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餘慢慢自然也瞥見了手機屏幕上的畫面, 很識趣地說道：“我去廚房看看要不要幫忙。”
身影就如一陣風般迅速消失了。
顧南奚按了接聽，然後将手機放在耳邊，就聽傅以曜低啞地喊道：“小奚。”
“嗯。”
“沒事了, 網上的事情我都處理好了。”
是她的錯覺嗎？這聽着怎麽像是求誇獎的口吻？
顧南奚忍不住打趣道：“所以是要我摸摸你的頭，說你做得很棒嗎？”
電話那頭馬上沒了聲音, 顧南奚忍不住笑出聲。
傅以曜問：“心情很好？”
顧南奚眼尾輕揚, 嗓音卻是往下壓了壓：“不好, 我不僅被污蔑，還被這麽多人罵。”
“的确讓小公主受委屈了。”
“不過——”顧南奚語氣輕快，“多虧了我傅哥哥, 現在沒事了。”
傅以曜的聲線透過手機, 似被粗砺的沙石打磨過般低沉沙啞：“是我處理得不夠果斷, 才會演變出後面那些事情。”
顧南奚：“沒有，你很雷厲風行, 慢慢都快成你頭號迷妹了，一直誇你飒。”
“你呢？”
顧南奚眨了眨清澈的雙眸, 故作懵懂地開口：“什麽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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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她也有被他帥氣的舉動飒到。
傅以曜低笑道：“心情好了就行。”
顧南奚又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幾點回來啊？”
“恐怕會很晚, 晚上還有個飯局。”
“這樣啊。”顧南奚的語氣中有幾分失落, 本來還準備親自烤個蛋糕謝謝他呢。
傅以曜低聲說道：“我盡量早點回來。”
為什麽有種小嬌妻等丈夫回家的意思？？
顧南奚捂住發燙的臉頰, 阻止腦海裏天馬行空的幻想, 甕聲甕氣地開口：“算了，我說不定早睡。”
“那我回來時告訴你, 如果你睡了就算了。”
“嗯。”
顧南奚聽見傅以曜那邊有人叫他，很善解人意地說道：“你有事就忙吧，我這邊不要緊。”
“好。”
兩人一挂掉電話，餘慢慢就開始探頭探腦地往外打量, 顧南奚哭笑不得：“出來吧，打完了。”
餘慢慢咳了咳：“還以為你們會纏綿好久呢。”
“纏綿你個頭，會不會用修飾詞啊？”
“黏糊？”
顧南奚：“……你閉嘴。”
**
傅以曜挂掉電話，笑意收斂，很快恢複淡漠。
肖墨開口道：“梁家老太太約了蝶雨霏在觀瀾茶室，作陪的正是梁家長孫梁文豪。”
“我們出發去接奶奶。”
上車沒多久，傅以曜忽然開口問道：“肖墨，你想不想談戀愛？”
肖墨羞赧地笑了笑：“自然想啊。”
傅以曜睜開半阖的眼睛，神色認真：“為什麽？”
“比如工作了一天，有人給我做一桌的愛心餐，給我按摩頸肩——”
傅以曜：“你可以花錢請個傭人。”
肖墨：“……”
傅以曜：“我給你的工資并不低，你怎麽還将免費傭人的主意打到人家無辜小姑娘身上？”
肖墨替自己叫屈：“這哪是免費傭人啊？這是情侶之間的情趣。”
傅以曜擡眸看他一眼，仿佛在說“借口倒好聽”。
