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仇家
魚多金的傷口很小，不需要縫制。小靜有點失望，她很久以前就特意去定制的器具要什麽時候才可以派上用場呢？
品易坊市的這間勾欄院，名為倚紅樓，和現代的連鎖店有點相像，在坊地很多坊市都有它的蹤跡，有後臺是肯定的，它做的事情，也很讓人滿意。
小靜給魚多金處理好傷勢，言軒去喚醒魚多金的相好，準備讓她照顧魚多金，他們也好啓程，去尋找其他線索。
在收拾藥材和器具時，外面傳來人聲，守在一旁的白虎一家立刻擺出防備姿勢，小靜安靜地躲在白柔身後。
來的人不少，六七個左右。為首的是個腰間挂着精致算盤三十左右的男子。其他人，有擡着門的，有拿着各式工具的。
那男子對白虎似乎稍有忌憚，不過，也只是稍有。他停在門口，四處打量一番後，拿起算盤，噼裏啪啦一頓撥弄，
“門，十兩；紅紗，五兩；人工，二十兩。一共三十五兩，現銀還是銀票？”
小靜靠在聞聲飛奔下來的言軒懷裏，看着那男子的模樣，一向不計較錢財——也沒有什麽機會計較——的小靜很想逗弄一下他，只可惜，時間不對。
小靜從袖袋裏掏出個錢袋子，數一數，裏面是八片銀葉子，小靜拿出兩片把玩，
“這個錢袋子出自南雲浣紗閣，頂上一個銀葉子足有餘。白默，送過去。”
白默叼起錢袋子，放到那男子腳邊。那男子處之泰然，好像送錢袋子過去的是只小貓。
言軒忍不住扶上腰間的劍，小靜雖然有些意外，不過，白默不是普通老虎，所以，她并不是很擔心。小靜見那男子收下錢袋子，已經在招呼夥計做事情了，小靜也就沒再理會，繼續收拾她的。
小靜将手中把玩的銀葉子和藥方交給後來走下二樓的女子，對魚多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小靜由言軒抱着，正準備和白虎一家離開時，榻上的魚多金竟然醒了過來。小靜覺得很意外，這魚多金不應該醒的這般早，用的藥足夠他睡到晚上，現在才剛過午而已。
更讓人意外的是，那魚多金見到言軒，一改前面大喊“美人”的姿态，他連滾帶爬的下榻，跪在地上，磕着頭，口中含糊的說着“城主大人饒命，小的不是故意的”。
今天難道是巧合和意外的集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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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靜用銀針刺在魚多金的睡穴，扔給腰間挂算盤的男子一個沉甸甸的錢袋，
“這小樓我們暫租幾日。”
也不管人家同意與否，小靜直接讓白默關上小樓剛裝好的門，那個立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女子也讓小靜用銀針放倒了。
“軒哥哥？”
言軒的臉色很不對，小靜有點兒擔心，扯了扯他的袍角。言軒蹲下身，抱緊小靜，
“我和父親長得極像。”
這事情越來越奇妙了，怎麽魚多金變成白癡後才認出言軒呢？原本要放棄的線索現在變成了突破口，幸是不幸？
白虎一家在門口守着，防止有人接近，小靜和已經平靜許多的言軒商量片刻，言軒決定扮作他的父親，從魚多金口中套出當年的事情。
小靜将魚多金弄醒，果不其然，魚多金的情緒很激動，翻身落地，對着言軒不斷告饒。
言軒盡量平靜地問道，
“怎麽回事？無緣無故，為何要對我告饒？”
“城主大人，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小的也沒想到會害死城主大人啊！”
“你仔細看好了，我還沒死。說，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你如此驚慌。”
“城主大人，您真的沒事？”
“你到底說不說！”
“我說，我說。小的有個哥哥在漠馬幫做小頭目，叫魚多財。一天，他請我吃酒，說是漠馬幫已經完了，讓小的給他謀份差事。小的喝多了，想到城主府還缺一個馬夫，就一口答應了。
“後來，小的的哥哥來找我，說要我把少爺戴在身上的梭子偷給他，我當然沒有答應。我覺得奇怪，在賭坊的時候就和幾個賭友說了一說。
“過了幾天，一大群江湖人湧入城主府，要城主大人交出空梭。小的的哥哥偷了城主府很多財寶，拉着我走，說是南雲魏家、趙家還有東陽薛家、林家、東方家都來了，空梭沒有我們的份了，要走也要撈點好處再走。
“小的稀裏糊塗跟着哥哥走了，來到坊地，才聽說水城城主言家被滅族了。城主大人，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言軒聽到這裏，忍不住又擡起腳，被小靜勸住。言軒恨恨地轉身，走出小樓。小靜拿出迷香，迷暈魚多金，将魚多金和之前被刺中睡穴一直躺在地上的女子丢到塌上。
小靜不知道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讓言軒獨處，只是小靜忍不住擔心，還是想陪在言軒身邊。
言軒站在小樓附帶的小院裏，手背在身後，擡着頭，是在看天還是透過天看他逝去的親人？
小靜走到言軒身後，伸出雙手，想要抱住言軒，可看看她的身高，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小靜低聲和跟在她後面出來的白默交談了幾句，得知小樓附近沒有其他人，可以放心和言軒說話，不用擔心被人聽到。
