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事情的起因是從哈蒂絲跟着奧西裏斯到了賣奴隸的商人那兒開始的。
坎卡鎮的奴隸商人大概是因為主要做的是收購奴隸的生意，所以并沒有直接在最熱鬧的這條商業街上開店，而是選擇在隔壁一條比較安靜的街道上，四四方方的房子圍了一圈，中間空出一大片空地，空地上蓋了草棚子遮陽，底下兩邊建着栅欄，栅欄裏是一個個衣不蔽體的奴隸，只有中間留了一條路供人進出和挑選奴隸。
哈蒂絲進來的時候正好聽到有個魔族在和奴隸商人商量買下一個奴隸。
他們說的是通用語，哈蒂絲今天聽了不少魔族版的通用語，現在對于他們的對話連蒙帶猜的也差不多能聽懂了。
也是因為如此，她才非常的不高興。
那個買奴隸的魔族看上了一個女奴隸，那是一個人族，人族奴隸在魔界本來就非常少見，而且基本不會流落到這種地方來，這個女奴隸會在這裏，顯然是有自己的故事，不過哈蒂絲在意的并不是這點。
雖然在這裏看到一個人族奴隸讓她很意外，但本來她并不打算管這事的，可偏偏就是這麽湊巧的讓她聽到那個買奴隸的魔族在對奴隸商人說他買奴隸是打算買回去吃的，讓商人給他算便宜一點。
知道魔族會吃人，和真的看到他們要吃人是完全不同的，哈蒂絲眉頭一皺。
“我要這個。”
正在商讨價格的魔族和商人聽到一個高傲的女聲突然傳來，轉頭一看，就看到一個穿着黑鬥篷全身不露的人站在栅欄前，指着他們讨論的貨品正對身邊的同伴說着。
實貨的奴隸商人立刻認出了那件鬥篷是一件魔法鬥篷，而且是非常高檔的種類，立刻意識到這會是一個大客戶。
當下也不管正和他交談的魔族，忙不疊的跑過去朝哈蒂絲搓着手谄笑道：“尊貴的客人，我能為您做些什麽？”
哈蒂絲沒回他，而是繼續看着奧西裏斯。
對于人族，奧西裏斯的感情反而還比哈蒂絲要深一些，他到底是作為王太子被教育長大的，對于子民有很重的責任感，雖然現在因為和魔神融合而性情大變，但一些骨子裏的東西卻是沒辦法被完全抹去的。
所以哈蒂絲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魔族吃人，他自然也不可能坐視不理。
他接下和奴隸商人交談的工作，冷淡道：“這個奴隸我們要了，多少錢？”
Advertisement
奴隸商人一聽，頓時有些為難的看了看那個魔族買家，而後者在聽到他的話後，立刻走了過來，語氣不滿的道：“喂喂，你們什麽意思，這可是我先看上的，先來後到懂不懂。”
要買人魔族也是個巨魔，這個種族在其他的智慧種族中也被稱為食人妖，這裏的人指代的是所有的智慧種族，因為他們喜歡以其他智慧種族為食，所以即使是在魔族中也非常不受歡迎。
這個巨魔比奧西裏斯還要高出一大截，體型也是他的兩倍寬，尖耳朵大鼻子滿嘴獠牙的樣子咋一看十分像半巨人，不過半巨人的皮膚是綠色的，而巨魔則是藍色，加上一頭鬃毛一樣的紅色毛發，站在哈蒂絲面前就像是一堵牆一樣把她完全籠罩在陰影裏，壓迫感驚人。
對于巨魔無聲的恐吓，不管是哈蒂絲和奧西裏斯都沒有被吓到，奧西裏斯更是直接無視他，只繼續對奴隸商人道：“我記得奴隸應該是價高者得吧？而且你們應該還沒有交易吧？那麽我出價也是沒有問題的吧。”
奴隸商人聞言，立刻眉開眼笑，滿眼都是金幣的光芒：“是的客人你說的對，我們這裏當然是價高者得，這位客人，這個奴隸您要的話，只要出十個金幣就好了。”
十個金幣，這可是獅子大開口了，剛剛哈蒂絲明明聽他們讨價還價的說那個女奴隸的價格是五個金幣，而巨魔覺得這個價格太高，只肯出兩個金幣。
奧西裏斯同樣也聽到了剛才的對話，聞言皺眉：“老板，你們之前明明說的是五個金幣，十個金幣，你是把我們當冤大頭嗎？”
奴隸商人一點也沒有被拆穿的不好意思，反而厚顏道：“那五個金幣的價格是這位客人的價格，你們是後來的，如果要越過他買下這個奴隸的話，自然是要出多一點的價格不是嗎？”
巨魔原本還很生氣，聽到奴隸商人的話反而氣消了不少，幸災樂禍道：“說的也是，既然你們想要插隊，那麽出雙倍的價格也是自然的，怎麽樣，要是你們出不起這個錢的話就給我乖乖滾開。”說到最後，口氣越發不客氣。
