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被吻
陳舒望說是去洗手間,其實只是在外面透了口氣,離開的念頭想是想倒是沒下決心離開,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大廳呼啦圍了一大圈人,走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大師在表演手工抻面,一拉一折,一抻一扯,手法熟練高超,整個拉面過程只有幾秒鐘,卻叫人眼花缭亂。
拉出來的面條細度均勻,松軟适宜,下鍋一定勁道十足。
陳舒望看的正有勁,卻被一道力給拉了出去,一股熟悉的氣息充盈鼻腔,還夾雜着淡淡酒味,好在她已經習慣應對他的突如其來,不至于出什麽洋相。
“這拉面有我好看?”他的聲音溫潤極致,語調徐徐溫柔。
陳舒望不知他是什麽樣的人,只不過喝了點酒,變化卻如此之大。
陳舒望本來想說都好看,可不知道為什麽話到嘴邊卻說了一句“你好看。”無意之間說的話倒是把周霁哄得心情很愉悅。
“剛才他們幾個在,裏面确實不适合你待,你出來逛逛也好。”他看了她一眼,繼而又說:“他們說話一向無遮無攔,你不用放心上。”
周霁怕她受他們調侃影響,順理成章的把前面兩句話說了出來。
陳舒望早就沒事,聳聳肩說:“我沒放心上。”
她平時和簡加喜在一塊,這樣調侃人的話也沒少說,作為被調侃的當事人除了一開始有些不自在,其實到後來完全沒感覺了。
日子本來就是充滿和伴随各種玩笑。
“以前沒發現你脾氣這麽柔順。”
周霁今天心情不錯,算起來倒是第二次誇她。
而陳舒望聽他說這句話更不敢看他,生怕讓他看到她眼底的小心思,誰說她脾氣柔順她脾氣大着呢,還不是憋着。
身份地位壓死人。
他垂首一眼手表上的時間,低醇的聲音慢慢響起:“我們該抓緊時間了,要不然我可不能保證你還能不能好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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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拉着她的手朝餐館外走。
他人高步子也大,陳舒望努力控制着步速,抓着他手臂問:“去,去哪兒?”
周霁說的極為簡短:“去了你就知道了。”
陳舒望懵圈,她一點也不想又一次渾渾噩噩的被帶來帶去,不然到了一個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地方,豈不是還是自己受罪。
陳舒望拉着他的手臂想讓他停下來,可沒什麽用,表情便有些急:“你先跟我說去哪,我才去,要不然我自己打車回去。”
周霁把她塞進車子裏面,手撐在反光鏡上,慢慢俯下身和她近距離靠近:“我們下午做了什麽?”
陳舒望背脊貼着柔軟的真皮座椅,他的臉近在咫尺,英俊深邃,她被他突如其來的靠近吓了一跳,快速眨着眼睛說:“去收藏館,然後你讓我選了幾幅油畫。”
周霁勾唇道:“那現在我要做的事,就是讓它們物歸它處。”
——
寬敞明亮的客廳裏,陳舒望汗毛倒立的站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死死盯着面前蹲在地上的大狗,憋着氣一動也不敢動。
她小時被狗咬過,至于現在看到狗就害怕。
周霁走在後面,把油畫放在沙發上,脫了外套,偏頭看了她一眼:“它喜歡吃狗糧,不愛咬人。”
陳舒望聽了滿臉黑線,養狗的人都說自己的狗不會咬人,将信将疑的離狗遠些,擰着眉頭問他:“它怎麽長這麽大?”
他拿了杯水走過來,遞給她:“小時候也不大,後來吃胖的。”
哈瑞仿佛聽懂了他的話,擡起腦袋搖起了尾巴。
陳舒望默了默,再三确定它不會咬人才敢動,她望了他一眼,四下又瞅一圈,才好奇的打量他的房子。
客廳很大,只不過冷清又空曠,灰色的沙發三角擺放在黑色的地毯上,右側的牆上嵌了一個架子,上面放滿了很多珍藏物和幾瓶有年份的酒,裝修豪華嚴謹卻沒一絲煙火之氣,要不是茶幾上還有被翻亂的報紙,她都要懷疑這裏是不是真有人住!
牆上的挂物釘光禿禿的露着,牆色深淺不一,彌留着原來壁畫挂過的痕跡。
遙想下午選的油畫,在看看這少了畫框的牆壁,她恍然大悟,原來他真的是自己用。
可是,現代風和田園風搭配在一起難道不會不倫不類嗎?
“這個,要挂那?”陳舒望指着沙發上的油畫又指了牆壁,邊問邊看他。
撕開油畫外的棕色包裝紙,空氣中響起了清脆的拉扯聲,混着淡淡的紙屑味,而他的聲音帶着深沉的暗啞,回的極簡單:“嗯。”
陳舒望心想,他難道就沒看出不搭?
她的眼中露出驚訝的神色,周霁一看她的模樣,就明白了她在想什麽。
“沒人會來我這裏,所以不用考慮別人的想法。”說完,拿起油畫便去挂上。
陳舒望看着他挺括的背影,沒有被他的話驚的毛骨悚然,反而單純的只有一個想法,我難道不是人嗎?
