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回信,(1)
386回信,妾心似君心
蘇茶在書房足足等了一個時辰,也沒有等到林初九來,眼見着天色越來越晚,蘇茶已有幾分焦急了。
“你們誰誰誰,去看看,王妃什麽來了?”蘇茶已經喝了三壺茶,五盤點心,再吃下去都要撐了。
“王妃在用膳,蘇茶公子。”一刻鐘前,跑去打聽林初九什麽時候來的侍衛,冷着一張臉道。
“怎麽還在用膳?吃個飯怎麽這麽久?”書房只有他一個人,蘇茶無聊得快哭了,癱坐在椅子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桌面,整個人都懶懶的,像是沒有骨頭一樣。
可當侍衛通報“王妃來了”蘇茶卻瞬間跳了起來,飛快整了整衣服,又略略調整了表情,一秒就變成精明能幹,溫文爾雅的蘇大公子。
“王妃。”蘇茶到門口親迎,林初九也不敢拿大,欠身道:“蘇公子久等。”
“不敢,不敢,王妃請……”蘇茶不是流白,他很清楚林初九不是一個善茬,可不敢在林初九面前拿大。
等到林初九坐下後,蘇茶才道:“王妃,事情已經處理好了,福壽長公主查不到人,請您放心。”
“嗯。”林初九點了點頭,她相信蘇茶的辦事能力。
蘇茶又道:“王妃,玉美人謀害七皇子證據确鑿,可皇上卻沒有處死她,只是下令将玉美人關起來。”
“哦?”林初九挑眉,“皇後同意嗎?”
“皇後自是不肯,可皇上心意已決,任皇後怎麽說都不肯處死玉美人,甚至警告皇後,不得動玉美人。”蘇茶猜測墨玉兒能活命,十有八九與墨神醫有關。
墨神醫死前,肯定和皇上做了什麽交易。
“哼……皇上這麽做,是給墨玉兒樹了一個大敵。皇後有的是辦法,不動聲色的整死墨玉兒。”皇後的狠辣,林初九是見識到了的,林初九可不認為,墨玉兒動了皇後的心肝寶貝七皇子,還能全身而退。
皇上這次要是重處了墨玉兒還好,真是護着墨玉兒,皇後越是不會放過她。
蘇茶沒有接話,略一停頓又道:“王妃你離開後,福壽長公主因劇烈掙紮,以至傷勢加重,太醫不方便救治,醫女沒那個能力,最後是墨玉兒為福壽長公主醫治的。”
換句話說,墨玉兒找上了福壽長公主這個靠山,只是福壽長公主自身難保,哪有能耐保她。
“讓人盯着墨玉兒與長公主,她們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做起事來毫無顧忌,什麽事都做得出來。”有時候和聰明人打交道更省心一些,因為聰明人會想後果,蠢貨行事完全不計後果,什麽瘋狂的事都做得出來,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讓人頭痛不已。
“我知道了。”蘇茶點頭應下,又細細地将孟家的事說給林初九聽,還有京中一些大家族對此事的反應。
至于蕭子安為了林初九,還跪在殿中的事,蘇茶果斷選擇忽視。
這種事還是別說了,萬一王妃因此感動了,移情別戀怎麽辦?
要知道,他們家王爺此時可不在京城,要讓亂七八糟的男人趁須而入,得了王妃的芒心,王爺到時候肯定得哭死。
“王妃你大可放心,經此一事後,那些蠢蠢欲動的人,短時間內絕不敢對王妃你出手。而半個月後,第一殺手荊池便會進京保護您的安全,到時候王妃就不用再擔心那些宵小之輩了。”
“荊池?王爺請來的人?”林初九曾聽蕭天耀說過,不過是說荊池失手的事。
“是的,當初王爺請荊池殺周肆,結果荊池因他師弟來晚了,累的王妃受傷。王爺讓他将功折罪,保護王妃。”蘇茶真心覺得,他就是年度最佳好兄弟,時刻不忘給蕭天耀刷好感,洗清當初的誤會。
“人來了,讓我見一面。”林初九聽到蘇茶這話,打從心底不信任荊池。
堂堂第一殺手,連點時間觀念都沒有,這樣的人真得靠譜嗎?
