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僅此一次
閑暇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間一個月就過去了，九月中旬桑恬給主編打了電話，确定好國慶收假後就回去上班，比原定計劃早了十天。
現在已經到了九月底,Y市初秋的天氣，夏日驕陽不再,天氣不溫不熱，是桑恬最喜歡的季節。這些日子徐慕延電話雖然不多,但短信是日日有，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桑恬并不是每條都回,有時候甚至隔了兩三天才回一次，往往這個時候徐慕延就忍不住打電話過來了。
有時候桑恬都覺得，現在的他們好像回到大學時期，那個時候他們還沒有确定關系，處于暧昧期間，好像只要她一點頭，他們就能回到起點。
此時，桑恬正要出門買書，電話便響了，本以為是徐慕延的電話又打過來了，算了算她好像有兩天沒給他回短信了。掏出電話一看，竟然是許久不曾聯系的卓越，自她生日那天晚上之後，他就沒再給她發過短信，更沒有打過電話。但是桑恬沒有去在意，曾經每天都會給她發短信的男人，忽然之間那麽久沒有消息究竟是為什麽。
此桑恬看着手機屏幕上閃動的“學長”，神色有些恍惚，愣愣地按下接聽鍵，那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疲憊：“桑恬，你在家嗎？”
“嗯，學長，我正要出門。”她低聲應道。
學長，呵……卓越自嘲的笑了笑，壓下心底洶湧的疼痛，輕聲道：“我在Y市。”
“啊？”
“在你家樓下。”
桑恬下樓時，果然看到卓越倚在車身旁，雙腿交疊站着，姿勢慵懶而閑适，臉色卻是難掩的疲憊，下巴是淡淡的青黑，竟帶着一絲滄桑感。
她在距離他面前五米遠處停下腳步，她從來沒見過這樣子的卓越，他在她面前從來都是儒雅溫潤如暖陽，此時目光卻是沉沉地看着她，眸色灰暗。
他忽然邁開腳步，下一刻她纖細柔軟的身子便落入他的懷抱，依舊是略微低啞的聲音：“桑恬，好久不見。”
桑恬完全懵了，等她反應過來想推開他時，他卻已經先一步松開她往後退了幾步，淡淡的對她微笑：“許久不見，就想擁抱一下。”
他這麽一解釋，桑恬就不知道怎麽接話了，想了一會兒才開口問：“你怎麽會來這？”
想你想瘋了，想到你或許會回到徐慕延身邊，想到或許我再也沒有機會，所以終于忍不住來找你了。卓越在心裏說，嘴上卻淡淡解釋：“之前答應過你，這兩個月讓你好好安靜休息，但是好像真的太久沒見你了，這次到Y市出差，就過來看看你。”
她一直是這樣，他不主動聯系她，她也從來不會想起他，她就像個絕緣體，他再怎麽努力再怎麽熱情再怎麽喜歡她，好像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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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越壓下心底的五味雜陳，轉身拉開副駕駛室的車門對她說：“上車吧，等下一起吃午飯。”
車開後，桑恬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你怎麽知道我家住哪兒？”
“有些東西想知道很簡單。”低啞的聲音。
有些人想要得到卻很難，比如你，桑恬。
桑恬又不知道說什麽了，她覺得今天的卓越很怪，好像不太高興，還有點生氣？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沉重起來，這是跟卓越在一起鮮少出現的情況，她有些緊張的握了握拳頭，忽然想起他的聲音一直啞啞的，便開口問：“你是感冒了嗎？好像你的嗓子有點啞。”
“嗯，有點感冒。”卓越為她随口的一句關心而笑了笑，事實上他的嗓子會啞，完全是因為這一個月來煙酒不忌，加上沒日沒夜的工作，睡眠不足等等原因造成的，有一天早上醒來忽然發現嗓子變啞了，将近一個月了也不見好。
“哦，那你要注意身體。”桑恬語氣有些不太自然，從來都是卓越對她噓寒問暖，他好像從來不會生病，除了偶爾流露出的無奈和隐忍，好像從未有什麽事情能煩惱到他。她跟卓越的關系，一直不鹹不淡的，她起初是極其排斥他的，他們的關系就是在漫長的時間裏慢慢緩和。對于卓越，她只有感激，在這五年裏他時刻都在照顧她，可是……有些東西真的沒辦法将就。
“嗯。”卓越郁結許久的心情忽然好了幾分，他低聲問她：“想吃什麽？”
桑恬看了看時間，才11點，她原本是打算先去一趟書店，然後去自家飯店跟父母吃午飯的，來着是客，她詢問他的意見：“你想吃什麽？”
“那就由我決定吧。”卓越在路口轉了個方向。
桑恬怎麽也想不到卓越竟然會帶她到自家的飯店，父母經營的飯店規模不大不小，樓上樓下加起來将近500平米，包括三個包廂。
