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頑童
蕭如風是個老頑童般的大夫，今年四十有八，是濟世醫舍有名的大夫，專精于五髒六腑，也就是現代社會的內科，對藥草的研究也是厲害的很。
這蕭如風本是個浪跡天涯的主，雖然醫術高明，卻沒定性——當然，在治療時，蕭如風還是很嚴謹的——四處為家，途經濟世醫舍時，這蕭如風賴在人家門口不走了。
當時蕭如風的扮相如乞丐般邋遢，人濟世醫舍雖然好脾氣，卻也不願有一個乞丐坐在自家大門口，到底是影響不好。濟世醫舍好言相商，又是給衣又是給吃，錢也給了，這蕭乞丐就是不挪地，
還沒等濟世醫舍用暴力趕人，這蕭乞丐就用顆黑乎乎的丸子醫好個被判死刑的病人。原來這乞丐還是個寶，濟世醫舍裏形形色~色的大夫多了去了，有個乞丐大夫也就不算什麽了。這蕭乞丐不要錢，只是占了濟世醫舍最好的藥園子，濟世醫舍也由着他。只是等第二天看見穿着儒雅袍衫、相貌英俊的蕭乞丐時，濟世醫舍差點兒集體絕倒。
蕭如風的性格在紮根濟世醫舍的第三天就被人摸得一清二楚，綽號蕭頑童，諧音小頑童，此時，蕭如風二十三歲。等到蕭如風過了四十五，這綽號就變成了蕭老頑童，簡稱老頑童。
老頑童在濟世醫舍待了二十多年，至今沒有一徒半弟。本來老頑童今年也只是按照規矩出來溜一圈，卻無意間看到小靜救助小孩的那一幕。老頑童觀察了一會兒小靜，除了合心還是合心，樂颠颠的跑過去，張口就要收小靜做徒弟。
小靜被吓了一跳，給自己叫了叫魂之後就繼續掩埋小孩吐出的東西。
老頑童見小靜不理會他也不着急，安靜地站在一旁看小靜的動作。還別說，老頑童安靜時是真有高人的範兒。
小靜結束了手上的事情，從小包裏掏出水囊，浸濕手絹擦幹淨手，面向老頑童拜了一拜，
“老爺爺，我叫張小靜，今年四歲。我想學習關于藥草方面的醫術。不知道老爺爺怎麽稱呼？擅長的是哪方面的醫術？”
老頑童有些愣神，這小丫頭果然厲害，厲害的過分，近于妖。不過，既然合了心，不管這麽說，這徒弟他是收定了。
濟世醫舍的護短也是傳統。
“小娃娃，我姓蕭名如風，人家都叫我老頑童。在藥草這塊，濟世醫舍裏我老頑童若論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小靜覺得這蕭如風看似不正經，卻也不是什麽腦中空空之輩，人也直爽，最重要的是，小靜看到了蕭如風眼中一閃而逝的黠光，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小靜來濟世醫舍前還擔心會被嫌棄年紀小，沒想到，她的拜師會如此波折又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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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頑童受了小靜的一拜，笑眯眯地扶起小靜，
“靜丫頭，你有住的地方沒？要不要和老頭子我一起住？”
小靜的眼睛咕嚕咕嚕轉，
“師父，我只能每天辰時來學習，午時就得走，而且月逢一六也不能來，這樣子可以嗎？”
老頑童的笑凝固在臉上，雖然這個徒弟事兒多，不過，這麽多年才遇到個合心的，事兒多就事兒多吧。老頑童笑笑着答應了。
老頑童師父帶着小靜在濟世醫舍四處逛了一番，在他住的小院收拾出一間精致的房間，小靜需要時可以暫住。
雖然下山挺早，可雜七雜八的事兒一多，等小靜回山時，已經過了午。
小靜肚子餓着，可心情很好。老頑童師父的性子很好，學識也有，對她很寵愛。
老頑童師父多聰明啊，怎麽可能沒覺察出小靜身份有問題，卻還是帶着小靜去衙門落戶。小靜現在是老頑童師父失散的侄孫女，随母姓，名字還是叫做張小靜，今年四歲。
