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箐箐被救
傅家。
傅衡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家, 迎面而來的就是大兒子愧疚的詢問:“爸, 箐箐還沒有什麽消息嗎?”
他腳步微頓,緩緩擡起遍布血色的赤紅雙眼。
突然甩了傅司謹一巴掌。
“啪!”清晰的巴掌聲震得連後頭的傅司慎都顫了一下, 足可見父親用了多大力。
他縮了縮肩膀, 不敢幫忙求情,父親在盛怒之下的模樣有點可怕,而且犯錯的是他哥,如果媽媽不能找回來……
其實連他都挺想揍他哥一頓的。
“你為什麽能把她弄丢?”
傅衡沉聲質問,目光冰涼得讓人感到陌生。
“她可是你媽, 十月懷胎幸幸苦苦生下你的母親,不是随随便便的一個孩子, 而且就算是和你毫無瓜葛的孩子, 你也不能這麽随意将人獨自丢下, 要是出了事你怎麽負責?傅司謹, 你的良心呢?都被狗吃了?”
“當年你媽為了生你大出血, 險些搶救不回來,連帶着這些年的身體也不是很好, 現在你居然能為了一個女人跟她置氣,還把她一個人丢在公司……你……”
顫着手指着傅司謹的頭, 傅衡已經氣到無話可說。
“滾吧, 以後不要再回來了。”
“爸……”
狼狽地承受父親的連聲質問,傅司謹捂着臉低頭,不敢直視父親的目光。
其實真正的理由不是因為魚瑜,她頂多算個□□, 但傅司謹根本不敢和家裏人坦白自己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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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能無力地道歉:“對不起。”
“道歉如果有用能讓你媽回來嗎?”
可惜傅衡并不接受,他以一種極度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大兒子,冷冽強橫的氣勢直直壓迫在他身上,幾乎要将他的背脊壓彎。
正當傅家氣氛降至冰點之時,門口處突然傳來的諷刺聲打破沉寂。
“現在知道在這裏對着兒子逞威風,早幹嘛去了。”
所有人下意識地扭頭,不出意外地看見顧瀾出現在門外。
為了找箐箐,所有人都已經一天一夜沒睡了,形象或多或少都有點糟糕。
但顧瀾此時的模樣卻特別狼狽,活像是從難民營裏偷跑出來的一樣,和他往日裏精心打扮得和花孔雀似的樣子大徑相庭。
他甚
至有點潔癖。
可此時身上沾染的大片灰塵混雜着汗水,形成污髒的痕跡粘膩在身上,他卻沒去搭理。
唯獨其手上的粉紅兔兔小包包,被一方潔白的絲帕小心包裹。
“那是箐箐的包。”
傅司慎一眼認出這個包包的主人是誰。
他之前有在箐箐身上見過。
那兔耳朵上的綠色花朵發夾醜得讓人印象深刻,作為一位追求美的漫畫家,傅司慎的眼睛顯然被辣出了記憶。
一聽到“箐箐的包”這個關鍵詞,傅家男人們全部緊迫地圍在顧瀾身邊。
“你是在哪裏找到的包?”傅衡急切地問。
“找到箐箐了嗎?”傅司謹雙眼放光,猶如絕望之人突然得到希望。
“沒找到。”
顧瀾一句話就打碎了這父子倆的希望,不過下一刻,他又帶來一個不知好壞的消息。
“這個包是我在老城區的一條街上找到的,根據城市監控,箐箐出了阿謹的公司後一路往南,無意間走進老城區,并且在裏面失蹤。剛才警方那邊還傳來消息,那片城區裏有其他五個孩子同時失蹤,疑似被拐賣。”
拐賣!
衆人的心底猶如被一把重錘狠狠錘擊。
他們根本不敢想象,如果真的被拐走,那箐箐将會面臨什麽?
