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家繼夫人發難,指責林夫人下慢性毒藥暗害她,從林夫人手裏敲詐到黃金二十萬五兩。”
暗衛想到傍晚所見的那一幕,心中暗暗贊道:那位林姑娘還真是能裝,之前裝瘋賣傻,原來就是為了今天這一出,要不是親眼所見,肯定會被流言誤導,真把那位林初九當成草包。
好吧,他之前就是把林初九當成草包,所以才栽在了她手上。
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眼眸輕垂,薄唇微抿,冷硬的臉部線條,至今未曾動一下,聽到屬下的彙報,男人并沒有說話……
右手大拇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看上去像是無意識的動作,可男子做出來,卻給人一種壓迫感,讓人的心髒為之一緊。
啪嗒,啪嗒……
汗珠從額頭滴下,落在地上,啪的一聲濺開,就如同血花一般……
汗珠越來越多,很快面前就濕了一片,可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卻不敢伸出去擦。
随着男人摩挲扳指的動作一停,屋內的空氣似乎也為之一凝,黑衣人暗暗吞了口口水,頭頂傳來男人低沉而有韻律的語調:“三天前,怎麽回事?”
男人咬字很輕也很慢,語調不疾不徐,可卻沒有人會誤認為,這人是一個溫和的人……
黑夜人的頭埋得更低了:“請主子責罰。”
“本王要知道,三天前發生了什麽?”男人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聽不出喜怒。
本王?
沒錯,這個男人就是傳言中,癱瘓在床的前戰神,現在的蕭王--蕭天耀。
蕭天耀右手撐着腦袋,眼眸微垂,等着黑衣人回答。
黑衣人不敢隐瞞,将三天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禀報,未了又小心地加了一句:“主子,屬下敢對天發誓,當時真得擊中了林初九。林初九摔倒在地時,有足足兩柱香的時間不曾動彈,甚至連呼吸也沒有了,後來不知怎麽的,林相一來,那林初九突然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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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三天前的事,黑衣人那是一臉的淚。三天前,他奉命侍機暗殺林初九,明明已經得手了,可不想人居然沒有死,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恥辱。
而這份恥辱,短時間內怕是沒有機會洗刷了。
“是嗎……”蕭天耀輕輕開口,聽不出他是信還是不信,黑衣人更緊張了,額頭的汗珠越冒越多,至于背後,就更不用說了,早就汗濕了。
“屬下不敢欺瞞主子。”黑衣人心中忐忑,語氣卻很堅定。他對自己的身手有信心,問題絕對是出在林初九身上。
蕭天耀擡眸,眼眸在黑衣人身上掃了一圈,在黑衣人即緊張又期待下,蕭天耀說出對他的懲罰:“去領十鞭。”
十鞭……最少要在床上躺半個月,不過這已是最輕的處罰了,畢竟他這次不管怎麽說都是嚴重失職。
黑衣人不敢多言,立刻叩頭告退。
一出門,黑衣人便長松了口氣,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發現自己的袖子也汗濕了,黑衣人苦笑一聲,大步往前,不敢停留。
屋內,蕭天耀有一下、沒一下的,繼續摩挲着扳指,妃色的雙唇輕啓,“林初九?本王記着你了。”
聲音很輕,如同呢喃,要不仔細的話,根本聽不清楚。
同一時刻,睡得正香的林初九,突然驚醒,整個人從床上彈了起來,雙手捂住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氣,借着月色,隐隐能看到她驚慌、慘白的臉色,還有慌亂無助的眼神。
林初九吓得不輕。
“呼,呼……”林初九好半天才緩過勁來,拍了拍心口,又捏了捏自己,才确定自己剛剛是做噩夢了。
“幸虧只是噩夢,幸虧沒有落到M國情報局的人手裏,不然我慘了。”
林初九靠在床頭,想到夢中情節,忍不住緊緊抱住自己。暗暗慶幸她來到這個世界,而不是被M國的抓走,接受他們的嚴刑逼供。
