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警方破案速度快到讓楊翊吃驚,報案三天之內就抓到了嫌疑人,入室盜竊的人就是他家樓上的老油。眼下老油已經對他的罪行供認不諱,他們丢的手表、電腦統統平安追回。
之所以能這麽快破案是因為老油将表拿到二手奢侈品店出售,警方一查就找了出來,不僅有贓物和轉賬記錄,而且老油還被店裏的監控拍了個清清楚楚,可以說是證據非常确鑿了。
接到通知之後楊翊跟尤烜一起去警局認領失物。
到了地方,發現除了這次丢失的東西之外警察還拿了一雙鞋出來,告訴楊翊:“嫌疑人交代這也是從你家陽臺上偷的,是真貨嗎,好像還挺貴的?”
這正是當初肖小辰不翼而飛的鞋子!
“是從嫌疑人家裏搜出來的,他用鐵絲做了一個鈎子放下去從你家陽臺裏釣上來的。”警察解釋道,還親自上手給他們演示了一下。
他們簽字領了東西回去,在門口還碰了幾個鄰居,大家互相一問才知道老油薅的羊毛還不止楊翊,旁邊能下手的幾家老油也沒放過,這次搜了他的家全給翻了出來。
大家都知道了前因後果,吐槽老油智商堪憂,光明正大的拿着表去賣,這銷贓手段實在太差,被抓住也不冤枉。
失主裏有一個對表小有研究,盯着尤烜的表看了好久,問尤烜是在哪裏買的。
“就是本市的專櫃。”尤烜道。
“虧了虧了,”這人擺出一副非常惋惜的樣子,“你出國買會便宜好多。”
尤烜渾不在意。
上車之後,尤烜将手表往手套箱一扔,連看都沒多看幾眼。
“你不戴嗎?”楊翊問。
“我沒戴表的習慣。”尤烜道。
沒有戴表的習慣還沒這麽貴的表?楊翊深感境界果然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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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翊給肖小辰打了個電話,告訴他鞋子的事,肖小辰立馬表示他過來楊翊家裏拿。
他們到家沒多久肖小辰就來了,尤烜去開門,肖小辰見到尤烜吓了一跳。
進門之後肖小辰還時不時去打量尤烜幾眼。
楊翊将鞋子遞給他,略過尤烜的表,只說樓上的老油一朝失足被發現是個慣犯盜竊多起,現在人歸案了東西也都還了回來。
肖小辰心痛地捧着鞋子,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我的寶寶怎麽成這樣了?!”
楊翊緘默,為肖小辰點蠟。
兩只鞋子連同鞋帶都回來了,但是,這雙鞋明顯被人穿過,而且還沒有養護将鞋弄得髒兮兮的,完全看不出它的身價。
肖小辰帶着一身的瘡痍回去了,後來在法院裏偶爾遇到,他還提了一句楊翊的新室友好帥,帥得閃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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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梅雨季,雨說下就下一點都不客氣,還好楊翊平時就在辦公室裏準備了一把傘。
外面的雨還挺大的,估計淋上一分鐘就能濕透了。楊翊拿着傘出了辦公室,在大樓前發現曲露露還沒走,手裏抓着手機有些焦急地朝門外望。
然後她一個回頭看到了楊翊,頓了頓輕輕點了個頭。
楊翊走向她:“沒帶傘?”
曲露露“嗯”了一聲,“我叫了車,應該快到了。”
正說着曲露露的手機響起來,應該是網約車的司機到了附近打來的電話。
楊翊等她挂了電話之後說:“在哪裏?我送你過去。”
曲露露沒想到楊翊這麽熱心,下意識拒絕,“車在法院門口就一小段距離,我跑過去就好。”
“那也得淋雨,”楊翊将傘撐開,“來吧,傘夠大不耽誤我的事。”
“謝謝謝謝……”曲露露看了看外面的雨幕還是接受了楊翊的提議。
楊翊的傘是很普通的黑傘,看起來質量很普通估計使用壽命也不長,不過今天風不大不至于把傘吹飛就是。
傘夠大,兩個人走在傘下也不覺得擁擠,楊翊在保持合适距離的同時将傘朝着曲露露傾斜了些,仔細地觀察着不讓她淋到雨。
從辦公大樓到門口的距離确實不遠,也就是幾次呼吸的功夫他們就找到了網約車,楊翊開門将曲露露送上車才離開。
雨雖然大但楊翊也沒有想過要打車,調了個頭朝着地鐵站走去,旁邊有輛車突然朝着楊翊按喇叭。
楊翊循聲看過去,車窗降下來了下露出尤烜的臉。
楊翊猛地想起來高二的時候有一天也是下雨,那時候王澤莉剛自殺沒多久,楊翊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行屍走肉般的活着,明知道是雨季也根本想不起來帶把傘。
沒有傘他只要淋着雨回宿舍,然後旁邊有個人撐着傘追了上來說:“楊翊,我送你!”
