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皇]盛世紅妝

第17章 太可惡

從長生殿出來，婉兒的腳步多了一點急促，盡管她的臉上是一如往日帶着微笑，一副萬事在握，心中有度的閑适模樣。

在她身邊經過的宮人紛紛向她行禮，婉兒都沒有太多的心思留給他們，終于，她回來到了自己的屋子，連忙推開門進去，再将門緊緊鎖好，婉兒才從懷裏掏出貼身收藏的玉佩。

那個玉佩如今已經完全變成了紫色，濃濃的紫色昭顯着詭異的神秘，它此刻散發出淺薄的光暈，甚至似有一股淺淺的花香溢出，就像從前“婉兒”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

是了，“婉兒”她最愛閑暇時在玉簪花前讀書，她常說玉簪花的幽香伴着書中的墨香，是天下間什麽奇香妙氣都比不過的，花落之後又是日日佩戴玉簪花香囊，久而久之，她的身上也就染上了玉簪花的香氣。

婉兒有些失神了，想到那個冰姿雪魄，雅致動人，就如同那嬌瑩的玉簪花兒一樣色白如玉，清香宜人的“婉兒”。

恰在這時，握在她手中的玉佩灼熱無比，但卻沒有像剛才在長生殿那樣仿佛要灼燒她的皮膚，是一種不會傷害人的火熱，然後，她就再一次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輕淺而堅定，“太後。”

婉兒不敢去看銅鏡中的自己，因為她知道自己此刻定是濕了眼眶的。畢竟對她來說，自從遭遇了那樣古怪的事情後，在這個皇宮乃至這個天下，她都覺得自己是孤身一人，無人作伴，無人了解。

她的手指蹭着玉佩，摩挲着，對待這個玉佩就像對待稀世珍寶一般，她始終覺得能夠了解她的人大約也只有常年伴在身邊的“婉兒”了，所以，“婉兒”是稀世珍寶也沒有錯。

“太後。”又是一聲，但是這一次卻明顯比前兩次都要有力，就像是“婉兒”此刻就站在身邊一樣。

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真的是“婉兒”，她很了解這種事情，因為她曾經也這樣試圖叫喚“婉兒”，而那時，“婉兒”她聽見了，與她心靈相通。于是她回應：“婉兒。”

她聽到了一聲哽咽，是啊，多麽難，将近半年的時間，她們跨過肉體的界限，穿過陰陽的阻礙，再一次溝通起來。

“婉兒，你在玉佩裏還好嗎？”

“嗯，一直在昏昏沉沉地睡着，但是外面發生的事情婉兒都聽見了，太後，你太委屈了。”“婉兒”為此感到心疼不已，她高高在上，雍容尊貴的皇太後竟然做着侍奉一個假貨的事情，沒有比這更讓人委屈和憤怒的事情了，“婉兒”恨不得化作惡鬼将那個假貨撕碎吃掉。

她笑出來，“婉兒是在向我訴委屈？以前你侍奉我的時候也覺得委屈？”可不是嗎？她現在做的事情不就是以前“婉兒”做的事？只不過，那又怎麽能是一樣的呢？畢竟從前的“婉兒”滿心滿眼地在注視着她指點前朝後宮，而她此刻對“皇太後”卻是真心恨着怒着呀。

“婉兒”并沒有因此被調侃到了，她說：“她不配，她與太後不能相提并論。”

她失笑搖着頭，摸了摸玉佩，就像是曾經她也曾撫摸過“婉兒”的頭一樣，這會兒也不想說這些事情，她講起她的一個決定：“婉兒，我從你的那個銀鈴香囊裏得到一個法子，可以讓你重回陽間。”

“婉兒”聽了之後，似是想了想，從昏沉的記憶裏找到了這些事，“是要讓我在胎兒還沒有成型培養出靈魂的時候就先一步闖進母胎，借機再生嗎？”

“是的。”她摩挲着玉佩，臉上的笑容真實而動人，“我為你選定的父親就是旦，而母親是武氏一族的女子，他們身上都流淌着我的血液，那麽他們的結合生出來的孩子，将無限地接近我，婉兒，你将成為我的孫女兒啊。”

“婉兒”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她即使沒有身體，卻也覺得心口沉甸甸的，卻不覺得壓抑，而是無比的歡悅，她的心口就像有股暖流要噴湧而出。“太後，你待婉兒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傻丫頭，你值得。”不管是從前還是如今，最貼近她的人始終是這個冰雪聰明，玲珑心肝的丫頭啊。

下一刻，她像是感到臉頰邊有着溫潤的氣息，暖暖的，她好像看到“婉兒”迷迷糊糊的樣子，在向她撒嬌。這種感覺，除了許多年前剛剛生了太平時感受到過外，這還是這麽多年來的第一次，久違了的親密。

不過，顯然，這兩個人都不是耽溺于溫情中的人，一會兒後，“婉兒”就直接地問了：“太後，你為什麽要那樣做呢？你明明可以阻止那個女人的野心，你也該知道如今朝廷仍然有許多人并不與你一條心。”

她沉默了一下，才嘆息一聲，垂着眼眸說道：“婉兒，我曾在玉佩中得到過機緣，我看見了，我終将有一日會坐上帝位，成為千古以來第一個女帝。如今，我已經失去了這個機會，但是我仍有不甘啊。那個女人占着我的皮相，她坐上帝位，或許也可以稍稍纾解我的不甘吧？”