和落到情報局手裏相比,她現在這點小危險,根本不算什麽。
現在,她至少還有反擊、活命的可能。要落到M國情報局手裏,她連死都是奢侈……
012大婚,蕭王親自迎娶
12大婚,蕭王親自迎娶
林初九對新生非常滿意,尤其是第二天一大早,看到頂着兩個黑眼圈,明明恨得想要殺她,卻又不得強撐笑臉的林夫人,捧着一個盒子來見她,林初九就更滿意了。
“夫人!”林初九笑靥如花,氣色極好。
即使昨晚做了噩夢,也沒有影響到林初九這只豬的睡眠質量。
“初九今天可真漂亮。”林夫人皮笑肉不笑。她也想要裝,可一想到她昨晚求了多少人,才籌到這兩百多萬兩銀票,林夫人就裝不出來。
她心痛的不是銀子,她不缺銀子。即使給了林初九這麽多銀子,林府的生活依舊不會受影響。
她是恨,恨自己被林初九耍得團團轉,恨自己被林初九威脅,恨自己不能拿林初九怎麽樣。
“夫人誇獎了,多謝夫人的賀禮。”林初九一身紅妝,美豔大方,當得起林夫人的贊美。
林夫人的牙都咬酸了,按理她這個母親,應該一直陪在林初九左右,可是林夫人實在不願意看到林初九那張臉,每每看到林初九的笑臉,林夫人就有一種想要殺人沖動,将裝銀票的盒子塞給林初九後,林夫人随便找了一個理由,便從新房出去了。
林初九半點不在意,看都沒看盒子裏的東西一眼,随手就往梳妝臺上一丢,林夫人看到後,又免不了被氣了一場,可偏偏她一句話也不能說,只能氣呼呼的離去。
因當家主母的不重視,林府的下人也就沒那麽在乎林初九,本該是熱鬧喜房,硬是沒有幾個人在。
好在,沒多久那些前來賀喜的夫人、小姐就來了,只是這些夫人和小姐,全是林夫人請的,和林初九熟悉的沒有幾個。
這群夫人和小姐添了妝,說了兩句賀喜的話,就沒有人再搭理林初九,一個個去和林婉婷說話。
林婉婷和太子的婚事,雖然沒有過明路,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明白,這些人怎麽可能,放着未來準太子妃不巴結,而去讨好一個注定無權無勢,只有名號的王妃?
這要換作原主,肯定會大吵大鬧,以宣洩自己的不滿,可林初九從來不是這樣的人。林初九的人生字典裏,就沒有哭鬧這些字眼。
血的事實教育她,哭鬧是沒用的,面對困難她只能靠自己!
而且,沒有人打擾正合林初九的意,林初九趁人不備,以解手的名義支開喜娘,将林夫人拿來的盒子,放進了醫生系統。
至于查看和點數?
這個……
林初九相信,林夫人不會在這種事上做手腳,這對林夫人一點好處也沒有。
收好銀票,林初九坐在喜床上,安心待嫁。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府的下人忙進忙出,把一切都安頓好了,只等新郎上門。
可是,眼見吉時就要到了,卻不見新郎,甚至連迎親的隊伍都沒有看到。
這是出事了?
一幹賓客見狀,立刻嗅到不正常,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交頭接耳說起悄悄活:“怎麽回事,蕭王爺不娶了嗎?”
“這可是聖上賜婚,蕭王爺這是要抗旨嗎?”
“蕭王爺不滿這樁婚事?”
“聽說新娘子,之前要死要活不肯嫁。”
“新娘子,之前好像和太子不清不楚,蕭王爺肯定是不想取。”
……
賓客們竊竊私語,聲音越來越大,似乎無所顧忌。
林夫人眼中閃過一抹幸災樂禍的笑,可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裝出一副心急的樣子,不停地打發下人去看,引得一幹夫人上前安慰。
林相出來時,就見到這一幕:偌大的喜堂就像菜市場,林夫人完全沒有處理的意思,放任賓客說林府與蕭王府的閑話。
林相面露不喜,可想到之前收到的消息,知道他這位夫人,在林初九手上吃了大虧,林相心中的不滿降了三分。
終歸,這個妻子心裏只有自己,林相如此安慰自己。
“咳咳……”林相輕咳一聲,走進喜堂。
那些說悄悄話的人,立刻閉嘴,同時不忘提醒身邊的人:“快別說了,林相來了。”
“相爺。”
“左相大人。”
林相一路走來,不停的有人問好。林相一路淺笑回應,臉上挂着儒雅的笑,完全沒有面對林初九的暴戾與憤怒。
“老爺……”林夫人早已收拾好情緒,緩步上前,林相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便對衆位賓客的道:“衆位不必心急,蕭王爺剛剛派人傳來消息,他要親自來迎接新娘,由于身體不适,路上耽擱了一些時間,蕭王爺已重選吉時,還請衆位稍等片刻。”
“什麽?蕭王爺親自迎親?”