明明不願去想,可從前無意間看過的各種被拐孩子怎麽被人販子虐待,砍斷手腳逼着去乞讨,或者賣進什麽污髒的地方做童工,過得如何如何的凄慘新聞,卻還是不間斷地在腦中回旋。
傅司謹徒然脫力地跌倒在地上,雙手死死地抓着頭發,已然崩潰了。
“哥……”
傅司慎啞聲開口,手掌握緊了又松開,松開了又握緊,反複幾次,卻仍是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他是不是該恨他哥?
但現在的大哥已經很痛苦了,他怎麽還能去指責他。
可是如果不恨的話,他以後……就是個沒媽的孩子了。
相比起兩個孩子,傅衡和顧瀾顯然要冷靜很多。
第一時間,傅衡就拿起手機,給一位神秘人打了個電話 “喂,是我,有件事要請你幫忙……”
電話很快接通,對面的人不知道低聲抱怨了一句什麽,随即才安靜地聽傅衡的要求。
可才聽到一半,他就被吓清
醒了:“查出昨天進出老城區的全部車輛?那麽大的車流量要怎麽查?你瘋了!”
“不用查全部,只需要調查從昨天下午八點至第二天早上的來往車輛信息就好。”
箐箐就是在這個時間段消失于監控下的。
老城區內部的人員出入監控有警方幫忙調查,用不着傅衡他們操心。
所以他們幹脆轉頭去查來往車輛信息。
拐走六個孩子,這個目标太明顯。
如果是帶着孩子直接走在路上,很容易被警方發現。
可警方現在還沒找到類似目标,那就說明孩子們很大可能被隐藏在一輛車上。
甚至現在很可能已經不在這個城市裏了。
所以他們必須盡快追蹤車輛,找到箐箐。
“稍等。”電話并沒有被挂斷,裏頭傳來了霹靂啪啦的敲鍵盤聲,不超過十分鐘,就有了回複。
“查到了,你們挺幸運的,那天晚上沒有很多車子進出老城區,只有十七輛,三輛貨車,一輛面包車,其他都是小型轎車。”
“把數據發給我。”
“可以,報酬記得到位。”
“不會虧待你的。”
郵箱傳來信息,傅衡低頭掃了一眼,随即拿起剛剛脫下的外套轉身出門。
見此,顧瀾連忙跟上。
“你去哪?”
“交警局。”
擅自調查車主私人信息可是違法的,而且私人手段又哪裏比得上國家專管部門來得快速高效?
警局內不少人都嗅出了這很可能是一樁大案,所有負責此案的刑警都對此報以十二萬分的重視,沒人敢掉以輕心。
傅家和顧家的積極配合,顯然有效地提高了案件的進展速度。
很快地,警方就鎖定了三輛最有嫌疑的車輛,分別啓用衛星監控系統追蹤其行蹤。
其中一輛在半途就被排除了嫌疑,只剩下最後兩輛,分別是那輛面包車和一輛中型貨車。
“分頭行動!”
既然兩個都沒法排除嫌疑,那就幹脆先全部抓捕起來。
涉及人口拐賣,再晚一點,很可能會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警方分開兩撥行動起來,傅衡和顧瀾相視一眼,默契地一人一邊跟上。
傅衡選擇跟着追蹤貨車的隊伍,顧瀾則跟着面包車。
兩人坐在警車裏跟着警察一
起出發,均不約而同地握緊手掌,祈禱着箐箐平安無事。
***
“呼呼……呼呼……”
箐箐劇烈喘息着,被年糕拉着不斷往前跑。
背後混亂的光束不斷在他們四周圍掃視,帶來一種無形的壓迫。
更別提還有那道滿懷惡意的高大身影,在深夜中看不清面容,恍惚間竟是讓箐箐有一種自己正在被怪獸追逐的假象。
“小兔崽子,給老子站住,別跑!”
沒想到兩個死小鬼居然這麽能跑,人販子在背後追得氣喘籲籲。
他氣急敗壞地不斷怒罵,腳下卻毫不耽擱地加快了速度。
到底是成年人,終究比孩子身高腿長,體力也更好一些。
雙方的距離逐漸拉近……
抓準時機,人販子猛地伸手一撈,正好抓住落在最後面的箐箐!
