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的承諾
還是去找明承商量一下吧。依嬛心下決定。
“不必麻煩明少爺。”阿聿似能看透她心中所想，“劉金不能把我怎樣。”
“可……”
“湯快涼了”，阿聿打斷她，“等我拿回去重新熱過，再給你送去。”
“阿聿。”眼見他要走，依嬛抓住他的袖子，“為什麽對我這麽好？我們，才認識不久。”
“想對你好，就對你好了。”
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簡單，就如他澄澈的雙眸裏，此刻滿滿都是她的身影。
依嬛如夢方醒地松了手。
是啊，想對一個人好還不簡單嗎，是她把事情想複雜了。
穿越過來後，她心心念念的都是任務，一直以局外人的身份關注着男女主、等待男配出現，甚至從來沒真正對誰敞開過心防。
直到眼前此刻，這個叫做阿聿、曾被她當作醬油路人的男人，用九個字點醒了她。
她是個以溫晴華的身份，真真實實存在于這個世界的人啊。
是人，就會有喜怒哀樂、七情六欲，會想對一個人好，無論與對方相識時間長還是短，也不分那人是主角配角還是醬油。
喜歡一個人，好像也是這樣。
瞬間仿佛被什麽擊中，依嬛只覺得呼吸都急促起來，她不敢再看阿聿，慌亂地轉身跑開。
阿聿看着她的背影，臉上的神情，似喜還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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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三天，依嬛躲在房間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她現在心裏很亂，在理清自己的思緒之前，只想一個人靜靜。
腦海中卻始終有一個人的身影揮之不去。
完了，她不會這麽容易就栽坑裏了吧。
沒錯，阿聿人是很好，還救了她的命，對她百依百順，前世今生再沒有過第二個人像他這樣。可，他倆身份相差懸殊，她還有深愛溫晴華的葉防己要拯救，她與他，注定不可能的。
依嬛試着這麽說服自己，目光卻不時瞥向牆上的西洋挂鐘。
已經下午五點多了，往常這時候，帥府的侍女早已将精致可口的晚餐送過來。那晚餐，自然是某人做的。可今天？
又焦躁不安地等了半個鐘頭，端着食盒的侍女才姍姍來遲。
依嬛迫不及待打開食盒，撲鼻而來的羊肉膻氣讓她胃中一陣翻騰。
雖然她從沒特意提過，但阿聿奇跡般對她的口味了如指掌。她生前就不喜歡羊肉和大蔥，眼前這盤蔥爆羊肉絕不可能出自阿聿之手。
她捂着鼻子，皺眉問：“廚房換人了？廚師阿聿呢？”
侍女支支吾吾，半晌回答：“阿聿被劉少爺的人帶走了。”
劉金帶走了阿聿？依嬛面色慘白消化着這個事實。
“什麽時候的事？”
“今天、下午。”
“知道了，退下吧。”依嬛故作鎮定地吩咐，“東西拿走，我吃不下。”
侍女前腳剛走，依嬛随便收拾了下自己，急匆匆去找明承。
“明少爺帶着小芝少奶奶去醫院複診了。”
“可說過什麽時候回來？”
“沒。”
“大帥可在府中？”
“大帥去視察軍營了，明天才會回來。”
依嬛心中低咒一聲，試探着追問：“管家，你可知道劉少爺将廚師阿聿帶到哪裏去了嗎？”
管家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怪異：“不知。少奶奶，恕小人多嘴提醒句，阿聿只是個下人，以下犯上的罪名已經足夠他喝一壺的了。如果……”
“如果什麽？”依嬛聲音微冷。
“少奶奶真要小人說那麽直白嗎？”管家一臉的不以為然，“明少爺是小人看着長大的，即使再娶，對少奶奶稍有冷落，也是無可厚非，少奶奶何必為了一個低賤廚子自貶身份，害人害己？”
依嬛聞言，冷笑出聲：“你是長輩，難聽的話我不想說。只說一句，管家你管的太多了。”
她憤憤然轉身，心中卻憂慮起來：看來府裏已經在傳她和阿聿的風言風語了，明承會如何想，會幫她救阿聿出來嗎？
明承的話與管家幾乎如出一轍，同樣把依嬛氣得不輕。
“一個下人而已，以下犯上得罪了劉金表弟，讓表弟出口氣，關個幾天就沒事了。”
“這個下人以下犯上，”依嬛咬牙，“是因為你的好表弟在騷擾你的妻子。”
明承愣住。
“劉金他真的？”他晦澀地問出聲。
“你只管告訴我阿聿被關在哪裏。”依嬛冷冷道，“他兩次救了我，你不幫，我自己去救他！”
“晴華。”明承拉住她的手，被她大力掙開，只得無奈勸慰，“你冷靜點兒。他被關在劉金負責的第一監獄，沒有義父的手令我也進不去。等明天義父回來，我親自去求義父放了他。”
浸過鹽水的皮鞭如雨點般落在男人的身上，很快，裸露在外的皮膚再找不到完好的地方，一片血肉模糊。
依嬛喘着粗氣從夢中驚醒。