林相這話,就如同一塊巨石砸入平靜的湖面,衆人都不淡定了。
自從三個月前,蕭王爺出事,被太醫診斷會終生癱瘓後,蕭王爺就沒有在人前現身,甚至皇上收回蕭王爺的兵權,也不見蕭王爺出面。
外人都傳,蕭王爺是無臉見人,這一輩子都不會在人前現身。
對這一點,衆人深表理解。要知道,蕭王爺可不是普通人,在他沒有癱瘓前,他可是東文百戰百勝的戰神,是皇上親封的戰神王爺。
蕭王爺一身武功出神入化,離武神只差一步。
蕭王爺英明神武,在戰場上殺敵無數。
蕭王爺風華無雙,俊美不似凡人……
蕭王爺……
總之,沒有癱瘓之前蕭王爺,在東文百姓甚至官員的眼中,那就是神,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神。
東文的百姓可能不知皇帝,但無人不知戰神蕭王爺。
這樣的一個人物,是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子,是上天的寵兒,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物,卻遭小人暗算,一輩子只能癱瘓在床。
東文不知有多少人惋惜,可再多的惋惜也改變不了事實。
對于蕭王爺不出現在人前,衆人都能理解,別說蕭王爺了,就是他們遇到這樣的事,也不會願意在人前現身。
巨大的反差,根本無法讓人接受,最主要的是,驕傲如蕭王爺,怎麽能頂着一殘廢的樣子,出現在人前,承受旁人的同情呢?
可是,就是今天,蕭王爺居然為了娶林初九,而要以殘廢的樣子,出現在人前,這簡直是讓人無法理解。
蕭王爺,他到底是有多重視林初九?
這個問題只能去問蕭王爺自己了。除了蕭王爺本人,恐怕沒有人能知道,蕭王爺此舉到底是什麽意思?
喜房內,收到消息的姑娘們,一個個羨慕的對林初九道:“初九,你真得是太幸福了。”
“就是,就是,蕭王爺對你可真好。”
“真得好羨慕呀!”
一群小姑娘圍着林初九,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話裏話外全是羨慕,可卻沒有人嫉妒,因為她們都清楚蕭王爺的情況,林初九真得不值得嫉妒。
只不過大喜的日子,沒有人會在這個當口,說什麽讓人不高興的話,可是就有天真單純無知的少女,在這個時候一臉惋惜的道:“要是蕭王爺沒有出事,那就更好了,那姐姐就是東文最幸福的女人了。好可惜呀,蕭王爺他也不知怎麽樣了……”
沒錯,這個單純無知,處處為姐姐着想的少女,就是林初九的異母妹妹林婉婷,而她的話受到更多人追捧,喜房內的氣氛驟然一變,衆人從剛剛的羨慕追捧到惋惜。
“唉……”
“唉……”
左唉聲又嘆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是靈堂,這也就是林初九,要換作任何一個姑娘肯定會發飙,當然就算新娘子不發飙,也有母親和家人代為出面,可是林初九呢?
林府有誰會為她出面?
就算喜娘覺得不妥,可面對一幹貴婦、大家閨秀,喜娘也不敢多吭一聲,只能一臉愁苦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紅豔豔的喜房一點喜氣也沒有。
喜娘本以為林初九會生氣,卻不想林初九像是什麽也沒有聽到一般,端坐在喜床上,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林婉婷在那裏挑撥的半天,嘴裏說着為林初九着想,可每一句話都是暗藏刀子,往林初九心窩裏戳。
林婉婷這麽做的目标很明确,不過是和以往一樣,想要逼林初九鬧事,讓林初九在全城的夫人、小姐面前丢臉,讓蕭王爺厭惡林初九,可是…
現在的林初九,根本不是林婉婷能挑撥的,林婉婷說了半天,林初九依舊不為所動,根本沒有生氣的跡象,不僅如此,林婉婷還因為說得太多,以至于……
“好了,別說了。”江家的大小姐,拉住欲附和林婉婷的小妹妹。
“三姐姐,快來看新娘子。”蘇家的小小姐,把姐姐帶離林婉婷身邊。
“柔兒,到娘這裏來。”尚書夫人把女兒叫走。
很快,林婉婷身邊的人就慢慢減少,等到林婉婷發現時,已經晚了!
