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可我都喜歡怎麽辦
陳舒望在車上和簡加喜通電話,其實本來也沒什麽事,主要是有周霁在的原因,陳舒望不想把電話挂了,索性和簡加喜肆無旁人的聊起天。
陳舒望自然避開了有關于他的話題,但是還是免不了簡加喜的好奇心,每次別的事還沒說幾句就又把話題往他身上帶,讓她都只能嗯阿啊呀各種模糊音帶過。
聊到後來反射弧再長也知道這很容易讓周霁知道她們在聊他,為了不引起他注意,和簡加喜的通話是不能再繼續了,要不然她保證糊裏糊塗間就把周霁這個人給罵了。
而這邊,在開車的周霁心裏跟明鏡似的,趁着紅燈停車的功夫,猛然轉頭看了她一眼問道:“你和誰在聊我?”
他的目光直視着她眼睛一會,又往後座拿了兩瓶礦泉水,一瓶給她,擰開瓶蓋喝了兩口水,也不着急的等她的回話。
陳舒望拿着水輕輕咬了下牙,望着他喝水的動作不免多看了兩眼,直到與他目光對視才尴尬的把目光收回來,盯着前面的擋風玻璃說:“沒有,你聽錯了。”
陳舒望低頭不禁皺了皺眉,果然,還是被他感覺到了。
車內很安靜,倆個人都沉默的坐着,各自懷着心思。
陳舒望下決心擡頭的那一刻,正好他發動車子,只聽見他平緩清淡的聲音在她耳邊說:“等以後再在背後談論別人的時候記住把手機音量關小,這樣即使別人想聽也聽不到。”
他這樣含蓄又帶點直白的講述,着實把陳舒望弄得很不好意思,怎麽說也是她和簡加喜在背後講他小話,說什麽也挺不道德的,現在又被他放到明面上講出來,更是讓她嗆得沒有話講。
陳舒望坐在旁邊仿佛又聽到他喝水的聲音,喉結滾動有種悶啞性感,即使不說話也無法将他這個人忽視。
最後,還是她沉不住的先開了口:“其實就談了一點,正常聊天的那種談法,我保證。”
周霁喉間一動,重新發動車子,似乎不準備在這個問題上深究。
陳舒望只看到他的肩型線條寬直,手臂修長有力,有着成功人士的那種矜貴範,要是脾氣兒在好一點,誰能保證這種男的還能活的好好的,估計早被成千上百的女的榨幹了吧。
想了一會又覺得榨幹這詞用的不入流,思來想去一時又找不出更好的詞,費勁之際,都沒察覺車子已經靠邊停下。
“下車。”他扯掉了安全帶,說的很簡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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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舒望早就待不住了,一聽到地方了馬上從車上下來,張開手臂舒展了幾下,心情也跟着輕松許多。
随着心情松動,陳舒望才有機會看看周圍的地方,他們站着的地方是一家格局簡約的畫廊,玻璃門內皆是抽象,古典各種風格獨特的油畫,看的人眼花缭亂。
陳舒望站在原地,看着這家如同博物館龐大氣派的店,心裏唏噓的問:“這裏是畫廊?”
周霁聽罷,眼裏奇跡般的漾出一抹笑,挑眉說:“你見過哪裏的畫廊規模有這麽大,Oil painting collection hall——油畫收藏館,記住了。”
陳舒望睜大眼睛,說:“哦,學識不高還請見諒。”
周霁看了她一眼,只說:“走吧,陪我進去看看。”
陳舒望一進收藏館就覺得周圍溫度降了不少,也許是為了表達油畫的主要風格,裏面的裝修偶爾色彩豐富偶爾色調幽暗,好像表達着無邊無際的空虛。
收藏館裏靜悄悄的,只有時針滴答轉動發出的聲音,空氣中彌漫着紙張的氣味和油畫的香氣,兩種氣味混合在一起變成了一種獨特的氣味,倒讓人聞得神清氣爽。
陳舒望看着面前暖色調的油畫,沒有錯過每一處的細節,每一筆都畫的妙筆生花,纖毫畢現,讓人看了就心情大好。
她一向佩服繪畫技術超群的人,油畫繁瑣全靠想象力,能畫出這種細膩風格畫的人內心世界一定很豐富也很溫暖。
陳舒望把每一副畫都朝着擺放的順序慢慢看過去,發現原來斑斓的色調慢慢從暖色變成了清一色的幽暗系列,風格也開始壓抑起來。
陳舒望不知不覺就走到他邊上,周霁雙手交疊放在背後,站在這裏已經看了眼前這幅畫看了很久。
她順着他看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那副油畫十分簡單但裏面的意思确是晦澀難懂,沸騰的水上飄着一片雪白的羽毛,羽毛畫的很細膩,仿佛逼真的就像真的飄在水上,但最讓人好奇的是它畫裏的意思。
羽毛,沸騰的水,她怎麽想也猜不透其中的意思。
陳舒望立着一動不動,周霁見此重重捏了她的耳朵。
“看出點什麽了?”
陳舒望被捏的耳朵漸漸變紅,捂住耳朵回頭瞪了瞪他,既要表達自己的态度,又想拿出點威懾力。
“看不出,你看出了什麽!”
