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好香
唐敘這句話落下,一直低頭吃飯的裴行禹終于擡起頭來,看向唐敘。
唐敘也看清了裴行禹的樣貌。
裴行禹五官冷峻深邃,眼眸幽深,猶如千年寒潭不見任何波紋。鼻梁高挺,雙唇略薄,微微抿着,看起來有些涼薄。他微微擡着頭,露出優美的下颌線。
不過唐敘對人類的美醜是沒有多大的概念的,所以無法形容裴行禹到底長得好看還是不好看,只覺得裴行禹看起來很舒服。
他在山裏修行千年見過的人類一只手都數得過來,甚至因為本體特殊的關系,唐敘大多時候都是要避開人類的。
當然,原主“唐敘”當了二十三年的人類,自有一套自己的審美觀,現在唐敘得到了他的記憶,也繼承了“唐敘”的審美觀。
但是在“唐敘”的記憶裏,他對裴行禹的觀感大多是恐懼。
在恐懼的主觀意識的加持下,“唐敘”記憶裏的裴行禹就顯得面色猙獰,不敢直視。
于是這會兒在唐敘心裏就成立以下一個公式:裴行禹=面色猙獰=醜。
并且這個公式一直貫徹到以後的日子,以至于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唐敘都在疑惑:為什麽人類都長得這麽醜?
因為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唐敘都沒有見到比裴行禹好看的人。
言歸正傳。
唐敘從裴行禹帶來的顏值沖擊中回神,再一次和裴行禹強調道:“這些都是傳家寶,待會兒要好好藏起來。”
裴行禹的視線往廚房臺面上金光閃閃的餐具一掃,後又落在唐敘的身上,眸光漸深。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卻面無表情地回答道:“好,我知道了。”
得到裴行禹的配合後,唐敘又轉向唐逡,“哥實在不好意思,一時之間找不到普通的水杯給你裝水喝,要不你就忍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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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逡:“……”
唐逡當然解讀出唐敘的言外之意:我家窮得只剩下黃金了。
臺面上那一排金燦燦的黃金餐具刺痛唐逡的眼,他今天本來是過來耀武揚威,順便羞辱一下破産的老同學。可是這會兒看到老同學連黃金都随意放在櫥櫃裏,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唐逡就知道自己的根本就無法在金錢層面上羞辱裴行禹。
可是除了在金錢層面上羞辱裴行禹外,唐逡竟找不到其他方面來對裴行禹實行人格上的羞辱。
這個認知讓唐逡的臉一下沉了下來。
有點自取其辱那味了。
唐逡最後只能幹巴巴地說了一句:“公司還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氣勢洶洶而來卻悻悻而歸。
直到唐逡離開,唐敘過去關上門。
他倚靠在門上徹底松了一口氣。
唐逡要是不走的話,唐敘的障眼法堅持不了那麽久,估計很快就會暴露。
唐敘作為一個金元寶精,點石成金是他的天賦技能。
但他穿過時空裂縫、和這具身體進行融合已經費了他很多的妖力。再者現在這具身體并不是他自己化形出來的身體,嚴格說起來他并沒有和這具身體進行真正意義上的融合。
也就是說他現在的妖力根本就沒有巅峰時期的十分之一,點石成金這個技能是可以放出來沒錯。但到底妖力有限,除了遞給唐逡的第一個玻璃杯是用了點石成金的技能外,其他的餐具變成金餐具都是假的,是唐敘施展了障眼法的結果。
唐敘為這個障眼法取名為:黃金漸欲迷人眼。
他雖然在山上修行了千年,但他也是一個有文化的妖呢。
唐逡一離開,唐敘就撤下障眼法,除了第一個點石成金的玻璃杯還是黃金的模樣外,其他餐具都變成原來的樣子——廉價的地攤貨,有的碗邊上還缺了口。
“好了,現在讨厭的人走了,我們可以吃飯了。”唐敘重新走回廚房,走到折疊餐桌邊上坐下。
他還沒吃過人類的食物,雖然有“唐敘”的記憶在,但到底沒有親自嘗試過,這會兒就有些躍躍欲試。
餐桌上的兩菜一湯都是裴行禹準備的,唐敘嘗了一下,覺得味道還行。
他兀自吃得歡快,裴行禹卻坐在一旁一動不動。
等唐敘緩過神來發現裴行禹不對勁的時候,餐桌上的飯菜都快吃完了。
到底是裴行禹準備的,自己卻一聲不吭地把飯菜吃完,唐敘有些過意不去,他擡頭看向裴行禹,道:“我太餓……”
未說完的話全部卡在喉嚨裏了,唐敘被裴行禹給吓住了。
從“唐敘”的記憶裏唐敘可知:裴行禹發病了!
