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古代九十七點都不友好:
“去打聽一下,那是哪家的公子。”
拓跋少年表示,他一定要認識一下這位世家郎君,至于認識了能怎麽樣,唔,那是認識了之後才該考慮的事情。
拓跋六修死死的盯着這個與他面向相似的青年,看着對方眉宇間熟悉的神情,不用猜他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麽。自卑又自傲,目空一切,自視甚高,他怎麽就那麽想打死他呢?!
拓跋少年也困惑的朝着拓跋六修的方向看了看,那裏明明什麽都沒有,但他卻總感覺有一道快要化為實質的兇狠目光在如影随形的盯着他。他搖了搖頭,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這是在晉朝太子的婚宴上,他必須打擊精神來應付!
拓跋六修嗤笑着轉過頭,不再看那個沒用的少年貴族。
衛玠一邊繼續和眉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一邊不着痕跡的看了拓跋六修好多眼,實在是有些猜不透拓跋六修此時此刻到底是個怎麽樣的心情。
一直到婚宴結束,廣陵王都沒再衛玠麻煩,反而早退了,實在是讓人看不起。
從東宮回家後,衛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被晉疾醫診脈。
沒有犯病,值得鼓勵。但具體病情還是老樣子,沒有特別糟糕,也沒有一下子突飛猛進的好起來。
王氏聽後已經很滿意了,看完兒砸,就開開心心的回屋念經去了。
衛恒陪在一邊,小心翼翼的對媳婦兒請示:“琅琊王家今天和我提起了一件事……”
“想和我兒子定親?”不等衛恒說完,王氏已經接過了話頭,後宅娘子這方面的消息可比前面的郎君們塊多了,她繼續轉動着手上的持珠,神色裏卻藏着不容置疑的霸氣,“我告訴你,想都別想。我兒子才多大?!”
“潘安仁(潘安)這麽大的時候已經定親了,不少人都是如此。”衛恒弱弱的辯解。
王氏一個眼神過去,慫爹立刻閉嘴了。
王氏苦惱的皺起了眉,不是因為丈夫,而是因為兒子的婚事。別人是一家有女百家求,衛家卻偏偏是一家有兒百家求。想早早訂下衛玠這個女婿的大有人在,從兩年前就頻頻有人開始和衛家接觸了。
成婚早是魏晉的一個時代特色,訂婚更早也實屬正常。像衛玠這樣,就更是求之者衆。
要不是王濟和常山公主沒有嫡女,估計這對夫妻也要插一腳。王濟庶女倒是有,可連他自己都覺得嫁庶女是辱沒了他的寶貝妹子。
王濟不行,其實還有其他的太原王氏。
只不過,咳,王濟因為早些年的事情,對整個王家都有一種愛恨交織的感覺,他得不到的,他也不想讓王家的其他人得到。
在太原王這邊內鬥的時候,琅琊王那邊已經遣了王衍來試探。
王衍的兩個掌上明珠都大了,有些不般配,但是沒關系啊,王衍還有嫡幼女,王戎也有女兒,王澄也有,他們王家最不缺的就是人口。
連在裴修和衛熠的事情上與衛家有些尴尬的裴家,都蠢蠢欲動。
因為嫁女兒給衛玠,在不少人看來已經是最疼愛女兒的表現了。
從家族角度考慮,衛家如今如日中天,衛老爺子身康體健,衛恒創業銳氣雖不足,但守成之道有餘,衛家最起碼還能夠再穩定繁盛個幾十年,與衛家聯姻簡直一本萬利;從個人的角度來說,衛玠是樂廣的弟子,與王衍交好,是整個清談圈默認的下任領袖;衛玠的性格因為心疾,也是趨于平和的那種,很少見他與人發脾氣,據說對待下人也十分寬和,這樣的好脾氣,在世家子弟中可是很少見的;當然最最重要的還是衛玠的顏,敢問誰能對那張臉不動心?
這樣的乘龍快婿,你不早點下手,将來就只剩下悔斷青腸了。
拓跋六修對衛玠表示:【你現在就是一塊唐僧肉。】
“……在現代,我這個年紀才該上中學。”衛玠怎麽都沒想到他一兄一姊走了之後,就輪到他被推到結婚的風口浪尖。
【不是結婚,是訂婚。】魏晉再兇殘也沒有這個年紀結婚的,只是本着先下手為強的原則,想先定下衛玠。
其實之前各世家就已經有些意動了,只不過衛玠真的太小了,大家還在觀望。
而王衍打破了這個僵持的平靜。
想到最後,衛玠決定不想了(= =),反正不管誰來,疼他的阿娘總要問過他的意見,而他的意見只有一個——在他如今這個年紀,打死不考慮婚姻大事。
和幼女結婚什麽的,太挑戰了衛玠的接受能力了。他不知道X點那些種馬主角是怎麽克服這個心理障礙的,但作為一個現代人,他對戀童癖這個詞有生理上的厭惡,想想就很惡心。哪怕只是純純的談個戀愛,也要等到了高中吧?衛玠覺得這是他最大的底線了。
拓跋六修因為衛玠的抗拒态度,忍不住的有些喜悅。雖然他知道衛玠目前還不太可能徹底不想結婚,但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準呢?
然後,衛玠就翻身打算睡了。
拓跋六修反而有些不适應:【你不打算問些什麽?】
“問什麽?”衛玠回頭看他。
【問今天那個和我長的很像的人。】
“那你想說嗎?”