肖墨一臉正色地解釋：“傭人做出來的東西能是女朋友能比的嗎？愛心指數就天差地別，而且按摩頸肩的時候，她會撒嬌地說自己手好累，我就能趁機幫她揉揉手，你侬我侬，這便是情侶的相處之道。老板，你不懂。”
傅以曜眉眼微挑，充滿不屑：“我不懂？”
“你又沒交過女朋友，你哪裏懂？”肖墨俨然忘記了求生欲這種東西。
傅以曜：“嗯？”
肖墨：“我說錯了，是我不懂。”
傅以曜想了想顧南奚進廚房做東西——
算了，他寧願花重金請個米其林三星餐廳的廚師過來，實在無法昧着心說她做的東西好吃。
按摩這招倒是可以試試。
肖墨膽怯地低着頭，根本不知道傅以曜将他嗤之以鼻的招數記在心裏了。
車子駛入傅家祖宅，華文茵正在指揮着管家搭建院子裏的花棚，看見傅以曜，不高興地拉下了臉：“有事就想到奶奶，沒事怎麽不見你來看看我？”
傅以曜知錯道：“是我不孝。”
華文茵拉着傅以曜上上下下地打量，自豪地開口：“我寶貝孫子越來越帥了。”
“因為有你的基因。”
華文茵開懷大笑：“你這張嘴倒是甜，不過奶奶用不着，去哄小奚吧。”
傅以曜：“哄了，沒有在奶奶你這裏管用。”
“那就說明你得再加把勁。”
“是。”
“好了，我這邊都好了，出發吧。”
**
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觀瀾茶室門口，傅以曜從車上下來，面容清冽沉穩，一襲剪裁筆挺的暗藍色西裝，低調卻矜貴。
他打開另一邊的車門，身穿旗袍的華文茵邁下車，雖然已是華發，氣質依然高不可攀。
華文茵挽着傅以曜的手，敲開了梁家老太太跟蝶語霏所在的包廂。
蝶語霏瞧着這陣仗，心尖一悸。
傅以曜扶着華文茵坐下，禮貌地叫人：“梁老太太。”
梁老太太面不改色地說道：“傅夫人，小傅總，這麽巧？”
華文茵微笑道：“人老了，總希望晚輩們能多陪自己一會兒，阿曜今天特地約我出來品茶，聽說梁老太太也在，便過來打個招呼。”
“文豪，叫人。”
梁文豪颔首示意道：“傅夫人，小傅總，我叫梁文豪。”
兩波寒暄，都忽略過了蝶語霏，只不過她抿着唇，依然乖巧地坐在一旁。
傅以曜親自動手給華文茵清洗茶具，烹茶倒茶，動作十分娴熟。
梁老太太不禁誇道：“沒想到小傅總對茶藝也有一手。”
傅以曜往梁老太太的茶杯裏也添了茶，不卑不亢地說道：“梁老太太，也嘗嘗我的手藝。”
梁老太太端起來抿了口，茶香四溢，入口微苦，回味又是甘甜，“不錯。”
華文茵像是記起了往日時光，微微感慨：“我們倆上回飲茶得追溯到十年前了吧？”
梁老太太也陷入回憶：“是啊，久到都快記不住了。”
華文茵又道：“我們都上年紀了，晚輩們的事情就別操心了，有空就出來喝喝茶，摸摸麻将，不惬意嗎？”
梁老太太的目光落在蝶語霏身上，她這時還不清楚傅以曜跟華文茵的來頭就白活這麽多年了。
華文茵端着茶杯輕抿小口，微笑道：“今早的事情，相信梁老太太也有所耳聞吧？”
“傅夫人是指蝶雨露跟顧大小姐的糾紛嗎？”
華文茵糾正道：“這并不單單是糾紛這麽簡單，是蝶雨露抄襲了小奚的作品，進而引發了對小奚的網絡暴力，此番做法下作，人品卑劣。”
“在這不久之前，我已經知會了蝶家，取消這門婚事。”
“這是最好不過的事情，想來梁老太太也知道小奚在我們兩家有多受寵的，誰讓她受了委屈，誰就是跟傅家和顧家作對。”
華文茵緊接着話鋒一轉，“不過有件事梁老太太可能還不清楚，讓小奚受委屈的可不只蝶家的一個女兒。”
蝶語霏拿着茶杯的手微顫，瞳孔驀地放大。