當時楊翊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更是沒有接受這個人的幫忙自顧自地繼續冒着雨前行。
當時沒注意,現在想起來這個撐傘的人就是尤烜,明明是一件自己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的事,但現在記憶卻清晰得可怕,楊翊甚至能夠回想起來尤烜當天的衣着。
楊翊收傘上車,尤烜遞過來一條毛巾,“我給你打電話你沒接。”
楊翊接過毛巾扔到頭上,又手忙腳亂地翻出手機一看,好幾個來自尤烜的未接和信息,至于自己的手機則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勿擾模式,估計是下午開會的時候弄的之後忘了取消。
“不好意思,開了勿擾模式沒提醒。”楊翊趕忙道歉。
“沒事,好歹我也沒撲了個空。”
路上車不少,尤烜仔細地看着道路的情況将車駛入車道。
“剛才你送的是誰?”過了會尤烜問道。
“一個庭室的同事。”楊翊道,“她沒帶傘就送了一小段路。”
“哦……”尤烜應了一聲,但情緒顯然不怎麽高。
楊翊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這種場面,搜腸刮骨也想不出來自己能說點什麽,只好閉嘴沉默。
開了一會遇上紅燈尤烜随着前面的車停下,“我有點嫉妒。”
楊翊被“嫉妒”兩個字怔住,擡頭看向尤烜。
尤烜也轉過頭看着他,“我看見下雨巴巴地跑過來接你,結果就看到你撐傘送女同事,還給她開車門。”
尤烜還刻意加重了“女同事”三個字的讀音。
“我只是剛好遇到就順便……”楊翊試圖解釋。
尤烜打斷他:“我在想楊翊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紳士了,高中的時候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跟別人說的,我還記得有一次你淋着雨回宿舍,我在旁邊想幫你撐傘你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楊翊順着尤烜的話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變紳士了,他自認為應該是沒有的,但日積月累下來的二十三歲的楊翊跟十七歲的楊翊總歸是有些不同的。
他們中間間隔了很多年是事實,楊翊不清楚尤烜做了些什麽,同樣尤烜也不知道楊翊如何變了。
這一段時間的空白才是他們之間最大的隔閡,哪怕同居以來他們生活得足夠融洽。
說白了就是他們想要的究竟是幾年前那個幻影的延續,還是如今活生生但細微之處已經變了的人。
直到晚上雨也沒有停下的趨勢,楊翊盤膝坐在窗前聽着雨水拍打在玻璃上的聲音。
他的腿上放着數張紙條,都是母親自殺之後尤烜寫過他的。
那段時間其實還沒過完冬天,雨水卻特別多,又潮又濕在教室裏坐一天腳差不多就能廢了,實在是冷得讓人想原地變成候鳥遷移。
楊翊寫雨好大他淋雨了冷得都快凍僵了,小學的時候下雨楊翊媽媽讓爸爸去接楊翊放學,結果他爸就下了樓在車裏等着連開車到學校門口都懶,等楊翊淋着雨回來了再一起上樓。
尤烜回複以後下雨他都會來給楊翊撐傘不讓他淋雨的,等以後他們長大了他會開車來會停在單位門口,楊翊一出來就能見到他。
尤烜說過的他都做到了。
楊翊将紙條收好,去敲尤烜房間的門。
尤烜開門,語氣平靜:“怎麽了?”
楊翊鼓起勇氣上前一小步,湊到尤烜近前,但準備好的臺詞統統都想不起來。
沉默了片刻,楊翊說,“你不喜歡我跟異性接觸?”
之前幫莊櫻的時候尤烜情緒也顯然不對勁。
“……确實不喜歡。”尤烜道,“比起不喜歡,更多的還是嫉妒,你都沒幫我撐過傘。”
“我天天給你撐都行,”楊翊,“我今天就是順手,真沒想太多。“
楊翊卡了一下,聲音低下去幾度,“而且我彎得挺徹底的……”
言下之意就是無論是曲露露也好莊櫻也好,楊翊對她們都不可能有越線的感情。
尤烜伸手抱住楊翊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