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宙中的配方和古籍上的配方真的差別很大。
前者對于數量的描述那幾乎精确到了小數點的後三位,而後者則只寫了所需藥材,至于配比,一般用幾成來表述。
易缇:“……”
她突然想起了大天朝人做菜時那足以逼瘋外國友人的“适量”。
為了更有把握,在買來的藥草成熟後,她決定先拿空間中的其他地球常見藥草練手。
易缇煉制的是能使傷口快速愈合的藥水,它脫胎于古籍上某種名為“回春”的藥水,據說只要傷者還有一口氣在,喝下這瓶藥水後,身體上的任何傷痕都會全部消失。因為藥方中大部分藥草都再找不到的緣故,師傅嘗試改變了配方,最終制作出的藥水雖然也有治愈之效,但作用無疑差了許多,所以被她很偷懶地将其命名為“小回春”。
易缇在藥田中找到幾種藥材的所在位置,并沒有像上次那樣火急火燎地拔起,而是盤腿坐在原地,深吸了口氣。而後朝其中一顆草藥伸出了手,随着她指尖的輕顫,一團綠色的液體漸漸地從植物上漂浮了起來。在這時候,它看起來比之前萎靡了不少,因為體內精華被她取走了,但還活着。
靈植師制藥就是如此,不會讓植物死去,反而留給了它們恢複元氣的機會。只要有足夠的靈氣,它們總會恢複,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罷了。
這大概也是擁有靈植師天賦的人格外受植物鐘愛的原因吧,他們從不會去肆意剝奪它們的生命。
不過說實話,易缇覺得,任何一個人在能清楚地感知到這群植物的喜怒哀樂後,都很難做出這樣的事情。現在想來,她之前直接挖出草藥的行為真是有些粗魯了。
依次取來幾種藥材的藥汁後,易缇将相同的彙合在一起。注視着面前漂浮着的各色藥汁,她回想着之前讀到的配方,這才發現,原來真的不需要刻意去注重數量,腦中有着配方的她好像天生就知道該怎麽做。在這種情緒的驅使下,易缇輕輕揮了下手,各個綠液團中便自發分出幾滴到十幾滴藥汁,在她面前彙聚在了一起。
易缇感受着漂浮在面前的“大雜燴”,忽而微皺起眉頭,內心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如此想着的她下意識動了動手指,一滴藥汁從其中飛了出去,回到了某個綠液團中。
她這才舒展了眉頭,任由面前的各色藥汁徹底混雜在了一起,交彙間,它們散發出了一種沁人心脾的藥香味。與此同時,原本清綠的顏色也漸漸朝白色轉變。
這個過程中,易缇感覺到體內的靈氣越來越少。
終于,在枯竭的前一刻,一切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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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出一只師傅留下的空玻璃瓶,朝藥汁勾了勾手指,它們便自發地飛入了瓶中。而餘下的靈液團也分別回到了那些藥草的體內。
易缇随手将制好的藥放到一邊,開始吐納了起來。空間內靈氣充足,不一會兒她的丹田便重新飽滿,她站起身,分別走到那些被她提取了精華的藥草邊,依次很大方地用一大串靈液澆灌了它們,中途重新吐納了好幾次。雖然精神有些疲憊,但看着重新精神起來的植物們,感受着它們傳遞來的喜悅,她覺得這是值得的。
做好這一切後,她回到了原地,拿起自己制作的藥劑,又拿起了師傅做的那瓶,稍微鑒定了下。發現沒啥區別後,她又跑出去找塞西爾鑒定了下,最終确定無誤!
這讓易缇安心不少,看來,她的确還是有點天分的。
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不敢輕易嘗試煉制初級藥劑,因為她畢竟還是新手。
接下來的日子裏,易缇進入了瘋狂煉藥刷技能熟練度的時期,每天除了吃飯、照顧花草以及與塞西爾交流,幾乎全待在空間中,全身心地投入了其中。不過,不斷集中精神制藥和高頻率的吐納無疑是非常累的,所以她這些日子幾乎是躺床上就能睡,連夢都不帶做一個的。
直到某一天——
“小缇。”塞西爾突然叫住了易缇。
“嗯?”
“今晚不慶祝嗎?”
