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兄妹情深◎
身着黑色錦袍的男人, 大半身軀沒入斜陽,面色冷淡,皮膚冷白, 瞳仁深邃幽暗, 迎面而來的肅殺淡漠。
姜雲歲目光頓住,反應過來後立刻抓住阮洵期的手躲在藏書架後面, 少年被抵在檀木書架旁, 她幾乎貼近了他面前, 隔着近在咫尺的距離,稍稍低眸,連她的睫毛都能數得清清楚楚。
少女身上獨有的幽香不受控制往鑽進他的鼻尖,她的雙手牢牢抓着他的胳膊,纖纖玉指緊攥着他的衣袖。
裏間光線昏暗,一列列書架擋住了外面的天光。
只有幾縷揉碎了的光線僥幸照了進來, 幸虧看不清楚,少年身體僵硬, 早已面紅耳赤,她仰着瑩潤冷白的小臉,眼珠像葡萄似的那麽漂亮。
姜雲歲沒發現他的不對, 也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已經紅透了臉,她踮起腳尖, 壓低了聲音很輕的告訴他:“你藏好了, 不要出來。”
阮洵期臉上的溫度越燒越烈, 他乖乖點點頭。
盡管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這樣。
姜雲歲怕讓裴聞撞見她和阮洵期私會的畫面, 她和阮洵期明面上根本就不熟, 扯都扯不上關系。
只是因為裴聞而見過他兩次。
裴聞瞧見了一定會覺得很奇怪, 而且上次在靈山書院, 姜雲歲就發現了裴聞并不喜歡阮洵期,雖然對他很客氣,溫文爾雅,但說話的态度極其冷淡,刻意保留了些疏離。
上輩子,姜雲歲根本就不知道阮洵期和裴聞是師出同門的師兄弟。
兩人性格迥異,天差地別。
一個是老謀深算、城府極深的老狐貍。
一個看起來好像對除了讀書賺錢和做飯之外的事情都不感興趣。
阮洵期比她還好騙。
她說什麽,他就信什麽。
她叫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阮洵期動都不敢動,少女的目光又朝門邊望了過去,他順着她的視線,自然也看到了他的師兄。
阮洵期好像明白了點什麽,他低聲問:“你是不是怕被師兄看見?”
姜雲歲點頭,“嗯。”
她畫蛇添足的解釋:“他肯定覺得我這樣是出來胡鬧了。”
阮洵期鄭重同她保證,“你放心,我們藏在裏間,不會讓他發現的。”
他帶她一同過來抄書确實也不妥當。
阮洵期又看了眼快要走到這邊的男人,他深深吸了口氣,低聲道:“郡主,得罪了。”
說完他便攥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藏到了書桌的後面。
兩人蹲在這個狹□□仄的空間,都能聞得到彼此的呼吸。
姜雲歲心髒咚咚咚的跳。
阮洵期也沒比她好上多少,心跳如擂,耳根子發熱。
少年後知後覺松開了她的手,臉上的溫度越來越高,他有點窘迫地說:“郡主,方才是我冒犯了。”
姜雲歲低着頭,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好尴尬啊!
她裝作心不在焉盯着自己的鞋尖,也有點結巴:“沒…沒事。”
他們的藏身之處很隐蔽。
如果不往裏走,是不會被發現的。
剛才還沒吃完的包子掉在了地上,聞着肉香還有些饞。
少年和少女被迫肩膀貼着肩膀。
姜雲歲聞到了一陣若有似無的清冽冷香,應當是阮洵期身上的氣息,她覺得很好聞,不過她也感覺自己的臉快要燒着了。
“阮…阮公子。”
“怎…怎麽了?”
“我覺得好熱啊。”姜雲歲用雙手捂着熱乎乎的臉,溫涼的掌心貼着皮膚才覺得好受了點,她紅着臉說。
阮洵期咽了咽喉嚨,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也是。”
“你也覺得很熱嗎?”
“嗯。我臉和耳朵都燒起來了。”
“嗷。”姜雲歲想了想,“應該是這裏太小了,悶悶的。”
阮洵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少年點了點頭:“應該就是這樣的。”
兩人小聲的一言一語。
還沒察覺到掌櫃已經帶着裴聞和宋硯璟往這邊靠近。
幾冊難得孤本都被掌櫃藏在裏間,穿過書架,打開小門的鎖,掌櫃将裝着書籍的櫃子抱了出來。
姜雲歲聽見朝他們靠近的腳步聲,心髒提到了嗓子眼,好似下一刻就要跳出來了。
她屏住呼吸,生怕驚動了男人。
“世子爺,您看看這本,是不是您先前要的?”掌櫃将書遞了過去,小心翼翼的伺候着這位祖宗。
裴聞語氣淡淡:“我先看看,你出去吧。”
掌櫃不敢打擾,他對貴客的态度總是會更谄媚些,知道哪些人需要他讨好,哪些人則不用太在意。
裴聞翻了幾頁,垂眸看了好一會兒。
姜雲歲在書桌後蹲得腿都發麻了,小腿又酸又脹,她都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可是裴聞看起來好像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姜雲歲心裏着急,又不敢貿然有所動作。
她只能小心翼翼挪動身軀,腿腳終究是支撐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還好雙手及時撐着地面,摔得才沒有那麽疼。
如此坐在地上,小腿确實不疼了。
裴聞好想聽見了書桌這邊的小動靜,他漫不經心合上了書,随手擱置在案臺上,男人站在昏暗的角落裏,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他冷不丁開了腔:“誰在哪兒?”
