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理構造一樣?陸子軒又是一愣,男,男的?錯愕地确認了一遍,無限惋惜。
好不容易見着一個看着不那麽豔俗,勉強能站他哥身邊的,卻是個男的,诶!
又被柯苒那丫頭耍了!
見陸子軒一副失望又憤怒的樣子,柯苒笑得愈發歡暢了,許久才拍拍酸疼的臉頰緩緩收住,不緊不慢道:“二哥你看你,這麽激動幹什麽?我話都還沒說完呢,他是你口中咱嫂子的胞胎哥哥,葉沐。他們兄妹倆長得可像了,要不咱家老太太也不能一見面兒就認錯了呀!”
雖然知道柯苒是故意誤導陸子軒,但見此極具喜劇特色的場面,葉老爺子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哎呀,我說陸小子,你這性子究竟是随了誰?長點兒心吧!”
“……”陸子軒喪着臉,瞪了柯苒一眼,哀怨地看着老爺子不說話,恰巧這時走廊響起廣播:請心外科、心內科和胸外科大夫立刻下急診會診……
簡直是天降梵音,陸子軒堆着笑,讨好地看着陰雲滿臉的人,“那個,哥,您要不解氣的話,我待會兒回來再給給您踹一腳?”
君梵冷冷地一眼掃過去,咬了咬後槽牙,掀唇,“滾!”
“哎,好嘞!”陸子軒狗腿地點着頭,一邊繞開他,火速跑了出去。
看着那道身影風一般愉快地消失在眼前,葉木低下頭,無奈又尴尬地盯着腳尖。
然而真正尴尬的,還在後面。
陸子軒前腳剛走,君老太太便睜開了眼,衆人皆欣喜圍攏上前。
然而詢問的話尚未出口,老太太蹭地就坐了起來,左看右看,神色焦慮,目光落在葉木身上時,整個人又精神一振,歡快地伸手招了招示意其上前,“我還以為做夢呢!還真是落落回來啦,丫頭快過來,奶奶瞧瞧!”
被忽略不計的其他人:“……”
葉木也愣住,老太太第二次殷切呼喚時,她才游神般地往前走了兩步,剛到床邊便被老太太一把抓住手給拉的跌坐在床上。
驚魂未定地擡起頭,君老太正笑眯眯地盯着她,看了又看,那神情專注的,幾乎讓她開始懷疑自己其實是什麽奇珍異獸。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似沒察覺出眼前的人有任何異樣,老太太拉着葉木的手,握在手心裏拍了拍,默默地念叨着。
未幾,忽然擡頭看向君梵,見他拉着臉,腮幫子緊繃着,不滿地“啧”了一聲,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才傾身拉過他的手。
君梵還來不及反應,老太太已經拖着他的手,慢慢地疊在了葉木的手背上,頗為嚴肅地道:“兩口子過日子,都難免有個別扭的時候,可俗話說的好哇,床頭吵架床尾和,可不能再像這樣一聲不吭的就離家出走,聽到沒有?!你們兩個要想我老婆子多活幾年,以後就給我安安生生的好好過日子……”
君梵:“!!!”
葉木:“!!!”
兩人明顯被老太太這突如其來的操作給吓懵了,驚悚地盯着彼此的手,忘記了去反應。
葉老爺子和柯苒對視一眼,各自努力憋着笑,樂得看戲。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被強行肢體接觸的兩人,始終維持着僵直的樣子,一動不動,直到老太太興奮地說:“你們倆呀,抓抓緊,争取明年再給我弄個曾孫女出來,咱老君家在我這兒就算從此圓滿了!”
曾,曾孫女……
仿若一聲炸雷,呆若木雞的兩人同時醒過神來,渙散的目光從交疊在一起的手上,緩緩移動到對方的臉上,再慢慢聚焦,直到幾乎看清彼此眼中自己的影子,兩人猛地一震,唰地把手抽走,各自背在身後,在衣服上狠狠地蹭了又蹭。
不同的是,一個嫌惡,一個尴尬。
君老太被兩人這反應弄得有些懵,“你們,這是怎麽了?”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手心或手背摩擦衣料的聲音,在突然安靜的空間裏似被放大了數倍,聽着格外清晰。
柯苒再也憋不住,蹲在地上,捶着床鋪,瘋魔了般大笑起來。
到了這會兒君老太才發現房間裏還有其他人的存在,稍稍有些驚訝,“苒苒,你笑什麽?咦?你怎麽在這兒?什麽時候兒回來的?怎麽也沒事先跟奶奶說一聲?”
“……”柯苒的笑瞬間又僵在了臉上,感情在她家老太太眼裏,她就是個透明的?她這個親孫女竟比不上第一次見面的葉木?怕不是在逗她?!
好在老太太眼裏除了驚訝,還有驚喜的成分在,柯苒也不至于太沮喪,撇了撇嘴,“奶奶,您就真的一點兒都沒看見我?”
見老太太一副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麽的神情,柯苒徹底放棄,“奶奶,您得搞清楚了,兩個男人可造不出什麽曾孫女來。”
老太太:“啊?什麽兩個男人?”
眼見君老太被柯苒繞暈,葉木無奈地嘆了口氣,“君奶奶,您再看看,我不是落落,我是她哥哥葉沐,有三點水的沐。”
“啊?”老太太一聽登時睜大眼睛,坐直身子,盯着葉木看了好半晌大失所望道:“你,你不是落落啊?那我剛才看到的……”
葉木尴尬地點了點頭,“您剛看到的就是我。”
弄清狀況老太太又急了,“那落落呢?她一個人帶着個孩子,你說她能跑哪裏去她?”