“慶祝?”易缇愣住,“今天是什麽特別的日子嗎?”
“八月十五。”
“……噗!”
“……”
“塞西爾,你弄錯概念了。”易缇蹲下身,注視着端正地坐在沙發上、每根觸須上都提着工具、看起來頗有科學狂人派頭的果凍星人,“天朝人過的中秋節是農歷哦。”
“農歷?”塞西爾快速地檢索起之前收集的信息,果然發現了這個神奇的歷法,一個國家的人民用兩種歷法還完全不混亂什麽的,地球人果然不簡單。但是,這樣的話……
易缇注視着有些垂頭喪氣的大布丁,驀然反應了過來:“塞西爾,你不會是……想趁機讓我休息一晚上吧?”再怎麽想,作為外星人的他,也不會突然對地球的節日有興趣啊。而且如果真的有興趣,怎麽可能會弄錯公歷和農歷。
藍色果凍微微顫抖了下,再次發出“呼咻呼咻——”的聲音,看來又有再次融化的跡象。
“我們慶祝吧!”易缇連忙喊出這樣的話。
“可是今天不是中秋節。”
“但我們可以慶祝別的呀。”易缇掐指一算,“比如我們認識二十二還是二十三天?這數字一看就值得慶祝,而且今天再怎麽說也是月圓嘛。”
塞西爾:“……”
“來嘛,來慶祝嘛!”易缇拍了拍手掌,“首先要去買菜,最近都沒好好地買過東西了,然後再買些飲料。對了,月餅現在應該就有賣的了。塞西爾,一起去超市看一看如何?”
“可是……”塞西爾明顯有些意動,卻猶豫了,“你說過,夏季抱着布娃娃像怪人。”雖然他的确很想和她一起出去,但是會帶來麻煩的吧?
“那就當怪人吧。”易缇彎下腰,伸出手指與他的觸須相貼,“我又沒做什麽壞事,不怕這個。塞西爾,一起去超市吧。”
“……嗯。”
☆、你喜歡的樣子
就這樣,午後三點,夏季中一天溫度最高的時候,洗了個澡後身穿粉色吊帶長裙的易缇就這樣直接沒打傘抱着布娃娃出了門——依照她現在的情況,實際上也不需要打傘,洗髓和吐納後,她成功地獲得了道具“不容易黑不容易爆痘不容易長雀斑不容易老化的膚質”X1。
再說,就算真的被曬黑了,老人自己創造的藥方中也有不少适用的,所以完全不需要擔心這種事情。
咳,當然,如果以前有人對自己這麽說,她一定會去暴揍對方一頓。不知不覺間,她似乎也變成了足以讓人怨念的對象呢。
命運女神的心意還真是不可捉摸。
上班族這個時間點一般都待在工作崗位上,而休閑在家的人,這個時間點也很少會頂着太陽出門。拜此所賜,易缇在路上并沒有收到多少奇怪的目光。
她走出巷子,步入了之前曾經去過的那條街,選擇了一家看來不大但相對較近的超市,超市的名字很有趣,就叫做——一家超市。
才一進去,充足的冷氣便撲面而來,讓人在涼爽之餘也打了幾個寒顫。她不由縮緊手臂,抱緊了懷中的“布娃娃”,很快,從它身上傳來了高溫。
易缇:“……我錯了還不行嗎?”
一邊低聲嘀咕着,她一邊左右看了眼,發現老板似乎不在收款臺附近。于是找了個提籃,自行走進了超市之中。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間超市也是一樣。
不僅打掃地很幹淨,位置安排也很合理,蔬菜肉食看起來也非常新鮮。
不過多時,她就有商有量地和塞西爾一起買了不少東西。心中暗自算賬時,易缇突然想起,自己這段時間一直坐吃山空,再這樣下去就要活活餓死了。師傅大概是為了不引人注目,在空間中留給了她一張他人的身份證和以它辦理的銀行卡,裏面的數額應該不少。但是,如非必要,她不打算動用這筆錢。而且,雖然當一只米蟲一直是她的心願,因為師傅給予的已經太多了,她實在是沒辦法心安理得地揮霍她留下來的財産。
看來,等初級藥劑制作成功,她就要再開起花店了。不過,似乎要辦營業執照和稅務登記證。不過,聽說有個體戶營業執照會比較方便……過兩天去問問看好了。
半個小時後,她提着滿滿的籃子,壞抱着塞西爾走到了收款臺,卻意外地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形。
黑西裝,白襯衣,紅領結,梳理地一絲不亂的黑發,閃閃發亮的袖口,筆挺的褲縫……
一個名叫“強迫症”的字眼撲面而來,糊了易缇一臉。
“真是巧遇呢。”原本坐在收銀臺內的青年一見她,雙眸一亮,居然站起來躬身行了個禮,“不知姓名的美麗小姐。”
易缇:“……”她要不要提起裙角回禮啊?別這樣,好奇怪!
