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內森尼爾-勞倫斯盯着佐伊，佐伊也盯着內森尼爾，誰也沒動。他的保镖錢斯-伍德沃德則在禮貌地詢問派崔克和克裏斯汀是否需要幫助。內森尼爾想了想，他不記得錢斯會做飯啊。而且，克裏斯汀煮的咖啡已經夠糟糕了——由此可以大膽估測她的烹饪技術只能更糟，如果再加上派崔克和錢斯，內森尼爾擔心自己今晚要進急診室。
“派特——”內森尼爾驀地喊道，“你的狗究竟是怎麽回事？我什麽都沒做，但她恨我，上次也是這樣。”
派崔克在廚房門廊探頭往這邊望了望，佐伊站在沙發前警覺地注視着內特，隔幾秒叫兩聲，少見的具有攻擊性。而在她對面，內特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站在沙發前，跟佐伊對峙僵持着。看上去一場人狗大戰一觸即發。
站在另一邊的錢斯與派崔克交換了下眼神，倆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麽。陸靈手裏拿着木勺也過來望了一眼，她臉上的表情很無奈，這是似曾相識的一幕，她喊了一聲，“佐伊，過來。”
佐伊往廚房的方向轉了轉腦袋，但沒聽女主人的話，對着內森尼爾叫了起來，且越叫越起勁。
派崔克囑咐陸靈看着點火候，總算往客廳去了。錢斯仍是站在廚房門口，悠然自得，只等着看好戲，直到女主人“打發”他洗草莓，他哪敢不從命，不過還是有點留戀地又瞥了一眼可愛好鬥的鬥牛犬才去水池邊。
派崔克撸起衣袖，半蹲到佐伊旁邊，“怎麽了，姑娘，你餓了嗎？”他一邊摸了摸佐伊的小腦袋一邊擡頭望那個此時居高臨下地睥睨着他和佐伊的美國人，他一瞬間理解了佐伊。他站起來跟球隊老板說，“如果你想讓她喜歡你，你至少得蹲下主動親近她吧，你像個大動物一樣站在她面前吓她，她不咬你已經很和善了。佐伊可是個好姑娘，好像除了尼古拉斯，她沒對誰這麽兇過。”
內森尼爾愣了一愣。屋裏暖氣開的很足，他和錢斯進門就脫掉了大衣，他上身只穿着一件圓領的灰色羊絨衫，盡管如此，剛才，他還是出了不少汗。Damn dog！他想着，沒說出來，好不容易聖誕的夜晚有他不讨厭的人接收他和錢斯了，他可不能搞砸了。過了兩秒，內森尼爾笑了，且這微笑馬上變成了嘲諷的大笑。
“現在我知道佐伊為什麽恨我了，派特，她真的是你的狗，一定是你告訴她吓跑所有比你性感的男人！哈哈哈哈……”
“或者她只是讨厭美國口音和西班牙口音，我還是把客廳留給你們兩個小姑娘吧。”派崔克沉下臉，往廚房走，不再理會身後幼稚的笑聲和美國口音的嘲諷。內特可是跟缇娜同齡且是個父親，怎麽會這麽幼稚？難怪安妮塔甩了他。派崔克想着，有點為他的兒子丹尼感到悲哀。他又想，不知道缇安娜和丹尼誰更倒黴？還是他的教子阿蘭比較幸福，畢竟阿蘭有他這個世界上最好最性感最英俊最聰明的球員當教父嘛！
直到吃飯的時候，佐伊也沒完全放松對內森尼爾的警惕。
內森尼爾艱難地地吃着盤中的食物，他環顧四周，忍不住嘲諷道：“克裏斯汀，我真是從來不知道你是個聖誕狂人，你過中國新年的時候是不是還會請人來舞獅子？就像紐約的中國城一樣……”
派崔克和錢斯都笑了。派崔克有些揶揄地看了看女友，她臉上的表情顯示她可不欣賞內特的幽默感。她古古怪怪地吞掉了食物，喝了口紅酒，然後她看向內森尼爾，問道：“是誰的主意？”
“什麽？”內森尼爾不明所以，之後他也抿了口紅酒。錢斯和派崔克除了在最初幹杯的時候喝了一點之外，都不再碰酒精了。內森尼爾有點同情兩個明天都有工作的人。
