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餘辰X範婉婉
餘辰X範婉婉
餘辰的手臂微松，神色有幾許複雜難辨。
範婉婉直勾勾地盯着他：“答不出來了？也是，将我跟你的一切放在天平上，很容易就知道會偏向哪一邊，所以別制造什麽非我不可的假象了，像我這樣的替代品很好找。”
餘辰沉眸看着她，範婉婉也不畏懼他的目光，兩個人就這樣做着無聲的對峙。
氣氛僵持了半晌，忽然被範婉婉餓肚子的聲音給打破了。
她微垂眉眼，才想起來今天從起床開始除了喝水測試，就沒吃過任何東西，會餓也正常。
“先下去吃飯。”餘辰的聲線平靜得聽不出一絲異樣。
範婉婉看着他，忍不住溢出一抹笑，不愧是縱橫商場多年的人，能将自己的情緒控制得如此到位。
她自嘆不如。
範婉婉：“行李是我前幾天就收拾好的，我吃過飯就搬出去，剩下的東西我會找時間過來拿的。”
餘辰的眉峰終于緊皺在了一塊，呼吸聲也粗重了幾分，依稀可見怒氣。
只是他始終一言不發。
範婉婉懶得跟他在那裏玩猜心思的游戲，率先站起身。
餘辰攥住她的手腕，然後從後面圈住她的腰肢，模糊地低喚着：“婉婉。”
範婉婉反倒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她淡淡地說道：“餘辰，你很理智，不适合這種黏糊的角色，就這樣吧。”
“如果我答應呢？”
範婉婉的身軀微僵，她知道他回複的是什麽問題。
他的所有啊，她已經重要到這種地步了？
餘辰站起身，繞到範婉婉的面前，雙手捧住她的臉頰，兩個人的距離近在咫尺。
她的睫毛卷翹着，不施粉黛的臉依然精致，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上方的他，像有些許迷惘。
餘辰再次低沉地開口：“我願意呢，你會不會答應不離婚？會不會心甘情願地生下這個孩子？”
範婉婉的心湖仿佛滴入了一滴墨，然後漸漸地渲染開，不再那般純粹。
這個提議足夠動搖人心。
她望着他的眼睛，深眸裏的墨色濃稠得化不開，仿佛能将人的神志都吸走了般。
“為什麽？”範婉婉低啞地問道。
餘辰沉忖了片刻，回道：“我說過我沒想過離婚，所以為了這個目的，我可以盡我所能去答應你的要求。”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麽？如果你答應了我，這輩子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你又知道嗎？”
餘辰定定地看着她，臉上是稍顯淡漠的緘默。
一下子範婉婉明白了過來，顧南奚之前說過有些男人很遲鈍，如果不挑明，可能不會猜中女人的心思，她以為餘辰也是。
可是看他此時此刻的樣子，他根本就不遲鈍。
範婉婉忽然覺得自己很狼狽，就像穿了皇帝的新裝一樣，暴露無遺。
他一直以來都知道她的心思，知道她渴望他的愛，但是他卻僞裝得很好。
所以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根本不願意給。
見範婉婉面色瞬間青白交加，餘辰的呼吸跟神色都有了些許的紊亂，開口道：“不是你想的這樣。”
“不是我想的哪樣？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麽？”範婉婉紅着眼睛問道，語氣已經帶了明顯的哽咽。
“婉婉。”
淚水從她的眼角落下，範婉婉揚起嘴角，自嘲地笑道：“我以為小心翼翼，将心思藏得很好，原來我的演技一點都不出色。”
餘辰忽然有些張皇無措，下意識就想去抱她，範婉婉先一步伸出雙手抵在他胸前，隔開兩人的距離，她看着他說道：“你知道我愛你，所以你肆無忌憚，你知道我愛你，所以提離婚也是欲擒故縱，你知道我愛你，所以只要我懷了孕，肯定不會再繼續無理取鬧，這個女人這麽愛我，現在又懷了我的孩子，她怎麽可能跟我離婚？你是不是這麽想？”
“沒有。”餘辰搖着頭重重地回答。
範婉婉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餘辰，你還真是自信啊。”
餘辰緊皺着眉頭，他的勝券在握在此刻瞬間崩塌，因為他察覺到範婉婉雖然沒有疾言厲色，但是決心十足。
“你可以不愛我，但是你不能明知道我的心思卻一直佯裝看不見，現在還用這種難堪的方式逼我妥協，有個像我這樣的傻子愛你，是不是很滿足虛榮心？可是餘辰，我沒有捧着一顆心讓人肆意踐踏的毛病，所以就這樣吧，我們離婚，無論如何。”
餘辰臉上的煩躁跟郁積再明顯不過，這股情緒盤旋在他的胸腔中，像要撕裂他整個人般。