好在對方似乎并沒有期待這個,只說道:“上天既然給了我們第二次相遇的機會,那麽,可以告知我你的姓名嗎?”
易缇:“……”來了!她人生中最讨厭的事情就是向別人介紹自己的姓名,沒有之一!但是,什麽都不回答無疑是很沒禮貌的,于是她說,“我姓易,容易的易。”
“易小姐麽?”青年微笑着回答說,“真巧,我姓薛,名叫薛容,容易的容。既然這麽有緣分,要不要留下來一起喝點下午茶呢?”說話間,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易缇這才發現,收款臺內不知何時架起了一個茶桌,上面鋪着手工刺繡桌巾,擺着瓷質的精美茶具以及高達三層的點心盤。她猛抽嘴角,真是一點都不想答應對方的邀請,因為——他們倆的畫風完全不一致啊!
“薛夜,你什麽時候改了名字,我怎麽不知道?”一個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
易缇轉頭一看,發現不是別人,正是良晨少年。他依舊是一身T恤加短褲的打扮,只是沒系圍裙,雙手插在褲袋中,滿臉挑釁地看向青年:“你這麽頻繁改名,身份證換得過來嗎?”
雖然他很不好相處,但易缇此刻隐約有種見到親人的感覺,因為她寧願和這少年待一起,也不想和這位明顯和她處于兩個世界中的青年一起喝茶。
被稱為薛夜的青年完全沒有謊言被拆穿的尴尬,只微笑着回答說:“這種事情如果都要向你一一告知,別人會懷疑我們關系的,你也不想這樣吧?”
易缇覺得,說到“關系”這個詞時,他的語氣很有些暧昧。
少年愣了下,随即露出了吃了只蒼蠅般的表情。索性不再搭理她,徑直走到超市內,一把扯住易缇的手腕:“走了!”
“東西……”
“讓他自己收拾!”良晨說話間,目光落在易缇懷中的海綿寶寶布娃娃身上,露出了十足嫌棄的表情,“居然賣這種沒品味的娃娃,真是丢人現眼。”
易缇覺得自己的膝蓋中了一箭:“……這是我自己帶來的。”
“……”少年的話音頓了下,但很快就用更大的聲音吼道,“大夏天抱着布娃娃出門,你是傻子嗎?”
易缇:“……”惱羞成怒也不用這樣吧?
很快,少年就在青年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把易缇扯出了超市。又走了一些距離後,他猛地松開手,居然還在身上擦了幾下,沒好氣地問道:“你去超市做什麽?之前不是和你說過別接近他了嗎?還是說看他臉好,就主動送上門了?”
聽到同樣的話,易缇卻不像上次那麽生氣了,大概是因為相信師傅的判斷,也大概是因為她已經發覺了對方不是什麽壞人。但即便如此,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對方的話,只好吐出了這麽一句:“你臉也挺好看的。”
“……”少年再次露出了吃蒼蠅的表情,“我對你可沒興趣。”
“我對未成年也沒興趣。”易缇誠懇地回答說。身為一名曾經的教師,這點最基本的操守她還是有的,而且真這樣做會被告的。
少年聽了她的話,居然大怒:“你哪只眼看到我沒成年了?!”
“……啊?”不管哪只都……
“眼睛出問題了嗎?我已經二十三歲了!”
“哎?”不、不會吧?居然和她一樣大?總覺得自尊心微妙地被傷害了。
“你那種天崩地裂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額……”
“總之,不許再說我未成年!否則我就——”少年說到這裏,憋住,嘴唇顫抖了兩下後,終于接上了話,“我就再也不賣飯給你吃了!”
