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莊櫻給楊翊打了個電話,楊翊正好在開庭沒接到,拿到手機之後楊翊找了個時間給莊櫻回撥回去。
莊櫻接起之後好長時間都沒有說話,只能聽到她抽泣的聲音。
楊翊沒有催促,好脾氣的等着。
莊櫻哭到眼睛酸澀再流不出眼淚之後才說:“尤雲京……他死了!”
楊翊覺得有人在他腦後拍了一記悶棍,暈了好久才明白過來“死了”是什麽意思。
“怎麽回事?”楊翊問。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被打死的……可能是他的債主做的……”莊櫻語無倫次,語氣裏的焦急和恐懼團團盤踞,“他怎麽就這麽死了……怎麽會?我要是再給他一點錢還債……”
“不關你的事。”楊翊打斷她,“不要多想。”
“可是我……”莊櫻突然控制不住地尖叫了一聲,聲音痛苦到極致,過會又小聲地哀求,“楊翊,我好害怕,都不知道能跟誰說話,你能不能……來陪陪我?”
楊翊沉默,沒有立刻答應。
前幾天尤烜才跟他鬧過點小脾氣,不樂意自己跟莊櫻多接觸,而且這種時候太敏感,莊櫻如果太依賴自己難保以後事情會怎麽發展。
許久之後,楊翊開口:“對不起,我不能過來,你不要怕,就算尤雲京真的是因為債務被人殺死,你也沒有任何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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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之後是尤烜開車來接楊翊——最近尤烜很沉迷于接送楊翊。
楊翊上車沒幾秒尤烜就察覺到楊翊的情緒有些不對勁,問他:“怎麽了?”
楊翊側臉看了尤烜一眼,“我今天聽說尤雲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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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尤烜重複一遍,但不見多少吃驚,手上的動作不變從容不迫地将車從兩輛車之間倒了出去駛入主路,“怎麽死的?”
楊翊搖頭:“我也不清楚。”
“哦……”尤烜拉長語調,目視着前方車輛,“誰跟你說的?”
“莊櫻。”
尤烜沉默,他聽到莊櫻的名字就生理性的不爽,過了會尤烜才重新開口:“她告訴你這些做什麽,你跟尤雲京又沒什麽關系,難不成還等着你送帛金?”
楊翊:“……”
尤烜添油加醋:“我看她就是不安好心……”
楊翊趕緊打斷他:“莊櫻只是有些害怕,前男友突然死了她會不安也是情理之中。”
“她害怕歸害怕,給你打電話幹嘛,當你是救世主還是怎麽,”尤烜不依不饒,“別告訴我她是想讓你去陪陪她?”
還真被尤烜給說中了……
楊翊趕緊表态:“我沒答應。”
前方一個紅燈尤烜順勢停下,轉頭面向楊翊挑眉:“真的?”
“真的。”
“這還不錯。”尤烜表示欣慰。
楊翊舒了一口氣,同時想到一個問題:“我沒說莊櫻是給我打電話的,你怎麽知道?”
尤烜:“很簡單,聲音跟文字給人的沖擊力完全不同,她哭哭哭啼啼地跟你提要求,指不定你一個頭腦發熱心一軟就答應下來,而且打電話留給你獨立思考的時間也短,只要拉得下臉皮她肯定是先打電話。”
……這說得還挺有理有據的,好像真是那麽一回事。
楊翊:“等等,你對這些套路怎麽這麽熟?”
“學習!”尤烜一拍方向盤,“為了實現可持續發展,我一直在學習充實自己!”
“心靈雞湯式的社交法則?”楊翊取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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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雲京的死很快上了當地新聞。
他是死在一條死胡同裏,最初就是被周圍的群衆發現而且還被拍了不少照片上傳到各個社交媒體。
警方很快趕到現場,一番走訪調查沒有任何目擊證人,再查監控也是沒有任何可疑畫面。
也不知道是誰把警方一連幾天的調查毫無收獲這件事給捅到了網上,一時間激起千層浪,謠言四起。
最為主流的一種說法就是東立市來了個流竄作案的殺人團體,還有個樓主把今年以來各省市的殺人案件都聯系起來,洋洋灑灑幾千字愣是讓他寫成了一篇分析文,證明這些殺人案件都是同一團隊所為,他們殺人沒有道理只圖報複社會。
雖然這篇帖子很快就被删除了,但東立市已經有不少人看到,再口耳相傳一番又變異了幾個版本擴散出去。
不過幾天的時間東立市已經變得人人自危,過了晚上十點之後很少還有人敢出門。
警方找到楊翊的時候他內心沒有一點波折。
案子影響這麽大,警方肯定是要下功夫多重視的,找自己問個話根本不算事。
只不過警方是在楊翊上班的時候來詢問的,不可避免的被人看到了。
來的是兩個警察,一個三十多歲一個二十多歲,他們給楊翊出示了相關證件,年輕點的警察自我介紹:“我是王啓,這是我們刑偵一隊的隊長顧瑞林。”
楊翊點點頭,心想連隊長都親自出馬了,看來網絡的影響确實夠大。
王啓單刀直入,拿出尤雲京的照片,先問楊翊跟尤雲京什麽關系。
“他跟我住在同一個小區的同一單元,就在我家樓上。”楊翊答。
王啓:“他父親因為進入你家盜竊被捕,沒錯吧?”