她本來在床上輾轉難眠，後來睡着了，又夢到阿聿受刑的恐怖情景。
窗外一片黑暗。天怎麽還沒亮？不知阿聿現在如何了，不會真像夢裏那樣……
她緊握雙拳，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這一夜注定漫長。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沒等到歸來的劉大帥，卻等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阿聿他，越獄了。
一起從第一監獄逃走的，還有劉大帥死對頭萬司令的獨子萬子盛。
劉大帥雷霆大怒，出動大批軍隊，四處搜尋兩人的下落。
帥府上下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聚集在大廳裏，等待最新的消息。
依嬛六神無主，坐立難安。
她害怕阿聿被抓回來，因為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條。可她更怕他就此不明不白地消失，那将成為她心間永遠揮之不去的遺憾。
将她的矛盾看在眼裏，明承心中頗不是滋味。
“晴華，叛将霍挺的餘黨已經全部被逮捕了，小芝的身體也恢複得差不多。”明承出聲，“義父府上出了這麽大的事，我們也不好再繼續叨擾。”
“什麽？”依嬛回過神。
“我們今天就告辭吧。”明承放低聲音，“這個叫阿聿的來歷不明，又是你我介紹進來的，義父雖不至于懷疑我，但是你……唉，總歸早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才好。”
依嬛不知所措地看他，卻不知該用什麽理由拒絕。
“我這就去向義父辭行。”明承态度強硬。
下人們忙着将行李裝進車裏，依嬛戀戀不舍回頭望了眼帥府。
那裏，承載了她穿越以來最難忘的一段回憶。雖然極有可能是她一廂情願的錯付，阿聿接近她或許別有目的，但曾經的美好與心動，他騙不了她，她更騙不了自己。
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産生了幻覺，她竟看見絕不該在此刻出現的阿聿，出現在了帥府門口，正一步步向她走來。
轉眼他已來到她面前，荷槍的士兵紛紛圍了上來，她才後知後覺驚呼出聲：“真的是你！”
他的聲音極冷，聽不出情緒：“是我。”
她惶然搖頭：“既然逃了，為什麽要回來？”
他在她耳邊輕聲作答：“因為答應過你，要随你回明府，每天做東西給你吃。”
她張了張嘴，竟說不出話。
“傻。”終吐出一字，不知是斥還是怨，她更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當時她不過由着私心随口一說，他居然當了真。當真就當真，他不會以後偷偷到明府找她麽？偏偏要正大光明地回來送死！
“你到底是什麽人？”她抱着一線希望問他。
也許，他和萬子盛的逃獄并沒什麽關系，一切都只是巧合。
“那一日在商會大街，我本來要救的是明承，再通過他混進帥府，救出萬子盛。”眼看着士兵們在慢慢縮小包圍圈，阿聿一聲輕嘆，“遇上你，是個美麗的錯誤。”
依嬛震驚地看着他，将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願意跟我走嗎？”他在她耳邊吹了口氣，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輕佻。
鼻子一酸，淚水在眼內打轉兒，她沖他眨了眨眼。
都說陷入戀愛的人智商為負，即使被他欺騙，他剛問出那句話的時候，她差點兒脫口而出“我願意”。還好最後只是眨了眨眼，不至于失去最後的尊嚴。
阿聿持槍的手顫了顫。
“不要傷害晴華！”明承驚呼出聲。
“別緊張，”阿聿沖明承撇了撇嘴角，“這麽美的女人，不到萬不得已，我還下不去手。”
“你究竟想怎樣？”明承怒問。
“所有人退後，車鑰匙給我。”阿聿說出他的條件。
“你！”
“怎麽？一輛車，換你妻子的命，舍不得？”
“車給你，放了晴華。”
“當然，不。”阿聿笑意更濃，“我冒險回來，就是為了把你老婆搶走。”
明承又氣又驚瞪着他。
“我數三個數，一、二——”阿聿的手作勢就要扣動扳機。
“等等！”明承叫住他，“好，我放你走。”
明承又望向依嬛：“晴華別怕，我很快就接你回家。”
阿聿接住鑰匙，“挾持”着依嬛一步步走向明家的汽車。
依嬛的眼裏，卻只剩一片平靜。
“要是明承不答應你怎麽辦？”她小聲問。
“那我就殺了你，然後自殺。”他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阿聿渣了？別急，往下看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