易缇:= =
“不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少年……不對,應該是長得很像少年的青年突然發現兩人的話題似乎歪了,于是将它扯了回來,“你去那家夥的超市做什麽?”
“我不知道那是薛先生的超市,進去時收銀臺沒有人。”
良晨愣了下後,輕啧了聲:“現在既然知道了,就離那個鬼地方遠點!”
易缇并不喜歡他人幹涉自己的生活,但是,既然師傅說可以信任良晨這個人,她也決定相信對方的判斷,于是很是鄭重地點了點頭:“好。”
“……”良晨沒想到她會這麽果斷并誠懇地答應了自己,一時之間呆在了原地。
而易缇又趁機問道:“對了,那附近有什麽超市可以去嗎?東西質量不錯價格又合理的那種。”
“再往前走五六十米,有一家宏光超市,那家的東西和老板都還不錯。”良晨伸出拇指示意了下,完全沒覺得自己把東西和老板并稱有哪裏不對,“對了,你買那麽多菜做什麽?”
易缇幹笑了兩聲:“今天不是公歷的八月十五嗎?”雖然她覺得自己的話完全沒說服力。
“……”不該是農歷八月十五嗎?還有人類過過公歷的?完全沒聽過類似的習俗。他輕咳了聲,“嗯,的确是該好好慶祝。”總之随聲應和應該沒錯。
易缇:“……”哈?這家夥怎麽有點怪怪的?和塞西爾一樣沒常識。
也許是感覺到了突然湧上的尴尬氣氛,良晨嘴角抽了抽,十分果斷地轉身:“我回去了。”
“哦,再見,還有,今天謝謝你。”
“別誤會了。”嫩臉青年兇巴巴地瞪了她一眼,“我只是正巧路過,不是刻意幫你的。”
“……我知道了。”
他……一定沒有女盆友!
之後,易缇就抱着塞西爾去了良晨介紹的超市,買了菜回到家中,路上沒有再遇到什麽事。不過,等到回家時,才發現塞西爾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她正準備問些什麽,突然看到它從沙發上滑了下來,而後居然化為了人類的模樣。
只是長相……怎麽那麽眼熟呢?
易缇疑惑間,塞西爾也很緊張,聽剛才的對話,她似乎很喜歡英俊的外形。根據他的檢索,現在所使用的外形是所有地球女性最愛的外星人造型,應該……沒問題吧?
她為他做了那麽多事,他也想盡可能地為她做一點。
雖然真的很微不足道。
“啊!”就在此時,易缇一拍手,“都教授!”沒錯,這不是《來自星星的你》的男主嗎?
塞西爾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問:“你覺得這個樣子怎麽樣?”
易缇“唔”了一聲,認真地注視着滿心忐忑的外星人,終于抑制不住地噴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藍色果凍版本的、身高不足一米的都教授什麽的,肚子好痛!
“……”QAQ
☆、趁着月光夜襲
塞西爾生氣了。
被她笑過之後,他默默地鑽進了沙發下面,任憑易缇怎麽叫都不肯出來。
易缇有些煩惱地抓了抓頭發,将馬尾弄得亂七八糟,她不是故意惹他生氣的,只是以為他在故意逗她開心,所以才那麽給面子地笑到打跌……好吧,其實是真的很好笑。
“塞西爾,我真不是故意的。”
“……”
“過幾天我請你吃能量方塊呀。”
“……”
“等以後攢夠了錢,給你買特級的。”
“……”
易缇想了想,也大概明白剛才塞西爾為什麽要“變形”了,好笑之餘又有些感動。雖然也許真的只是小事,但也不是每個人都會為了別人開心而做這種小事的。就因為清楚地知道這件事,所以才更覺得難能可貴。
不過……
“塞西爾,你不用刻意變成誰的樣子。”易缇趴在沙發上,透過那微小的縫隙朝下說道,“對我來說,你原本的樣子就很可愛了。”總想戳一下或者捏一把,每次都忍耐地很辛苦。
“……”
易缇微嘆了口氣,看來道歉是長期工作啊。而且,一直不停地說話,他應該也會覺得煩吧?先讓他清淨一下再來持之以恒地進行努力,先去沖個涼好了。
雖然用靈氣渾身運轉可以有效地抵抗炎熱,但她畢竟還是新手上路,經常轉着轉着……就忘了,然後又接着轉,然後又忘記。到頭來,身上還是有汗。
她才走兩步,突然感覺腳被什麽抓住了。
易缇低頭一看,果然在腳踝上發現了一條藍色觸須。她蹲下身,伸出手,觸須輕輕解開,與她指尖相對。
“這樣就算原諒我了,對吧?”
