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把她揣進袖子裏◎
姜雲歲還不知道裴聞他們就在樓上,她在酒樓裏小坐片刻,她正準備離開,迎面碰上了紀家的妹妹。
紀善一眼就認出了她,抓住她的胳膊,喜出望外的:“郡主?”
姜雲歲都無奈了,她今天這身男裝真的如此失敗嗎?怎麽個個都将她認了出來?她覺得自己打扮的還挺像個少年的啊!真是奇了怪了。
姜雲歲認也不是,不認也不是。
支支吾吾,想就此蒙混過去。
紀善對她十分熱絡,親昵挽着她的胳膊不讓她離開。
小姑娘露出關切的神色:“我聽哥哥說你病了,好些日子沒見你,郡主,你的病好點了嗎?”
姜雲歲心想罷了。
紀家妹妹都已經将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她就是想死鴨子嘴硬不承認,也太過牽強。
她潤了潤嗓子,淡定自若:“我的病已經好了,你且放心。”
姜雲歲很喜歡紀善這個小姑娘。
她父親是閣臣,說起來紀善的父親這輩子也是傳奇。
家境貧寒,出身低微,聽說他從前讀書的銀子都是挨家挨戶借來的。
不過紀閣老讀書争氣,二十出頭,三元及第。
官運亨通,一路青雲直上。
最終當上了首輔。
紀南也就是紀善的哥哥,是他的嫡次子。
紀南頭頂還有個長兄,他們的兄長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不過他們這些人,心眼都比篩子還多。
一個比一個會算計人心。
玩弄權術的手段更是層出不窮。
紀善對姜敘白有意。
姜雲歲曾經還在暗地裏為兩人撮合了幾回,可惜姜敘白是個不開竅的笨蛋!愣是沒看出來紀善喜歡他,對她總是不耐煩,說不到兩句話便甩臉走人。
半點都學不來憐香惜玉,這樁姻緣到最後不了了之。
姜雲歲那時被氣得半死,就算姜敘白不喜歡紀善也不能兇巴巴對人家。
姜敘白把她嗆得無話可說:“我若是待她好,才是真的害了她。”
那天姜雲歲說不過他,氣呼呼轉身離開。
“郡主,我哥哥他們都在樓上,不妨一起上去坐坐?”
紀善雖客氣的詢問了她的意思,但連話都沒說完,就拽着她的胳膊領着她上樓。
姜雲歲扶着樓梯旁的欄杆,勉強止住腳步,她斟酌一二,緩緩說道:“善善,人多眼雜,我還有事,就先不過去了。”
紀善對她眨了眨眼,彎腰附在她耳邊悄悄地說:“世子同我哥哥一起,也在樓上雅間。”
姜雲歲:“……”
她就是猜到了裴聞也在場,才更不想上去的。
紀善全然誤會了她,怕別人聽見還特意放低了聲音:“郡主,你不用害羞,有我陪着你。”
“我不是害羞,我…”
姜雲歲都不知道紀善的力氣為何那麽大,她竟然掙脫不開她的手臂。
紀善真是好意,打斷了她的話,替她着急:“郡主,機會難得!你抓點緊!”
誰都看得出來,郡主喜歡裴世子。
她對別人從來都是好脾氣,這麽多年,只有在裴聞面前,活潑任性了些,同他幼稚的拌嘴。
裴世子心情愉悅時會同郡主吵上兩句,若沒那個耐心,就不吱聲。
雅間門外,有人值守。
裴聞身邊的護衛自然認得紀家這位小姐,擡手放行,讓兩人進了雅間。
姜雲歲一身男裝跟在紀善身後,進門時,忍不住扶額,都不知這叫什麽事兒。
她剛進屋,幾道目光齊齊朝她看了過來,或深或淺,漫不經心又深不可測。
紀南擡了下眉,唇角緩緩上揚,心情看起來好像不差。
宋硯璟則是什麽表情都看不出,懶洋洋擺弄面前的瓷杯,給自己斟了杯苦茶,水有些涼了。
一杯溫涼的苦茶咽進喉嚨裏,叫人清醒冷靜。
這兩個男人不躲不避,晦暗不清的眸光随着她的動作動了動。
姜雲歲的情緒向來比別人敏感,屋子裏這幾個男人在用眼神打量她,她何嘗察覺不到?