小靜轉到言軒身前，張開手，言軒沒有猶豫的抱起小靜，小靜把頭伏在言軒肩膀，手環在言軒的頸。
言軒抱緊小靜，想從這個小小的身子上汲取些暖意，
“小靜，水城言家被滅族的原因真可笑！”
小靜不知道該如何應答，只好貼緊言軒，想驅走言軒周身環繞的寂寥。
日落西山，柔和的光灑在言軒和小靜身上，暈出一個長長的影子，言軒像是已經整理好了情緒，不過小靜知道，言軒只是将之更深的埋入心底。
氣氛很祥和，白虎一家懶懶地曬着初夏的夕陽，不會很熱，暖暖的。
煞風景的真是到處都有，一聲較之清晨稍有些餘力不足的尖叫聲依舊高聳入雲。
小靜和言軒還有白虎一家無奈一笑，走進小樓，解決麻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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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靜坐在圓凳上，晃着小腳，手在ｐａｄ上寫寫畫畫，白虎一家圍住兩只烤乳豬吃得開心，言軒推門而入時正迎上一只驚慌失措的鳥兒。
排除最後一景，也算得上一幅溫馨的畫了。
這裏是坊地最大的坊市之一，叫做魚珠坊市，顧名思義，這個坊市交易最多的是魚和珠。這個魚不是小魚小蝦，而是珍魚。珠是珍珠，也有一些海底特有的寶石。
小靜和言軒住在魚珠坊市最豪華的客棧，倚珠閣，包了一幢小院。
聽名字有些像勾欄院的名字，不過這确确實實是一間客棧，而且裝飾的華而不俗，裏面的大廚更是比一般的酒樓師傅出色，至少有一點挑嘴的白虎一家吃得下嘴。
要細說的話，這客棧和倚紅樓其實是同一個勢力所開，憑證是牌匾左下角都有一個小小的“倚”字。
小靜一行留下一筆銀錢後離開倚紅樓，那個魚多金以後會怎樣就不是他們的事情了。那魚多金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小靜一行也都不是善心之士。
魚多金說出的五家都是江湖上有名有號的武林世家。
南雲魏家就是羅羽曾學過武藝的魏家。趙家一直是個中等世家，十幾年前才跻身一流武林家族。
東陽薛家、林家、東方家，這三家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正派世家，三家有姻親關系，大部分時間都共同進退。
小靜一行來到魚珠坊市後，小靜和小獸打聽消息，言軒則很招搖的用真面目出去打探東陽林家的事情。這魚珠坊市一大半是林家在幕後掌管。
言軒在坊市收集信息的第一天就被林家注意到了，之後的每天，進進出出都帶着一堆尾巴，只是三天了，也沒見有誰找來過。
小美人，少年，白虎，這些組合在一起，有心人很快就聯想到濟世醫舍名頭正緊的張小靜身上。而小靜和言軒也沒隐藏過面容和姓名，當被人确定是濟世醫舍的張小靜時，林家也要好好掂量掂量，要怎麽才能在不和濟世醫舍結惡緣的情況下“解決”掉麻煩。
林家，不，應該說是薛家、林家、東方家共有的特點，就是關系錯綜複雜。這三家沒有一家子孫少的，家生、私生一大堆。子孫多了，事情就多。今天和你好，利用你得到一點利益，明天，就和你的對頭好，踩下你。三家的主宅沒有一天不烏煙瘴氣。
三家不是一家，關系再好能好到哪兒去？誰不想把另兩家滅掉自己獨大？偏偏沒把握前，還得是三家才能平衡。你派這個美人來偷秘籍，我就可以找個帥氣小夥去習得絕招。鬥了上百年，至今還是三家。
小靜看着ｐａｄ上密密麻麻，彎來折去的關系線，不禁有些頭大，
“軒哥哥，是搞垮三家還是只取仇人首級？”
言軒正在關門，聽到小靜的話，太過驚訝，手被門擠住，一片青紫。
小靜都替言軒疼，急忙去找傷藥，給他包紮。小靜給言軒上藥時，言軒才後知後覺的喊疼，惹笑了小靜和白虎一家。
言軒的手很結實，被門擠了也只是擠出瘀血，沒傷到筋骨，不用幾天就可以完好如初。
小靜去整理傷藥，言軒用有受傷的右手拉住小靜，
“小靜，你剛剛的意思是滅三家還是殺一部分人嗎？”
小靜放棄收拾東西，坐上言軒大腿，靠在言軒懷裏，
“對呀。軒哥哥，你決定要選哪一個了？”
言軒愣了許久才回神，
“小靜，那是很多條人命呀，你怎麽……”
小靜擡頭看着言軒，眼睛裏寫滿不可思議，似乎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片刻後，小靜動了動，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說道，
“軒哥哥，先不說那些人手中沾滿人命，他們可是江湖人哎。江湖人傷了人，就要做好被殺的準備，不可能喊聲停，事情就如你所願。
“我和師父不喜歡醫治江湖人，因為我們不知道今天醫治的這個人，日後會殺多少人。誰管他是善人還是惡人？今天是善人，不知什麽時候就會變成殺人魔頭。今天是惡人，誰知會不會幡然悔悟，變成救人的俠士。但是，不管怎樣，被殺的人還是死了。死人是不會複生的。
“我從來不是濟世救人的大善人，我很自私。在外遇見瀕死的人，我會繞路而行，絕不會因為什麽醫德去救他，只因他會給我帶來麻煩。
“那薛家、林家、東方家，作惡再多也和我無半點關系。他們是軒哥哥的仇人，那還是和我沒關系。現在，是軒哥哥想報仇了，所以，我才在這裏想辦法，對付那三家。”
作者有話要說：
☆、前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