陸靈拿紙巾擦了擦嘴角，凝視着美國人的綠眼睛，認真地說：“克裏斯汀-陸看臺，是誰的主意？”
“噢。”內森尼爾了然，他略一停頓，才回答，“我聽西蒙說最初是幾個貴賓球迷——就是那幾個預定了五年包廂、主場比賽幾乎一場不落的家夥們，是他們的提議，後來董事會覺得這個提議不錯，有次開會投了個票，所有人都贊成。人們愛你，克裏斯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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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輕描淡寫，好像這不是件大事。陸靈依然看着內森尼爾，他沖她笑了笑，笑容有點假，但他沒再說什麽。在媒體正式報道這件事之前，俱樂部方面就跟她聯系了，西蒙也跟她打過電話。她表示了感謝。她沒有拒絕。盡管她內心有一個極其微弱的聲音建議她拒絕，但她找不到一個合理的理由說服自己說服別人。她并不是配不上，不是嗎？她并不是不喜歡，不是嗎？如果拒絕，會顯得非常虛僞。
而且，拒絕意味着，她承認這給她帶來了一種壓力。她不想做個怯懦的人。無論克裏斯汀-陸看臺存在與否，她都不會停止前行，她這麽告訴自己。
後來內森尼爾和錢斯都走了，派崔克關上門，把她抱在懷裏，在她耳邊跟她說：“你不是‘被選中的那一個’(《女王的抉擇》chapter 179)，從來都不是，你是一個永遠會給自己創造選擇的人。”
陸靈抱緊男人，越過他的肩頭看那棵挂滿了彩色小球、五角星與愛心的聖誕樹，她又擡了擡頭，他們頭頂懸挂着綠色的植物。她也去到他的耳邊，輕聲呢喃，“派特，我應該吻你了。”
派崔克說着“是的我等了很久”含住了她的唇。他嘗到了她嘴裏醇厚的紅酒，還有奶油與草莓。
他們頭頂是層層纏繞的槲寄生。
2022年來了。
一月初，QPR官方宣布了克裏斯汀-陸看臺的正式命名将會在賽季結束之後，但是已經有不少QPR球迷在社交媒體上在球場裏給北看臺取了各種各樣的昵稱，LL看臺、Double L看臺、黑桃女王看臺、缇娜看臺等等。
而在三面看臺的二層看臺上，從賽季初始就懸挂的“克裏斯汀-陸是個傳奇”、“我們的國王派崔克-安柏”、“世界上最好的隊長——紅頭伊恩”三個橫幅旁邊又加了一個橫幅“提姆-路易斯正在創造新的歷史”。
賽季至今QPR依然在多線高歌猛進，提姆-路易斯自然獲得了諸多的認可與支持。不過，英超與歐冠的競争在這個賽季仍舊非常激烈，話題性也從未斷過。
當陸靈與新的助手們坐在老特拉福德的看臺上、斯坦福橋的看臺上、伊蒂哈德的看臺上、酋長球場的看臺上、古迪遜公園的看臺上、安菲爾德的看臺上、白鹿巷的看臺上的時候，她經常在某一個瞬間，在凜冬與初春的寒風中，深刻地意識到她在去年夏天做的那個決定，把她的職業生涯帶去了一個比她想象中還要陌生和難以掌控的領域。現在，她真的遠離了歐洲俱樂部之間的厮殺，她曾那麽熱愛的厮殺。她甚至憤憤的想，尼克和馬西莫還有提姆會偷走原本屬于她的冠軍。
但另一面，她又走在了他們前面，終有一日，他們也會去執教國家隊，不是嗎？
國家隊。
國家隊雖然有更多的政治因素與人員管理要考慮，可始終是踢足球。而且，在世界杯的舞臺上，将會是不同的民族文化、性格與足球風格的碰撞。那個舞臺将會最大化的激發球員們的潛力與榮譽感，将會比歐冠決賽更像一場戰争。