“好。”蘇茶不知林初九在想什麽,只當她好好奇第一殺手的長相。
說完外面的消息後,蘇茶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說道:“王妃,王爺給你的信,你看了嗎?”他在這裏等了一天,可就是為了這封信。
天耀還在等林初九的回信呢。
“看了。”想到蕭天耀的信,林初九眼中飛快的滑過一絲笑意。
光看字,就能想到那個男人別扭不自在的樣子。
蘇茶一見就知有戲了,打鐵趁熱的道:“王妃,我今晚要給王爺送信。不如王妃寫封回信,我好讓人一并送出去。”
“回信?”林初九有點小糾結了,她還沒有想到這信要怎麽回呢。
“對,就是回信。王妃随便寫一點都行,左右隔個三五天,我還得給王爺送信的,王妃到時候還能再給王爺寫。”蘇茶不給林初九拒絕的機會,上前替林初九研墨,“王妃,我替你研好了墨,你随便寫一點就行了。我去外面等你,寫完了叫我一聲就好。”
蘇茶雖然很想,很想,很想看蕭天耀給林初九的信,更想看林初九給蕭天耀的回信,可他更不想死……
強壓下心中的好奇,蘇茶堅定的走出去,關上門,然後……
一個人蹲在門口畫圈圈:天耀,我好吧?為了你的回信,我真得是拼了!
書房內,林初九看着面前鋪好的紙,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
回信嗎?
回吧!
蕭天耀都主動給她寫信了,雖然沒有認錯,可也算是主動求和,她總得給一點甜頭,才能讓蕭天耀朝好的一面發展。
好男人都是好女人調教出來的,她雖然沒有本事把蕭天耀調教成好男人,可總能讓他比之前好吧。
提筆,蘸墨……
和寫給孟修遠的信一樣,平白直述,沒有特別的講究,完全是想到哪,就寫到哪。
簡單的彙報了一下近況,叮囑蕭天耀照顧好自己,在戰場上小心一點,整個蕭王府上下還指望他地活呢,要是蕭天耀有個三長兩短,她當寡婦事小,能不能活下才是大事。
零散的瑣事寫了三頁半紙,看着還剩下的半頁紙,林初九猶豫了一下,提筆寫道:來信已閱,君意妾知,妾心似君心,願君多努力,與君共勉之。
她和蕭天耀都是缺愛的人,也是謹慎的人,他們都吝啬先付出,他們愛的都對方愛自己。想要她付出,蕭天耀也不可能什麽都不做……
387小氣,沒有人品這東西
387小氣,沒有人品這東西
信寫好,林初九待字跡幹了後,就立刻封了起來。
第一次用火漆封信,林初九沒弄好,信口像是狗啃的一樣,不過好在是封死了。
蘇茶看到這個的封口時,差點哭了。
林初九封信的手法和蕭天耀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是一幹封得整齊的像是印出來的一樣,另一個則是參差不齊,讓人模仿也模仿不來。
這簡直是要逼死送信的,想打開來看一眼都不行。
好傷心。
拿着信,蘇茶恨不得自己能透過信封,看到裏面到底寫了什麽。
真的,真的好想看,怎麽辦?
帶着無限怨念,蘇茶離開了蕭王府……
一身血衣的重樓離開蕭王府後,去了天藏閣新建的東文分閣。
一身血衣,如同鬼魅,驀然出現在胖特使的房間,為了讓胖特使發現他的到來,重樓在桌上輕敲了一下。
“誰?”抱着美人,正準備度過一個浪漫夜晚的胖特使猛地驚醒,将懷中的美人推開,拿起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匆匆往外走。
一身血衣映入眼簾,胖特使還沒有看到,重樓那張标志性的鬼面,就先一步露出笑容,谄媚的道:“原來是魔君大人,魔君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忘大人不要見怪。”
“本座問你買一個消息。”重樓沒有與胖特使廢話,開門見山的道。
“天藏閣做的就是消息買賣的生意,魔君要買什麽消息?”對上門的客人,胖特使都非常熱情。當然,蕭天耀除外,哪怕蕭天耀每次給錢都特別大方,可是……
最後算出來,他們天藏閣還是虧的。
“南蠻五皇子南諾離的下落。”重樓說話時,将一張十萬兩的銀票拍在桌上。
胖特使看了一眼,很想要,可是……
“魔君,你也知道我們的規矩,我們不賣皇室的消息。”胖特使忍痛別過臉。
天藏閣之前全塌了,重建花了不少銀子,他現在很需要銀子呀。
“啪……”重樓又拍了十萬兩下去。
胖特使咬牙切齒,眷戀地看了一眼,戀戀不舍得移開眼。
二十萬兩買一個消息,真得很多了。
“啪……”重樓又拍了一張銀票下去,加起來足足有三十萬兩。
胖特使雙眼放光,可他仍舊緊咬牙關不說,只是……
這一次重樓沒有在甩銀票,而是一手卡住胖特使的脖子,“本座的耐心有限。”真當他是散財童子,銀子全是大風刮來的。
“咳咳……”胖特使吓得雙腿一軟,可就在他癱倒前,重樓松開了手,“南諾離的消息賣不賣?”