此時桑家夫婦都在收銀臺前，桑媽媽正低頭算賬，桑爸爸對着電腦打牌。
他們站在門口，桑恬看着自家飯店的招牌愣住了，卓越卻對她笑了笑，“走吧，我餓了。”
桑恬看着他的背影，他好像瘦了？神情恍惚地跟上，卻看到他熟絡的跟她爸媽打招呼：“叔叔阿姨，好久不見。”
“呀！是卓先生啊！你又來這出差啊！”桑媽媽看到他顯然很高興，立刻站了起來。
“卓先生，這次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做。”就連桑爸爸也站了起來。
卓越笑了笑：“不是說叫我卓越就好了嗎？就不勞煩叔叔你這個大廚親自動手了，随意就好。”
桑恬看着這一幕疑惑極了，從卓越身後走上前，疑惑開口：“你們認識？”這已經很明顯了，不僅認識，而且還很熟。
“小恬你也來啦！卓先生這幾年經常到這邊出差，每次都到我們這吃飯，還經常給我們帶東西，上個月你生日吃到的烤鴨就是他從B市帶來的。”桑媽媽笑呵呵的說，“要不是卓先生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我早都想撮合你們兩個了。”
桑恬徹底震驚了，呆呆的看向卓越。
卓越淡淡的笑了笑，對她父母解釋道：“我跟桑恬是大學校友，比她大兩屆，很早就認識了，一直沒跟你們說。”
“啊？你們認識？”桑家夫婦異口同聲的問，卓越每隔兩三個月就會到這一趟，既然認識為什麽這幾年在Y市都沒碰過面，這就很奇怪了。
“嗯，只是沒機會碰上，今天恰巧。”卓越看了一眼依舊呆愣的桑恬，淡笑解釋。
午飯桑爸爸親自下廚，幾個人一起在包廂吃的，桑恬看得出來，爸媽是真的很喜歡卓越，期間他們也問了他嗓子怎麽回事，說他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疲憊，他只說是因為最近工作忙，經常加班的緣故。
飯桌上桑恬很沉默，忽然想到了很多事情，以前一直沒有看到，也不曾去想過的，現在都一一明了，清晰無比的呈現在腦子裏，心底複雜的情緒更是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好沉重。
好像她再也不能那麽輕松的去面對卓越了，他為她做的太多了，她現在心亂如麻。她很感動，也很愧疚，愧疚是因為即使明白很多事情，她依然确定自己對卓越沒有男女之情。
卓越此次過來确實是有些事情要處理，午飯過後他便離開了。他一走，桑媽媽便問桑恬：“你那個學長，是不是你手機號碼存的那個學長？”
“嗯。”
“他真的有喜歡的女孩兒？”
桑恬沉默了一下然後站起來，選擇回避這個問題，“媽，你就別問這些八卦啦，我去書店逛逛，然後直接回家了。”
整整逛了兩個小時書店，桑恬還是沒能将那份躁亂不安的心情理順，甚至還多了一絲惶恐。
出書店出來，手上多了幾本書，桑恬掏出手機想給卓越打個電話，電話還未撥出去，徐慕延的電話就先一步打進來了，她愣怔好一會兒才機械地接起。
“桑恬，你在幹嘛？”
直到他的聲音響起，桑恬才回神，“剛從書店出來。”
徐慕延敏銳德察覺到，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心不在焉的感覺，“怎麽了？”
桑恬吐出一口氣，才輕聲答：“沒事，你不忙嗎？”
“忙，忙了一個上午，直到現在才閑下來，剛吃完飯就給你打電話了。”那邊頓了頓，聲音忽然低了幾分，似在她耳邊呢喃般：“我想你了。”
此刻桑恬正站在市中心最熱鬧的街頭，眼前是一個圓形的噴池，高高低低的水柱直沖而上，揮灑而下。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回一句“我也想你”，但是要回到以前，好像并沒那麽容易，即使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但是畢竟時隔五年了，那些從前輕易就能說出口的話現在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更何況，現在他們之間還橫着一個卓越。
耐心等了許久，桑恬都沒有說話，徐慕延轉了個話，叮囑她：“別在路上發呆，早點回家。”
“好，那我挂了。”桑恬舉步向公交站走去。
那邊默了一會兒，“好，路上小心。”
——
下午四點半，卓越接到桑恬的電話，她極少極少主動打電話給他，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小甜甜”，只覺得有無盡的傷感正包圍住他，該來的總是要來了。
卓越忙完時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他直接開車到桑恬家樓下，給她發了個短信：“我在樓下。”
她很快就下來了，穿着一身素色長裙，一步一步緩緩踏步而來，一點點越來越接近他。可是……卓越卻很悲涼的明白，她正一步一步越走越遠，她在他的世界裏從不曾停留過。