發病後的裴行禹過果然和“唐敘”記憶中的樣子是一樣的:一雙眼像是被鮮血染紅了,臉上甚至浮起了青筋,他像是在忍耐着什麽,面上的表情漸漸變得猙獰起來。
如果裴行禹是妖怪的話,唐敘敢肯定裴行禹的妖力肯定開始紊亂,随時都能讓人爆體。
嗚嗚嗚,真的好可怕。
唐敘拿在手裏的筷子掉落而不自知,他擡着凳子一點一點像只螃蟹一樣小心翼翼地向旁邊挪動,以為這樣就可以悄無聲息地挪出裴行禹的視線。
但房子的面積有限,唐敘挪了一會兒就挪到牆壁邊上。
唐敘多希望自己這會兒能變回本體,小小的一枚金元寶,無論滾到哪個角落,都能藏好不被發現。
他想要離開廚房,卻也不敢有大動作,悄悄站起來,挪一步看裴行禹一眼,挪一步看一眼,戰戰兢兢地試探裴行禹。
看的時候多了,唐敘也發現一些規律來。
裴行禹好像是在看廚房臺面上的餐具?
他為什麽看那裏?
突然之間福至心靈。
唐敘再次朝廚房臺面那裏扔了一個黃金漸欲迷人眼過去。
原本平平無奇的餐具又變得金光燦燦。
唐敘扒拉着牆角偷偷觀察裴行禹的反應。
果然如唐敘想的那樣,當看到那些普通餐具又變回金燦燦的餐具後,裴行禹的情緒漸漸平緩下來。
他轉頭看了唐敘一眼,眸色幽深。
唐敘朝裴行禹笑了笑,膽子也大了起來,立正站好,“你有沒有吃飽?我實在太餓了,沒控制住。”
他已經猜到裴行禹為什麽會發病了,估計是覺得那些金子消失,人就跟着煩躁起來。人一煩躁,情緒肯定失控,自然而然就發病了。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唐敘再次把障眼法撤除。
臺面上的餐具又恢複平平無奇的本色。
當然,為了防止裴行禹發病的時候傷害到他,在撤除障眼法的同時,唐敘一蹦蹦回房間,這會兒正扒拉着門框,探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觀察裴行禹的反應。
唐敘的猜測是對的。
裴行禹再次發現金子不見後,又陷入狂躁的狀态,唐敘敏感地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壓抑起來。
他趕緊把腦袋縮回房間裏。
之前他見裴行禹看到那麽多金餐具卻依舊面不改色的模樣,以為裴行禹是個視金錢如糞土的真君子呢。這會兒看到裴行禹這麽簡單就容易被金子勾得發病,才意識到裴行禹本質上就是一個貪財的小人。
面上裝得再不動于衷,潛意識卻騙不了人,沒了金子就發病,這對金子到底有多在意啊!
唐敘在心裏把裴行禹吐槽了個遍,正想關門躲進房間裏,就感覺到頭頂上投下一層暗影。
他心裏悚然一驚,僵硬地擡頭,便對上一雙赤紅的眼眸。
那一瞬間唐敘有一種錯覺,自己好像回到了之前修行的山頭。
那座山頭其實是一個大妖的地盤,唐敘某一天蹦出自己栖身的洞府曬太陽的時候,就遇上那個大妖。
大妖的眼睛和現在的裴行禹是一樣的,都像是浸染了鮮血。眼神無比兇狠,好像要将他拆吃入腹一樣。
唐敘根本就跑不掉,那大妖已經盯上他了。
而現在,唐敘對上裴行禹的目光時,毛骨悚然,和被那個大妖盯上的時候的感覺一模一樣。
唐敘不自覺得後退。
但是房間實在是太小了,他還沒有退幾步,腿彎處就碰到床沿,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就躺倒在床上。
這下子是退無可退了。
他眼睜睜地看着裴行禹朝自己走來,就像那天看着大妖走向他一樣。
裴行禹的每一步都像是落在唐敘的心髒上,唐敘害怕到忘記了自己是妖怪的事實,顫抖着聲音和裴行禹解釋:“沒有金子……真的沒有金子,那個只是我的障眼法……嗚嗚,你不要打我……”
他解釋的同時,裴行禹已經走到床邊,曲着一條腿半跪在床上,整個人朝唐敘壓下去。
唐敘就這麽被裴行禹鎖在他和床之間,動彈不得。
唐敘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就在他以為裴行禹控制不住病情,想要打他的時候,裴行禹突然低下頭,埋進他的脖頸之間。
下一秒,唐敘就感覺到裴行禹的鼻子在他的脖頸上蹭了蹭。
“你好香啊。”
唐敘聽到裴行禹沙啞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灼熱的熱氣噴灑在他的耳邊,有點癢。
然而沒等他做出反應,就感覺到脖子上傳來一陣刺痛——
裴行禹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不是很重,卻故意用牙齒磨了幾下,最後還伸出舌頭舔了一口。
唐敘:…………
艹!一個個的是不是有病啊?
大妖發瘋的時候舔完他就跑,怎麽到了這個世界,裴行禹也有這個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