這話中的意思就是,三十萬兩已是頂天,再多就沒有了。
胖特使剛剛逃過一劫,這會心有餘悸,可看到桌上那三十萬兩,胖特使又兩眼放光,吞了吞口水道:“魔君你也知道的,天藏閣的規矩不能壞,南諾離的消息我們天藏閣是絕不能賣的。”
胖特使說得義正言詞,可當重樓準備将銀票收起來時,胖特使又飛快去搶,急切的道:“不過,魔君你要是問別的事,我肯定能告訴你。”
大家都是聰明人,胖特使這麽一說重樓就知道了,問道:“隐風山的密道在哪?”隐風山就是南蠻建山莊的地方,重樓換了一個問題,可問的卻是同一件事。
胖特使就知對方上道,笑呵呵地将三十萬兩收了起來,毫無負擔的道:“據說隐風山的有一座深潭,至今還沒有人知道那深潭到底有多深,魔君要是感興趣,可以去看看,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看在銀子的份上,胖特使說得極直白,重樓怎麽可能不知。
“天藏閣果然講信用。”重樓得到自己想要的,丢下這話就消失了,如同來時一般,沒有驚動任何人。
胖特使在重樓走後,又将懷中的銀票拿出來數了一遍,原本就被肉擠得看不到的眼,此時更是眯成一條縫,小眼閃着寒光,坐在椅子發呆,也不知在想什麽。
屋內的美人,見胖特使遲遲沒有來,嬌俏的喚了一聲,“大人……”
“叫什麽叫,叫娘呀!”胖特使不耐煩的吼了一句,“滾,滾,滾,滾出去……”
“是,是,是。”美人兒不敢再嬌,抱着衣服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胖特使又在椅子上發了一會呆,才召來手下,“去,告訴薛家大公子,就說我有一個大消息賣給他,三十萬兩問他買不買?”
薛家大公子,就是與南諾離交好的,東文皇商薛家的繼承人。
至于胖特使找上薛承文,原因很簡單……
薛承文與南諾離的關系胖特使知道,至于重樓找南諾離做什麽,胖特使管不着,左右他可以把這個消息賣給薛家,從中再賺一筆。
重樓拿到消息,第一時間與蘇茶碰頭,“隐風山的秘道入口在山莊附近的深潭,立刻帶人去找,切不耽誤,讓旁人搶了先機。”
胖特使的人品,重樓很清楚,他對天藏閣從來不抱信任。
“好,我這就去安排。”明顯,蘇茶也知天藏閣有多無恥,天藏閣的人從來沒有信用可言。
蘇茶轉身就走,快到門口才想起一件事,“對了,王妃給你的回信寫好了,你是要現在看,還是讓我和官府的信件一起寄給你?”
蘇茶問這個問題,絕對是欠抽了,重樓冷着臉道:“拿來!”
“嘿嘿……”蘇茶得意一笑,就好像在說,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将封口像是狗啃了一樣的信件,遞到重樓手裏,蘇茶厚臉的蹭到重樓身旁,踮起腳,伸長脖子看向重樓手中的信,“王妃在信裏,給你寫了什麽?”
弄得人心癢癢的,真是的……
“滾!”重樓不客氣的擡腳一踢,力道不大,可卻把蘇茶踢得摔出三米遠。
“啪……”蘇茶一屁股跌坐在上,疼得他眼淚直飙,“你這是過河拆橋!媳婦娶進房,媒人扔過牆,小心洞……”房不舉!
重樓不給蘇茶說完的機會,一個冷眼掃過來,“還不快去辦事,要我請你?”
