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洞穴裏還在滴水, 但那些水卻無法滴落到哈蒂絲的身上，它們被一層無形的結界隔開了, 仔細看會發現此時哈蒂絲的周身都散發着一層淡淡的黑霧。
魔神的身體在哈蒂絲站起來後就癟了下去，攤在地上，甚至就連牠的角、爪子以及尾巴上的骨刺都軟化了，像是一張仿真的皮毛地毯。
而此時的哈蒂絲的樣子也有了極大的變化。
哈蒂絲原本的一頭長發只到腰部, 如今卻長到了腳踝，發絲猶如起伏的波浪，帶着自然又性感的卷度。
而且她的容貌和之前也有了些不同, 不是說變了個某樣, 更像是一下子展開了, 原本哈蒂絲的容貌雖然很美，卻多多少少帶着點少女的稚嫩，但如今那份稚嫩完全消失了, 變得成熟，也更加的美了。
如果現在的哈蒂絲和安琪拉站在一起，一定沒有人會認為她們是雙胞胎了。
更奇特的是, 她身上的氣質完全變了。
原本的哈蒂絲習慣了僞裝，一舉一動都是貴族淑女的安靜文雅，但現在的她整個人都變得鋒銳起來，眉眼中都透着淩厲和凜然，當那雙黑淵一樣的雙眸不經意的瞟過來時, 似乎能把靈魂都凍住。
人族的身體死去, 神格再次閃耀, 力量重新回歸，冥界的女王第一次以真正的姿态出現在這個世界。
發現魔神已經被搞定了，世界意識屁颠颠的跑過來：【哈蒂絲你太棒了，我果然沒有信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成功的！】
相比于世界意識的興奮，哈蒂絲就冷淡多了，紅唇上下一動，只突出了一個字：“哦。”
沒去管世界意識的興奮，哈蒂絲擡起手，打開掌心，露出一個黑色的光團。
本來還在興奮的世界意識立刻轉移了注意力：【這是奧西裏斯的靈魂嗎？】
哈蒂絲糾正：“不只是靈魂，這就是他。”
這是她在魔神的意識海裏挖出來的，奧西裏斯還算争氣，雖然被魔神擺了一道，但到底沒有完全輸了，就剛剛那樣的局勢，看着像是他已經徹底被魔神壓制，但哈蒂絲吞噬魔神的時候才發現，奧西裏斯完全守護住了自己，甚至如果她再晚點動手，奧西裏斯很可能會在封印解除的那一瞬間，反過來再次吞噬魔神。
而勝算也是五五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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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她之前認為奧西裏斯的做法過于激進其實不然，很明顯他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就像魔神意識打算以示弱欺騙奧西裏斯，奧西裏斯大概是想将計就計。
只可惜她橫插一腳，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
而哈蒂絲發現這點的時候，她已經失去了人類的軀體，而且既然都已經進入了魔神的身體內，那麽就沒有空手而歸的可能，所以她直接在兩邊都懵逼的狀态下，以摧枯拉朽之姿吞了魔神沒有融合的那部分意識和它大半的力量，然後把和奧西裏斯融合的那一部分揉吧揉吧，搓成了現在她手裏的這個黑色光球。
而奧西裏斯大概是過于震驚了，所以這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還一直保持光球的形狀忘記變回來了。
哈蒂絲屈指在光球上裝模作樣的敲了敲：“嗨，醒了嗎？”
光球像是被觸發了開光一樣，劇烈的閃爍了幾下，然後飄離了哈蒂絲的掌心，在她面前化成一道身影。
和平時的樣子一般無二，只是長發變成短發的奧西裏斯就這麽站在了她的面前，面沉如水，表情複雜到連語言都無法表達。
他盯着眼前陌生中透着熟悉的女人，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沙啞的，像是得了重感冒。
“……你到底是誰？你真的是哈蒂絲嗎？”
黑發的女人朝着他露出熟悉的笑容：“你覺得呢？”
他覺得？他清楚明白的知道面前這個神秘的女人就是哈蒂絲，但他也知道她并不是。
不是那個他以為的，人族的公主，被獻祭的小可憐。
“我早該想到的。”奧西裏斯自嘲道：“你那樣的态度，怎麽可能會是個被人欺負的可憐公主，那你是什麽時候替換掉她的身份的？獻祭之前嗎？為什麽？”
“不，一直都是我，從頭到尾就只有一個哈蒂絲。”
哈蒂絲解釋道，然後伸手指着地上魔神遺留下來的皮。
“至于為什麽，就像你剛剛看到的，我是為了它。”
哈蒂絲沒有說契約的事情，那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說清楚的，而且也不重要，反正奧西裏斯只是想知道她的目的。
她就是為了解決魔神而來，其他的都不重要。
哈蒂絲問他：“現在，你知道我的秘密了，你想怎麽辦？”
是就此疏遠她，還是接受她。
她把這個選擇擺在他的面前，由他自己決定。
奧西裏斯從哈蒂絲出現開始，就一直處于震驚狀态，尤其是哈蒂絲被魔神吃掉的時候，那一刻，他是很得發瘋一樣的想和魔神同歸于盡的。
但之後發生的事情，把他所有的情緒都打散了。