多說多錯,林婉婷能裝這麽多年白蓮花,那是因為有原主襯托、有原主配合,現在林初九不吭聲,林婉婷的真面目就露了出來。
畢竟這群後院的女人,哪個也不是笨蛋,林婉婷的話初聽沒有什麽,可仔細一回想就會發現,林婉婷的話句句都在挑撥人,好妹妹什麽的看清楚,也就是那麽一回事。
這林婉婷絕不是什麽溫柔善良的人,以後呀,可得提醒自家妹妹(女兒)警醒一點,別和林家大小姐一樣,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銀子。
“不作死就不會死。”林初九坐在喜床上,看熱鬧看得正歡,而林府也是熱鬧非凡……
随着小厮一句:新郎來了,新郎來了!
錯過吉時的蕭王爺,終于在日落前趕到了林府,一幹想要目睹蕭王爺“風采”的賓客,一個個伸長了脖子,想看看現在的殘廢的蕭王爺,還是不是威風凜凜,可是……
013拜堂,一個人的婚禮
13拜堂,一個人的婚禮
衆人尋了半天,都沒有看到蕭王爺的身影,只看到一頂漆黑的轎子走在喜轎前。
那轎子通體烏黑,普通人也許看不出什麽,可有點眼力的都知道,那頂黑轎很不一般。
“王爺坐轎子來的?”
有人大膽猜測,可随即又否定了,王爺要是坐轎子來的,怎麽可能誤了吉時?
可現實就是這樣,漆黑的八人大轎穩妥妥地停在林府前,厚厚地轎簾擋住了衆人窺探的目光,無人能肯定轎子裏到底坐了誰,直到轎中的人開口:“本王來迎娶新娘!”
衆人這才确定,蕭王爺真是坐轎子來的,而且看這架勢,蕭王爺根本沒有出來的打算。
這也叫親自迎娶?
衆人面面相觑,卻一個字都蹦不出來,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的尴尬。
大家雖然難免腹诽,但蕭王爺能親自來,這已然是給了林家極大的面子,所以這樣的小細節誰還會再挑剔呢,畢竟蕭王爺他情況特殊啊。
衆人無法目睹蕭王爺的“風采”不免失望,卻沒有一個人敢吭聲,尤其是看到黑色大轎兩側的護衛後,更是吓得不敢出聲,一個個往裏縮,就怕被那些個殺氣騰騰的兵痞盯上。
誰家迎接新娘是帶一群殺氣騰騰的兵痞來的?
這是搶親還是迎親?
蕭王爺這喜好真叫人無法茍同,卻沒人敢上前“仗義直言”,就連新娘的父親林相大人,亦是恭恭敬敬的上前,不敢表現出半分不滿。
随着蕭王爺帶一隊親兵到來,喜慶熱鬧的林府一瞬間安靜下來,除了喜鑼、唢吶的聲音外,竟沒有半句交談與喝喜聲。
有幾個客人見氣氛尴尬,有心想要開口調節一下氛圍,可看到蕭王爺來的那些人,張了半天嘴最後還是老老實實的閉上了。
為何?
因為蕭王爺帶來的護衛,可不是什麽花架子!
這些人大大小小經歷過數百場戰役,是從戰場上厮殺下來的鐵血漢子,一身肅殺之氣,還有醒目的刀疤劍痕顯露在外,當即叫這些在京城尊貴處優的權臣、親貴看得不免心透涼。
試問,誰這會兒還有膽子多話?
有了這群人震場子,迎娶的過程非常簡單--蕭王爺一出聲,他的親兵便沖進林府,将新娘擡進喜轎。
是的,用擡的!
按禮,這個時候應該由林初九的弟弟背她出門,可蕭王爺的人不講這些虛禮,直接用軟轎把新娘擡了出去。
林初九是不在意這些的,而林家的人那就更不用提了。
林夫人巴不得林初九成為笑話,又怎麽會出面阻止?
林相倒是不滿,可他看到蕭王爺的親兵,他就是有再多的不滿也只能咽下,眼睜睜地看着蕭王爺像土匪一樣把新娘接走,甚至連一句話都不曾多說。
有這樣迎娶新娘的嗎?
衆人都有點懵的杵在原地,直到迎娶的隊伍都出府走出百米遠了,林府上下才回地神來的,放起了鞭炮!
