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末日是個單機游戲(二十一):
顧驚白還沒進雍畿安全區,他要愛人不要江山的戀愛腦事跡,便已經傳得滿城風雨。
說實話……
蠻多人相信的。
是他們熟悉的那個傳說中的水系大佬“顧白”沒錯了。只不過以前大家傳錯了大佬專注戀愛腦的對象,“顧白”喜歡的不是最強異能者章天,而是一個無名無姓的喪屍。
安琪醫生答應了讓顧驚白與喪屍先生一起進入地下實驗室,并對顧驚白進行了最後一遍的确認:“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堅持和喪屍一起,我們就只能把你也隔離了。你們要住在地下的玻璃房裏,随時都有可能來人進行觀察,毫無隐私可言。”
這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挑戰。沒有人會喜歡一天二十四小時、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被監視的生活。
顧驚白看了眼才停播不久的直播間,心想着,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他堅定不移地對安琪醫生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就請把我和雪滿隔離在一起吧。”
陸止:他一刻也離不開我!
“???你們要是關在一起,他突然發狂,我們有可能無法第一時間進去救你。”
“我可以和研究所簽生死不論的免責協議。”
安琪醫生無話可說。但她就不信了,喪屍可以真的不吃人。愛情再偉大,沒有面包,能克制食欲?
……還真能。
不管時間過去了多久,喪屍先生對顧驚白一個龇牙咬人的動作都沒有,相反,傻子都能看出來喪屍先生眼中的無限歡喜。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喪屍先生對待其他研究員的态度,最好的情況下,他只是無視你,最壞的……
專家組團對于這一現象,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輪流觀察,反複試驗,最終也只能得出一個他們自己都很恍惚的結論——愛情的力量好像真就是這麽偉大。
不服不行。
顧驚白和喪屍先生就這麽在地下實驗室裏安心住了下來。除了沒有隐私,其他方面的待遇都挺好,甚至好到超乎了顧驚白的想象,讓他總覺得,安琪醫生不是在照顧朋友,更像是在伺候她心中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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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故的殷勤,提高了顧驚白的警覺,生怕安琪醫生是對喪屍先生有所圖謀。
在顧驚白的堅持下,各種口服的、注射的藥劑,都必須通過他的手,送入喪屍先生的口。
安琪醫生卻對此沒有任何異議,非常光明磊落。
顧驚白還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偷偷用從十維空間帶來的機器,對藥劑進行過檢查,确實是無毒無害的。讓顧驚白徹底失去了懷疑的方向。
照顧喪屍先生,和照顧真.雪滿沒什麽差別,甚至比照顧雪滿大爺還要容易一些,主要是喪屍先生很配合,稍微牽個手,就能快樂一整天,顧驚白讓幹什麽就幹什麽。乖得不得了。和對面透明屋裏,一副“總有那麽幾個人想害死哀家”樣子的喪屍姐姐,形成了鮮明對比。
嫉妒得安琪醫生眼睛都快綠了。
在這項秘密研究裏,安琪醫生一直覺得,最難的部分不是研究,而是怎麽把試驗的藥劑給喪屍喂進去。
研究室裏僅有的幾個沒有傷過人的喪屍,不是安全區裏大人物的親屬,就是曾經的大人物本人。零星還有幾個關系戶,都是對安全區貢獻極大、有足夠個人能力的強勢異能者最親密的人,好比佳佳的姐姐。
顧驚白沒記錯的話,在《Z計劃》的最後,第一個被安琪醫生成功變回人類的,正是佳佳的姐姐。
佳佳姐姐如今就住在顧驚白和喪屍先生的對面,對每一個路過的活人吞口水,宛如在看什麽吃不着的自助餐。
咳,扯遠了,說回來。
面對這些身份特殊的喪屍,研究所自然是不敢下重手的,像顧驚白剛穿越來時什麽打斷手腳、拔掉牙齒的粗暴想法,更是想都不要想,是絕對禁止的。
安琪醫生只會在不得已需要進行一些無害試驗時,才把他們捆起來。平時這些喪屍都是一個喪屍一個透明玻璃房的單間待遇,有着相對的自由。但即便如此,他們的親屬還是會偶爾來突擊檢查,生怕他們遭遇什麽不人道的試驗。
“你說,我能怎麽樣他們呢?我只是個有了治愈系異能的普通人啊,又不是電影裏的變态大反派。”安琪醫生在工作之餘,和顧驚白大吐苦水。
顧驚白一邊牽着喪屍先生的手,一邊給安琪醫生當樹洞。安琪醫生看上去實在是可憐,但顧驚白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只能采用轉移注意力大法:“別想了,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那我要聽你和雪滿的故事。”
“……其他故事也很好聽啊。”