華文茵聲調微沉，透着不快：“蝶雨露說是蝶語霏故意設計她，讓她去抄襲小奚的作設計。”
蝶語霏委屈地反駁：“這恐怕是大小姐推卸責任的說辭，她一向如此，出事就拖我當墊背。”
華文茵嗤笑道：“她劣跡斑斑，所以你才會肆無忌憚拿小奚的設計稿算計她？就算她真揭發你，你也有足夠的理由将自己摘幹淨？”
蝶語霏怯懦地回道：“我沒有，這件事我真的不清楚。”
“那麽你讓人将蝶雨露母女在顧家門口的經過拍下發到網上，又雇水軍對小奚進行人身攻擊的事情呢？也不清楚？”華文茵嚴厲地逼問道，“你看着年紀不大，心思竟如此歹毒？”
蝶語霏雙眼通紅地為自己辯解：“這不是我做的，明明是大小姐自己做錯了事情，卻為了洗白将所有事情栽贓于我。”
傅以曜輕嗤一聲，眼皮微掀，幽沉的目光看着有幾分駭人，蝶語霏驀地後背發涼。
傅以曜不疾不徐地開口：“梁老太太，我知道您這一生有個遺憾，就是當年你妹妹想要當個珠寶設計師，可是你反對，致使她英年早逝，所以對蝶雨露另眼相看，如果你現在想将這份疼愛轉嫁到他人身上，我得說一句，那人并不值得。”
梁老太太何等精明，知道自己被個小姑娘算計了，頓時怒火中燒。
華文茵：“人老了就特別容易心軟，是吧？”
梁老太太神色微凜：“是我大意了。今天還得謝謝二位提醒，改天我們再約，今天恕我心情不佳。”
“可以的，改天我約你喝茶。”
梁老太太站起身，蝶語霏忍不住拉住她的手，楚楚可憐地說道：“奶奶，你相信我，我沒做那樣的事情。”
梁老太太的目光在蝶語霏身上頓了幾秒，只不過剛才的疼愛已不複存在，失望地說道：“死不悔改。”
傅以曜請華文茵過來跟她談事，可見對她的尊重，他沒無聊到因為蝶語霏這樣的小人物而撒謊。
他不需要向她展示什麽證據，他傅以曜的話就是事實。
而蝶語霏，她還真看走眼了，心眼多，還毫無悔意。
華文茵将最後一口茶飲盡，伸手讓肖墨扶她起來，接着對傅以曜說道：“阿曜，我在車上等你。”
等包廂只剩下傅以曜跟蝶語霏，蝶語霏擡眸，通紅的眼眶潸然淚下，喉間被梗住了般，說不出任何話。
她并不蠢，看得出傅以曜這舉動是要徹底斷她後路。
她是利用了顧南奚，可是她不是相安無事嗎？他為什麽要逼她至此？
傅以曜對蝶語霏哭泣的模樣無動于衷，腳步往後撤了撤，拉開了一米遠的距離才停住，撥通了一個電話，冷淡地開口：“讓她們進來吧。”
帶頭進來的正是蝶雨露母女，後面還有一群叫嚣的人群。
蝶雨露憎恨地說道：“你這個小賤人！設局害我，還想攀上高枝？你簡直癡人做夢，給我撕了她。”
傅以曜神情冷漠，想拿別人當槍使？
也得看自己夠不夠格。
**
午夜時分，繁星綴滿天幕，夜幕下的莊園內靜悄悄的。
直到一輛黑色勞斯萊斯駛入大門，打破了這份沉默。
後座閉目休憩的傅以曜半睜雙眸，被酒意沾染過的眼睛不似往日的淩厲，整個人有幾分慵懶。
傅以曜拿出手機給顧南奚發了條微信。
【傅以曜：我到家了。】
顧南奚白天跟餘慢慢為了打發時間，找了不少娛樂節目。
先是蒸了桑拿浴，接着互相給對方做了精油spa，然後就是換裝走秀。
瘋了半天，人也累壞了。
遲遲沒等到傅以曜回家的消息，差點就睡過去了。
現在看着屏幕上的消息，精神一下子回來了，只不過口不對心地回了句。
【本仙已逝：收到，晚安吧。】
【傅哥哥：嗯？就這樣？】
【本仙已逝：不然呢？】
下一刻傅以曜的電話就進來了。
顧南奚的手指正在屏幕上打着字，電話進來的瞬間，她就按到了接聽鍵。
