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遲月回家後, 推開門，看到奶奶還等在客廳。
他們住的地方是老式居民區，基礎設施陳舊，不怎麽明亮的燈光下, 奶奶正靠在沙發上數着手上的佛珠。
遲月的奶奶信佛, 從她很小的時候開始, 就經常看到類似這一幕的場面。
剛才和陳南風敘舊談了些初中時候的事情，此時被晚風一吹, 遲月幾乎有些控制不住的想問出一些早就埋在心裏的問題。
因為每年要申請助學金的緣故, 遲月的身世在學校裏并不是秘密，現在離婚單親家庭很常見，但像遲月這樣無父無母跟着奶奶長大的孩子，在學校裏還是比較另類的存在。
陳南風在講初中班級發生的一些趣事的時候, 遲月回想起的卻和他截然相反。
嘴巴動了動之後, 遲月到底還是遲疑的問了一句, “奶奶，我父親是個什麽樣的人？”
她的眼裏有些迷茫，遲月只在小時候聽過一些關于她母親的閑話, 當然, 不是什麽好話, 畢竟小地方未婚先育的女人能有什麽好名聲。
但對于父親，遲月卻真正可以算是一無所知。
這幾天她有時候會在網上搜索一些沈煜宗親的消息，雖然大多都是些桃色新聞，但也足夠她在心裏慢慢拼湊起一些關于父親的形象。
沒想到遲月會突然提起這個話題，奶奶握着佛珠的手頓了頓，“怎麽突然這麽問？”
“沒什麽，就是一下子想起。”遲月下意識的回答。
她本來就不抱什麽希望能從奶奶這裏得到消息, 畢竟在她最渴望父母的小時候，就曾經一遍一遍的問過奶奶有關父母的消息。
遲月兩只胳膊抱在一起，垂下睫毛，一句“我先回房間了”正要說出口，奶奶卻突然放下佛珠，嘆了口氣。
可能是因為遲月已經長大了一點，能夠知道一些事情的緣故，奶奶猶豫了一會兒之後，居然向她吐露了一句關于她父親的消息。
遲月以為是她耳朵出了問題，下意識的反問，“奶奶，你說——我父親已經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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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上都是不敢置信，顯然對這個答案詫異到了極點。
遲月的奶奶卻是以為她一時間接受不了，又安撫的解釋了幾句，“當年你媽媽執意要生下你，我不同意，要求見你父親一面，這是她當時給我的答案。”
這理由聽起來就好像是，現在網絡上流行的經典對話——“你前男友現在過得怎麽樣？”“哦，他已經死了。”
遲月一臉恍惚的洗漱完，把自己埋進被子裏，這時候剛剛才目睹了祖孫倆對話的群裏正在瘋狂刷屏。
言情小天後：“真的假的？我一時間竟然分不清月月奶奶說的是不是實話。”
沙雕文大佬：“emmm這不是情侶分手後的經典套路嗎？到處去說對方已經得癌症死了。”
耽美文大佬：“今日迷惑。”
武俠文大佬：“為什麽大家都覺得這個理由太扯？三個人選裏面，沈理宗親不就是為國戰死了嗎？”
這句話一出，立刻引起了群裏人的反思。
科舉文大佬：“有點道理，群主奶奶不像是會開玩笑的人。”
言情小天後：“奶奶可能是真的沒開玩笑，但你能保證月月媽媽沒有出于洩憤心理故意這樣回答嗎？”
科舉文大佬：“也有點道理哦。”
宮鬥文大佬：“找機會驗一下群主和沈千言，或者沈煜之間的血緣關系，不就結了嗎？”
耽美文大佬：“沈千言據說和沈靜宗姬的關系很好，群主比較容易接觸到她。”
遲月看到這裏，才發言，“我會找機會。”
她至少，得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吧？
遲月第二天起床的時候，發現餐桌上放着一碗蛋花糖水。
這是她小時候最渴望吃到的食物，但因為蛀牙，奶奶很少給她機會吃到這種糖分超标的東西。
遲月愣了愣，坐下後，慢吞吞的一勺一勺的舀糖水喝。
考慮到昨天晚上透露了她父親的消息後，遲月一臉失魂落魄的表情，一大早奶奶就專門給遲月做了一碗糖水。
被奶奶慈愛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遲月咳嗽了一聲，“謝謝奶奶。”
“快吃吧，”摸了摸遲月的頭發後，遲奶奶又加了一句，“我本來是不願意給你說這些的，但你已經長大了，總之，不要太難過。”
遲月心裏的偏向，是她父親還在世上，并且上個月才換了一個超模女朋友，所以聽見這話之後眨了眨眼睛，心情有些複雜的回答，“我不難過。”
遲奶奶一臉理解的表情，“我知道，從小你就比別的孩子堅強。”
遲月：“.......”