小靜看人最注重的是細節。小靜跟着老頑童師父逛濟世醫舍時看到一片長勢極好的藥園子，停下多看了幾眼，在小靜回山前，老頑童師父一臉肉疼的交給小靜一塊玉牌，然後帶小靜去藥園子，藥園子竟然用繩子圈出一小片來。老頑童師父給的玉牌是進藥園子的令牌，圈出的一小片是送給小靜“糟蹋”用的。
小靜想着，老頑童師父這麽喜歡藥草，是不是回山後采幾株上年份的山參、靈芝、首烏，學醫時帶過來。
小靜現在的廚藝是越來越好了，烤的肉一定是散發着濃郁香味的焦黃色，特別定制的大鍋小鍋炖出的野菌肉湯，連最不喜歡吃炖肉的白默都可以喝上兩碗。對了，白默之所以不喜歡炖肉，是因為養傷時最經常吃的就是沒有香味全是藥味又沒嚼勁的炖肉。
因為心情好，小靜在烤好一頭野豬後還能忍着餓做一盤拔絲藤果，可是小靜忘記了有個虎視眈眈的白珏。小靜去拿碗裝涼水，回來面對的就是空空如也的盤底和一旁呼着嘴巴的白珏。
下午的林子裏涼涼的，陽光在枝葉間跳動，小靜蹦跳着在前面走着，後面跟着只小白虎，小白虎拖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藤筐，藤筐裏面是七八滿的藤果。
白珏也忘記了有個不能惹的人。
小靜從老頑童師父那裏要來幾塊上好酒曲和一個比她腰高的大酒壇子，山裏的野果子那麽多，小靜想試着做做果酒。
白珏惹到了小靜，正在被小靜蹂~躏着出氣兼做苦力，不過，白珏一臉委屈不能言的樣子，真的是好可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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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了，入秋了，小靜開始穿厚衣了。雲山落葉積了厚厚一層，來年又會變成一層肥厚的土。
小靜和白默——白默的傷是在半個月前完全好的——慢慢地走在回山的路上，在考慮過冬的事情。
照現在的發展來看，這個世界的冬天一定會很冷，偏巧小靜是個怕冷的，以前過冬時，羽絨服都要穿兩件。所以小靜在選擇大學時，一定要往南去，即使所有的家人都反對。
小靜還記得當時表哥勸阻她時說的話，“選擇了一個地方的大學，十有六七要留在那裏工作，十有八、九會在那裏成家立業，你說你一個女孩子，嫁了那裏的人，到時候，受了委屈，讓你哭都沒地方哭。”
小靜沒有想到，飛機經停，報平安的電話換來的是父母車禍的消息。想想大概兩個小時前，一家三口依依不舍地告別在機場，小靜保證十一時會回家。才這麽一會兒，小靜的世界崩塌了。
急匆匆地去買回家的票，小靜在距離天最近的地方不斷祈禱，祈禱父母不會有事。
兩個月，小靜在醫院看顧了兩個月，最後爸爸媽媽牽着手離開了，小靜覺得她的心也跟着離開了，不吃不喝、不哭不鬧，一天一夜，聞訊而來的表姐一巴掌打醒了她。
在葬禮上大哭了一場，小靜收起所有的眼淚，把家裏的東西統統整理、打包好，鎖好所有的門窗，也鎖上記憶的門窗，背了一個裝着證件的小包，坐上舅舅的車，去學校。
……
臉上傳來絨絨的觸感，小靜驚醒過來，怎麽又想起那些事了，小靜擦擦臉，抱住白默，
“白默，謝謝你。”
小靜把臉埋在白默軟軟的毛發裏，蹭了蹭，好暖。小靜收拾好情緒，伏在白默的背上， “享受”冷風切割臉頰。小靜想，回山洞以後和白珏去掏鳥窩，收集鳥絨，做兩套羽絨衣服吧。想到老頑童師父收到藥酒時的樣子，給老頑童師父也做兩套吧，老頑童師父一定會穿着到處顯擺。
人不能未蔔先知，所以小靜怎麽也不會想到以後要年年送老頑童師父羽絨衣服，而老頑童師父也真的年年穿着羽絨衣服到處顯擺，并且不拘小節的老頑童師父的羽絨衣服一直很整潔。
就像鳥兒們也不會知道為什麽準備離開去過冬時，他們可愛的小窩會遭到洗劫。
作者有話要說： 電腦崩潰了，到現在也沒有完全好，是不是應該換電腦了呢
☆、山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