奧西裏斯皺眉，非常不喜歡他們口氣，但這個時候讨價還價，不就顯得他沒錢嗎？
“五個金幣。”哈蒂絲接下話茬，一口道：“我們就只出五個金幣，不然你就直接賣給他好了。”
她是不知道這裏奴隸的價格是多少，但是她要買的這個奴隸除了是個年輕的女性人族之外，長得并不漂亮也沒有什麽特別之處，這樣的奴隸換在神恩大陸連一個銀幣都賣不出去，換到魔界或許會因為物以稀為貴價格變高，但漲價到一兩個金幣已經是極限了，所以那個巨魔才不肯出奴隸商人說的五個金幣，因為那完全是商人獅子大開口，價格本來就是不合理的，不然的話奴隸商人也不會願意和他讨價還價了。
哈蒂絲的語氣非常堅決，一副他不答應立刻就走的樣子，一邊還對奧西裏斯抱怨道：“所以我就說這種小地方能買到什麽好貨色，只不過是要買幾個奴隸回去服侍我，又不一定要人族，我們還是去其他地方買吧，反正旁邊還有其他的奴隸商人。”
說完就作勢要走。
奧西裏斯想問她自己什麽時候同意她多買幾個奴隸了，但這個時候，他明智的保持了沉默，最後看了眼那兩個魔族，也轉身跟上了哈蒂絲。
見他們連還價都不還，就這麽直接走人，奴隸商人這下可急了，連忙攔住他們：“哎呀，兩位客人別走啊，這價格可以商量的嘛，我們再談談，再談談。”
哈蒂絲一口價道：“沒什麽好談的，五個金幣，你願意賣就賣，不願意我們走，反正這裏也不是只有你們這一家店，我想老板你心裏也清楚，你的商品到底值不值五個金幣。”
要不是這是奧西裏斯喊得價，她還要把價格壓得更低一些呢。
商人自然清楚他這個奴隸買來的時候連一個金幣都沒有，本來就是別人不想要了賤價出手的，因為是人族所以價格高了些，但除此以外根本沒有任何特點，在這種小地方根本沒人願意買，本來他是打算送去大城市裏轉手賣了掙一筆差價的，但怎麽也不可能賣到五個金幣這樣的高價了。
奴隸商人假裝抹了抹頭上的汗，一副“虧本了”的道：“這是怕了您了，就按你的意思，五個金幣就五個金幣了，客人你真是讓我大出血了。”
他的表情假的可以，哈蒂絲當然不相信他的鬼話，只轉頭看向那個女奴。
因為是人族的關系，女奴被單獨關在一個栅欄裏和其他種族的奴隸分開，褐色的頭發像雜草一樣亂糟糟的，身上裹着一塊堪堪遮羞的破抹布，全身上下沒有多餘的肉，瘦骨嶙峋的樣子讓人擔心是不是輕輕一碰就能把她的骨頭折斷。
這個樣子也難怪巨魔不滿意商人的叫價了，畢竟他是打算買回去吃的。
而這種待遇在奴隸中其實算是比較好的了，旁邊那些奴隸有的甚至連塊遮羞布都沒有。
在他們讨價還價的時候，這個女孩只抱着膝蓋埋頭躲在角落裏，好似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對話一樣但從她一直不斷發抖的情況看，她并不是完全無動于衷的。
哈蒂絲湊到栅欄前：“你叫什麽？”
她說的通用語和魔界的通用語多少有些區別，溫和的語氣近在眼前，埋首膝間的女奴猛地擡起了頭，露出一雙略帶驚訝的松綠色眼睛。
她是一個年輕的人族女孩，褐色的頭發亂糟糟的紮在腦後像是一團枯草，髒兮兮的臉普通而平凡，唯有那雙大眼睛還有些可取之處，只是現在它們也失去了這個年紀的女孩該有的明亮，黯淡無光的像是掉入塵埃的石頭。
“琳，我叫琳。”
女奴其實聽到了他們的話，同樣的，她也能聽出來哈蒂絲的通用語和其他的魔族不一樣，那是一種她曾經很熟悉，但如今全都變成回憶的說話語調。
和她的故鄉語言非常相似的語調。
這種熟悉感讓女奴在看着面前這個看不到樣貌的魔族女人時，也不像面對其他魔族那麽害怕了，她張了張嘴，用細弱蚊吟的聲音回答她以後的主人。
“琳，我叫琳。”
“琳嗎？是個好名字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的同學們說的對，這位魔王或許是史上最老實的魔王了——所以老實人總是會被欺負233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