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皇]盛世紅妝

第22章 垂拱年

光宅元年十二月，這一年即将走完，這一年又是經歷了那麽多的事情，高宗天皇大帝逝世後新帝的登基，乾陵的起建，廢顯廬陵王，皇帝旦繼位，李敬業造反，斬殺裴炎，這一切都讓這個大唐朝廷頗受風雨摧殘。

及至裴炎被斬殺，他們心中更添了無限的慌亂，一代股肱之臣居然被挂上了忤逆謀反的罪名，不知是悲是恨。但是這些對如今還活在朝堂上的臣子來說，他們已經明了皇太後殺雞儆猴的意思，他們在衡量這個國家的統治者之前，也不由地先衡量起自己，這之後的路，他們要如何走。

至于裴炎的死去，自然大大打擊了他的集團，一時間這個集團群龍無首，須知道，當初裴炎自侍中遷中書令，就将政事堂遷徙到中書省，确立了中書省為三省的中心地位，而尚書省的長官劉仁軌留守長安，在洛陽，尚書省其他的人員可不夠看，那裴炎的地位可想而知。

也正是因為當初皇太後籠絡住裴炎集團，這批大臣又是李唐的名臣賢相，所以她的專權也似乎沒有踩到儒教底線，直到現在她将心思擺上臺面。但是，已經死去的裴炎萬萬沒有想到他與皇太後的合作是與虎謀皮，他想要支持一個李旦上位，可惜又似乎低估了一個女人的能量，最終也是陰溝裏翻船，顯然不是只有他會玩政治手段，皇太後比他是絲毫不差。

如今裴炎一朝倒下，集團裏的擁護者被貶的被貶，流放的流放，剩下的這些人中，他們曾經以裴炎為中心，但是如今，他們也要為自己謀一條出路，因而他們必須好好選擇擁立的對象，進行一場賭博，嬴則從龍之功，敗則結黨營私，他們一時間心中也是猶豫不決。

更不要說這日的早朝上，皇太後透過那片簾幕，冰冷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時，他們都仿佛覺得如墜冰霜之境。

皇太後并沒有覺得裴炎背叛了她，畢竟曾經與裴炎同盟共事的不是她，她只是不喜裴炎公然對抗，以及存了震懾群臣的心思，如今，在她的名單上，不少人的名字都被狠狠地劃上一劃，他們或死或貶，已經脫離了這個權力中心，所以，皇太後決定給他們最後一擊。

睥睨朝廷的皇太後看着底下這些并不與她一條心的臣子，她看過這個朝代的儒家書籍，更是懂得他們對女主天下的蔑視，但是她要做的事情還由不得這些雜蟲決定，所以，皇太後開口了，她說：“朕（當時皇太後可用朕字，最近才發現）并沒有辜負天下百姓，也沒有辜負在朝的諸位，你們可是清楚明白？”

大臣們微垂着頭，動作幅度極小地相視幾眼，又偷觑皇太後幾眼，這才齊齊道：“太後所言極是。”

皇太後滿意地點着頭，站起來俯視着群臣又道：“朕輔助高宗二十餘年，一心全為天下事操勞。先帝将天下托付給朕，朕不敢有絲毫懈怠，撫愛百姓，擢升賢臣，然而如今叛黨盡出将相，辜負了朕的信任，讓朕心寒，裴炎，徐敬業等人，不利于朕，所以朕殺之！”

群臣一個激靈，都明白了，屏着呼吸，微垂着頭，不敢跟皇太後對視片刻，于是，他們又聽到皇太後更為冷漠的聲音，帶着殺戮之息：“你們之中，若是自認比得上裴炎，徐敬業等人的，就站出來反叛，不然，就順服于我，不要再做出跟他們一樣贻笑大方的事情！天下的百姓可都看着你們！”

看到群臣在底下戰戰兢兢，惴惴不安，皇太後非常滿意，她從來不怕跟他們公然叫板，在上一世時，她就公知天下，但凡她那些兄弟姐妹的擁護者有膽子造反，她全都接招，不然就不要在她面前整天喊着禮法道德，她不屑更不在乎自己的名聲。

“退朝。”皇太後搭着婉兒的手轉身離開乾元殿，此刻頗為洋洋自得的她臉上也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連眉眼都在笑，無不昭顯她此刻的自傲自滿。

婉兒在身後，親眼看到剛才朝堂的一幕，她不由地微微蹙眉，心中升起了困惑。她開始以為自己已經完全懂得這個女人，但是現在看來，她好像漏了一些什麽沒搞懂。

她不知道這個女人從哪裏來，是不是大唐的人，曾經的身份又是什麽，因此在一開始，她以為這個女人也就是被皇宮繁華，權柄風流一時迷惑的人，但是如今看來，這個女人當也是曾居高位掌實權的人物，甚至有可能以女子身份居王位也不一定。

所以她才從這個女人偶爾無意中出口的話語中猜到一絲半點，但是這個女人的性格又讓婉兒頗為矛盾，會有上位者像她這般的嗎？婉兒從這個女人處理的奏章看，她似乎對所有鳳閣（中書）上呈的诏書都毫無意見，直接畫赦，對國家政事并不關心。