冰冷的眼刀子,配上猙獰的鬼面,饒是見慣了重樓這張鬼臉的蘇茶也吓了一跳,忙不疊爬起來往外跑。
他又不是非看不可,他就是試着問問嘛,不給就不給嘛,至于動手動腳嗎?
簡直不能再小氣了!
388悲涼,一小孩子罷了
388悲涼,一小孩子罷了
這不是重樓第一次收到私人信件,可卻是他最期待的一次……
“啪……”随手将門關上,重樓走到主位上坐下,将手中的信封來回看了數遍。
軟趴趴的字,醜爆了的封口,讓重樓有那麽一剎那,失去了拆開的信心。
林初九太不認真了!
這麽不認真的情況下,能寫出人看的東西嗎?
他不計較封口難看,也不嫌林初九字醜,但內容一定要符合他心意。不然,他會讓林初九明白,什麽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勢。
信封在指尖輕轉了數圈,重樓的視線一直随着信封轉,沉思片刻重樓還是決定将信打開。
不打開,他怎麽知道信中的內容,是不是他想看到的呢?
不打開,他怎麽知道,林初九在想什麽?
信封裏有三頁紙,這是重樓沒拆開前就猜到了的,畢竟這封信的份量不輕。
展開信,熟悉的字印入眼簾,一堆軟趴趴沒有形的字擠在一起,看上去更醜了,重樓眼中閃過一抹嫌棄,又有幾分無奈的寵溺。
這麽大的人,還能把字寫得這麽醜,可真是不容易,他得找機會好好教教林初九,這字要怎麽寫,不然讓人知道,堂堂蕭王妃寫出來的字,比之幼兒還不如,豈不是丢他的臉。
林初九在信上寫的東西,大多是她身邊發生的事,不管好與壞都寫上了,看到信就好像參與了林初九的生活,重樓不由得露出一抹笑。
今天的事,重樓全程都看在眼裏,在他眼中林初九是被欺負了,被皇上欺壓的不得不反抗,可是由林初九寫出來,卻是她把皇上逼得無力招架,把福壽長公主氣得口不擇言,好似上風全部被她占了一樣。
“傻成這樣也不容易。”指腹從信紙上滑過,重樓似乎能想到林初九得意的笑顏,眼中的笑意越發得濃了。
可當他看到最後一句,重樓眼中的笑凍結了!
“與君共勉?”重樓咬牙切齒的重複這四個字。
林初九這是什麽意思?
敢說他做得不好,活得不耐煩了!
重樓磨牙,眼中的笑意一瞬間倒回,幽深的眸子如同深潭,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湧。
猙獰的鬼面擋住了他的臉,看不出他此時的表情變化。
五指微攏,手中的信紙瞬間揉成一團,紙張摩擦的聲音,在安靜的書房顯得異常尖銳。
“叩叩……”敲門聲響起,重樓一瞬間收斂情緒,将捏信紙的手背到身後,“進來!”
“天……”蘇茶一進來,就發現屋內氣氛不對,身體不由得繃直,臉上的表情一臉瞬間變得無比正經,嚴肅的道:“人手安排好了,随時可以出發,您要一起去嗎?”
緊張過度的蘇茶,不小心連“您”這個尊稱都飙了出來,可見他此時的心情。
蘇茶此時已經在心裏罵娘了,他原本以為重樓看到林初九的信,會很高興,他還想着從重樓嘴裏問點有意思的事出來,不想……
重樓這表情,簡直就像是遇到了死敵,哪有半分歡喜的樣子。
簡直是太倒黴了。
“本座随後就到。”重樓原本沒打算去,可此時他心情不好,需要好好發洩發洩,南諾離只能自認倒黴了。
“是,我這就去安排。”蘇花一刻也不肯多呆,轉身就往外跑,走之前不忘将門關上。
蘇茶走後,重樓将背在身後的手,放在書桌上,手指松開,捏成團的信紙在手心晃了一圈,又穩穩地滾回手心。
看着手心的紙團,重樓搖了搖頭:“跟你一個孩子計劃,本座也是蠢了。”
比他小了近十歲,林初九不是孩子是什麽?
緩慢而優雅的将紙團展開,看着上面略顯幼稚的字體,重樓越發覺得與林初九計較,太失身份了……
一柱香後,敲門聲再次響起,只是這一次蘇茶沒有進來,連敲三下後,蘇茶隔着門道:“可以出發了!”