又或者，她正處于戰備階段。
2022年3月26日。距離世界杯開幕不到八個月。
這是一場重要的熱身賽，陸靈想。但是，英超冠軍的争奪已經進入到白熱化。QPR、切爾西、曼城三家俱樂部本賽季都非常強勢，目前QPR以2分的優勢暫居榜首。因此，現在國家隊的球員們，多少都會受到聯賽的影響，在這樣的國家隊熱身賽中，想必會有所保留。
她放眼望去，今天的對手巴西隊，派上了相當強的陣容：
領軍人物內馬爾和熱蘇斯自不必說，在皇家馬德裏已經嶄露頭角的巴西新星——出生于2001年的羅德裏戈也進入了首發，頂替了同樣是皇馬的巴西人維/尼修斯。另外還有一些在英超效力的球員，以及她曾經帶領QPR在歐冠上碰到過的球員。她當然都很熟悉了。
這會是一場艱難的比賽。她也需要借由這場比賽，發出一些信號。
前鋒位置上，她依然派出隊長哈利-凱恩和派崔克-安柏的搭檔。在其後，有來自QPR的中場組合本傑明-漢密爾頓和雅各布-哈丁，以及曼聯的安赫爾-戈麥斯和多特蒙德的傑登-桑喬。後防線由喻子翔、哈利-馬奎爾、格倫-米契爾和基蘭-諾伍德組成，門将是喬丹-皮克福德。
她知道，此刻電視鏡頭除了會掃過自己的臉，也多半會給到她身後那個新面孔。
剛滿十八周歲的文森特-傑羅姆在這個三月的國際比賽周，首次被召入三獅軍團。
這個征召引發了不小的波瀾。盡管英格蘭媒體稱贊了文森特最近四個月在切爾西的表現，這個小孩兒已經獲得了10次英超以及2次足總杯的出場機會。但是，他畢竟只是個職業生涯剛剛起步的孩子。
所有人都有一個疑惑，難道克裏斯汀-陸真的要把他帶去卡塔爾不成？
陸靈在賽前的新聞發布會上并沒有太多理會外界的一些質疑之聲。她只是簡單談到，球隊需要有潛力的球員，而文森特是有潛力的。
但她也必須向自己承認，文森特遠不是個成熟的球員。這個決定，她不能說她沒有猶豫過，特別是鮑比揚起他的粗眉毛進行反對，讓這個決定變得更加不易。
“拜托，克裏斯汀，并非冒犯，只是我們擁有的球員已經足夠多了，競争很激烈，為何還要加進一個這樣毫無經驗的孩子進來？”
當時，馬克在一旁沉默不語。陸靈看着馬克，馬克也看着她，她知道馬克的想法。
此刻，文森特裹着厚外套坐在替補席上，兩眼直愣愣盯着場上。他跟坐在他兩旁的迪利-阿裏、約翰-斯通斯并不熟識；另外，他從上了球隊大巴、進入更衣室到走進球場熱身，再到現在，基本沒有主動跟任何人說過一句話。
上半時英格蘭打進兩球，但是也丢了兩球。陸靈在半場結束哨響時搖了搖頭。下半時，她将按預想的進行輪換。
大批替補席上的球員在下半場一開場就直接上場，包括文森特。
文森特站在場邊，想起四個月前他還在通過電臺獲取國家隊消息，但現在，他已經是英格蘭國腳，即将迎來自己的第一次出場。盡管看上去，幾乎所有人都對這存着懷疑。也許，除了，除了科爾森先生。
巴西反倒沒有在下半時一上來就大幅輪換。這意味着文森特要面對巴西的主力攻擊組。
陸靈在場邊移動了兩步，到了文森特的身邊。她拍了拍文森特的肩，感覺這孩子很僵硬，于是微笑着說：“放松，正常去踢。我們都相信你，享受比賽吧。”
文森特沒看主教練，他想的是“我們都相信你”不知是真是假，但是科爾森先生肯定是相信我的。他點了下頭，仍然沒有跟主教練有眼神接觸，反而越過她的肩頭，看向了助教馬克-科爾森。
馬克對他微微笑了一下。文森特沒反應過來，就被主教練一把推上場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