第30章
對越齊雲來說,舔爺倒不是厲害,只是它們動作迅捷,又不和對手正面交鋒,都循着時機跳來跳去,打着麻煩。
更為惱火的是巢穴內妖獸數量衆多,密密麻麻,也不知要多久才殺的幹淨。
衆人和妖獸纏鬥在一起,越齊雲無意中看了吳憂一眼,這人還拿着樹枝逗貓呢?似乎還哼着小曲兒?
長舌怪根本不敢靠近吳憂,只沖着其他七個人來。反而是吳憂看上了哪只,裝模作樣上去逗一逗。長舌怪躲着他都來不及。這群妖獸也是欺軟怕惡的。
“吳憂你能不能認真打!”越齊雲氣極。合着他們七個打的累死累活,這缺德玩意就在旁邊看戲。
吳憂聽到越齊雲的話,回過頭朝越齊雲眉語目笑,熱切的說了句“好的。”
然後……妖獸的動作不再如剛才那般迅捷如風,力量也削減了一大截。
吳憂出手之後,觸目皆是的長舌怪一會就殺了個幹淨。
“小師兄,我厲不厲害?”吳憂神采飛揚,一臉得意來邀功。
越齊雲暗自嘆了口氣,吳憂不愧是天道他爹氣運加身,真是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
酣戰過後,危機解除,妖獸殘骸堆滿一地。
越齊雲看了一眼周圍,又擡頭看看了,這個洞的位置……
“營地正下方。”洛淵說道。
他們這幾天待的地方,就正好在人家屋頂上。
難怪沒有其他妖獸來攻擊他們了,都劃分着地盤呢。
但是為何探查不到危險的氣息?為何它們前幾天沒出現?越齊雲微微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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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憂看出了越齊雲所想,“齊雲,看地上。”
越齊雲定睛仔細一看,從妖獸屍骸的間隙裏,看到了地上刻着一圈紋路。
法陣。地上應該是有一個大法陣,隔絕了妖獸氣息,所以他們都探查不到。
越齊雲朝洛淵使了個眼色,洛淵會意,掐了個決施展出一道術法。
一圈白煌光輝瞬時擴散開去,光芒所過之處,妖獸殘骸瞬間湮滅成了灰燼。
地上頓時一幹二淨,衆人終于看清法陣全貌。
大家圍繞着仔細研究了一番法陣的陣紋,确定這是一個封印用的禁制法陣。
法陣的一角有三道巨大劃痕割在陣紋上,刮斷了法陣紋案使其失去了效用,破了封印。
看這地上被劃出的痕跡,顏色尚淺印記如新,應是剛造成沒多久。
以前這個法陣把這些妖獸封印在地洞裏面,他們待在上面一直很安全,但是有什麽東西把封印給破壞了,妖獸傾巢而出,開始襲擊他們。
什麽東西做的?看這劃痕的大小和深淺,似乎是什麽大型妖獸?
越齊雲猜不出來,于是他望了眼吳憂,吳憂搖了搖頭。
——若是連吳憂都猜不出來,那其他人就更弄不清楚了。
幾人再尋不到其他線索,只能打道回府,沒多時,便回到了駐紮休整的營地。
方才同長舌怪的一番死命相搏,不少修士都受了些傷,原本決定離開此地再次前行的計劃也只得暫時擱置,大家還得在這裏繼續休整。
這次事件就這麽結束。
龍漳秘境大門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再次打開?衆修士都情緒低沉,凄切盼望着能早日離開此地。
***
吳憂坐在越齊雲旁邊,他們的肩膀隔着一掌寬的距離。
他看着越齊雲溫柔的抱着他的刀,能坐在齊雲旁邊,他應該是很高興的,可吳憂現連強顏歡笑都擠不出來。
他覺得已經用盡了所有力氣,才能控制住自己的青筋畢現的手。
好想拉齊雲的手。好想攬齊雲的肩。好想貼齊雲的臉。吳憂暗自嘆氣煩悶不已,可他也清楚,齊雲一定不會答應。
吳憂之前曾試過,像石凍那樣裝作自然而然的就把手搭上去,都被越齊雲不動聲色的避開了。
幻世鑒那次談話之後,他們幾乎都沒好好說過幾句話。
吳憂知道,現在小師兄對他又有點生氣。
可他明明什麽壞事都沒做……
此時石凍從後拍了拍越齊雲的肩膀,“走一圈?”