他倒是願意遷就她,看了她一會兒,慢悠悠的說:“不把自己的羽毛藏好,任何東西都可以毀掉它。”
陳舒望聽罷,卻突然有了新的想法,清了清嗓子說:“羽毛身輕如燕,只要有一絲風便不會被底下的沸騰之水破壞。”
周霁靜靜聽了一會,身姿悠然:“所以你要讓這朵羽毛一直依賴着風?”
陳舒望被問到了,一時半刻回答不上來了。
他挑眉又問:“你覺得風會護着羽毛一輩子?”
陳舒望咽了一口唾沫說:“我認為羽毛和風本來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們的合适程度比世界上其他東西都要來的完美,羽毛本就是漂浮之物又不被輕易毀壞,其享得天獨厚的條件,比起看不見摸不着,她顯然更被人喜歡。”
他不說話,示意她繼續講。
陳舒從他的态度中能感受到他的沉思,卻并不知他所想,她在心裏反複斟酌,希望能用最好的語言講出來。
“而且,只要羽毛願意,我想應該會有很多願意做吹起她的風。”
話語剛落的間隙很安靜,仿佛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他靜靜的聽了一會,輕笑着說了聲:“想的倒挺多。”
他的眼睛從她臉上看回,目光停駐在畫上,卻是什麽話都沒說,最後他在心裏默默想,那就讓你試一試當我心底的那片羽毛。
把你藏好,也不會再有其他可以吹走你的風。
他把畫從牆上取下,對她說:“替我選幾幅畫,等一下我過來驗收。”
陳舒望聽了直愣,不停的晃着頭,她壓根不知道他喜歡哪種風格,這讓她怎麽選?
周霁仿佛穿透她內心看到了她真實想法,對她說:“按你喜歡的風格,就當花錢圖一樂。”
陳舒望小心看了他一眼,終究沒從他臉上看出個什麽,這個人,波瀾不興,情緒不外露的本事還是一流。
果然,和他在一起是費神又費力。
收藏館悄然無聲,好像除了他們倆個人就只有這成千上百的油畫。
陳舒望手端着下巴,消除執念思考了許久,在琳琅滿目的油畫中來來回回了好幾遍,腿都走累了才挑了三幅認為符合他氣度的油畫。
陳舒望剛想走過去叫他過來驗收,卻看到他一身清俊悠然的坐在休息處的沙發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桌子上多出了一壺花茶。
他端起茶壺倒了兩杯花茶,遞了一杯給她,陳舒望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捧着茶杯抿了一下,唇間立馬花味彌漫,口有餘香。
她慢慢答:“味道不錯。”
聽她這麽一說,周霁又不嫌麻煩的幫她又倒了一杯。
她喝了兩杯花茶,肚裏暖洋洋的,眼睛也有神起來。
“畫我已經挑好了,你驗收吧,我先說好,你看了要是不喜歡這可不能怪我,我還沒這麽厲害能夠猜到你喜歡的風格。”
聽她說完,周霁放下茶杯,拿起長勺慢慢攪拌着花茶打圈,垂首說:“你選了三號的羅納河上的星夜,一百零六號夜巡和五百七十號的繪觸之域,眼光還不錯選的都是大畫家的作品,可你忘了剛才我跟你講的,要按你喜歡的風格選,在過去重新選吧。”
陳舒望撇了撇嘴道:“可我都喜歡怎麽辦。”
他眼尾淡淡掃了她一眼:“別跟我說你有選擇困難症,去吧,選完了我重新泡杯新茶給你。”
陳舒望無奈,轉身又回去重選。
這次她選的全是自己喜歡的,有楓葉紅,有麥田守望者,還有一幅是清冷系的泸沽湖,畫的都十分有意境,肌理性很強。
陳舒望又重回他邊上,也沒告訴他選了哪些,反正他眼神這麽毒,她不說他心裏也清楚明白。
“茶已經泡好了,坐下來嘗一嘗。”
陳舒望坐在柔軟的沙發上,酸楚的雙腿立馬得到釋放,再配上一壺口味獨特的花茶,身上的骨頭都免不了的酥軟了。
她捧着茶杯看着裏面漂浮在上面白的綠色的花朵,看了許久才看出這是茉莉和薄荷。
入口甘柔不膩,氣息雅致,還很清新,平常花茶店裏買的和這個相差太多了。
周霁看着她喝茶的小動作,先是小喝一口,嘴裏吧嗒了幾下,确乎覺得味道不錯,再一口喝完。
“選好了?”他問。
陳舒望應了一聲,隔了一會又道:“這次選的都是我所喜歡的,我覺得那幾幅畫面感很強顏色斑斓很有溫暖感,但是适合我不一定适合你,所以,你确定要我選?”
如果送人這讓她選還說的過去,畢竟貴人事忙不愛做這種事情有可原,可如果是他自己需要,她有點倍感無力,還有誰能更懂自己?
周霁放下茶杯,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把襯衫袖口上的紐扣扣好,對她說:“我要的就是你挑的,所以沒有什麽不适合的。”
陳舒望張了張嘴,腦中在想,自己應該沒變成傻子吧,但是怎麽聽他的話好像有種隐隐的暗示性。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一段挺文藝的話,拿出來分享一下。
有空和我去看個星星曬個月亮嗎
月亮和星星沒空的話
那我們就去路燈下站站
如果你有空的話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