她心下頗惱,瞪又瞪不回去。
暫且按捺着被人盯着看的不快,垂着臉不作聲。
何況連紀善都認出了她,這些眼神毒辣的男人又怎麽會看不穿她是誰。
姜雲歲也懶得裝作不認得他們。
裴聞忽的撂下手中的杯盞,陶瓷杯底磕在桌面,落下不小的聲響,他冷冷擡眼,一派正人君子的疏遠姿态:“郡主怎麽這種打扮?”
姜雲歲覺得他說話很不客氣,有點咄咄逼人,她的語氣也變得生硬起來:“出門比較方便。”
裴聞又問:“你的護衛呢?”
姜雲歲答不上來,她今天不想驚動他人,走了後院的小門。
裴聞好像看穿了她,嗤了聲:“從後門偷跑出來了?”
姜雲歲勸自己不要生氣,更不要和他争執,但郡主脾氣想忍也忍不下:“嗯,難道本郡主連你侯府的門都出不得嗎?”
裴聞深深望了她一眼,看見她氣得發紅的臉,心情出奇得好,他輕描淡寫:“并非如此,只是外頭不安寧,若郡主出了什麽安危,莫要怪罪侯府。”
姜雲歲被他嗆得說不出來。
她被紀善拉着坐了下來,扭過臉對着窗外發呆,也不想去看裴聞。
裴聞也不和她計較這點小脾氣。
她還以為穿身男裝就能省去許多麻煩,殊不知她這樣打扮起來,只會更叫人懷疑。
哪有長得如此白淨孱弱的小少年?
分明就是個模樣漂亮的小女郎。
眼珠圓圓的,漆黑潮濕,透着瑩潤的光澤。
她很認真的望着你時,眼底都是未曾被染指過的純淨天真。
眼睛還沒瞎的男人不消片刻就能看穿她的身份。
裴聞小時候見了她,她就是如此,仰着臉眼巴巴看着他,乖乖軟軟叫他表哥,伸出柔軟的指頭小心翼翼握着他的手,不想走路,要他抱着,或是架在肩頭。
每次裴聞對上那雙眼,都很想把她裝進袖子裏,想要随身帶着才好。
為此他那時還問過母親,真的不能将她裝進袖子裏嗎?
如此才不會被別人偷走。
雅間內半晌都無人作聲。
裴聞他們今天是有事商議,才來酒樓小坐片刻。
雍城太守在前幾天的夜裏被人殺了,他人死了不要緊,叛國通敵的罪證卻是早就擺在大理寺的案桌上,死了也躲不掉罪名。
貪腐銀錢的賬本被他藏了起來,下落不明。
賬本上少不了皇親國戚的名字。
也不知他在京城的同黨是如何得了風聲。
趕在他們之前動了手,提前殺人滅口,毀屍滅跡來保全自己。 趙景淮連夜趕去雍城,無論如何要把雍城太守的兒子帶回京城。
從他口中不難撬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北邊的蠻夷多年來對中原虎視眈眈,養精蓄銳多年早就想吞了這塊肥地。
這些年,時不時進犯邊域。
蠻夷本性極其無恥。
被打退回去就投降講和。
等到緩過來氣兒,就又不肯認賬,出爾反爾,殺戮無數,動辄屠城。
如此蠻類賤族,遲早要再出兵清繳。
現下多了兩個小姑娘,正事自然不好再說下去。
姜雲歲餘光瞥見了紀南,他臉上倒是看不出有傷。
不過姜敘白下手沒個輕重,那天都鬧到了大理寺,他身上那些外人瞧不見的傷應當不輕。
姜雲歲猜也猜得到她弟弟必不可能對紀南賠禮道歉,她心裏有幾分愧疚,抿了抿唇輕聲開口:“紀大人,那日我弟弟一時沖動,我代他同你道個歉,實在是對不住了。”
紀南笑了笑,變得極好說話:“無妨。”
郡主如果知道他那日說了什麽,大概是不會幫她弟弟同他道歉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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