越齊雲點點頭,站起身來。
于是石凍搭着越齊雲的肩,兩人勾肩搭背在營地邊散步散心。
洛淵一聲冷哼,臉色如冰。
吳憂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也絕不會比洛淵的好看。
等石凍和越齊雲一起散步回來之後,沒過多久,吳憂尋了個時機,找上了石凍:“石凍師兄,借一步說話?”
石凍和越齊雲悄悄對視了一眼,吳憂語氣和善笑容溫潤,石凍一時找不出什麽理由拒絕。
石凍只得跟着吳憂來到一背風處。
“何事?”石凍問道。他面色淡然從容,手卻沒離開過劍柄。
吳憂勾了勾嘴角:“想問問小師兄刀靈的事。刀靈真的存在嗎?”
石凍一哂,“這我可說不好,你得去問齊雲。繡春不是我的刀。”
吳憂一揚眉,“多謝師兄指教。”轉身提腳離去。
他回來的時候,眼見越齊雲一直注視着他和石凍的一舉一動,便笑着朝越齊雲眨了眨眼,眉目傳情。
越齊雲勾了點嘴角回以眉語,手卻在身後捏緊了繡春的刀柄。
***
月上柳梢。龍漳秘境再次迎來暮色。霞光把天空燒的通紅,鳥叫蟲鳴全無,氣氛奇詭異常。
越齊雲揚着頭,審視着旁邊的吳憂。
吳憂的臉長得很好看,清雅俊逸風采絕豔。他時常滿面春色笑裏藏刀,也會瞬間由晴轉陰目光狠戾。
吳憂不能留。越齊雲心中暗想。
吳憂兩面三刀口蜜腹劍,成天就想着陰謀算計,只因為他無聊想打發時間看點熱鬧。
吳憂心術不正,慣是喜歡奪人所愛,讓別人心堵難受。
吳憂不能留。
吳憂境界高深一身修為強橫法寶衆多,即使拿了鏈子栓了脖頸,這種惡犬越齊雲也不敢用。
越齊雲不想再經歷一次身中數刀死不瞑目。
他不敢賭他離開之後吳憂會不會去算計他的親人朋友。
吳憂不能留。
可吳憂天命所歸氣運加身,要怎麽才能殺了他?
況且……吳憂幫過他,那是幾乎救了他性命的大恩,恩深似海。
這份恩情還沒還上,他就又想着背後捅人家刀子,這是恩将仇報喪盡天良。
越齊雲自嘲一哂,不管戲裏戲外,他都是那個心胸狹窄陰險狡詐的邪惡反派。
吳憂察覺到越齊雲在看他,也轉過頭,朝越齊雲眉舒眼展溫柔一笑。
四目相對,所有心思盡在不言中。
片刻之後,越齊雲移開了視線,為了轉移注意力,他開始靜觀默察着四周——突然發現哪裏沒對勁。
暮色深沉,天光陰暗,衆修士都分批圍坐在一起,已經沒有幾個人在外面走動了。
文見花呢?
越齊雲掃視了一圈,沒見着人。他站起身,看向了更遠處,還是沒見着人。
“齊雲,你在找誰?”吳憂陪他一起起身。
“文見花。”
“誰?”吳憂面色陰沉。
“上次找我的那個女修……師妹不見了的那個。”越齊雲再掃視了一圈,還是沒看到人。
“你找她幹嘛?”旁邊洛淵也站起身,語氣冷冽盛氣淩人。
越齊雲斜了他一眼,“要麽就幫忙找,要麽就閉嘴滾蛋。”
“長什麽樣忘了,不認識。”洛淵垂眸,冷哼一聲。
石凍聽到他們的談話,也起身尋問,“怎麽了?”
