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們結婚
第二天一大早,卓萱剛從外地回來,前幾天帶了一個團去了外地,昨天晚上給哥哥卓越打電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含糊不清,嗓子還是那般沙啞,她有些不放心,一下車便趕到他的住處,掏出他給的備用鑰匙打開門。
還好,室內溫暖一片,還知道開暖氣。上次她過來的時候室內冷冰冰的,而他就坐在陽臺外喝酒,神色晦暗,帶着一絲落寞。
卓萱輕輕走向卧室,房門沒關,她在門口就看到自己的哥哥一身污漬地趴在床上,被狠狠吓了一跳,她哥哥從來都是幹淨清爽、英俊溫煦的,她何曾見過他這個樣子,匆忙走到他身邊,急聲叫道:“哥。”
她的聲音不小,一連叫了幾聲,可是床上的人一動不動的,卓萱被吓得不輕,連忙伸手推他,卓越這才發出一聲低低的悶哼。
“哥!你到底怎麽了?”卓萱繼續推着他,沉睡的卓越總算醒了過來,只是他一翻過身,卓萱看到他身上的污漬和臉上的傷時,登時被吓得愣住了,她看着他臉上那些傷,紅的紫的,她顫聲問:“哥,你……跟人打架了?”
卓越從床上坐起來,頭還有點暈,他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嗓音暗啞不已,“幾點了?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來,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麽了,你這一身傷哪裏來的。”
卓越想起昨晚的事,嘴角似有似無地抽動一下,看着卓萱一臉焦急的看着他,他簡略道:“沒事,只是跟流氓打了一架。”
卓萱看到他頭上的紗布,明顯是在醫院處理過的,但是其他的傷根本就沒處理過,覺得有點奇怪,“哥,你去過醫院了嗎?”
“去過了。”
她有些不信,“真的去過了嗎?那你臉上那些傷怎麽都沒處理,都還髒兮兮的,醫院這麽不負責任嗎?還有你這一身髒兮兮的就往床上睡,這可不像我哥,我哥最愛幹淨了。”
卓越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勾了一唇角。
“不行,你還得再去一趟醫院。”卓萱站起來拉着他。
“別鬧,我去洗個澡就好了。”言畢,他起身走向浴室。
卓萱站在原地嘆了一口氣,看到床單上染了污漬,她從櫃子裏翻出幹淨的床單被褥幫他換上,她哥哥很會疼人,自小身邊的同伴都十分羨慕她有這樣一個哥哥,只是……她哥哥只會疼人,卻不會疼自己。
她本想去拿藥箱的,卻瞥見床頭櫃子上放着一個袋子,透明的塑料袋裏都是些瓶瓶罐罐的,一看就知道裏面裝的是藥,原來真是去過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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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越洗完澡出來就看到卓萱坐在沙發上,茶幾上散落着各種藥水、紗布、棉簽、酒精等,是昨晚那個年輕女孩兒硬塞給他的。
卓萱擡頭看向他,雖然臉上挂彩了,但是總算變回那個幹淨清爽的男人了,她笑了笑,“哥,過來這裏,我幫你擦藥。”
卓越颔首,走過去在卓萱身旁坐下,靠在沙發上,閉着眼睛任由卓萱給他上藥。
“這個藥有點刺激,這個地方破皮了可能會有點疼哦!”卓萱之前看過說明書了,溫馨提示他,只是當她将藥水塗上傷處時,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想了想她又問了一句,“哥……你真的是跟流氓打架了嗎?英雄救美?”
“嗯。”卓越輕聲應道。
卓萱嘆了口氣,一聽就知道他只是随口說的。
“小小年紀嘆什麽氣。”
“我哪裏小了,我都24歲了,只比桑恬小一歲而已。”卓萱撇撇嘴,她是故意提起桑恬的,因為已經好幾個月沒有看到桑恬報名旅行團了,也就是這幾個月她哥哥變得有些冷冰冰的。
卓越睜開眼,忽然站了起來。
卓萱不明所以,“哥你幹嘛,藥還沒擦完呢,下巴那裏還有傷。”
“我要出去一趟。”
卓萱跟在他身後,手裏還拿着棉簽和藥水,“那你先把藥擦完啊,就差一點了,也不急這幾分鐘。”
“不擦了。”卓越徑直走進卧室,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
兄妹倆下樓後,卓萱問:“哥,你要去哪兒?如果順路的話就帶我一程。”
卓越:“你要去哪兒?”
