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蕭然一夢
桑恬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她夢見自己十八歲那年，曾經那樣毫無畏懼地對徐慕延說：“你做我男朋友怎麽樣？”他的表情有點吃驚，又好像很高興，随後又好像不高興了。
她摸不準他變幻莫測的表情,他沉默地盯着她許久許久，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氣氛就這麽沉默着，讓她原本脹鼓鼓的勇氣瞬間癟了一半,臉也微紅了，再次開口時卻還是那樣地毫無畏懼：“那我做你女朋友怎麽樣？”
“好。”這一次，他就像搶答般,那樣迅速地應道。
“啊？”她呆住了。
“你做我女朋友，我說好。”他重複了一遍，眸色認真地看着她，好似做了一個艱難而重要的決定。那時候她沒想到的是，五年前他離開前的那晚，他同樣做了一個艱難的選擇，她看到他眼底濃烈的悲傷，欲/望的克制。
他忽然奪過主權，最後反倒是她迷糊了，反複問他：“你剛才說的是真的？不騙我？”然後就在那天他帶她出去玩，去看電影，他們的初吻也是在那一天。他是極其縱容她的，那兩年她快樂得泥足深陷……
夢裏她又回到五年前那個快樂又悲傷的分手旅行，在夢境裏，她看到自己面色蒼白地拿着他的機票和護照，看了很久很久……最後身體猶如被抽空一般跌坐在沙發上，好像整個世界都被颠覆過來了，她慌亂不已地擦掉自己的眼淚，手顫抖着将機票和護照小心翼翼地放回他的包裏，那一刻她心上那朵豔陽盛開的向日葵悄然萎靡，無聲無息……
徐慕延從浴室出來時，看到她呆呆地坐在沙發上，他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不是說要整理行李嗎？怎麽在發呆？”
她慌亂地跳了起來，逃開他的觸碰，“我、我去洗澡……”
在浴室裏，她站在噴頭下，任由冰涼的水從頭頂上沖刷到腳底，她拼命地想讓自己冷靜下來，雙手抱着自己哆哆嗦嗦地顫抖，死死咬着嘴唇忍住流淚的沖動。
從浴室出來時，徐慕延已經靠坐在床上，看到她只圍了一條浴巾出來時，眼底閃過驚訝，她努力扯出一個笑，一步一步走向他……
當她縮在他懷裏事，他問：“為什麽你身上這麽涼？”因為她在噴頭下淋了很久的冷水，但是她不會告訴他。
她扯掉身上的浴巾，貼着他時身體還是不可抑止地顫了顫，她仰着頭對他笑，眸色清澈水潤，好似随時都能滴出水來，聲音小而清晰地說：“可是你身上卻很燙。”
火是她點，她生澀地撩撥讓一直克制的徐慕延意志力瞬間崩塌，他那樣用力地抱着她，那樣兇狠地吻她，帶着決絕和肆意。
女孩子總是格外在意自己的第一次，桑恬記得蘇尋曾經說過：“我想，能在自己最好的年紀裏将最好的自己給最愛的人，是不會後悔和遺憾的吧。”
後來的五年裏，桑恬時常會夢見那個晚上，她帶着一顆絕望的心，義無反顧地想留住自己最重要的人，每次從夢中蕭然驚醒後都是無盡地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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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用這種方式留住他，但是她不後悔，一點也不，可是在最後一刻她還是害怕了，她害怕如果交出自己他還是走了，那她怎麽辦？怎麽辦？她想不到怎麽辦，她從來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徐慕延不在她身邊了她會怎麽樣。
“慕延……”她的聲音低微而脆弱。
徐慕延擡頭看她，他一直覺得她的眼睛最漂亮，烏黑、清澈、明亮，委屈的時候水霧蒙蒙，像水晶一樣水潤晶瑩，笑起來時彎成可愛的小月亮。
燈光柔潤溫暖，她眼裏的水光在燈光下格外地晶亮，深深地刺入他的眼裏，心裏跟着一緊，随後生生地疼了起來，他剛才在幹什麽？差點就造成更大的傷害，理智瞬間全回，他撐着身體從她身上起來，她卻猛然抱住他，那樣脆弱的眼神，那樣低入塵埃的聲音：“慕延，你要不要我？”
徐慕延看到她的眼淚一顆顆地從眼角滑落，像一顆顆晶瑩透明的珍珠慢慢陷入她烏黑的發鬓，她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想讓眼淚倒回去，再開口時聲音猶如破碎般：“慕延，你會娶我嗎？我們會結婚嗎？”
那一刻徐慕延愣住了，好像感覺有一只手在他心口猛地攥了下，生生地疼了起來，她什麽都知道了。
回答她的，是他更兇狠的吻，那一晚，殘忍而決絕的吻告訴她答案。
她夢到五年後他帶她再次回到那裏，他握緊她的手，堅定地告訴她：“別擔心，相信我，這次什麽都會不一樣。”他低啞卑微地哀求她：“桑恬，給我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求你了。跟我走好不好？我求你了……”