觸須在她手指上蹭了兩下。
“那就趕緊出來,沙發下面的灰都快被你蹭幹淨了。”易缇說到這裏,笑了,“如果你真想幫我做什麽,打掃衛生如何?你看,家裏有些角落裏我擦不到,但你的觸須可以輕易碰到不是嗎?”
觸須立即豎了起來,看起來很有幹勁的樣子。
等到易缇從浴室出來時,塞西爾果然已經開始打掃衛生了,它的每根觸須中都纏繞着一小塊布片,而後在屋子各個不好觸摸的角落裏來回擦拭着。時不時有觸須收回來,将布片放入水盆中,這時就會有另一根觸須來幫忙清洗。
一切看起來都這麽井然有序。除了……
易缇看着完全容納不下別人進入的客廳,猶豫着問了句:“塞西爾,你這樣耗費能量真的沒問題嗎?”想起之前的“慘狀”,還是量力而為比較好吧。
“……”僵住。
“呼咻呼咻——”
融化中。
易缇:“……”喂!
這一天,易缇沒有再煉藥。
做了頓豐厚的晚餐并享受了一番後,易缇抱着塞西爾在院子裏賞了很久的月光,順帶聽他背誦《嫦娥奔月》的故事給她聽——她發現聽塞西爾讀書實在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因為無論什麽樣的內容,他都能一本正經地讀出來。當然,大概是因為待久了的緣故,最初那種生硬的語調已經漸漸變得自然了起來。
嗯,易缇考慮給他找一本總裁類的小說,她還真的挺期待從他口中聽到“你這磨人的小妖精”或者“三千萬,你今晚歸我了”之類的臺詞呢。
直到夜色深沉,她才打了個哈欠,把塞西爾放到沙發上後(雖然她提議過讓他睡剩下的一間卧室,但他似乎意外地喜歡沙發),回到了屋中,蒙着頭準備睡大覺。
睡前,易缇看着窗外的月光和那些沐浴着潔白光芒的美麗花朵,想了想,沒有拉上窗簾。
這些天以來,一直重複做着同一件事,雖然身體狀态良好,但精神的疲累遠不是那麽容易就可以恢複的。
所以她幾乎是秒睡。
正所謂“月黑風高夜,變态偷襲時”(并沒有!),咳咳,雖然月不黑也沒風,但夜襲這件事似乎還是有的。因為易缇睡到迷迷糊糊時,感覺身邊似乎有了些什麽。
她的感官現在變得比以前要敏銳不少,所以幾乎是立刻就發現了這件事。易缇猛地睜開雙眼,只見一只藍色史萊姆正努力地往她床上爬,一見她要說話,兩根觸須就來回交叉着将她的嘴巴捂住了。
易缇:“……”雖然不覺得塞西爾會對她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但兩人現在的造型……還是很奇怪啊!
猶疑間,塞西爾已經爬上了床,湊到她枕邊輕聲說:“外面有人。”
“!!!”易缇睜開雙眸,外面……是家裏的院子啊!這麽說,有人入侵?說起來,入室搶劫獨身女性也早已不是什麽新聞。
她伸出手指點了點嘴上的觸須,示意自己不會叫,在後者松開後,她同樣輕聲說:“院子裏?”
“嗯。”
易缇覺得這事情得趁其不備主動出擊,等對方進入屋子裏就肯定有防備了,到時候就不好下手了。她想了想,朝塞西爾做了個手勢後,閃身進了空間之中,拿出了一瓶師傅專門給她煉制的防身藥水。據說只要丢出去,就會讓敵人立即失去行動力。
她對身邊的果凍星人做了個“丢”的手勢。
塞西爾意會,用一根觸須裹住瓶子,另一根觸須悄然打開了窗扣,将它無聲地推開了一條小口。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那瓶藥水丢了出去!