“嗯。”輕輕應了一聲,明明聲音不大,又隔得如此遠,可蘇茶卻感覺那一聲,像是在他耳邊說的,不由得掏了掏耳朵。
耳朵好癢呀!
今夜,蒼穹無月,漆黑一片,正是殺人放火的好時候。
重樓仍舊是一身血衣,融入夜色中,卻半點也不引人注目,那一閃而逝的身形,讓普通人看不到他的存在,而僥幸看到他的身形,也會被那張猙獰的鬼面吓哭。
蘇茶安排的人并不多,一共三十人,如同幽靈一般朝城外跑去,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打了個呵欠,蘇茶打了一個響指……
空氣浮動,一黑衣人靜靜地跪在蘇茶面前,蘇茶看也不看的道:“去,盯緊天藏閣。”
回答蘇茶的仍舊是浮動的空氣。
東文薛家,薛承文看到手中的信件,眼中閃過一抹掙紮,起身,又坐下,複又起身,如此反複……
內心掙紮的薛承文,猶豫再三還是拿着信件往外走,穿過長長的回廊,來到薛家最南邊的院子。
院子裏,住得是薛承文的祖父,薛家的老太爺。
“祖父……”薛承文走到內室,恭敬的對着床幔後的老者行禮,哪怕老者根本看不到,薛承文也不敢有一失怠慢。
“何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隔着床幔傳了出來,讓人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已不是第一次獨自面對薛老太爺,可薛承文仍舊緊張到手心冒汗。
喉節滑動,薛承文吞了吞口水道:“祖父,諾離可能出事了。”
“出事?誰讓他惹上蕭王。”老人的聲音帶着滲骨的冰冷,就這麽一句話,便讓薛承文明白了什麽意思。
他的祖父,不肯為南諾離而與蕭王對上。
事情早在預料中,薛承文并不失望,只是頭埋得更低,“孫兒明白。”
薛承文從進來就不曾擡頭,直到此刻退出去,仍舊是低着頭。
低着頭,顯得卑怯,懦弱,可同時也能掩飾眼中的悲涼。
他的祖父眼中只有薛家,不管平時多麽看重他這個孫兒,有多麽重視南諾離那個外孫,一旦他們出事,或者他們對薛家無利,他的祖父都能毫不猶豫地将他們舍棄!
離開南院,薛承文長長吐了口氣,召來自己的心腹,讓他給天藏閣送三十萬兩銀票,至于城外山中的南諾離?
薛承文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緩緩合上眼……
?作者題外話】:這一章好喜歡……弱弱地,還有兩更稍晚呀!
389動手,救還是不救
389動手,救還是不救
隐風山一片漆黑,伸手不見十指,風吹過,樹枝嘩啦作響,遠遠望去好似群魔亂舞,讓人不敢靠近。
一陣悉悉嗦嗦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林中的平靜,栖息在林中的鳥兒們,因這聲響驚得四處亂飛,翅膀‘撲騰’的煽動聲,使得林中的氣氛更加緊張,似乎處處都充滿肅殺之氣。
隐風山內,有兩支人馬駐守,分別是皇上的人和蕭天耀的人。皇上的人不知對方的存在,蕭天耀的人卻清楚的知道,皇上的人在哪。
當林中的動靜傳來時,皇上的人立刻戒備起來,原本燃起的火把一瞬間撲滅了,煙火味也被青草味取代。
蕭天耀的人同樣戒備了起來,不過,當他們看到半空中燃起的紫煙,就知來者是誰了。
一陣輕動,如同鬼魅,雖不可避免的驚動了林中的鳥雀,可在此刻的情況下,卻不會讓人懷疑什麽。