“啊——!放開我!年糕哥哥,救命……”
箐箐只覺得後衣領一緊,緊接着整個人被大力提了起來,雙腳騰空,吓得她不斷掙紮,大聲呼救。
“箐箐妹妹!”年糕發現箐箐被抓了,連忙反身回來救人。
他勇敢地撲上去,狠狠地一口咬在人販子抓着箐箐的手臂上,疼得人販子慘叫一聲松開手。
得了自由,箐箐摔倒在地,膝蓋一陣劇痛,又被年糕拉扯着爬起來。
兩人還想再跑,沒想到被疼痛激起兇性的人販子突然發狂,長臂一揮,将兩個孩子一起掃落。
——那底下可是懸崖!!!
誰也沒料到,那座被人販子用來藏人的廢棄工廠居然建立在半山腰上。
從工廠通往外界的路,只有那條長長的猶如盤龍般的盤山公路,和另一條已經被封禁的小道。
這條小道原本可以通車,但是因為設計得不太合理,不僅有許多角度頗為危險的急轉彎,還沒有加固護欄,導致每年事故頻發,最後被當地政府封禁。
箐箐他們就是正好選了這條小道逃跑,卻沒料到在和人販子糾纏間,被雙雙掃落公路,跌落懸崖。
顯然那個人販子也沒料到,自己一時沖動之下居然殺了兩個孩子。
他臉色發白地顫抖着雙腿,雙目呆滞地看着已經空無一物的山底,獨留山風呼嘯悲鳴。
極速墜落,烈風在耳邊呼呼地吹,箐箐被吓得大腦一片空 白,眼前似乎紛亂地閃過許多畫面和人影。
有傅衡的,有顧瀾的,還有傅司謹和傅司慎,最後還出現了一張帶着些熟悉感的年輕臉盆。
那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子,朝氣蓬勃,明媚可愛。
她正甜甜地沖着她笑着,親昵地呼喚她。
“幹媽。”
“嘭!”
身體砸落地面之前,似乎被什麽東西勾住了一瞬,減緩了下墜趨勢。
箐箐摔得暈暈乎乎,眼前似乎有很多小星星和小鳥兒圍繞着她的腦袋一起轉圈圈。
傻萌萌地趴在地上緩和了好一會兒,她才自己慢慢地坐了起來。
動作有點艱難。
不是因為箐箐受了多大的傷,而是她身子底下的那層樹葉太厚了。
箐箐兩只小短腿都深深地陷入進去,要想□□還真的不容易。
“唔唔唔……”
旁邊傳來一陣唔咽的掙紮聲,箐箐下意識地扭頭望過去,什麽也沒看到。
沒辦法,現在還是晚上,月光又被四周圍的大樹擋得嚴嚴實實,沒有光線,看不到東西也是正常。
腦子裏剛剛劃過這個念頭,眼前就突然閃過一束亮光。
熟悉的手電筒燈光吓得箐箐心髒驟然一跳,緊接着無數樹葉被從底下刨開,一顆狼狽的小腦袋猛地冒了出來。
“呼……可憋死我了。”
“!!!”還沒出口的尖叫被箐箐強制咽了回去。
認出對方是誰後,她連忙手腳并用地爬過去,幫着年糕一點點地刨開他身上堆積的樹葉。
也是這時,箐箐才發現這山底下的樹葉遠比她所想象的要厚。
幾乎達到能将小朋友們全部淹沒的地步。
還好箐箐比較輕,摔下來的時候沒有徹底陷進去,不然想要自救恐怕就難了。
兩個小朋友一起齊心協力,嘿咻嘿咻地,終于将年糕從落葉堆裏解救出來。
“這裏是哪裏?”
年糕手裏拿着手電筒到處照射,入目所及的不是大樹就是大樹,根本無法辨別方向。
箐箐的關注點則有些不同。
她一雙好奇的大眼睛一直在手電筒上打轉,沒忍住伸手小心碰了一下,入手冰冰涼,吓得她又立馬縮回了手。
“年糕哥哥這麽會有這個東西?”