“我沒看到她人。所有人都在營地裏了?”越齊雲心感不詳,“我過去問問。”
衆人也跟着他一路。
越齊雲找到了文見花的幾位同門,說清了來意。
“文師姐?早晨倒是見着過,後來沒注意。”一個女修看看周圍,才發現,人确實沒在。
認識她的人都回憶了一下,确實如此,今早起來的時候都在,後來大家各自行動了,也就沒注意了。
“文師姐平常都和她師妹在一起,後來她師妹……這幾天她就一個人待着了。”一個同門說。
“早上她有沒有什麽異常?”越齊雲問。
幾個同門回憶了一下,“看着倒是面色如常,沒覺得有什麽不同的地方。”
其他修士見着他們聚在這裏,心生好奇,也漸漸湊了過來。
越齊雲再次朝大家說清楚緣由。
衆修士回憶了一下,都搖了搖頭,文見花平日行事低調不顯眼,大家對她印象很淡,沒怎麽關注過她。
……又有人不見了?
“又被長舌頭的怪物悄悄從背後卷走了?”洛淵輕哂,語氣還有點幸災樂禍。
“滾。不幫忙就別礙事。”越齊雲心覺不妙,不耐煩的說道。
還有舔爺躲着,沒殺幹淨?越齊雲眉頭微皺,他一直都小心防備着,卻從未察覺出有什麽異常動靜。
他瞥了站在旁邊的吳憂一眼,以眼神詢問。
吳憂搖了搖頭,示意他也沒感覺到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連吳憂都這麽說了,那必定和那些長舌妖獸無關。
那麽文見花人呢?怎麽就突然消失不見了?
衆人疑惑不已,心中驚懼難安。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家還在為文見花失蹤一事惴惴不安,突又覺得腳下一晃,身形再難保持平穩。
修士們站立之處驀然開始劇烈搖動,四周同時傳來開山裂石的巨大聲響,震徹天際。
地震?
衆人還未回過神,腳下大地卻突然開裂,整片平地向下坍塌。
情況轉變得太過突然,許多修士毫無防備,紛紛跌落下去。
即使片刻之後不少人反應過來,然而此時地動山搖,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天塌地陷,根本無處可躲。
***
“齊雲!”洛淵察覺異動,第一時間打算去抓越齊雲的手,縱然不知等下會身處何處,他也要和越齊雲掉落到一處。
這時旁邊卻忽然閃過一個人影,似乎是因為地動沒法站穩,朝着洛淵倒去。
洛淵閃身避開,卻因為這一息的停頓,沒能抓到越齊雲。
幾息之後,地面停止了震動。
洛淵跌落到另外一處地方,他剛穩住身形,便釋放出靈識一掃周遭環境。
越齊雲果然掉去了其他地方,沒在他身邊,洛淵心下暗罵一聲。
反而是剛才沒站穩倒向他的那個人,和他掉在了一起,周圍還有幾個不知什麽門派的修士。
洛淵皺眉,垂眸冷眼看了眼妨礙了他的那個人,是個女的,穿着碧光湖的道袍,和上回找他比試的那叫什麽的女的是同門。
這個門派的人真是讨厭,接二連三給他找麻煩。洛淵心頭震怒,他不和女的比試,從未去找過她們,結果卻被她們欺到頭上來了?
以後是不是不要對女的留手了,免得都以為他好欺負。洛淵心道。
但是轉念又想到要是被蘇合知道他除了生死攸關的大事,和女的過不去,只要蘇合一句話,齊雲可能就真的不理他了。
真是麻煩,洛淵不耐的砸了砸嘴。
女修感覺到了洛淵身上散出的凍骨寒意,不住的朝他行禮道歉,說她剛才站不穩,差點撞了他,她也是沒辦法,并非故意。
洛淵看她面熟,這女的應該見過。
他左手摸着後脖頸,眼含狠戾,垂眸盯了她一會,緩緩說出一句“下不為例”。
洛淵轉頭走後,吳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緩緩吐了一口氣。
吳小少爺,我可只能幫你到這兒了。吳浔心道。剛才洛淵已經看出她是故意為之,那滲入骨髓的殺意驚出了她一身冷汗。
唉,都是修為高強的大能,我一個修為普普通通的普通修士,可是一個都惹不起。吳浔劫後餘生,心下感嘆道。
這回是不知道洛淵這個人真的會因這點小事殺人,她才敢攔那麽一下,以後她可是再也不敢了,小命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