顧南奚：？？
會不會給他一種她急不可耐的錯覺？
顧南奚一邊捂着臉頰，一邊将手機放到耳邊，欲蓋彌彰地解釋：“我不小心按到的。”
傅以曜一陣輕笑。
顧南奚被他笑得臉色燙起來，她幹嘛說這麽一句多餘的話，顯得心裏有鬼似的。
傅以曜低沉地開口：“我在你家大門口。”
顧南奚別扭地說道：“我已經睡了。”
“可是我想看看你。”
顧南奚腦袋轟地像是煙花齊放，說這麽一句暧昧不清的話是什麽意思？
傅以曜：“小奚，我可以進來嗎？”
顧南奚甕聲甕氣道：“你又不是進不來，裝什麽？”
如同顧南奚進傅家那般，傅以曜進顧家也一樣，門口能自動識別他。
傅以曜低語：“半夜三更的，總得經得你同意。”
“說得好聽，小傅總，我每個字都在透露着拒絕的意思，你沒聽出來？”
傅以曜淡定自若地回道：“是沒聽出來，不然你明确點？”
顧南奚被噎到，鼓着腮幫下了樓，打開大門，只見門口肖墨扶着傅以曜。
肖墨：“老板被灌了不少酒。”
似乎在解釋他扶着傅以曜的原因。
怪不得，說話奇奇怪怪的。
顧南奚面露嫌棄：“你早點回去休息不行？”
傅以曜本想掙脫掉肖墨的攙扶，可是一動身體就不穩要栽倒般，顧南奚被這一幕吓得夠嗆，趕緊指揮肖墨：“肖哥，你先将他扶進來再說。”
肖墨扶着傅以曜進了大門，眼底不掩驚訝。
他不該說頂頭上司不懂談戀愛的情趣，從來沒在人前醉過的傅以曜，今天只不過喝了兩杯紅酒，何至于醉倒站不穩的地步？
難怪下車前讓他扶一把，原來套路在這裏。
肖墨面不改色地當個幫兇：“顧小姐，今天老板為了解決蝶雨露抄襲你的設計，以及網絡暴力的事情，動用了不少人脈，所以晚上攢了個局宴請他們。”
言外之意很明顯，之所以會喝這麽醉，全是為了幫她。
傅以曜沉聲開口：“肖墨，你回家吧。”
顧南奚看着微醺的傅以曜，心尖就像被撓似的有些不舒服，她對肖墨說道：“我會照顧他的，肖哥你回家吧，都這麽晚了。”
肖墨始終不放心：“顧小姐，如果可以的話，你先給老板洗下臉，還有他不喜歡喝醒酒茶。”
顧南奚：？？
上回是誰一口幹掉了醒酒茶？
傅以曜微仰着腦袋，聲線沙啞地解釋：“那是你第一次煮醒酒茶。”
顧南奚眨了眨眼睛，應該沒理解錯他的意思吧？是因為她煮的，所以幹掉了？
心情很美麗。
顧南奚：“你先坐着，我去拿毛巾給你洗臉。”
既然不喜歡喝醒酒茶，那更好。
她還不會呢。
顧南奚去拿毛巾浸了水，出來時，就看見傅以曜已經脫了外套，領帶被他甩在腳邊，襯衫上面的兩顆紐扣都被解開了。
隐約可見堅實的胸膛。
顧南奚口腔裏的唾液分泌都加快了不少，作為傅以曜的顏狗，很吃他這套懶散不羁的模樣。
她慢吞吞地來到他身旁，伸手将毛巾遞過去，低聲說道：“毛巾給你。”
傅以曜擡眸，漆黑如墨染的雙眼綴着燈光，明明平時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此刻卻帶着缱绻的溫柔。
要不是從小認識傅以曜，她都要懷疑他有雙重性格了，喝了酒後怎麽跟變了個人似的？
顧南奚再次提醒傅以曜拿毛巾，他卻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沉啞地開口道：“小奚，你剛跟肖墨說，會照顧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