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初潮
格裏高列八世是位存在感十分微弱的皇帝，沒辦法，他的兒子和臣子們都實在太強了。在銀河帝國民衆的印象裏，這位皇帝的工作就是出席重大慶典，念念祝詞，慰問民衆，以及在各種場合炫耀皇室家族那頭絢爛的銀發、絕世的美貌和奢華的排場。
他享年六十八歲，在人類平均壽命達一百五十歲的星際時代，這可以算是英年早逝，千遙本還指望他能多活一點時間。
皇帝死了，帝國進入為期兩周的國喪，禁止一切娛樂活動，千遙的畢業旅行也因此順延。當天她去學校，在大操場上忍受了一個小時的太陽暴曬，懷着既不悲哀也不虔誠的心情，為偉大的格裏高列八世的去世默哀後，就被學校放回家了。
比起格裏高列八世的去世，她更關心的是奧萊特的即位。她如今最大的心願，就是奧萊特那家夥忙得暈頭轉向，永遠都不要想起在偏僻星球隐居的安德略。
當天晚上，千遙睡得很不安穩，隐隐只覺肚子酸痛，可又懶得睜開眼睛。安德略倒是從休眠模式中驚醒了，平時她只要有一點動靜，他都會立刻醒來，更何況今晚她還不停地在他懷裏翻騰。
“怎麽啦？”安德略關切地問，大手緊緊握住她纖細柔嫩的手腕，用手心的感應器檢查她的身體狀況。
一切都很正常，除了體溫稍稍有些高外。安德略感到不解，不過人體的構造比機器還要複雜精密，感應器并非什麽都能檢查出來。
“肚子痛。”千遙有氣無力地回道，聲音綿綿的像只剛出生的小羊羔，“爸爸，我想喝口熱水。”
安德略急忙去倒水。他扶她起來，讓她靠在自己的臂膀裏，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把水送到她口中。
千遙喝了幾口熱水後，感覺稍微有了點氣力，可是肚子還是不舒服，是那種一陣一陣的脹痛。她俯下了身體，讓上半身的重量壓迫小腹，這樣會感覺稍微好些。
“要不去醫院？”安德略擔憂極了，墨藍的眸子裏盛滿關切。忽然間，他的神色微變，覺察到了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你是不是受傷了，哪裏出血了？”安德略緊張地問。
聽安德略這麽一說，千遙也嗅到了血腥味，她一只手下意識地探進睡裙裏，摸了一下大腿根部，果然，是血。
小精靈的腦袋頓時一片轟鳴，這是怎麽回事？那裏怎麽會出血？她會不會要死了？
見千遙神色不對，安德略更是緊張，“讓爸爸幫你檢查一下！”
千遙蒼白着小臉，捂着裙子，固執地搖頭，那個地方怎麽好意思讓爸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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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醫院！”安德略立刻做出決定，他一向殺伐果斷，雷厲風行，絕不會拖延。
他把千遙裹在毯子裏抱起，跳上懸浮車，一路風馳電掣，沖往醫院，敲開急救室的大門。
值班醫生急忙讓千遙躺在輸送急救病人的移動床上，戴上血壓計、心電監視器和氧氣罩，一邊跟着移動床往手術室跑，一邊詢問安德略詳細症狀。
聽完安德略的症狀描述後，醫生的腳步慢了下來，推床的護士的腳步也慢了下來，一個醫生，三個護士，用極其奇怪的目光望着安德略。
“你女兒多大了？”醫生問。
“十三歲。”安德略回答。
“她來過初潮嗎？”
“初潮？”安德略怔了一下，這是個陌生的名詞，好在他自帶百科全書，立刻打開搜索引擎，不過零點零零零零一秒，就在生理衛生相關條目中找到了該詞條。
初潮，女性的第一次月經。月經，每隔一月左右，女性子宮內膜發生一次自主增厚，血管增生、腺體生長分泌以及子宮內膜崩潰脫落并伴随出血的周期性變化。
戰無不勝、無所不能的機械将軍愣住了，難道千遙的出血，是來月經？以後還要每月一次？人類的肌體怎麽可以這麽落後！
躺在急救病床上，帶着氧氣罩，裝着血壓計和心電監視儀的千遙也愣住了，初潮？她好像隐隐聽過這個詞，是在生理課上。那天她趴在桌子上正睡得香，忽然聽到一陣奇怪的笑聲。她睜開稀松的睡眼，只見講臺上老師一本正經地講着什麽，女同學們個個紅着臉，男同學們則神情扭捏。
她只瞧了一眼，就繼續睡了，隐隐約約中，什麽初潮，月經之類的詞傳入耳際。她沒在意，過後也沒翻過教科書，反正考試又不考這部分的內容。
書到用時方恨少啊！千遙隐隐感到，她和安德略好像鬧了什麽大笑話。
進了急救室，一個女醫生幫她檢查了身體，給了她一個長條形的白色棉狀物，讓她貼在內褲上。
然後在急救室的辦公桌前，女醫生花了十五分鐘的時間，給迷糊的小精靈講解了女性的生理特征和為什麽要來月經。
原來是這樣！千遙的第一反應和安德略一樣，人類的肌體真落後！女人居然還有月經這麽麻煩的東西！
精靈的女性是沒有月經的，有誰聽說過來月經的精靈？魔法塔裏的課程中，也絕對沒有生理衛生這一門！
千遙聳拉着腦袋，第一次對自己這副身體産生了嫌棄心理。此後的幾十年，她将每月一次經受這個俗稱大姨媽的東東的折騰。天哪，她不得不佩服人類的女性，是多麽的堅強忍耐，居然能忍受半輩子這個東西的折磨。
見千遙消沉的樣子，女醫生的母性柔情大發，其實她挺同情千遙的，大概只有沒有母親的單親家庭才會鬧出這樣的笑話吧。
“初潮，代表着一個女孩的成長，祝賀你長大了，開始步入女人的行列。”女醫生安慰鼓勵道。
千遙走出急診室，站在門口等待的安德略立刻迎了上來，摟住她的肩膀。父女倆在醫生護士們忍住笑意的目光中走出醫院大門，偏偏兩人還沒有鬧笑話的自覺，安德略神色嚴肅地思考着什麽，千遙則是沒精打采，一臉郁悶不爽。
回家的路上，安德略在一家深夜營業的便利店門口停了車，進去買了幾袋衛生巾。在急診室外等待的時間裏，他已經學習了很多，知道該如何照顧女兒。
回到家後，千遙洗了個熱水澡，換上幹淨的衛生棉和保暖的睡衣，舒舒服服地躺在安德略的懷裏睡下。肚子依舊有些隐隐作痛，迷迷糊糊中，她感到安德略的大手始終蓋在她的小腹上，溫熱的掌心輕輕幫她揉着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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