他緩緩地開口，嗓音充滿了喑啞，“我錯了，你可以罰我，但是我不可能答應離婚。”
“為什麽呢？”範婉婉側臉看着他，眸底是真真切切的不解，“你又不愛我，捆綁着這樁婚姻，準備當一對怨偶嗎？”
“不會是怨偶。”餘辰低着眸凝望着她，“我愛你的。”
範婉婉噗嗤一聲笑出來，然後抱歉地說道：“我沒有笑話你的意思，只是你不覺得自己說這句話沒有任何說服力嗎？”
“怎麽沒有說服力了？”餘辰不由地有些火大，他難得表露一次心意。
“如果在今天之前，你說這話，我說不定真的感動得什麽都不顧了，巴不得不要跟你離婚，只是現在這個時機，你挑得并不好，我一個字都不信，別白費你的深情了。”
餘辰還是直直地看着她，眸色晦暗，整張臉在明媚的光線下，依然顯得有些無聲的黯然。
範婉婉輕嘆了一口氣，拍了拍餘辰的手臂，軟聲說道：“我們好聚好散，我不過多苛責你，你也讓我覺得自己的付出值得好嗎？”
餘辰不知道該說什麽，他以往處理過的任何事情都沒有這件事來得棘手。
放手？他就得失去法律上對他們婚姻的約束力。
可是不放手，能行嗎？
範婉婉：“飯我不吃了，我現在就搬走。”
餘辰嗓音粗啞地開口：“就這麽急嗎？”
“讓我現在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跟你一起吃飯，我做不到，餘辰，我并沒有這麽好的心理素質。”
“你要是不想看見我，我可以搬出去，你現在懷孕，需要人照顧，你在這裏住慣了，人也使喚慣了……”
“不用了。”範婉婉打斷道，“我說過我并不想住這裏。”
“那我給你安排別的住處，讓傭人也過去照顧你。”
範婉婉抿着唇，神色有幾分不耐煩。
餘辰低聲哀求：“你現在懷孕了，一個人我不放心，不然的話，我親自照顧你。”
範婉婉：“行，你給我安排我的住處，還有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肆意進出。”
“你的意思是，經過你的允許，我還可以進出？”
範婉婉：“……”真是給自己挖了個陷阱。
餘辰眼裏的陰霾因為這句話消散了不少，換上了幾分淺薄的笑意，“我現在送你過去。”
“讓司機送我就行了。”
“司機開不了屋子的門。”
範婉婉：“……”
範婉婉有幾個大箱子，餘辰分了幾次才搬完。
上車時範婉婉想去後座，餘辰抵住後座的門，涼薄地開腔：“我沒給人做司機的習慣。”
範婉婉輕嗤道：“沒人逼你做司機，不是你自己樂意嗎？”
餘辰：“……”
他依然沒做出讓步，定定地看着她。
這樣幼稚的較勁讓範婉婉有幾分想笑，她最終妥協，畢竟還餓着肚子。
餘辰的這處房産跟他的公司很近，結婚前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那裏，來回方便。
物業看見餘辰，熱情地問他需不需要幫忙，餘辰将箱子提出來，讓他們搬上去。
範婉婉走在餘辰的身側，坐電梯一路無聲地到達所在的樓層。
餘辰用指紋開了鎖，又輸入了範婉婉的指紋，見她站着沒動，瞬間了然，很識趣地删除了自己的指紋。
範婉婉依舊不放心：“你設置流程這麽熟，會不會轉眼就将自己的指紋給輸進去了？”
餘辰按了按眉骨輕哂：“我就這麽不值得信任？”
“你說呢？”
不過她倒沒再深究這個問題，徑自進了屋子。
屋子的裝修風格很簡單，不過一切的生活必需品都有，看清潔程度，應該還有人定期打掃，入住不成問題。
傭人将別墅打包過來的飯菜拿出來，看了眼範婉婉，問道：“準備幾副碗筷啊？”
她能清楚地知道男主人跟女主人之間出了問題，而且現在男主人趨于弱勢。
範婉婉看了一眼餘辰，他雖然想留下來，但是也知道現在他不受歡迎，凡事不能急功近利，于是回道：“我就走了。”
範婉婉轉過身，面色如常地脫下了身上的外套。
餘辰又囑咐傭人：“太太現在懷孕了，起居飲食都得注意，有任何事情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
聽見“懷孕”這個詞，傭人明顯有些目瞪口呆，半晌才回道：“我會小心注意的。”
餘辰看着範婉婉的背影，眼裏有幾分留戀，可能也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範婉婉又轉過來，說道：“沒事就走吧。”
這都下逐客令了啊？餘辰有些黯然。
他上前将人擁到懷中，又不敢再過放肆，深怕她不喜，低啞隐忍地說道：“我跟醫生約好時間，就過來接你去檢查。”
“不用麻煩你，我自己會去看醫生。”
“我做出讓步，你也得适當地妥協，不然我只能用強制手段。”
野蠻人。
範婉婉從餘辰懷裏掙脫出來，懶得看他一眼，就走向了餐桌。