唏噓歸唏噓,她還是等待着油畫被挂上的效果,只聽見挂物釘叮噔一聲,油畫嵌的結結實實。
他沉默的站在油畫前好一會,五官堅毅側顏流暢,眉梢微動了一下,神情依舊肅然,讓人無法猜透他此刻的想法。
陳舒望想,他是不是也發覺了油畫和他的房子格格不入,只是拉不下臉來說呢。
她頓了一會,才發現那條狗在看她,下意識低頭對狗做了做鬼臉。
紅樹林很熱烈,好像一團火熱情洋溢,旁邊是清冷的泸沽湖,冰清水冷,熾熱奔放,兩者極致,倒是有點說不出的味道來。
他轉頭遞給她一個眼神,陳舒望咽了口氣,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似乎還不錯,是這個意思吧?
陳舒望正好奇他會把羽毛沾染挂在客廳哪處地方,卻見他走去了卧室,她好奇的伸了伸脖子卻什麽也沒看到,回頭跟大狗玩起了大眼瞪小眼。
她一開始不知道他的意圖,以為他又有什麽歪頭旁道的鬼心思,偏她又無力接招,現在知道把她叫來不過是充當一個觀衆,順便驗收她下午的成果,兩者比較至少這會站在他地盤上好像也不是太令人絕望。
陳舒望狀大膽子摸了一下大狗的頭,手還沒收回時狗突然爬起來,把她魂兒吓了一跳,擡頭卻見他從裏面走了出來,面容英俊,穿着得體,渾身透出上流矜貴的氣質,周圍的聲音仿佛一息間沉寂下來。
望塵莫及這個詞,就是用在這種人身上吧,相貌氣度已是翹楚,偏財大業大,在一衆領域裏宛如只手遮天,這樣的人,該是有多少人的怨念才得以鑄成。
持續的靜默,她能感受他此刻的寡淡,只不過是挂了油畫這麽點功夫,他這個人又變得撲溯迷離。
那副油畫讓他想到了什麽,才會讓他有如此沉着到深不可測的情緒?
“都好了?”她迎和他的目光,內心卻抱有一絲緊張和忐忑。
他眼睛深邃狹長,輕輕蹙起時能看到好看的內雙眼皮,眼皮斂起,深沉之下很有威勢。
“怎麽不進來看。”
他說這話時眼神很用力,好像在較真似的。
陳舒望心想,要是真去了他卧室,她今晚一定會做噩夢。
頂着他強勢的目光,她很苦惱,但是又不能不說話,再三斟酌下才動嘴唇說:“你選的,不會差。”
她想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想出一個不惹人生氣的話,結果呢,還是被他拉着帶到了卧室。
一個男人的房間,比她想象的還要幹淨整潔,空氣中還有股男士香水味,帶有濃濃的松香和甜香草,令人産生舒适的穩重感。
燈光微暗,油畫的風格給人難以捉摸的感覺,只是單純畫在油畫紙上,卻有種它浮在心頭的錯覺。
陳舒望覺得他鐘愛這幅畫很正常,畢竟是他自己選的,但是讓她也如他一樣進行濃烈的欣賞,有點不理智。
她不想和他抗衡,便有些試探的問:“我知道畫出這幅畫的人很有名,為什麽會讓你這麽喜歡?”
“你和它很像。”
他的聲音不高,但足夠她聽清。
陳舒望聞聲迷茫擡頭,猝不及防的,與他的眼神撞了個正着。
“白色,純潔,還很柔軟。”
周霁摸着她柔軟的長發說,似在安撫,又似乎是動情。
猝不及防的靠近,她像被刮了下神經,不由往後縮了一下肩。
卻不想撞到了他的胸口,他的呼吸聲很輕,陳舒望撩了撩眼皮,手用力的摁在指甲蓋上,皺緊的眉頭,抿緊的嘴唇,無聲的召示着她糾結的心情。
他的舉動讓她各種不安,就好像這樣,什麽話也不說了,就這麽安靜的摸着她的頭發,好像在摸羽毛一樣。
他喜歡眼前這副畫,又說和她像,羽毛和她?這都哪跟哪。
陳舒握緊了藏在衣側邊的手,忍受他親昵的動作,他的手觸及每寸,皮膚不自覺顫栗。
陳舒望凝息半懸心,他很放縱,很不收斂!
而一旁的周霁正沉默的打量她,她垂頭幾縷發絲垂下沾到了她的嘴唇上,小巧紅潤,一張想讓人吻上去的唇。
他們之間近在咫尺,甚至還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他眼中隐晦的戀慕繞在她臉上,漸漸加深。
他很想親她,也這麽做了。
拉着他纖細的手腕将她翻身固在面前,捧起她的臉從她驚愕的眼神下探入唇間,深入,用力,一個徹底的吻。
陳舒望睜大眼睛,完全停止了呼吸和思考,只覺得嘴裏像咬到了冰涼刺骨的冰塊,一股獨特的清香和寒氣止不住在心底湧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