雙方人馬彙合,留守的人看到帶着鬼面的重君,先是一驚,随即本能的跪下,“大人。”
“嗯,情況如何?”重樓開口,聲音在這黑夜中,顯得有幾分冰冷。
“找不到人,皇上的人這幾天一直在尋找,同樣無果。”來人說話時一直低着頭,不是害怕而是羞愧。
“附近的水源在哪?”重樓輕點頭,眼眸輕掃,左手輕輕轉動右手拇指上的扳指,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将一切盡收眼底。
留守的人不知重樓是什麽意思,只試探的道:“東南方三十裏處,有一潭溪水,水質清澈,可飲用。”
“過去。”重樓轉身,朝東南方向走去,留守的人小跑得跟在身後,殷勤的想要替重樓掃清面前的障礙,結果發現在黑暗中,他們大人一樣行走自如,反倒是他們跌跌撞撞的,要不是大人在前面開路,他們怕是被樹枝絆倒。
一行人行動極快的往東南方向跑去,動作雖不大,可仍引起了另一撥人的注意,皇上的人發現重樓一行人的動靜後,不敢輕舉妄動,可也不想什麽都不做。
“走,我們跟上去看看……”皇上的人怕對方是南蠻的人,過來接應南諾離。
“将軍,要不要讓援兵趕來?”副手小聲的建議道。
如果是南蠻的人,等到他們雙方彙合,他們這幾百號人,可不是人家的對手。
主事之人猶豫片刻,點頭道:“通知援兵趕來,不管是什麽人,半夜出現在這裏都很可疑。”後面這句話,明顯是在安慰自己。
信號發出去,重樓一行自然看到了,有人尋問重樓,可否要截住皇上的援兵,卻被重樓拒絕了,“不必。”他們和皇上目的相同,找到南諾離後,雙方說不定還能聯手。
他只要南諾離的命,至于功勞?他不介意給皇上的人。
三十裏路不算短,哪怕這一行人都不是普通人,可在山間行走依舊會影響速度,等他們趕到深潭時,已是半個時辰後。
重樓看了一眼,沒有發現異常,對身後的人道:“下水!”
早知他們此行的目的,蘇茶安排的三十人全是水中好手。換上魚皮服,落入水中,悄無聲息……
薛承文從南院回來後,就一直在屋內發呆。他能明白祖父為了薛家,不救南諾離的決定,可卻不能接受,他們明知南諾離有危險,卻什麽也不做。
薛承文與南諾離是表兄弟,兩人私交也不錯,兩人都是薛家看重的人,再加上兩人之間不存在什麽競争,平日裏也是互相幫助,感情比親兄弟很親,現在南諾離有危險,薛承文實在無法坐視不理。
只是,薛老太爺不點頭,他根本調動不了薛家的死士,就是想要救南諾離也不成。
“真得要眼睜睜地看着他出事嗎?”薛承文心裏一片悲涼,為南諾離也為自己。
他很清楚薛家人的涼薄,要換作是他出事了,他的爺爺也會放棄他。
如果真有這麽那麽一天,他希望有一個人能出手救他,哪怕救不了也沒有關系,至少讓他知道,會有人在他遇到危險時,對他伸出援助之手。
薛承文越想越坐不住,在屋內走來走去,眼中滿是掙紮……
“救還是不救?”
救,必然會引得爺爺不滿,甚至有可能暴露薛家。
不救,他的良心會一輩子都不安。
“老天爺,你真得太折磨人了。”薛承文痛苦的閉上眼,雙手緊握成拳,青筋暴起。
“我……”薛承文張了張嘴,卻始終說不出自己的決定。
“我……”猶豫許久,薛承文誓死如歸的道:“救!我救!要不救諾離,我這輩子都不會不安,這件事會成為我一生的心魔,我永遠不可能再走遠。”
下定決心,薛承文不再猶豫,立刻去書房,提筆寫了一封信,墨跡剛幹,便立刻裝入信封,“來人!”
