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冰山一角
依嬛等人趕到醫院時,明珠媽媽已經躺在重症監護室了。
護士不高興地問:“你們是病人家屬?怎麽搞的,電話也打不通。”
依嬛連忙道歉:“對不起,手機壞了。我媽媽怎麽樣了?”
“情況暫時還算穩定。”護士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真沒見過這樣做人兒女的。”
“你們先在這兒守着,我去給阿姨補交住院費。”程飛面有愧色地說。
“不用了,”護士攔住他,“你們留的家屬電話打不通,我們只能打去家屬的單位。你得好好感謝你們領導,第一時間派人過來,簽了所有的治療同意書,還墊付了費用。”
“單位?是指我公司嗎?”依嬛指着自己。
護士點頭:“那人一直等着你們過來。趕緊去謝謝人家,把錢還上吧。”
來的人,會是誰?一路上依嬛不無猜測。
可當真看到坐在VIP會客室裏的葉軻時,她還是吃驚地張大了嘴巴:“葉、葉總?”
葉軻目光掃過依嬛和程令程飛父子,最終落在唯一沒見過面的阿聿身上。
兩個男人對視了片刻,葉軻才重新看向依嬛:“來了?”
依嬛沖他鞠了個躬:“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舉手之勞,跟我不必客氣。”葉軻擺擺手。
“麻煩您留一下銀行卡號,我把墊付的費用給您打過去。”依嬛鄭重地說。
“呵,”葉軻輕笑,“不肯收我送的東西,現在連幾萬塊錢都要跟我算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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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問得着實暧昧,程氏父子神色有異看向依嬛。
依嬛偷瞄了眼神色不明的阿聿,急中生智,讪笑着說:“無功不受祿,該發年終獎的時候自然就不會跟您客氣。”
将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葉軻神色微冷:“一定要算清的話,我只收現金,你把錢送來這個地址。”
葉軻撇下一張名片,轉身,大步離去。
依嬛看了眼名片上的地址,這貌似是葉總裁的私宅啊。
“錢的事我來解決,也由我給他送去。”程飛語氣不善,“這個葉軻,你離他遠點兒,盡早離開他的公司。”
“對,要是知道你在葉氏旗下的公司工作,叔叔不會同意你去的。”程令擔心道。
“為什麽?”依嬛狐疑地打量着父子二人,他們明顯有什麽瞞着她。
父子倆默契地不再說話。
阿聿上前攬住她:“我也覺得這個葉總對你不懷好意,不如明天就遞辭呈吧。”
“連你也?”依嬛剛想發火,可着實有些底氣不足,“我知道啦,辭職就辭職,反正我也不想再和這種大人物扯上關系。”
第二日,依嬛的辭呈剛遞到人事部就被駁了回來。理由,宣傳部急缺人手,希望依嬛能多留幾天,等新人來了,幫忙處理好交接工作再離職。
于情于理,依嬛也只能多呆幾日。
何況私心裏,她也不想這麽早離開。總有一個聲音叫嚣着,讓她去弄清楚葉軻突然對自己感興趣和父兄不讓自己接觸葉軻的原因。
中午,依嬛毫不意外被葉軻堵在了公司門口。
“去吃午飯?”葉軻挑眉。
依嬛點頭:“嗯,約了人。”
“跟我走。”葉軻抓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說要将她拽進自己的座駕。
“葉總,”依嬛費力反抗,“請您放手,我約的是男朋友。”
“男朋友?他不是死了嗎?”葉軻的笑意有些殘酷,“你這個借口未免太假了些。”
“不是,我……”
“阿嬛。”一聲深情的呼喚打斷了依嬛幾近詞窮的解釋。
幾乎同時,阿聿高大的身影沖了過來,從葉軻手裏解救出依嬛。
“你還好吧。”他将她護在身後,與臉色倏變的葉軻對峙。
兩個氣場相當、連外貌都有幾分相似的男人在公司大門口互不相讓地瞪着對方。
葉軻一臉暴怒仿佛要将面前的男女生吞活剝:“他是誰?”
阿聿神色複雜地自我介紹:“我是明珠的男友,還請閣下今後不要再騷然明珠,她不是你能動的人。”
葉軻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輕笑出聲:“你自以為是的樣子,讓我想起了一個故人。”
阿聿一怔。
“他以為自己能改變什麽,結果什麽都沒改變。”葉軻斂了笑,向前一步越過阿聿身側,“還有,收回你剛才的話,這世上就沒有我動不了的人。”
說完又瞥了依嬛一眼才離去。
依嬛只覺得剛才葉軻那一眼,仿佛挾裹着最深的怨毒,讓她瞬間如堕冰窟。
她下意識地握住阿聿的手,卻驚覺,阿聿向來溫熱的手竟比冰塊還要寒涼。
“你沒事吧?”她擔心地問。
“沒事,不會有事。”他安慰她,“我做了你愛吃的菜,找個地方吃午飯吧。”
“好。”
兩人來到街心公園,依嬛買了報紙鋪在石凳上。在她忙于張羅的時候,阿聿走到了一旁無人處,輕輕擦去唇角的一抹殷紅。
她靠在他肩頭,邊吃邊給他講這段時間自己的經歷,還有疑惑。
問起阿聿穿越過來的原因,他說閻王知道她穿錯了世界後,派他來此保護她。
依嬛點了點頭,還算閻王大人有點兒擔當,做錯事後能把她想見的人送來陪她,她就大人大量原諒地府的失職了。
“阿聿你說,曹平究竟為什麽要那樣對冼明珠?真的只是因為變态的嗜好嗎?會不會跟那幾個公子哥口中的‘七年前’有關?還有葉總裁,他又為什麽突然間對我感興趣?一切只是巧合嗎?”