姜雲歲聽見他的聲音就知道不好。
她咬緊了牙齒,沒發出丁點兒聲音,只盼着他得不到回應就趕緊離開。
裴聞閑庭信步般慢慢朝她走來,男人的耐心顯然已經所剩無幾,嗓音冰冷,語調平穩,吐出兩個字:“出來。”
饒是很平靜的語氣。
姜雲歲也被他吓住,覺得毛骨悚然。
小姑娘手腳都冰冷了下來,後背沁着絲絲涼意。
眼看着裴聞就要走到他們面前,忽然之間,在離她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
姜雲歲捂住了嘴,不敢掉以輕心。
裴聞用餘光掃了掃,瞥見了書桌後那截布料。
他擡眉,沒想到今天在這兒還能碰上個偷書的小賊。
姜雲歲不敢賭,她又用手捂住阮洵期的嘴,用口型告訴他,“躲好。”
然後下一秒鐘,少女把心一橫,攥着拳頭就站了起來,沖了出去。
她知道自己跑不出去,果不其然,裴聞狠狠掐住了她的手腕,和平時的力道截然不同,他的指骨用力的像是能把的手腕給擰斷。
姜雲歲忍不住輕聲喊了句疼。
裴聞聽見熟悉的聲音才開始正視眼前的人,燭火搖晃,光影清晰落在少女瑩白的小臉,她的唇瓣被她無意識蹂/躏的不成樣子。
裴聞仔細端詳了兩眼她身上的打扮,過了半晌,他問:“你怎麽在這兒?”
姜雲歲手疼,眼淚水都被他逼了出來。
少女淚眼朦胧,漆黑的瞳仁望着清澈潮濕,她先是可憐兮兮說自己手好疼。
裴聞回過神來,緩緩松了幾分力道。
姜雲歲揉了揉紅腫的手腕,她扯了個謊:“表哥,我來買書。”
她這次的男裝倒是比上次要稍好一些,可是明眼人一看也還是知道她是女子,皮膚又嫩又薄,渾身上下從裏到頭都透着嬌。
要買書根本不必扮成男子。
纖弱到看起來無枝可依的細腰,極其惹眼。
裴聞別開了眼,“為何要把自己藏在這裏?”
他說着就往她方才的藏身之處邁了兩步,姜雲歲擋在他面前,對他讨好的笑了笑,“我怕你會罵我。”
裴聞挑眉:“我怎會罵你?”
姜雲歲無論如何也要把阮洵期藏好,至少現在不能讓裴聞知道,才剛退婚她就迫不及待要嫁給旁人。
她垂下小臉,看起來甚是不安,可憐巴巴地欺騙他:“我以為你會說我不懂事,覺得我這樣是在外面胡鬧。”
裴聞失笑,他很少會笑,眼角眉梢都沒那麽冷峻,他擡手摸了摸她的臉:“是有些胡鬧。”
姜雲歲抓住他的手,想把他從這裏拉出去。
奈何男人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表哥,你怎麽不走?”
“我再選幾本書。”
“那我陪表哥一起吧?”
裴聞一動不動望着她,漆黑深沉的雙眸在她的臉上停留許久,小姑娘臉上存着讨好的笑,不像是裝出來的。
幾日不見,她怎麽忽然又粘着他了?
裴聞淡淡嗯了聲,姜雲歲悄然松了口氣,跟在他身後,陪着他又挑了幾本書。
從裏間出去,等了許久的宋硯璟看見裴聞帶着個小尾巴,待看清少女的面容,他一怔,随即恢複如常,“郡主又跑出來玩了嗎?”
姜雲歲不好意思答話。
裴聞付過銀兩,冷冷看了眼宋硯璟,淡道:“你別逗她。”
宋硯璟默了片刻,似是随口問:“郡主一個人嗎?”
裴聞也朝她看了過去,她今天出門連丫鬟都沒帶。
姜雲歲被兩人的眼神盯得頗為不安,她怕兩人起疑,這兩人審案子審過不少,眼尖心細,特別不好糊弄。
“嗯,我偷偷走了後院的小門。”
宋硯璟意味深長,“侯府還真是水深火熱啊。”
姜雲歲下意識抓住裴聞的胳膊,沒聽出宋硯璟的玩笑話,反而認認真真地解釋:“沒有的,我與表哥兄妹情深,我在侯府住的很好。”
裴聞又将她毫無芥蒂的親近,當成了她對他的喜歡。
作者有話說:
宋硯璟,你是真的壞狗。
小裴知道真相那天——
天王涼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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