霹靂啪啦的鞭炮聲在身後響起,令安靜的迎親隊伍多了幾分喜慶。
坐在喜轎裏的林初九,忍不住勾起一抹淺笑:這場像戲本一樣荒誕,像葬禮一樣沉悶的婚禮,也就是林初九能接受,換別的女人指不定尋死覓活了。
蕭王爺,這是你給我的下馬威嗎?
我林初九接了,且看你還有什麽招,一一使出來吧!
迎親隊伍離林府越來越遠,也越來越安靜,除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外,聽不到半絲喜慶聲,要不是隊伍中有一頂醒目的喜轎,恐怕無人知曉這是有人在迎親。
“這是誰家成親,怎麽和送葬一樣?”
許是蕭王爺的親兵太嚴肅了,旁的人看到忍不住嘀咕,更有甚者說這比冥婚還要冷清。
可惜,這些林初九聽不到,不然她肯定得樂呵,她和蕭王爺一個身中慢性毒藥,一個殘廢此生無望,還真有那麽幾分冥婚的味道。
在林初九胡思亂想間,轎子擡進了蕭王府,按說這個時候新郎該來踢轎門了,可蕭王爺那個樣子,你指望他用哪只腳踢轎門?
反正林初九是半點不指望,所以也就不曾失望。
在鞭炮聲中,林初九被喜娘攙扶下轎,一步一步走進蕭王府。
忐忑不安?緊張期待?
這些心情林初九通通都沒有,她現在只想趕緊回房,把頭上重死人的鳳冠摘下來,可是……那是奢望!
雖說這場婚禮辦得很不熱鬧,可該走的程序卻不能少。
林初九一進蕭王府,就有宮裏的人上前,引導林初九按規矩完成婚禮。
林初九一向識實務,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要求特殊對待,雖然身體有些吃不消,婚禮的氣氛也很沉悶,可林初九還是硬挺着像沒事人一樣,一一完成嬷嬷要求的動作。
整場婚禮和旁人沒有什麽不同,真要說有什麽不一樣,那就是全程只有新娘子,新郎連個影兒都看不見。
對此,旁人頗有微詞,就連宮中的嬷嬷也擔心林初九會不高興,可林初九從頭到尾都沒有吭一聲,甚至一個人拜堂也沒有覺得委屈。
不在乎所以就無所謂
林初九她根本沒有把這場鬧劇似的婚禮當回事。
在司儀高唱“禮成,送入洞房”時,她只覺得松了口氣,腳步也輕快了不少。
總算可以把礙事的頭蓋給掀了,總算可以把壓死人的鳳冠摘了,哎,我的脖子。
回到新房,待到外人一一出去後,林初九想也不想就把喜帕給掀了。
她快累死了。
“姑娘,使不得呀,使不得呀。”喜娘吓了一跳,連忙上前制止林初九的動作,可林初九怎麽可能會聽她的?
“閉嘴。”一個冷眼掃過去,吓得喜娘連連後退,不敢再開口,只是一臉糾結地看着林初九,欲言又止。
在喜娘不贊同的眼神下,林初九又将鳳冠取下,放在桌子上,那烏黑的長發傾洩而下,林初九用手指順了順長發,滿意的一笑。
她的脖子終于解放了
此時喜娘再也忍不住,開口道:“姑娘……”
可她剛開口,就被林初九打斷了:“記住自己的身份,我的事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喜娘一噎,連忙退到門口,而跟随林初九來的丫鬟,是林夫人指定的,這些人哪裏會管林初九死活,一個個低頭裝不存在。
林初九對這些人沒有什麽好感,但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則,直接讓這些人去準備熱水:“我要沐浴,提熱水來。”
陪嫁的丫鬟一動不動,站在首位,着桃紅長裙的丫鬟不冷不熱的開口:“姑娘,你還是忍忍,這是蕭王府。”想要她們去打水,也要看看自己夠不夠格!
丫鬟也敢給她下馬威?
林初九眉毛一挑,無聲地笑了:林夫人還真是不怕死!
林初九不在乎這場婚禮,更不在乎蕭王爺是不是看重她,但一整天折騰下來,她着實是累了。
而人累了,心情肯定好不到哪裏去,這四個陪嫁丫鬟此時的行為,無疑是作死。
蕭王爺身份尊貴,給她難堪她只能受着,可這幾個小丫鬟算什麽東西?