“這個?”年糕舉了舉手電筒,也有點迷茫 :“我不知道,剛剛在樹葉裏刨着刨着就抓到了。”
應該是剛剛人販子推人的時候,一不小心一起跟着被甩下來的。
“我們現在怎麽辦?”
好奇過後,箐箐也跟着回歸現實問題。
迷失山林,這對于兩個孩子而言,要比被人販子抓走更危險。
“先在這裏呆着吧。”年糕拉着箐箐一起窩在被他們刨出來的樹葉坑裏,“外面太危險了,我們等天亮再出去。”
“好。”箐箐也沒什麽更好的主意,幹脆就乖乖聽年糕的話。
夜色寂靜,兩只疲憊至極的小家夥相互依偎在一起,頭靠着頭逐漸熟睡。
時間緩慢流逝,天亮了。
年糕率先睜開眼,被餓醒了。
難受地揉了揉肚子,看着已經大亮的天色,他側頭叫醒箐箐:“箐箐妹妹,起來了。”
“……”沒人應答。
直覺不對勁的年糕連忙轉身查看箐箐的情況,入手卻是滾燙的身軀。
“好燙!”
箐箐發燒了。
接連遭受磨難,再好的身體也撐不住,更何況箐箐只是個體質嬌弱的三歲孩子。
“來人啊,救命啊!來人啊……救命……”
緊緊抱着箐箐,哪怕被拐後都一直表現得很鎮定的年糕終于忍不住哭了。
他害怕箐箐會死掉,卻束手無策。
從未有過的慌亂與恐懼讓他手腳冰涼,只能一邊無助地哭泣,一邊絕望地大聲呼救。
“鳥……”箐箐似乎被年糕的哭聲吵醒了,她皺了皺眉,緩緩地睜開眼,虛弱出聲。
“什麽?箐箐妹妹你醒了!”聽到聲音,年糕連忙低頭,随即驚喜地發現箐箐蘇醒了。
“小鳥……”箐箐還在不斷地重複這句話:“跟着小鳥走……”
“小鳥?”年糕四處張望:“這裏沒有鳥啊。”
別說鳥,他連一只蟲子都沒看到。
“在那裏。”費力地擡高手臂,箐箐往一個位置虛指。
年糕順着看過去,還是什麽都沒發現,但他毅然決定照着箐箐的指示走。
彎腰将箐箐背起來,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樹葉堆上,一點點地遠離這片區域。
兩人的離開選擇是對的,因為沒過一會兒,就有一頭野獸緩緩地邁步過來,在四周圍到處嗅嗅,似乎在尋找着什麽。
可惜,最後什麽都沒找到,只能遺憾地離去。
“箐箐妹妹,我們接下來往哪裏走?”
“那邊。”
“然後呢?”
“這邊。”
在箐箐看似無厘頭的一通指揮下,年糕和箐箐還真的一點點地遠離山林,逐漸接近有人煙的地方。
走着走着,前頭隐隐約約地多出了一道修長矯健的身影。
年糕雙眼一亮,連忙大聲呼救:“救命啊……救命……”
遠遠地,那人似乎也聽到了年糕的求救聲。
他身形一頓,随即加快步伐,猶如獵豹出擊一般,猛地沖到了年糕和箐箐面前。
離得近了,年糕也看清楚這人的模樣。
身材高大挺拔,面容冷峻,渾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如出鞘利劍般的血鐵氣勢。
只是當那雙令人膽顫的冷眸落在年糕身上時,卻稍稍閃過了一絲柔和,隐約還有些松了口氣的感覺。
年糕呆呆地張大嘴,有些不敢置信,眼淚卻霹靂啪啦地直往下掉,毫無預兆地大哭起來。
“嗚哇啊啊……小叔叔,你怎麽才來?!”