他一點點解開她的心結，她也終于能鼓起勇氣再次接受他，所有的一切宛如重生般開始一點點美好起來。
直到夢裏那個漂亮得過分的女孩兒站在她面前時，那種被人高高舉起，再狠狠抛下的感覺瞬間侵襲她的大腦，她感覺自己好像正從高空中墜入，那深不見底的黑井讓她瞬間驚醒。
徐慕延抱着睡得極不安生的她，卻忽然感覺到她好像噩夢驚醒般猛地一動，然後他感覺到她想坐起來，才确定她醒過來了，他的聲音裏帶着不可抑制的欣喜：“桑恬，你終于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桑恬聽到他的聲音時恍惚了好久，才發覺自己整個人都被他抱在懷裏，他的聲音就在她耳邊響起，她忽然瘋狂地掙紮起來，手背上倒液的針頭因她的掙紮而深陷，立刻滲出鮮紅的血液。
徐慕延怎麽也沒料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幾乎是本能地死死地抱住她，壓制住她的動作，“桑恬，你做什麽？”
桑恬剛醒過來，剛才奮力地掙紮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此刻被他緊緊扣住，再也使不出一點兒力氣了，她的聲音微啞，明顯的氣血不足：“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徐慕延怔了下，低頭看到她被血液染紅的手背，眸色染上沉痛，低啞出聲：“你別亂動，你手上在流血，我叫護士過來幫你處理。”
她沒有再掙紮，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徐慕延慢慢松開她，在病床邊站立，按下呼叫鈴聲。
桑恬目光冷冷地看着他，清晰而冷漠地說：“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以後請你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徐慕延怎麽也想不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心窩好似被人狠狠戳了一刀，疼痛蔓延，高大颀長的身體禁不住晃了一下，他的眼眸深黑看不到底：“桑恬，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忽然笑了一聲，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徐慕延向前邁進一步，“桑恬，你現在是要跟我分手嗎？我不同意。”
“不同意？你憑什麽不同意？你憑什麽不同意？！！”桑恬只覺得胸口升起一股怒氣、委屈、悲傷，各種複雜地情緒逼得她徹底失控，她伸手掃向桌子，周瑞晴和蘇尋帶來的飯盒和瓷碗、水杯瞬間掉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字字堅定地敲在他心上：“徐慕延，請你離開！我不想見你！你走！”
看着她面色蒼白的小臉，冰冷的目光，瘋狂的舉動，徐慕延終于體會到那種被人用針一紮一紮的痛了。
卓越和周瑞晴匆忙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桑恬掙紮着站起來，赤足踩在地板上，下一瞬間立刻傾倒，徐慕延面色慌張地沖上去将她抱起，她纖細白皙的赤足上赫然插入兩塊碎瓷片，鮮血瞬間蔓延而下，低落在地板上，像一朵朵血紅的罂粟。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寫的好糾結╮(╯▽╰)╭ 估計大家也看地很糾結，估計慕延難以回天了……大家都要讨厭慕延了，換男主的呼聲很高啊╮(╯▽╰)╭
寫渣男也是件很糾結的事情……下本不要寫渣男了，下本要寫一個像卓越一樣深情的男主！比卓越還深情！
可能大家覺得女主很作或者僑情，好吧……大家想其實分開五年，要真的再在一起其實還是有困難的，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桑恬對慕延的信任度本來就不夠高，忽然發生了那麽件事情，本來以為可以慢慢平靜的生活下去，就是本來就不夠堅強的心瞬間倒塌的感覺吧……
總之謝謝大家的一路陪伴，麽麽噠~大家看看下面，我把之前開腦洞想到的新文放上去了，先跟大家求個收藏O(∩_∩)O~謝謝大家（づ￣3￣）づ╭?～
--------------《念忘之間》完結後，11月底将開的新文《半顆心》----------------------------
文案：所有人都知道盛宸非在找顧若歡，三年無果。
有人說情深的男人心髒只有一半，只有找到那個人才能擁有一顆完整的心。
從此鮮活跳動。
顧若歡就是盛宸非的那半顆心。
有些感情我們以為能夠遺忘，其實早已在流失的歲月裏情深不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