屬于薛承文個人的護衛,立刻進來,“少爺。”
“将這封信交給南蠻的諾瑤公主,記住,一定要親手交到諾瑤公主手裏。還有,這件事不能讓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知曉,包括爺爺也不行。”薛承文一臉凝重,精明的眸子閃着殺意,護衛心中一驚,忙應下。
交待好屬下送信後,薛承文又命人服侍他換衣服,準備馬車,他要外出。
“少爺,此時城中已禁宵,這個時候不能出門。”院中的管事聽到薛承文的命令,苦着張臉道。
“本少爺不知現在禁宵嗎?讓你準備就去準備,記住,此事不得洩露,要讓我知曉有人通風報信,告訴爺爺和父親,我把他全家都賣去西北挖礦。”薛承文冷着臉威脅,院中的管事很清楚薛承文說到做到的性子,根本不敢說不,将心中剛升起的,去打小報告的念頭壓下。
馬車很快就準備好了,薛承文換了一身黑色帶帽子的夜行服,将自己從頭到尾都包在裏面,只露出一雙眼睛。
馬車上面沒有任何标記,拉車的馬亦是普通得很,完全看不出,這是珍珠如土金如鐵的皇商薛家大少會坐的馬車。
薛承文滿意的點了點頭,上了馬車,報了一個地名,讓車夫立刻将他送過去……
390殺手,一流的護衛
390殺手,一流的護衛
影月樓,江湖第一殺手組織,是和天藏閣一樣神秘、強大的存在,可又不像天藏閣那麽高調。
有不少人知道影月樓的存在,可卻沒有多少人能找到影月樓在哪裏,要如何與影月樓的人聯系。
很幸運,薛承文是知情中的一個。
帶着百萬巨資,薛承文來到東文最大的青樓——绮情閣。
夜晚,除了绮情閣所在的這條花街,其他地方皆是一片漆黑,路上早不見行人,安靜得可怕。
绮情閣前,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很是熱鬧。而夜晚,大家富少瞞着家中長輩,僑裝來绮情閣還真的不會引人注目。
這也就是薛承文院中管事,與車夫聽到薛承文的警告,沒有去報給家主老太爺知曉的原因。
薛承文所坐的馬車,直接駛進绮情閣後院,就算有人在外監視,也只看到一輛馬車,至于車中的人是不知情的。
绮情閣內,燈火通明,三步一盞燈,處處張揚華貴,就連後院一座假山上,都有燭光,可見其奢華。
薛承文對绮情閣的布置沒有興趣,比起有富貴奢華,绮情閣遠比不上薛家。
“我要見你們老板。”薛承文下了馬車,對引路的龜公道。
龜公呵呵一笑,讨喜的道:“少爺說笑了,來绮情閣哪有見老板的,我們樓裏姑娘個個精致,不知少爺喜歡哪個?小人這就給你領來,要是少爺不熟悉我們樓裏的姑娘,小人也可以給少爺介紹。”
薛承文腳步不停的往裏走,嘴上卻仍是強調,“我要見你們老板。”
“少爺,我們老板是男的,不接客。”龜公故作為難,堅定的搖頭,“再多的銀子,我們老板也不接客。”
薛承文畢意是少年,聽到這暗示面色臊紅,不由得暗惱,語氣不善的道:“我要見你們老板,你去告訴他,他會見我。”
龜公不再說話,只是低頭不語,薛承文作為商人之子,常年與各色人打交道,自然知道是什麽意思,朝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護衛立刻掏出一錠銀子,“帶路!”
“哎,少爺這邊請。”龜公歡喜的收下,将薛承文一行人引到一幽靜的竹屋,“少爺稍等,我這就去禀報給我們老板知曉。”
不多時,一位身着胭脂色長袍的男子,緩步走了進來,男子的腳步又輕又慢,如同貓一般,高貴中透着慵懶,随性又帶着驕傲。
薛承文擡頭看了一眼,久久收不回眼神……
男子五觀精美到不似人,一張臉可謂是傾國傾城,真正的瑰姿豔色。長發散開,随意的披在身後,随着男子的行走,衣袍與長發有韻律的跳動,讓人不由自地加重呼吸。
胭脂紅的長袍穿在男子身上,絲毫不顯女氣,五觀精致卻不陰柔,哪怕不開口說話,也沒有人把他錯認成女子。
薛承文就這麽看呆了,完全不知如何反應。
男子随性的坐下,冷哼一聲,不客氣的道:“薛家大少是傻子嗎?半夜跑來逗我玩呢?”
薛承文一個機靈,猛地驚醒,看到男子面上的不屑,薛承文暗自懊惱,強自鎮定的道:“抱歉,承文失态了。”
薛承文略低頭,掩飾自己臊紅的臉頰。
男子不屑的擡頭,高傲的道:“說吧,你見我有什麽事?”
漫不經心的語氣,卻帶着無與倫比的霸氣,讓人不敢拒絕,薛承文原本想要先鋪墊一番再開口,現在卻是不敢說廢話,直接切入主題道:“我想請貴樓幫我保護一個人。”
“哈哈哈……”男子狂妄的大笑,“保護人?薛少爺你在開什麽玩笑,我這是青樓,不是镖局,你來錯地方了。來人呀……”
“慢着,”薛承文急切的打斷對方的話,“我知道這是影月樓接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