————
匆匆吃完早餐之後，遲月來到了兼職的奶茶店。
忙碌了一個上午，在下午趴在桌上寫卷子的時候，遲月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巷子裏的一個叔叔，遲月接通後，對面傳來有些焦急的聲音，“遲月，你奶奶買菜的時候摔倒了，現在在市醫院。”
遲月去上學的時候，最不放心的情況就是奶奶一個人在家裏，會出什麽問題。
現在擔心已久的情況突然發生，遲月依舊感覺到一陣難以承受的暈眩，穩住心神之後，她才匆忙向奶茶店請了一個假，打車向市醫院過去。
路上她已經問清楚了奶奶所在的病房，并且知道奶奶這次多虧了發現得早，沒有發生什麽大的情況。
但沒有親眼看到，她心裏總是不安心，匆匆奔進了病房之後，看到躺在病床上精神還算不錯的奶奶，她一直以來緊繃的神經才慢慢放松下來。
這時候她才注意到諾大的病房裏除了奶奶一個人之外，床邊還坐着一個頭發微卷的少年。
遲奶奶的情況的确還不錯，看到遲月後笑眯眯的打招呼，“月月過來，擦擦頭上的汗。”
本來就是夏天，而且現在又是一天之後最熱的時候，遲月跑來得比較急，鬓角位置全部都被汗打濕了。
随着遲奶奶的話音落下的，是一旁的少年打開了一張濕巾紙，沉默的遞到了遲月的面前。
遲月有一瞬間的遲疑，随後才慢吞吞的接下來，“謝謝。”
顧臨川的目光落在她因為過度奔跑，而兩頰生暈的肌膚上，頓了頓之後，才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沒事。”
“小顧說他是你的同學，今天多虧了他，不然我這腿還不知道會是什麽樣子。”
遲奶奶顯然對顧臨川很有好感，在遲月面前誇了他好幾句。
遲月賬戶裏還有一筆錢，原本是準備着作為下一學期的生活費的，但現在有了沈靜宗姬的資助，她的生活要好過許多，此時正好拿這筆錢來應急。
但她下樓去付醫藥費的時候，卻被告知她奶奶所有的費用已經繳過費了。
“您好，請問繳費的人有沒有留下什麽聯系方式呢？”
醫生看了她一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沒有。”
遲月道了一聲謝，重新向樓上的病房走去。
走到二樓的時候，才發現顧臨川站在拐角處，發現遲月擡頭的視線後，才動作自然的移開。
想到奶奶今天多虧了他的幫忙，遲月感激的朝他露出個笑，“謝謝你今天，多虧了你送我奶奶來醫院。”
似乎是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神，半晌之後，顧臨川才慢條斯理的回答，“沒事。”
“你當時怎麽會在周口巷？”遲月沒話找話。
“我去辦點事。”
顧臨川似乎不怎麽忙，在遲月奶奶的病房裏待到了傍晚才離開。
遲月琢磨着怎麽感謝他，畢竟這真的是很大的一個忙，奶奶是她身邊唯一的親人了。
而且慢慢的，遲月發現，第一天對方呆在病房裏一整個下午只是個開始，大半個暑假，顧臨川都跟中邪了似的，天天到病房裏報道陪遲月奶奶說話。
遲月因為還要去奶茶店打工的緣故，盡管她已經盡量縮減了兼職時間，甚至還沒有顧臨川來醫院的時間久。
吃什麽補什麽，她在家裏熬好了一份骨頭湯，下午下班的時候到醫院給奶奶送過去。
經過病房那一層的走廊的時候，遲月聽到兩個小護士的對話。
“407病房那個骨折的老太太，她孫子也太帥了吧！”
“而且孝順，現在像他這樣能天天抽空陪着老人的小輩，可沒多少了。”
“人家家裏基因真好，孫子帥，孫女長得也好。”
說完這句話，兩人正好看到提着個保溫桶的遲月，善意的對她笑了笑，“來啦？快去吧，你哥哥已經在了。”
遲月：“......”
她哥？顧臨川？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8-05 21:05:27~2020-08-06 22:34: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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