“抱……”
‘歉’字還沒說完,年糕突然止住哭聲,小身子連帶着背上的箐箐一起直挺挺地倒下,随即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牢牢接住。
緊張地檢查了一下侄子的情況,發現他只是累得暈倒了,柏祁玉才松了口氣。
相比起來,那個發高燒的陌生小女孩的情形要更加危險一點。
單手将兩個孩子一起抱起來,柏祁玉一邊轉身往回走,一邊拿出手機打電話。
“人找到了,兩個孩子,其中一個正在發高燒,趕緊通知大家和救護車過來,定位現在發給你。”
警車和救護車的雙重鳴叫打破了這座位于山腳下的小山村的平靜。
不少村民好奇地探出頭來,看着外面鬧哄哄的場面,啃了口冰涼又沙甜的西瓜,又縮了回去。
沒過一會兒,又有人鑽出來,拿着手機拍照發朋友圈。
“外頭咋地啦?”
沒出去看的妻子好奇問剛從陽臺回來的丈夫。
“抓人販子呢,你可不知道,原來我們上頭那個村兒裏面居然藏着一大堆人販子,要不是今天好些個被拐的娃娃從裏頭跑出來,大家夥兒恐怕都還不知道身邊居然住着這麽 群喪天良的混蛋。”
“人販子!”
聽到這個消息的人忍不住驚呼:“不可能吧,沒聽見我們村誰家丢過娃娃的。”
“你傻啊,兔子都還不吃窩邊草呢,要是那群混球敢在咱們這地界兒偷娃娃,信不信明個兒老子就帶人将他們老窩給掀了?”
“得了吧,就你這慫樣,也就嘴上逞能,真遇事了還不是得老娘自個兒上。”
這夫妻二人的對話顯然不是個例,許多本地人都逐漸知悉了這件大事。
并且随着部分人的朋友圈和微博的轉載發酵,網絡上的輿論也漸漸掀起洪波。
當地警察來得比柏祁玉通知的人馬要快。
因為前頭的幾個孩子幸運地跑了出去,并且在好心人的幫助下成功報警。
根據孩子們拿出的紙板上寫的地址,警方立即鎖定目标位置。
‘小寧村,338號’一個廢棄多年的硬紙板加工廠。
時間不等人,警方立即集結人手出警。
路上還接到了其他地方的警局連線,說是那邊查探到有被拐孩子被人販子帶着往他們這個方向逃竄。
世界上沒那麽多巧合,雙方一合計,立即确定他們追捕的是同一夥人。
現在還有什麽好說的?
全力追捕!
所以就出現了山腳村莊裏的那一幕。
“箐箐!”
稍晚一些趕到的傅衡正好撞見箐箐被送上救護車的一幕。
他臉色微白,連忙沖上前去,卻被随車護士攔下:“閑雜人等不能随意靠近。”
“我是她的丈……長輩,這是我家的孩子!”
一聽到這是孩子家長,攔人的護士立即縮回手,并示意傅衡跟着一起上車。
“孩子在發高燒,已經燒到四十度,剛剛給她打了退燒針,但是她身上還有其他外傷,情況很不樂觀,我們得趕緊回醫院給她急救。”
“好……好的,謝謝醫生。”
傅衡其實根本沒怎麽注意聽醫生在說什麽,他此時全部心力都被擔架上的箐箐吸引過去。
雙手緊緊地握着箐箐滾燙的小手,前所未有的恐懼籠罩心神。
沒有發現,自己居然在微微顫抖。
“先生,你沒事吧?”
對面的護士發現傅衡狀态不對勁,立即關切地詢問道。
“……”傅衡沒法回答,他
覺得自己有事,有很大的事。
恨不得現在在上面躺着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年幼的妻子。
如果……
如果箐箐出了什麽事,那他該怎麽辦?
“箐箐……箐箐……”
一聲聲溫柔的輕喚,再沒了往日的冷淡,可惜現在的箐箐聽不到。
不,即便聽到了,她可能也沒什麽感覺。
畢竟她不是原來那個深愛傅衡的顧箐箐。
角落裏,抱着自家侄子的柏祁玉掃了眼傅衡熟悉的臉龐,随即垂下頭,沒說話。
想來對方現在也沒空和他這個‘老朋友’寒暄。
不過那個孩子,居然也是叫箐箐嗎?
長得和她好像,是她的小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