下一秒,他快速地關上了窗戶。
易缇覺得這真是個正确的決定,因為幾乎是同時,院中升騰起了一陣綠色的煙霧。隐隐約約的臭味透過窗戶居然都傳了進來,她下意識捂住鼻子,完全可以想象嚴重現在的情形了。而後她才想起,自己都能聞到臭味,嗅覺比自己要靈敏許多的塞西爾肯定更是如此,于是她提起空調被毯子裹了起來,順手抱在懷中。
塞西爾:“……”
“呼咻呼咻——”
易缇:“……”
“這是什麽啊?!”就在此時,院中居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咳咳咳咳!你搞什麽鬼?!”
易缇:“這聲音不是……”
良晨覺得自己很苦逼。
今天下午,在第二次解救了某個蠢爆了的女人後,那個姓薛的混蛋居然找機會攔住了他,而後他們進行了一段非常不愉悅的談話。
這場談話是以良晨的話開啓的:“好狗不擋道!”
薛夜嗤笑:“怎麽看,更接近狗的都是你,而不是我吧?”
“你想打架?”
“當然不是。”薛夜攤開雙手,示意自己并無敵意,“只是想來詢問你一些事情而已。”
“有話快說,我很忙。”
“也是,今晚可是月圓之夜呢,很辛苦吧?”青年輕笑了兩聲。
良晨皺起眉頭:“你想說的就是這種廢話嗎?”
“當然不是,”薛夜接着說道,“之前以為你是不喜歡我在你的地盤尋找獵物,現在看來,那個人類對你來說似乎很特別?居然為了她跑到我的地盤上去搶人。”
“……這種事和你沒有關系!”
“是嗎?”薛夜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良晨,我們可是有過協議,井水不犯河水。這次我沒有犯忌諱,而你犯了。”
“你威脅我?”
薛夜搖頭:“不,是在提醒你。”
“哪怕撕破協議,我也不會讓你碰她的。”良晨的話語十分堅定。
“只是一個人類,何必做到這個地步?”青年露出些許不理解的表情,“她看起來味道的确很好,但我記得你應該是不吃血食的。”
“她是花店的新老板。”
薛夜驚訝:“……那個花店嗎?”
“沒錯。”良晨輕哼了聲,“識相的話,就離她遠一點。”
說完,他直接撞開她的肩頭,徑直離開。
沒走幾步,身後卻傳來了笑聲——
“差點被你騙了。良晨,如果那個人類真的繼承了……你又怎麽會這麽擔心她呢?”
“……”
“怎麽?你居然對人類産生感情了嗎?這可真是不像話啊。”
“這種事和你沒有關系。”容貌宛如少年的青年轉過頭,綠色的眼眸中居然露出充滿殺氣的兇惡眼神,“總而言之,給我理她遠點!”
雖然當時那麽說了,但他很了解薛夜,對方絕不會是那麽輕易就放棄的人。即便是他這個不吃血食的人,也能察覺那位新住戶身上到底洋溢着怎樣好聞的味道,足以讓其蠢蠢欲動。雖然警告過她不要接近薛夜,她也答應了,但是……
所以說,那個老太婆真是給他出了好大一個難題!
麻煩死了!
但是,如果不是她,像今夜這種月圓之夜,他是絕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平穩度過的。
說起來,和那個老家夥第一次見面時,也是這樣一個滿月的夜晚,地點就在那個院子裏。
如此想着的良晨,不自覺地就“故地重游”,因為想得太過入神的緣故,也沒聽到屋中傳來的細微聲響,所以就輕而易舉地被——
突然襲擊了!
這種鋪天蓋地的臭味對普通人來說就已經是殺傷性武器,但對他來說簡直是原子彈。
所以,當易缇戴上口罩走進院子中時,良晨已經渾身癱軟地趴倒在地上,不停地幹嘔。
“你怎麽會來……”她的話音戛然而止。
易缇驚愕的目光落在他頭頂那對棕色的耳朵以及身後那條同色的尾巴上,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COS?
雖然很想這樣理解,但是……那耳朵和尾巴在不停地動啊啊啊!