“你真的那麽想知道?”阿聿認真地問。
依嬛鄭重點頭:“我不明不白來到了這個世界,可不想不明不白地離開。”
阿聿想了想,答道:“雖然故事的走向變了,但我查到了些東西,或許對你有用。”
依嬛明顯地察覺到最近家裏的氣氛變了。不是因為多了阿聿,而是,程飛和孟茗茗之間怪怪的。與其說是吵架,不如說是程飛單方面在鬧別扭。
而面對程飛的冷淡,孟茗茗既不勸慰也不發火,還是天天下了班就到程家做飯做家務。
依嬛實在忍不了這種氛圍,沖阿聿使了個眼色。
阿聿默契地點頭,在廚房與孟茗茗切磋廚藝,依嬛找了個僻靜的房間對程飛“嚴刑逼供”。
“還沒有确切的證據,我不想說。”程飛一臉喪氣。
“難道哥你也懷疑嫂子?”
“‘也’?”
“嗯,阿聿查到,莫姐姐生前的心理醫生,和嫂子是大學同學兼閨蜜,這事嫂子從來沒和我們說過。”依嬛如實道。
“什麽?”程飛激動地抓住她的雙肩,“當真?”
依嬛沖他做了個“小聲”的手勢,點頭。
程飛慘然失笑:“那天去醫院看阿姨,有個護士叫住了我。之前茗茗暈倒是她接的診。她說茗茗有低血糖家族史,讓我注意些。我對茗茗的父母一無所知,就多問了句,護士居然對我說,當年茗茗的母親因為父親自殺低血糖發作,沒能搶救過來。”
“原來嫂子這麽慘。”依嬛讪讪道,“那她不願意對你說自有她的道理吧。”
“沒錯,因為,”程飛聲音一頓,臉上劃過痛苦的神情,“害她父親自殺的,正是你我的父親。當年冼伯伯将一塊限制用地低價賣給我爸,後來上面出事,冼伯伯讓我爸趕緊将地皮轉手。買家就是茗茗的爸爸,她爸因這事破産自殺。”
依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原來,如此。
作者啊作者,沒想到你原本安排的是這樣一出狗血的愛情悲劇。背負着血海深仇的女孩故意接近仇人之子,兩人開始了一段相愛相殺、鬥智鬥勇的懸疑虐戀。
不過這樣一切都說的通了,孟茗茗對程飛又愛又恨,殺了他念念不忘的前女友報複,而曹平之所以能成功殺害莫大小姐,估計和莫蘭的心理醫生脫不了幹系。原主的死,自然也是孟茗茗對冼父的報複。
前幾日孟茗茗暈倒失蹤,也是為了引開程飛,讓依嬛再次被綁架吧。畢竟她是催眠技術高超的心理醫生,可以催眠一個曹平為她犯罪,就可以催眠更多個人。
等等,依嬛搖了搖頭。看似很順,但有一點完全建立在她的想象之上。
“哥,有沒有證據證明曹平和嫂子有聯系?”
“暫時沒有。”程飛神色有些松動。
“你真覺得,嫂子會是幕後兇手嗎?”
雖然與孟茗茗相處日短,但依嬛覺得,她不是那種窮兇極惡之人啊。再說了,為報仇殺了冼明珠也就罷了,用不用手段那麽惡劣兇殘啊。
或許,孟茗茗和曹平一樣,只是犯罪過程中的一環,幕後黑手另有其人?
“在沒有确切證據前,先不要驚動她。”程飛叮囑。
“哥,現在驚動她的,是你吧?”依嬛抱怨,“每天繃着張臉,好像別人欠你幾吊錢似的。”
程飛垂眼:“知道了,我會盡量調整。”
接下來幾天,程飛負責暗中調查孟茗茗和孟茗茗閨蜜,依嬛忙着與新來同事的交接工作,阿聿,則是專門的護花使者,貼身護送自家老婆上下班,以防依嬛受到狂蜂浪蝶的騷擾。
值得慶幸的是,葉軻再沒出現在依嬛面前。
最後一天,依嬛辦妥了離職手續,抱着大大的整理箱站在公司門口等阿聿,正巧與匆匆忙忙路過的人撞了個滿懷。
“不好意思!”依嬛的私人用品灑了滿地,撞了她的人慌忙彎着腰和她一起收撿。
“沒關系,你趕時間的話我自己可以的。”依嬛善解人意地說。
對方十分感激,看了她一眼:“诶?你不是那天和葉總一起的?”
依嬛愣了愣:“請問您是?”
“我是‘築夢求學’的邱理事啊,那天咱們還合過影的。”
依嬛這才有些印象,參加公益捐款活動那天好像确實見過眼前的人。
“阿嬛,”阿聿大老遠就看見她蹲在地上,和一個陌生人在說話,“發生什麽事了?”
“沒事。東西掉了,快幫我撿起來。”依嬛指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撒嬌,“我撿得腰都痛了。”
“先起來。”阿聿小心翼翼将她扶起,好奇地打量了邱理事一眼,“這位是?”
“哦,之前我代表公司參加過公益捐款活動,這是慈善組織的邱理事。”依嬛簡單介紹。
“這是我的名片,還請多多關照。”邱理事将名片遞給阿聿。
“邱理事您忙去吧,這裏我們自己搞定就好。”依嬛客氣地說。
邱理事再次道了個歉,匆匆走開。
目送他離開,依嬛正打算彎腰重新開始撿東西,身邊的阿聿卻一動不動地盯着手裏的名片。
“看什麽呢?”她好奇地湊過去。
“阿嬛,我想,”阿聿語氣鄭重,“我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誰猜到是怎麽回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