她唯獨關心的就是小小一方前朝後宮，想要完全把控皇宮以及皇宮中的各人，她好像也有些權謀手段，但是不為君，不為天下，只為權。

婉兒想，她似乎該改變一下對待皇太後的策略。

不久，皇太後又下令，将在正月元日改元，取“惇信明義，崇德報功，垂拱而天下治”之意，新年號為“垂拱”。而滿朝文武即使有異議也不敢當着皇太後的面公然說出來了。

才說了失去龍首的裴炎集團四分五裂，他們有的固然守着儒教思想，死守李唐統治，但是有些人已經決定要投靠皇太後了，他們如今的地位都決定了他們不需要忤逆叛亂就能得享名利，況且對比起來，皇太後如今的勢力哪裏是落魄李唐王室可比的？不見現在武氏一族多麽風光，讓人刺目無比？

所以這些擁護李唐的臣子聚到一起時，不免就為那些叛投皇太後的人生氣，同時也還在為裴炎，劉景先，胡元範等人悲涼萬分。

一人道：“諸位，某自入弘文館，熟讀聖賢之書，謹遵禮教，不敢稍有忘記，如今阿武勢大，篡唐之心路人皆知，我等也非貪生怕死之徒，即使此刻時勢艱險，也不敢忘記裴公之志。諸位可敢與某同心同德，共守大唐？”

“善。”

“善。”

……

小小的一間屋子裏，這些似乎被大半匍匐在皇太後腳下，被皇太後生死予奪吓怕了的大臣背離的臣子，在他們的心中燒起了一股熊熊烈焰，激蕩着他們為李唐死而後已的心。

後有人說：“我們不可輕舉妄動，不若先韬光養晦，盡收羽翼，待到皇太後勢弱再一舉擊敗，畢竟皇太後可沒那麽長久。”

“沒錯，正是這樣。在這之前，我們還有要緊的事情——聖上。”

“可是如今聖上相當于被阿武軟禁在東宮之中，我們稍有動作，阿武便一清二楚。”

“某聽說皇後頗有其祖父平直之名，德妃婉順，動循禮則……”

“那就這樣試試吧。對了，還有之前，那個禦醫的事情呢？”

“因了裴公的事情，還沒有來得及實施。不如再試一試他？”

“好。”

……

先不管這些人怎麽籌劃計較，光宅元年過去了，終于要迎來了一個新年——垂拱元年。

除夕夜，負責祭祀和禮儀的司常寺卿帶着手下的官員，領着千人，在大殿前表演傩舞，同求來年的喜樂安康，驅散邪魔瘟疫。這時，還會有一個男童戴上猙獰的面具，穿上紅黑色調的衣褲，擊鼓跳躍。

這時，宮中燭火通明，夜晚彷如白晝，焚燒着的沉香讓人心神舒暢，皇太後，皇帝以及後妃都觀看着。皇太後更是興致高漲，大擺宴席，邀請群臣開懷暢飲。不少文臣逮着機會趕緊歌功頌德，當然歌的頌的都是皇太後，跟皇帝沒有半銅錢的關系，就連那些決心要為皇帝效命的人也不敢這時觸了皇太後的黴頭。

皇帝一直維持着笑臉，仿佛絲毫不在意這一切，只顧着欣賞精彩的歌舞，偶爾跟身邊的劉皇後和窦德妃說說話，雙華得了皇帝的寵愛，也跟在後面伺候，她偶有偷觑上頭的皇太後和婉兒，心中更是向往不已，于是服侍起皇帝更加盡心盡力，極盡柔情。

劉皇後和窦德妃都看在眼中，心中自然有着酸澀傷心，但是她們早就明了自己的身份，明了她們不可能阻止這個男人擁有更多的女子，所幸她們心胸開闊，寬厚和順，願意給這些同病相憐的女子好臉色。

劉皇後垂了垂眉眼，打算稍後就跟皇帝請旨給雙華一個名分，她主動開口總比被逼着開口要好吧？窦德妃伸手握了握她的手，給她力量，劉皇後也就給了她一個感謝的微笑。

這時，皇太後正興起要給衆人封賞，問到了皇帝，皇帝一時間有些怔然，也不知該讨個什麽賞，既是合情合理，又不會讓母親心生顧忌。

劉皇後看出皇帝犯難，悄悄向他使眼色，暗地裏指指雙華，于是皇帝給她一個笑容，上前對皇太後說，雙華服侍在身邊多麽貼心，容姿風儀端華，想要母親為其封賞，沾上母親半分福氣。

皇太後卻側頭看了一眼婉兒，複又看向皇帝，笑道：“既然聖上都這麽說了，做母親的怎麽也不會拒絕，那就封個美人吧。”

“謝母親。”皇帝帶着雙華給皇太後行禮。當晚就寵幸了雙華。

作者有話要說： ~(@^_^@)~大家都好給力，文文收藏過100，說好有加更，但是剛開學西瓜有點忙，所以這幾天不會加更，等到周末的時候再加更吧。專欄也很快就有加更了哦~大家再給西瓜加點油~~~

關于劇情是不是拖沓的問題，嗯這樣說吧，這個文主角固然是婉兒，但是不可能全部都是寫婉兒怎麽怎麽樣，因為每一件事情的發生都需要有個前因後果，要是全部都三言兩語寫出來，那也太簡單了吧？西瓜會注意一下詳略，你們要相信主角始終貫穿全文，戲份多多！只不過是時候沒到而已！

☆、022 月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