在看到哈蒂絲吞噬魔神的那一刻，他一度以為自己也要跟着一起被吞噬了的。
他從來沒想過世界上還會有比魔神更強大的存在，奧西裏斯看得很清楚，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真正的神明。
奧西裏斯也是在此刻才恍然明白過來，為什麽哈蒂絲對他的吸引力那麽大，大到令他如此輕易就淪陷了進去。
她的靈魂散發着屬于黑暗的氣息，吸引着同樣屬于黑暗的他，但那黑暗的氣息又是那麽的純粹透徹，像是一顆瑩瑩生輝的黑珍珠和魔神的腐朽邪惡完全不同，也更加令他着迷。
同樣也令他想要退卻。
奧西裏斯發誓就是這絕對是他最難忘的時刻之一，僅次于上次被叔叔背叛，推入祭壇的時候。
他覺得他再次遭遇了欺騙，但仔細一想，哈蒂絲一直以來的行為舉止不都是在明目張膽的告訴他，她有問題嗎？
她甚至一直在暗示他她有秘密，而現在這個秘密就這麽擺在了他的面前。
這麽一想，奧西裏斯又覺得氣不起來了。
但問他接下來要用什麽态度面對她，奧西裏斯暫時沒有答案。
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我大概需要點時間好好思考一下。”
哈蒂絲理解的點點頭，不過她也提醒他：“你剛剛弄出的動靜有點大，現在外面估計已經鬧翻了。”
末了，她還順道抱怨了一句：“你差點毀了我的花園。”
奧西裏斯一聽她的抱怨，再多的脾氣也沒了。
他幹巴巴的開口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他現在不太想面對自己，哈蒂絲擡頭往上看了看，找了個離開的借口：“琳他們在找我，我先上去了。”
奧西裏斯迫不及待：“嗯。”
哈蒂絲很快消失了蹤影，奧西裏斯盯着滿地狼藉，再次重重的嘆了口氣。
相比其他，他現在更在意的是哈蒂絲的力量，她看起來可比他強得多，奧西裏斯身為男人的自尊稍微被打擊了一下。
在自尊心恢複之前，他确實不想出去見人了，包括哈蒂絲。
正式接管魔神身份的奧西裏斯在地底自閉，彌補受挫的自尊心時，哈蒂絲已經回到了城堡之內。
四處尋找的四個奴隸再次碰頭發現搜尋無果後，琳和莉莉絲都快急哭了，理智上她們知道哈蒂絲不可能出事，但感情上，她們還是會因為主人的消失而害怕。
倒是凱比她們鎮定一點：“別擔心，魔法契約還好好的，主人現在很安全。”
如果不看他緊握的拳頭，大概也會被他鎮定的樣子欺騙。
身為犬族獸人，凱最自豪的就是有個靈敏的鼻子，可現在他嗅遍了整個城堡，都沒有找到哈蒂絲，只能說明她不在城堡之內。
而聯想起剛才那不小的動靜，凱很擔心，是不是奧西裏斯大人出了什麽事情，連帶主人也遇上了麻煩。
可這種事情他們根本無法得知，凱也不想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讓已經快哭了的兩個女孩更加擔心。
可他安慰的話并沒有起到什麽作用，琳還好，年幼的莉莉絲這會兒眼淚都冒出來了。
就在他們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那個熟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你們聚在這裏做什麽？”
奴隸們一聽到聲音，立刻順着看了過去，就看到了哈蒂絲。
“殿下，你沒事吧？！”
琳和莉莉絲第一時間就跑到了哈蒂絲的面前，對着她噓寒問暖，轉來轉去的檢查她是否有哪裏受傷。
自然就被她異于往常的樣子吸引了。
莉莉絲盯着她的頭發嬌聲道：“殿下，你的頭發變得好長。”
然後立刻跑到哈蒂絲的背後，撈起了她的發尾。
小狐女一臉認真：“我幫您拿着，這樣就不會弄髒了。”
哈蒂絲聞言笑了：“那就麻煩你了莉莉絲。”
莉莉絲挺了挺還沒發育的胸，學着琳平時的樣子回答道：“為你服務是我的榮幸。”
她活潑天真的樣子又引動了哈蒂絲的笑意和欣慰，莉莉絲如今越來越有孩子該有的樣子了。
琳和凱卻注意的更多，他們都看出了哈蒂絲身上的不同，擔憂的目光在她的臉上掃過，卻又不敢多問。
琳很擔心主人的樣貌突然變得成熟了，是不是被吸收了生命力，聽說有些魔族，尤其是不死族就會吸走生者的生命力，讓他們衰老而死。
而且琳總覺得哈蒂絲現在的臉色看起來實在不怎麽好，白皙的面容連一點血色都沒有，要不是她的唇色飽滿鮮豔，琳都要懷疑她是不是生病了。
看出他們的擔心，哈蒂絲安撫道：“我沒事，剛剛只是去了奧西裏斯那裏，抱歉忘記通知你們了。”
聽這麽說，大家多少松了口氣。
凱想起剛才找她時看到的事情，連忙上前報告：“殿下，剛剛城堡一直在震動，外面的情況也很不對，植物都開始枯萎了，那些魔獸也都是一副受驚的樣子往外逃跑，是不是要地震了。”
凱在城堡裏沒法感受到奧西裏斯和魔神鬥争時溢散出來的力量，自然只以為是發生了地震才讓那些魔獸亂了分寸到處奔逃的。
但是地震會令植物也枯萎嗎？
“不是地震，只是奧西裏斯弄出來的一點動靜。”
哈蒂絲早就知道現在外面是個什麽情況，但她還是很滿意凱的盡責。
“這事你們不用管，我會處理的。”
奴隸們以為她這麽說的意思是要讓奧西裏斯大人來處理這些事情，但哈蒂絲的意思是，她自己來處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