“我相信你的創作才能。但是,佳佳她們都聽過你的愛情,為什麽我要被排除在外?!”安琪醫生悲憤極了。看來這才是她的目的,強行把聽顧驚白和喪屍先生的愛情故事當團建。
顧驚白就這麽被迫再次成為了一個“游吟詩人”,在地下實驗室裏重複起了他在外面給佳佳等人講過的內容。并收獲了不止安琪醫生一個讀者,一批又一批新的CP粉在研究員中誕生。任務進度條跟着穩步上升。
安琪醫生看上去對此已經深信不疑。有一回,她倚靠着透明大玻璃,還和顧驚白開玩笑:“我以前以為你喜歡章天,還很是忌憚過一段時間呢。”
喪屍先生敏感地看了過來。
這個話題不宜久談,顧驚白再次穩如老狗地轉移了注意力:“說起來,你和章天為什麽分手啊?天啓粉死不瞑目。”
“他是個好人。”
這好人卡發得也是蠻猝不及防的。
安琪醫生在口袋裏摸了半天,才摸出來一根細長的女士煙,沒有點燃,就是叼在嘴裏過過瘾,她平日裏大大咧咧,如今難得顯出了一些哲學的味道。她對顧驚白說:“你知道和一個聖人在一起有多難嗎?他太無私了,我不是說無私不好,只是看着他舍生忘死的樣子,會無時無刻不提醒我,我是一個多麽自私的人。”
“如果你這樣都算自私,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自私的人了。”這些天的相處下來,讓顧驚白真的覺得安琪醫生挺好的。
“不不不,我不覺得自私有什麽問題,如果人人大公無私,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那還要家人、朋友、愛侶的定義做什麽呢?就是因為人和人之間的差別對待,才造就了多元的社會關系啊。”安琪醫生對顧驚白勾唇,氣質冷豔,面若桃李,“你對雪滿偏愛的态度就挺讓我羨慕的,祝久久,要幸福哦。”
喪屍先生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真聽懂了,還是又在瞎答應。他最近的思維明顯比過去要活泛,看來藥劑還是起到了一定作用的。
并且,這作用越來越明顯。
就在顧驚白閑來無事,已經教會了喪屍先生下五子棋,下一步準備向跳皮筋進發的某個夜晚,外面忽然陷入了一片漆黑。
有人驚慌大喊:“月、月亮,變成了黑色!”
黑月進化!
顧驚白和AI小助理早就研究并分析過的,這是一次不能避免的進化。
一方面,這回只是喪屍集體進化的剛開始,并不會對人類造成太大的傷害。相反,異能者也都在這一次進化裏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主角章天更是從金系變異成了獨一無二的雷系,在殺喪屍方面更加神勇,還能随時給電器充電。
另外一方面,黑月除了促進了喪屍的進化,也讓更多的喪屍擁有了意識。雖然喪屍和人類最終達成共識的小世界少之又少,可總還是要懷抱一些希望的嘛。
所以,顧驚白并沒有着急把淨化器拿出來。
就在這個夜晚,透明屋裏的喪屍,暴動了。明明并沒有照射到黑色的月光,但他們卻也跟着力量暴漲,不斷嘶吼、咆哮,砰砰拍打着玻璃門,仿佛下一刻就要沖破牢籠去毀滅世界。易燃易爆的脾氣,搭配扭曲的猙獰面目,沒有誰敢質疑他們此時的攻擊力會有多可怕。
安琪醫生是唯一一個敢沖進來,跑過吓人的長廊,堅持查看的人。
她直奔顧驚白這邊而來,好像生怕“顧白”被喪屍先生攻擊而死。只不過,當她趕到時,看到的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這裏是整個研究所裏唯一一間安靜到不可思議的玻璃屋。
喪屍先生應該是也在黑月中得到了進化,就好似一只正在積蓄能量的野獸,蟄伏在一片漆黑之中,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在散發着危險的氣息。但總體來說,他是安靜的,垂着頭,不聲不響,透着一種獅子般游刃有餘的慵懶閑适。
安琪醫生被吓得不輕。她的身後是佳佳的姐姐,青白色的手掌已經把玻璃拍打出了裂痕,但背對她的安琪醫生卻對此一無所知。
顧驚白正想開口提醒,就對上了喪屍先生猛然擡頭的動作,獸瞳緊跟他的一舉一動。
“雪、雪滿?”顧驚白試着開了口。
喪屍先生的眼睛開始在紅黑兩色中持續變化,看上去好像在做着極大的掙紮,研究所的燈泡應聲一一炸裂,直至整個地下迎來了仿佛永遠不會再亮起的無盡黑暗。
只有顧驚白頭頂的燈幸免于難,他就站在燈下,是唯一的光。
在喪屍先生猛然擡手的剎那,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就像是有一道沒有任何人可以看見的壓力,自上而下地傾覆而來,讓人汗毛直立,大腦中的警鈴瘋狂作響,不斷地喊着“危險,快跑”。安琪醫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後背被冷汗徹底打濕,但她已經是這裏表現最好的了。其他房間裏的喪屍就像是在驟然間被人扼住了咽喉,渾身悚栗,再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他們全部匍匐在地,把頭低得快要埋入土裏,表達了絕對的臣服。
顧驚白仰頭看向喪屍先生。
喪屍先生卻對他一點點綻開了一個再溫柔不過的笑容,好像在試圖安撫他,一如他當初對喪屍先生說的,不要怕。打動人心的永遠不是簡簡單單的溫柔,而是只對你溫柔。
某個角度,喪屍先生的眼神,已與人類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