餘辰又跟傭人交代了一些屋子裏的構造，東西放置的問題，還沒說完。
那邊剛吃了兩口的範婉婉就捂着嘴巴跑到垃圾桶旁邊，開始嘔吐了。
餘辰神色慌張地追上去，撫着她的背焦急詢問：“怎麽吐得這麽厲害？”
範婉婉的呼吸紊亂，沒好氣地回道：“女人懷孕會吐是常識，你別說不知道。”
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見是另外一回事，餘辰的心尖漫開絲絲刺痛。
他或許不該莽撞，在她沒有絲毫心理準備的情況，讓她有了這個孩子。
範婉婉推了推他：“走開，弄髒了你，我概不負責。”
像他這樣的驕矜貴胄，連一點泥水都不能沾染，何況是女人的嘔吐物。
“我……”
範婉婉冷眼瞥向他：“你別想找任何借口留下來，我沒事，而且這種情況也不會持續很久。”
餘辰向來沉穩的臉色有了一絲龜裂的跡象，他直勾勾地盯着她，聲線無比嘶啞：“不能留下來嗎？”
他雖沒有明确說留下什麽，但是範婉婉知道他說的是孩子。
她別開臉頰，默不作聲。
餘辰看着她的面部輪廓，顯得那麽的冷硬，沒有絲毫轉圜餘地。
他艱難地站起來，低眸看着雖然略顯憔悴但一點都不狼狽的範婉婉，溫淡地開口：“跟醫生約好時間，我再來接你。”
等餘辰離開以後，範婉婉才從地上站起來，她看了眼餐桌上的東西，萎靡不振地說道：“這些我不吃了，收起來吧。”
傭人着急地回道：“太太，你現在懷着孕，不能不吃東西，要不然我再給你弄點清淡的東西。”
“不用那麽麻煩。”範婉婉看了眼自己平坦的小腹，有些失落地想着反正也不會待多久。
搬離了熟悉的環境，範婉婉多少有些不适應，尤其是晚上，她如何輾轉反側都睡不着。
拿過關了機的手機，又重新開起來，發現有一條未讀的陌生短信。
【明天早上九點，我過來接你。--餘辰。】
其實不用看落款，她也能猜得到。
範婉婉又将手機丢到旁邊，呆呆地望着漆黑的房間。
在這麽沒準備的情況下懷孕，她不知道該拿什麽心情對待。
如果沒有發生今天的事情，她或許會因為這個意外到來的孩子，放棄跟餘辰離婚。
範家的事情比不上她孩子的成長環境重要。
但是一想起這一切是餘辰有預謀的計劃，她就非常不舒服。
他知道她對他的感情，也知道她渴求的是什麽，想要讓她不離婚，其實很簡單。
只需要稍微回應一下她的愛就行了，她既貪心又容易滿足，只要他肯願意稍微地愛她一下，現階段的她一定很高興。
但是餘辰偏偏沒有，他用了如此不堪的方式——
讓她懷孕。
範婉婉不知道該悲哀還是高興。
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現在還沒感覺到任何異樣，如果她不處理的話，不久的将來會慢慢地長大。
一想起那樣的畫面，她已生出了不舍。
所以她更痛恨餘辰這個善做主張的舉動，他逼得她太慘了。
這一夜範婉婉睡得很不好，早上起來又是熟悉的晨吐，這使得她面色越發慘白。
早餐是蔬菜清粥，她勉強吃了半碗。
傭人：“太太，我現在出去買菜，你有沒有想吃的？”
“沒有。”
“你一個人在家行嗎？要不然我等先生過來再去。”
“我沒問題，又不是大肚子不方便，你先去吧。”
傭人出了門還是給餘辰打了電話，說明了情況。
範婉婉閑下來就有些無聊，開着電視看了一會兒，才吃了半碗清粥的肚子便開始叫嚣了。
不會吧？才一開始而已，就這麽能吃了？
也不知道檢查需要多久，範婉婉猶豫了片刻，就起身開始覓食。
她知道孕婦需要稍微忌口，所以也不找什麽刺激的東西，就端了傭人洗好的水果到客廳。
快臨近九點的時候，範婉婉忽然覺得肚子有些疼痛。
這種程度的疼痛絕不是她吃壞東西的感覺，她艱難地起身，扶着牆壁去了衛生間。
脫掉褲子坐到馬桶上，入目可見的便是內褲上刺眼的猩紅。
範婉婉吓得面色發白，手腳都有不同程度的顫抖，她慌慌張張，想打電話又想起來沒将手機帶進來。
疼痛還在持續，她弓着身軀，雙手緊緊地捂住小腹，依然難以緩解這股鑽心之痛。
範婉婉的牙齒緊咬着下唇，憑着意志力重新站起來穿好褲子，這次步伐比剛才進來時快了不少，從沙發上拿起自己的手機，想也沒想給餘辰打了電話。
兩聲嘟嘟響後，餘辰就接了起來，開口道：“婉婉，我還有一個紅綠燈就到了。”
範婉婉緊蹙着眉頭，蒼白的臉上是豆大的冷汗，她氣若游絲地開口：“餘辰……我肚子疼，而且還見血了。”
耳邊傳來一聲刺耳的急剎，緊接着便是餘辰努力鎮定的聲音：“別怕，我很快到，你……你先去躺着。”
“嘶……”範婉婉痛得說不出話，只能發出氣聲。
“別擔心，沒事的，我馬上到。”餘辰努力安撫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