“沒錯。”
王啓:“你跟尤雲京是否曾經因為這件事起過糾紛?”
楊翊:“沒有,尤雲京為了躲債已經有一段時間不住在家裏,我也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楊翊說着說着頓了一下,也不能說完全沒有糾紛,他家裏的落地窗還碎着,而且楊翊也收到過幾條恐吓短信。
“你想起什麽了?”一直沒說話的顧瑞林捕捉到楊翊表情的變化。
楊翊皺皺眉,“前幾天我家裏的玻璃被砸了,不知道是誰幹的,但報警調監控發現尤雲京回來過一次……”楊翊看着懵逼的警察解釋道,“從他家陽臺可以很輕松地爬到我家陽臺,所以在想有沒有可能是他做的。”
王啓張嘴想說什麽被顧瑞林一把攔住,“哪一天?”
楊翊拿出手機看了看确認之後才開口:“六月三日。”
“但這也證明不了什麽,”顧瑞林道,“還有什麽嗎?”
“還有恐吓電話跟短信,說不會放過我。”楊翊道。
“短信呢?”
“删了。”
顧瑞林:“……那恐吓電話的號碼總沒删吧?”
“這倒是沒有。”楊翊很配合地拿出手機,調查通話記錄開始翻找起來。
從今天的記錄一直下翻,一直翻一直翻記錄都翻到了五月也沒有找到。
楊翊疑惑:“哎?”
顧瑞林面不改色,對這個結果并無意外:“也沒了?”
楊翊:“額,可能是我不小心清除了。”
顧瑞林讓王啓把這一個插曲如實記入筆錄,然後問,“我們跟尤雲京的前女友莊櫻了解到,三月份的時候有一次尤雲京打莊櫻被你阻止了。”
楊翊點頭:“是。”
“你當時跟莊櫻不熟,為什麽要救她……”
顧瑞林一連問了好幾個有些尖銳的問題,楊翊都一五一十地答了,最後顧瑞林瞟了楊翊一眼問:“當時跟你一起攔阻尤雲京的還有一個人,是誰?”
楊翊:“是我的室友,尤烜。”
顧瑞林:“尤烜跟尤雲京有什麽關系,你知道嗎?”
楊翊:“好像有一點親戚關系,我不是很清楚。”
顧瑞林又問了幾個問題。
問題倒是都不痛不癢的,但好像都是圍繞着尤烜問的,楊翊心裏暗暗奇怪。
兩位警察總共詢問了一個多小時才結束,讓楊翊在詢問筆錄上确認無誤簽字之後走人。
才走出中院的門,王啓就迫不及待地道:“尤雲京根本沒有回過家,近一個月的監控我們都看完了,六月三號要是尤雲京被監控拍到過我把頭給你。”
顧瑞林沒有接話,沉着臉往外走。
“顧隊!等等我!”王啓趕緊跟上去,“你怎麽不當場拆穿楊翊?”
“他不是故意說謊的,八成他自己也是被騙的,把話說太透有什麽意思。”顧瑞林不屑地哼哼了一聲。
王啓似懂非懂,下意識地相應附和領導的話:“哦哦……但為什麽有人要騙他這個?有意思有必要嗎?”
其實王啓完全不明白今天過來詢問的意義何在,楊翊的生平他們都查了個清楚,而且事發當時楊翊也有很明确的不在場證據。
“鬼知道尤烜這次想作什麽妖,”顧瑞林掏出車鑰匙,步履輕松,“走慢點,不要急,這次尤烜好不容易落我手裏,說什麽都不能再讓他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