林初九不怒反笑,衣袖一拂,便坐了下來,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四個丫鬟……
剛開始,四個陪嫁丫鬟還能穩的住,可時間一久腿肚子就在打顫了,剛說話的桃紅丫鬟猶豫半晌,上前說道:“姑娘要沒有別的吩咐,還請早些将鳳冠帶好,以免王爺進來看到姑娘儀容不整,還以為我們林家沒有教養。”
“大膽。”林初九一拍桌子,怒喝:“這話也是你能說的?”
這話可不是一個小小的丫鬟能說的,可偏偏人家就說了,還理直氣壯。可見林夫人給林初九安排的陪嫁丫鬟,真心不是省油的燈。
見林初九發怒,那丫鬟雖然怔了一下,可依舊沒有服軟:“姑娘,離家前夫人交待奴婢,姑娘要有什麽做得不好的地方,奴婢可以代夫人管教。另外,夫人說姑娘年紀小不懂事,這屋裏的事姑娘從來沒有管過,日後就由奴婢來管。”
聽聽,這丫鬟比林初九的權利還要大,不僅能管林初九的事,還可以管林初九這個人。
“夫人真是用心良苦啊。”林初九忍不住搖頭,看那丫鬟的眼神帶着三分同情,三分嘲諷。
這丫鬟不是一個蠢的,就是心太大了,她這個不懂尊卑的現代人都明白,什麽叫主、什麽叫仆,這個丫鬟居然妄想踩到她頭上,這是說她天真好,還是說她不自量力?
那丫鬟還以為林初九怕了,福了福身,傲慢的道:“姑娘明白夫人的用心就好了。時辰不早了,姑娘還是回喜床上坐好。”
“呵呵……”林初九忍不住笑了出來,倒是真得起身了,只是她并不是朝喜床走去,而是朝那丫鬟走去。
“姑,姑娘,你要幹什麽?”那丫鬟心有不安,卻仍倔強的不肯後退,水盈盈的眸子閃着淚光,還別說這丫鬟長得真不是一般的出色,這外貌比林初九還要好幾分。
難怪膽子這麽大。
林初九忍不住笑了……
014刺客,不是這麽倒黴吧
14刺客,不是這麽倒黴吧
漂亮的人,不管男女總是比旁人多一些機會,也會比普通人傲氣那麽一些。
林初九美眸微閃,笑意盈滿眼眶,絕對是親切和氣,可那丫鬟不知是心虛還是怎麽的,不安地往後縮了縮,結巴了一句:“姑,姑娘……”
“還記得我是姑娘就好。”林初九淡淡打斷對方的話,伸手捏住她下颚。
“嗚……痛,放,放手。”那丫鬟吃痛,居然不顧尊卑的去拍打林初九,喜娘和另外三個丫鬟,則像是沒有看到一般,默契地低頭,等着林初九這個養尊處優的千金大小姐吃癟,可不想……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衆人擡頭望去,只見那挑釁林初九的丫鬟捂着臉撲倒在地。
“姑,姑娘……”喜娘和那三個丫鬟驚恐地看向林初九,對上林初九淩厲的眼神,連忙低頭不敢再看。
林初九滿意地點頭:“去打水,別讓我說第三遍。”
三個丫鬟正想去,就聽到被打的丫鬟道:“夫,夫人不會放過你。”
“你以為我會怕?”林初九好笑的道,上前用鞋尖抵在對方的臉上:“不過是有幾分姿色,真以為你能踩在我頭上?”
“你,不能……”被打的丫鬟生怕自己的花容月貌被林初九給毀了,連連後退往角落裏縮。
林初九壓根就不屑和一個小丫鬟計較,眼神掃向剩餘的三個丫鬟,那三人不敢說不,連忙應是……
蕭天耀原本沒有進洞房的打算,可聽到下人來報,說林初九非常配合的,一個人完成了婚禮,讓蕭天耀頗為驚訝,這才讓下人把他推了過來,卻不想看了一出好戲。
林初九,一個表裏不一的女人,卻是皇上羞辱他的棋子。
“開門。”
在丫鬟出去前,蕭天耀先一步命人打開門。
“吱呀”一聲,喜房門的被人打開,林初九反射性往外看去,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高大威武的侍衛,而是坐在輪椅上的黑衣男子。
有那麽一瞬間,林初九看呆了,收不回眼,腦子裏不由自主地崩出,她曾背過的詩經: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說實話,她林初九還是第一次見到,長得這麽好看,還沒有一絲娘氣的男人。
他的五官長得極好,眉如墨畫,眼若星辰,甚至還有漂亮的美人尖,怎一個精致了得。
可是不管怎麽看,都沒有人會把他誤認為女子,因為這男人身上冷傲、尊貴的氣息,比他的長相更讓無法忽視!