“婉兒”能夠理解，因為在她的認識當中，若是太後一直是太後，也許終将真的會走到女帝那一步，她也明白了，所以她說：“既然太後這樣想，那就這樣做吧。我相信太後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既然太後敢讓那個假貨坐上帝位，那必然會想到更遠的一切，包括如何處理那些不滿違抗的儒家傳統維護者，如何防止那個假貨做出危害大唐的事情，如何對得起天下百姓。“婉兒”始終都相信着她的太後就是這般能力不凡。

她忍不住扶着額頭笑出聲來，眼角甚至有了淚光，“婉兒啊婉兒。”她真想馬上讓李旦和雙華好上，然後立刻懷上孩子，讓她的“婉兒”能夠早日來到她的身邊，她現在就覺得很心急了。

“婉兒，我給你起了小字，就叫做——明熙。明，精白也，熙，光也。正合你的冰雪聰明，玲珑心肝。這二字的美好，也正合了你的瓊姿花貌，因此，以後你就喚作‘明熙’，可好？”說着這話時，她的眼神柔和，面帶淺笑，哪裏像曾經那個端莊華貴的皇太後？又哪裏像今日裏那個平靜淡然的婉女官？

耳邊又有了一聲哽咽，随即是“婉兒”的小小聲，“是，以後我就是明熙。”（不再用“婉兒”帶指婉兒了，以後都用明熙，而婉兒專指武則天，皇太後專指假貨。）

婉兒正想跟明熙多說幾句話，卻被有力的敲門聲驚吓到，門外傳來了男人的聲音，而這個聲音讓婉兒眉眼頓時一斂，她怎麽樣都不會認不出這個聲音的主人——沈南璆！

沈南璆雖是禦醫，但是品級比婉兒低，自然要向婉兒行禮，可是這人好不要臉，在獻上天玄妍華面膏之後，這人向皇太後讨賞竟然是讨了一個除皇室之人外，見其他比他高級的人都不需要行禮的賞賜。

這事傳了出來，誰不說這個沈南璆驕傲自滿，目空一切？但是誰又奈何不得他，誰讓他在皇太後那裏挂了號，得了寵信？而對于沈南璆來說，他從前的人生裏就沒有過卑躬屈膝，奴顏婢膝，況且他多活一世，可不在乎這條小命，只管着活着高興就行。

此刻，在婉兒門外的沈南璆說：“婉女官，我奉了皇太後的命令，特意前來為你診脈，皇太後十分憂心你被毒藥傷及的心肺。”

門這邊，屋裏的婉兒一下子凜住臉色，但是很快，她就控制了，多少年了，她養氣的功夫不敢說這天下第一，也是少有人能及。只是此刻她還沒有認識到，沈南璆算是少有幾個能夠真正讓她動了真性情的人，畢竟朝中大臣以往見到的都不過是她想讓他們見到的模樣罷了，如此大臣們才能按照她的想法去揣測她的心思不是嗎？

婉兒将玉佩收好，打開門，對着沈南璆淺笑：“那就有勞沈禦醫了。”她将沈南璆請進屋中。

沈南璆臉上笑容不變，順勢進屋給婉兒診脈，一會兒說道：“婉女官身體大好，心肺可不像是有損傷的樣子，欺騙皇太後，這罪名可不小呢。婉女官，你說是嗎？”

婉兒收回自己的手，用手帕擦拭着，像是極其嫌棄剛才被沈南璆碰過一般，她順手還将手帕扔到了一邊，眼中帶了點輕蔑地看着沈南璆：“那該是沈禦醫學藝不精，診不出來。”

沈南璆絲毫不覺惱怒，他湊上前，輕聲道：“學藝不精？可是除了我，婉女官曾經找過的禦醫可都沒有發現你身上的小蠱蟲呢。”

說起這個，婉兒眼中淩厲非常，她收斂笑容，直盯着沈南璆：“那就說明沈禦醫診錯脈了不是嗎？”

沈南璆笑出聲來，卻讓人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像是有什麽惡心的蟲子在皮膚上蠕動，他收好自己的醫箱，似笑非笑地看着婉兒，留下一句話：“錯沒錯，婉女官心知肚明。沈某人等着婉女官來求助。”這就信步離開了婉兒的房間。

這時，婉兒才發覺，這人竟然是一個人來的，沒有帶上司醫，也就是說，他是故意的？

可惡！

作者有話要說： 不造為什麽只要不寫歷史事件就好順的趕腳~(@^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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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皇太後指武則天）

皇太後：（戳了戳案上的小東西，臉上帶着醉人的微笑）婉兒。

小東西：（捂住毛茸茸的小臉，轉過身，翹着毛茸茸的屁股）太後，你怎麽給婉兒找了這樣的“身體”。

皇太後：（輕笑）不好嗎？（用手指戳着小東西的小肚子）我覺得很适合婉兒呢。

小東西：（如果撥開毛茸茸定然會看見她羞紅的臉）太後……

皇太後：小小的一團，正好讓我每日抱着。婉兒不願意？

小東西：（輕輕聲）願意的。可是太丢臉了……

皇太後：（輕笑）走吧，上朝去了。（小小一團的小狐貍被皇太後抱在臂彎中）對了，以後婉兒叫做“明熙”吧，這樣就不丢臉了。

小東西：（蹭蹭）太後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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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再籌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