“君奶奶,落落沒有孩子。”說這話葉木忽地有些心虛,稍稍錯開了目光。
“胡說八道!”這下老太太不止着急,還生氣了。
突然拔高的音量,葉木吓了一跳,小幅度地往後挪了挪,試探性地問:“那您說說,落落的孩子長什麽樣?”
“長什麽樣?”君老太被問的怔住,呆呆地想了許久也沒能想起來自己小曾孫的長相,甚至姓名。
葉木趕緊趁熱打鐵,“看吧,您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對吧,因為落落根本就沒有孩子,您呀,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您真的沒有小曾孫。”
“不可能!”老太太立刻瞪着眼反駁。
葉木深吸一口氣,耐着性子道:“想必您也知道,我和落落從小就被帶去了國外,落落跟您孫子連面都沒見過,又怎麽可能跟您孫子生的出曾孫來?”
聞言君老太徹底愣住,眼底希冀的光一下就滅了,所有人都說她沒有小曾孫,看來是真的了。
她這才願意努力地去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葉家那兩個孩子從小就被葉老哥送了出去。
小落落今年七夕才嫁到他們君家,才兩個月的時間怎麽能生的出曾孫來?
“這麽說來,還真是我想曾孫想瘋啦?”君老太垮了肩,滿臉都是失落,唉!她的小金曾孫喲!
見老太太似乎是明白了過來,君梵擡手撐了下額頭。
同樣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就這麽沒有可信度?非得從一個初次見面的人那裏聽了,才信?他家老太太……
連柯苒也詫異的不行,她還等着看大戲呢,這麽輕輕松松的就搞定了,還有什麽可看的?!
然而事實證明是他們想多了。
就在君梵和葉木各自松了一口氣時,老太太突然從床上跳了下來,不由分說拖住君梵的胳膊,掄起拳頭就兇巴巴地捶了下去,一邊罵道:“你這個不孝子,才結婚幾天?就把我孫媳婦給氣跑了?混小子!你對得起人小姑娘嗎?你對得起葉家嗎?爹媽不在身邊,沒人管得了你了是吧?今天當着葉老哥面兒,我非得好好兒教訓教訓你!臭小子!臭小子!”
劈頭蓋臉的一頓打罵,有人看的歡喜,也有人看得愁。
葉木愣在床邊哭笑不得,這老太太到底是從哪句話裏得出的她和君梵新婚不久的結論?
她說的不是他們根本就不認識麽?
挨打還不能躲的有多郁悶,那就更不用說了,活了三十一年,這種經歷對君梵來說還是第一次。
可君梵除了黑着臉默默在心底嘆氣,他那聰明好用的頭腦在此時基本趨于癱瘓。
跳起來跟老太太說自己還沒結婚,是她得了臆想症?
老人家剛受了“沒有小曾孫”這個刺激正抑郁着,估計得抽死他,況且,“沒結婚”這三個字,他們已經說了不知道多少遍,可老人家就是一口咬定,他已經結了,和葉家的小姑娘。
他,實在是……唉,冤得很!
好在君老太沒一會兒就打得累了,在葉老爺子和柯苒一左一右的勸說下,暫且停手,放了孫子一馬。
但嘴上卻仍舊不肯饒恕,“你小子給我聽好喽,不把我孫媳婦給找回來,你也別回來了!哼!”
說完,狠狠地瞪了君梵一眼,氣勢洶洶地拖着攙着她的兩個人走了出去。
誰能相信,這老人家不久前還昏倒過?!
北城的夜色這會兒已濃郁起來,盈潔的月光鋪滿窗臺,與室內的燈光交相呼應着,一時間襯得病房格外靜寂。
葉木擡眼看了看窗外,又瞥了眼仍坐在地板上的君梵。
他一手向後撐着,模樣有些狼狽,領帶也被老太太給扯歪了。
見慣了他矜貴的一面,冷不丁這麽一看竟不厚道地想笑,葉木掐掐手心迫使自己找回良心,一步一步挪過去,友善地伸出手,“你沒事吧?”
聽到聲音,君梵緩緩擡頭,那只白皙、纖細的有些不像話的手,就杵在他面前,下意識濃眉一皺,接着又面無表情地把臉給轉了回去,低着頭也不知在想什麽。
好一會兒才撐着地站起來,自顧整了整着裝,很快擡腳走了出去,神态自若,連眼都沒曾眨一下,似乎什麽都不曾發生過。
直到走出病房都沒有看葉木一眼。
被忽視的很徹底,葉木“啧”了一聲收回手,幾乎被氣樂了。
唉,嘆了口氣,又發起愁來,就兒子他爹對自己那副嫌棄樣兒?想把他發展成家屬豈不是蜀道難,難于上青天?
更何況她自己現在還是個“男的”,該怎麽下手,嘶,可太難為她了……
然而,葉木不知道的是,用嫌棄這個詞都算自己擡舉自己了。
就這會兒功夫,出門後直奔洗手間的君梵,一瓶洗手液都快用的見底了,在水龍頭下沖了又沖,終于覺得那柔軟滑膩的觸感逐漸消失。
他甚至低頭聞了聞,确定沒有什麽不該有的味道,才烘幹了手放心地走出衛生間。
擡眼又見到正從病房出來的葉木,四目相對,他忍不住額角一跳,被清洗掉的觸感,似乎又回重新到了掌心,像一條滑溜溜的肉蟲,拼命地要往他皮膚裏鑽,君梵暴躁地低咒一聲,反身進了樓梯間。
瞪着樓梯間被用力推開,撞上牆壁又反彈回來的門,葉木着實想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