許是這個男人的氣勢太駭人了,林初九承認自己心裏有點小怯,可她更清楚,這個時候她不能膽怯,因為這個男人是戰神——蕭王爺!
“王爺!”林初九唇輕啓,輕喚了一聲,像是驚詫他的到來,但随即她微微低了頭。
“王……王爺?”喜娘和丫鬟聽到林初九的話,面色一白,雙腿一軟,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可礙于男人身上的肅殺之氣,都不敢貿然開口,瑟縮的蜷成一團,抖個不停。
她們敢和林初九叫板,卻不敢對上蕭天耀,因為她們很清楚,蕭天耀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蕭天耀看都沒看一眼,眼神落在林初九身上:大紅的嫁衣襯得她明豔動人,微微低下的頭顱透着她內心的傲氣,而此時匍匐在地的丫鬟就在她的腳邊,這樣的比較下,林初九身上的貴氣不顯而出。
無疑,她是美的,可這樣的女人,是蕭天耀所不喜的!
不,應該說不管林初九是怎樣的人,他蕭天耀都讨厭。因為一個被皇帝用來羞辱他的女人,他怎麽可能喜歡?
不過,他本以為今天一連串的打擊,會激怒林初九,沒想到這個女人壓根不把他的冷落和怠慢放在眼裏,甚至還有精神在這裏教訓丫鬟。
眼角的餘光掃向跪在地上的丫鬟與喜娘,蕭天耀眼中閃過一抹厭惡,張口道:“拖出去。”
“是。”身後一左一右,如同門神的親兵立刻踏入喜房,林初九眉頭微蹙,卻沒有動。
那兩個親兵像是沒有看到她一般,直接繞過她,把摔倒在地的丫鬟拽了起來,那丫鬟先是一驚,繼而大叫:“王爺,王爺饒命,是姑娘,姑娘……”
“太吵。”
蕭天耀冷冷開口,親兵毫不憐惜的将美貌丫鬟打暈,如同丢破布一般,把人從窗口丢了出去。
噗通一聲,那丫鬟落在地了連一聲都沒有吭,這下不僅僅是跪在地上的喜娘和丫鬟吓了一跳,就是林初九也驚了一跳。
這位蕭王爺,還真是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啊。
憐香惜玉?
奢望一個殺人不眨眼,坑殺十萬俘虜連眼也不眨的男人去憐香惜玉?那簡直是在做夢。
倒在地上的丫鬟被丢出去後,蕭天耀冷冷地一個‘滾’字,把喜娘和剩下的三個丫鬟,吓得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親兵将蕭天耀的輪椅擡進喜房後,不需要蕭天耀命令,立刻退了出去,走之前還不忘把門關上。
喜房內,只餘林初九和蕭天耀兩人,兩人一個站、一個坐,按理應該是林初九占了上風,可偏偏在氣勢上林初九還是差蕭天耀一大截,被蕭天耀壓制的死死地,根本沒有半點居高臨下的優勢。
兩人靜靜相望,誰也沒有開口,屋內只有喜燭燃燒偶爾發出的“啪嗤”聲,沉悶的氣息讓人連呼吸都費力。
林初九眉頭緊皺,有些拿不準蕭天耀的意思,正猶豫着要不要開口,就聽到蕭天耀開口:“坐。”
一個字,卻盡顯強勢與霸道,讓人不敢拒絕,至少林初九就不敢。
林初九暗暗吸了口氣,端正地坐在蕭天耀面前,迎上蕭天耀的視線後,林初九不由自主的挺直背脊。
站着就在氣勢上輸人家,坐下就更不用提了,林初九有一種被人壓着的感覺,手腳都不知怎麽擺。
“聽說,”蕭天耀無視林初九僵硬的舉止,緩緩開口:“你不肯嫁給本王,甚至不惜尋死?”
蕭天耀語速平緩,就好似不經意的開口,可林初九卻背後發涼。
這是和她算賬來了啊!
林初九當即搖頭:“絕無此事。”
開玩笑!這個時候,說什麽也不能承認啊。
再大度的男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