拓跋六修猶豫了,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不想說。
“說實話,我很想知道。他有可能是你的父親,有可能是你的兄弟,甚至有可能就是這個平行世界的你。我想了解你的一切。但你是你,他是他,我只認與我共同經歷了現代的一切的你。其他人再像,也不是你,哪怕他與你有一樣的DNA。”
衛玠分辨兩個拓跋時,連猶豫都沒有猶豫一下。因為他覺得如果角色調換,是拓跋六修遇到了他和平行世界的他,拓跋六修也會毫不猶豫的不去看那個平行世界的他的。
因為他們對彼此是獨一無二的,具有唯一性。
拓跋六修笑了,虛虛的握着衛玠的手,就像是已經擁有了全世界。一直到衛玠真的熟睡過去,拓跋六修也還在看着衛玠。
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以及一張會說出他最想聽到的話的薄唇,沒什麽血色,卻比任何菱唇都要豔麗,讓他想不顧一切的吻上他,輕輕咬住他,舔舐他,用這種占有方式來确定他是他的,他們永遠不會分開。
拓跋六修能看到衛玠眼中對真相的渴望,但衛玠越是渴望,他反而越是猶豫,他可以把一切都獻給衛玠,唯獨這一件事他不知道該如何告訴衛玠。
那是他黑暗的過去。
也是他最深的秘密。
衛玠大概已經猜到了一些,好比他一将功成萬骨枯的過去,也好比他殺了他的渣爹,手刃了無數無辜又或者不無辜的人。
但衛玠不知道的是……
他怕他說了之後,他和衛玠的隔閡不僅不會縮小,反而會擴大,甚至徹底變成兩個世界的人。
準确的說,他們确實是兩個世界的人。
拓跋六修最不想衛玠知道的就是這個,衛玠以為他們是相同的,他曾經也以為他們是相同,但其實他們并不相同。
說的有點亂。
還是要從頭說起。
當衛玠在課間休息時,一言不合就穿越之後,穿越局的人設法找到了能量差點暴走的拓跋六修,好不容易才把他請到了穿越局裏做客,通過特殊的儀器幫助他們進行了具有跨時代意義的交流。
一路從古往今來,聊到平行宇宙,再到不同世界同樣的你到底是不是你的哲學頭腦風暴。
最後,拓跋六修真正記在心裏的只有一件他最關心的事情——衛玠還活着,他可以去找到他。其他的都不重要。
但是等拓跋六修與激動的衛玠“認親”之後,他才發現,那些不重要的也很重要。
好比,衛玠覺得唯有他和拓跋六修才是一個世界的人。至于穿越後的平行世界的魏晉……只能說衛玠在努力接受它。能用“接受”這個詞來形容,就足以說明衛玠真正的心意了。
簡單來說,出身于A宇宙的衛玠,始終覺得A宇宙才是他的家,B宇宙只是他被迫移民後不得不生活的地方,但他始終心念故土。他以為拓跋六修也是這樣,在這個B宇宙只有他們兩個A宇宙的人,他們是唯一能夠理解彼此的存在。就像是兩個身在異國他鄉的同國人,他們什麽都不需要相似,只一個國籍,就足以他們抱在一起取暖。
但是,如果拓跋六修并不是A宇宙的人,那該怎麽辦?
拓跋六修曾經以為他是,可穿越局的人卻用一個簡單的、勝于任何雄辯的事實,打破了拓跋六修的幻想。
在拓跋六修熟悉的歷史上,他是被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幹掉的。
但在A宇宙的歷史裏,拓跋六修卻是先殺了自己的異母弟,再殺了渣爹,最後被自己的堂兄弟幹掉的。
這好像沒什麽區別,又好像區別很大。
拓跋六修在最初被告知這件事的時候,根本沒當一會兒事,被異母弟殺,和被堂弟殺,有區別嗎?他始終是那個只知道打仗的莽夫,政治上的輸家。
穿越後,拓跋六修才意識到,區別大了。
在A宇宙,他就是個什麽都沒辦法做的背後靈,直至失去衛玠才爆發出了可怕的能量。而在B宇宙,他得到了神奇的力量,并且那種力量正在不斷上漲,他有一種預感,哪怕他在這個世界變成人,這些力量也會一直跟着他。
因為他是B宇宙的人,但他稀裏糊塗的去了A宇宙之後,他的力量會被壓制的很慘,唯有回到他的故土,他才能真正發揮靈魂的力量。
這也是他在A宇宙時,為什麽只有衛玠能看到他的真正原因,因為衛玠注定要穿越到B宇宙,所以他能看到B宇宙的他。
這是好的方面。
但也有壞的方面。
衛玠與拓跋六修親近的基礎,是以為他們是一個世家的人。
但是當衛玠發現,只有他自己才是真正來自A宇宙的人,拓跋六修其實是B宇宙的土著時,衛玠會怎麽想呢?他會不會和拓跋六修産生隔閡呢?就像是他對這整個B宇宙的魏晉,他始終無法很好的融入這個世界,雖然他什麽都沒說,但拓跋六修卻能把衛玠的所思所想都理解到骨子裏。
拓跋六修很怕當他和衛玠唯一的紐帶消失後,衛玠對他的依賴也一并消失。
作者有話要說: 真正的歷史上,拓跋六修是先殺了異母弟,再殺了渣爹,最後被堂兄弟幹掉的。
而文裏的拓跋六修則是被異母弟幹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