“去人民醫院,我有個同事前兩天帶團的時候,不小心從山上滑落,小腿骨折住院了,我去看看她。”
“跟我上車。”
——
桑恬半夢半醒間感覺自己身上溫暖異常,好似落入一個溫暖又熟悉的懷抱裏,她有些眷戀地往那個懷抱裏蹭了蹭,就連氣息都是這樣熟悉,讓她就想繼續這麽沉睡下去,而她确實又沉睡過去了。
晨間有護士例行檢查,因為昨晚那位英俊的男人特意交代過,所以她直接推開病房門,一擡眼就看到躺在一張病床上的年輕男女,只不過男子是清醒着的,撐着手肘低頭看着女孩兒,正是昨晚交代她的男人,只不過……臉上帶着傷。幾乎是她一開門,他便擡手示意她噤聲,并做了個請出去的手勢。年輕的護士有些臉紅地退了出來,關上房門。
徐慕延低頭看着桑恬,感覺她應該差不多要醒了,他才起身從那張并不寬敞的病床上下來,卻驚動了原本在他懷裏安睡的桑恬,清秀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一個翻身,又卷縮成鴕鳥姿勢了。
徐慕延眉頭緊蹙,彎身輕輕調整她的睡姿,看到她這樣沒有安全感的姿勢,他覺得難受不已,是他讓她變得這樣沒有安全感。
在她額上印下一吻,徐慕延轉身走進衛生間。
桑恬是在一個小時後醒過來的,徐慕延已經将早餐買回來了,一推開門就看到她坐在病床邊上,将雙腳放在地上,好似在嘗試怎麽走動,用什麽力度。
桑恬聞聲擡頭,看到他時愣了一下,随即撇過臉,當他空氣一般。
徐慕延提着早餐走進去,将早餐放到櫃子上後,随後轉身面對她,擔心她會像昨天一樣瘋狂抗拒他,所以在她清醒時,他不敢輕易觸碰她。
他張嘴想說什麽,最後什麽都沒說,只是轉身出門。
呃……他就是給她送早餐的?還有……他臉上那些傷哪裏來的?桑恬有些不明白,但是也沒有多想,她現在有點難過于自己的行動不便,那天是她情緒崩潰了,以至于只想着逃離,踩在地上才發覺踩到瓷片了,傷在腳底,現在連走路都困難。想到這她不僅有點懊惱,雙腳踩在地上又試了試,傷口比昨天好了許多,好像踩在地上沒那麽疼了,她從床上慢慢站起來,身體的重量慢慢下壓,多次嘗試之後,她還是放棄了,走不了,一站起來身體的重量便壓着傷口,很疼。
她宣告放棄,正打算叫護士過來幫忙,病房門再次打開,徐慕延……竟然推了一副輪椅進來,解釋道:“這幾天先用這個代步,你想去哪裏都方便一點。”
桑恬有些愣愣地看着那副輪椅,直到他将它推到她面前,她只是傷了腳底,感覺用輪椅太誇張了一點,于是她拒絕了,“我叫護士過來扶着我好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徐慕延看了她一眼,沒給她拒絕的機會,彎身将她抱起,只兩三秒的時間她便坐在輪椅上了,“如果你願意我一直抱着你的話,這個輪椅就不需要了。”
“你……”
“桑恬,那天的事情是個誤會,我等會兒會跟你解釋清楚,但是絕對不是你聽到的那樣,我自始至終都沒有什麽未婚妻,也沒有喜歡過別人。”徐慕延打斷她的話,簡言解釋一番,卻是一字一字清晰無比。
“我現在不想聽這些,我們之間從未真誠過,即使我聽到的那些話是假的,那又能怎麽樣呢?……你能否認一件事情嗎?你從一開始跟我在一起時,就想過我們會在什麽時間分手,既然這樣你當初為什麽還要跟我在一起?你從一開始就沒有真誠過,對我們之間的感情或許也從未認真過,只有我像個傻子一樣,以為你跟我是一樣的,到了現在我已經不相信你了。”桑恬冷冷地說,自己轉動輪椅往廁所去了。
徐慕延愣在原地,信任這種東西,失去一次能夠找回,失去第二次就沒那麽簡單了,她不信任他了,所以在他身上沒有安全感。
當初抵擋不了的那份心動,即使知道會分開也依然想跟她在一起,他要怎麽告訴她?那兩年快樂并煎熬着,每次看到她在身邊開心快樂的摸樣,他心底有多不舍,只要一想到自己要離開,那種徘徊在離開和留下兩個極端裏的煎熬,他要怎麽告訴她?每年到了跟她分手的那段日子,他只要一想起那晚她晶亮水潤的眼睛,他整個人都如陷入無邊無際深淵,這些他要怎麽告訴她?
有了輪椅确實方便很多,桑恬梳洗完畢,轉動輪子想從廁所出來,卻發現上不去了,輪子被門檻卡住了。
徐慕延臉上的神色慢慢斂去,快步走過去,将她連人帶輪椅一起拉到平地上,再将她推倒桌子前,“先吃早飯吧,我買了你喜歡吃的小米粥。”
桑恬看了他一眼,徐慕延好似知道她想什麽一樣,解釋道:“我給周瑞晴打過電話了,我跟她說我留在這裏照顧你,所以她今天不會過來了。”
桑恬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周瑞晴會聽徐慕延的?之前他們複合,她雖然沒說什麽反對的話,但是桑恬知道她對徐慕延一直有微詞。特別是這次她住院以後,周瑞晴雖然沒在她面前說什麽,但是她了解她,估計早在心裏把徐慕延罵個幾百遍了,怎麽會答應他?
事實上并沒有那麽簡單,徐慕延姿态放得極低極低,幾乎算是求着周瑞晴,又把那些事情簡略解釋了一番,她才松開答應這幾天不會過來。
徐慕延将粥和小菜放到她面前,她遲疑了一下,終是提起筷子,他在她對面坐下,靜靜地看着她。
“你到底什麽時候離開?”他的視線太過專注,桑恬很努力的想忽略,最終還是沒辦法。
“我不走。”
世界就是這麽奇妙,我們永遠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就像桑恬此刻聽到他口中說的那句話。手中的筷子瞬間從手中掉落,在桌子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後,滾動着掉落在地板上,發出最後的聲響。世界好似瞬間就安靜下來了,她呆呆地看着他。
她的心,在那個瞬間一起一落,終于激起巨大的漣漪。
他說:“桑恬,我們結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