一個詞就這樣從她嘴中冒出:“狗頭人?”
而後易缇只見,那條蓬松無比的棕色尾巴突然炸了起來,變成了一只巨大的雞毛撣子。
“你才是狗!!!”
☆、他居然會補刀
易缇愣了下,低聲說:“我可沒耳朵。”
良晨:“……”
“也沒有尾巴。”
“少啰嗦!”良晨狠狠地甩了下尾巴,掙紮着想爬起來,“既然被你看到了,那麽……”
易缇心中一涼,這熟悉的臺詞……他不會是想殺人滅口吧?
“塞西爾!”她下意識就喊了出來。
與此同時,幾根藍色的透明出手從屋中疾射而來,穩準狠地纏繞在了“不是狗”青年的手腳之上。
良晨一驚:“這是什麽鬼?!”掙紮間,他看到了從屋中緩緩滑出的果凍狀物體,整個人呆住了,“怪、怪物!”而後,不知是被臭過頭了,還是驚吓過頭,居然“噗通”一聲重新趴回了地上,一動不動。
易缇:“……”就他這樣,也好意思說別人嗎?
正無語間,她看到了塞西爾有些沒精神,連忙蹲下身問道:“怎麽了?能量又消耗過度了?”
搖腦袋。
“那是怎麽了?”
“……”
易缇想了想,恍然大悟:“你不會是介意他之前的話吧?”怪物之類的。
“之前有人類看到我時,也……”
“……這樣啊。”易缇彎下腰,手很自然地搭在他的頭上,摸了摸,“我想他們并沒有惡意,只是被你吓到了,你看,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不也直接暈過去了嗎?”
“對不起。”垂頭……喪氣……
“我并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易缇擡起手,揮散了某只布丁星人頭頂密布的陰雲,“他們之所以認為你是怪物,是因為不了解你。起碼現在的我一點都不覺得你是怪物,只是外形和人類稍微有些不同。你是我的朋友,對吧?”她伸出小指頭晃了晃,“別忘了,我們拉過勾的。”
“嗯,你是我的朋友。”塞西爾看着她,認真地回答說。
——是在地球上尋覓到的珍貴友人。
易缇笑了起來,而後才想起有某個可憐的自稱“不是狗”的生物還在院子中躺着呢,她連忙站起身走過去,“塞西爾,麻煩幫我一起把他拖到屋裏。”
一番折騰後,易缇總算把良晨給弄進了屋中,為防止他醒來後“再次行兇”,順帶找了根繩子把他綁了個結結實實。而後打開客廳的空調,在沙發上默默地等他醒來。
這一等,就是小半夜。
當她側躺在沙發上睡了一小覺後,塞西爾終于把她叫了起來。
“他醒了。”
“啊?哦。”易缇揉着眼睛坐起身,看向不遠處空地上的良晨,“你醒了啊?”
“放開我!”
“也可以,但你要保證不能再想滅我的口。”
“……我什麽時候想滅你的口了?”
“哎?”易缇猛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誤會了些什麽,“你剛才不是說‘既然被你看到了’……”
“你蠢嗎?我要真想殺你,你以為自己躲得掉?”良晨輕哼了聲,身體微微用力,身上的繩索便斷裂開來。他搓了搓被綁地有些麻的手臂,注視着沙發上某個奇異的物體,“從沒見過那種長相,它是什麽?”
“塞西爾是我的朋友。”
而後,易缇稍微解釋了下,當然,掩去了重要信息。
“外星人?”長相很嫩的青年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着易缇和她旁邊的果凍,“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那種東西怎麽可能存在!”
易缇默默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頭頂:“你覺得自己這話有說服力嗎?”
“……”
“良……先生,”她總覺得對着那張嫩臉用“先生”這個稱呼頗有違和感,“可以向我解釋下嗎?”他到底是什麽?為什麽他要三番四次地打斷她和那位薛先生接觸?後者又是什麽人?
易缇覺得自己需要一個解釋。
“啧。”良晨輕哼了聲,“一切都是那個老太婆的托付。”
“師傅嗎?”
“你叫她師傅?”良晨一愣,随即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就是說,你也是一位靈植師?”雖然他今天想以這件事将薛夜吓退,卻沒想到它居然成為了試試。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