他突然很後悔來這一趟，很後悔……
桑恬在他面前站定，擡起頭看向他，輕聲開口：“我們出去走走吧。”
卓越深深看了她一眼，聲音猶如從喉嚨裏擠出來的，比起白天還要低啞幹澀幾分：“好，你想去哪裏？”
“車子放這裏行嗎？我們就到小區外面的小道走走。”
“好，走吧。”
他接受她的淩遲。
兩人原本是并肩行走的，不知何時卓越便落後她兩步了，桑恬有些疑惑地回頭看他，“你怎麽突然走到後面了？”
想讓你在我的視線裏多停留一段時間。卓越靜靜地看着她，路燈被兩旁的樹木枝葉遮蓋，燈光并不明亮，他卻能将她的容顏看得清清楚楚，她的頭發這兩年長了許多，已經垂到腰間了；她的皮膚很白皙，幹幹淨淨的；她的眼睛又黑又亮，眸色永遠清澈如水；她的嘴唇小巧飽滿，色澤嫣紅漂亮；他喜歡她的一切，他愛她……很愛……
印象中，他們在夜間一起行走的次數極少，這次大概也許會是最後一次了吧。以前他經常想他就這麽陪在她身邊，或許今年或許明年，她對他或許就慢慢有感覺了，以後他們會結婚，他會在飯後帶她去散步，牽着她……
此時，卓越清楚的知道，他以後已經沒資格幻想他們的未來了。他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低啞的聲音：“沒什麽，你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
這段路晚間比較僻靜，他們面對面站着，桑恬低着頭好像在醞釀自己的詞句，好一會兒才擡頭，微風一陣陣吹過，樹葉沙沙作響間落葉随風飄下，她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虛無缥缈：“學長……其實這幾年我的生日禮物都是你親自送到樓下的吧？”
她不止今年生日吃到他帶來的烤鴨，這五年她每年生日都有吃到，到了今天她才知道父母口中的卓先生，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那麽她的生日禮物，必定也是他親自送來的。
他靜靜的看着她，并沒有回答她的話，他走近她，直視她的眼睛，“你還喜歡徐慕延對嗎？你已經決定好要跟他重新在一起了對不對？”
她沒有回避他的眼神，盡管他眼底的哀傷已經深深洩露出來，她依舊清晰的回答：“對。”
她的眼神太過坦誠，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直接将他推入萬丈深淵，卓越只覺得心髒瘋了一樣的疼，難受得喉嚨都哽住了，轉身背對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已經低啞得有些分辨不清，“ 既然這樣，有些事情你就算明白了，也只會讓你更難受而已。”
桑恬眼圈終于泛紅了，她緊緊咬着唇，同樣深吸一口氣，低聲道：“學長，對不起……”
“你不需要跟我說對不起，也不必對我心存愧疚。”卓越再次回頭看她，像是在自言自語，“你不喜歡我，我又能怎麽樣呢？”
從始至終，他都明白，徐慕延一直在她心裏，她對他的态度從來都清晰易見，說到底，不過是他一直纏着她罷了。
夜色漸深，風也漸大。桑恬垂着頭，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麽。
微風拂過，她的發絲輕輕飄起，淡淡的清香沁入他的鼻尖。落葉飄零而下，輕輕巧巧地在她肩上留下一片，卓越擡手替她取下，指尖卻被她飄起的發絲纏住，從他的指縫輕輕穿過，随後落下，只餘留一絲清涼絲滑的觸覺。
桑恬先是感覺到一只手落在自己肩上，她疑惑擡頭，下一瞬間便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下一瞬溫熱的唇舌欺上她的……
那是另一種全然陌生的氣息，那樣熾熱而絕望的吻，那樣毫無章法的吻，只為狠狠吞噬她，這是……卓越的吻！！
反應過來後的桑恬拼命地掙紮，嘴裏嗚嗚叫着，她怎麽能讓另一個男人吻她呢？她拼命掙紮，垂在他腰側的手揪着他的襯衫，捶打着他……可是，他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只拼了命地吻她，狠狠地汲取她的味道……
直到感覺到她臉頰上涼涼的濕意，卓越才放開她。她憤怒委屈地看着他，淚水一滴滴從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流下，氣息不穩聲音卻很委屈地問他：“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
他擡手想替她擦眼淚，她卻把頭撇向一旁，躲過他的觸碰。他的手就那樣尴尬的停在半空，久久才落下。
他的聲音仿佛低入塵埃：
“想吻你想了很久了，這是我這輩子僅有的一次，原諒我，桑恬。”
作者有話要說：我又是半夜更新……o(╯□╰)o有點傷o(╯□╰)o 對不起大家，這章到這就結束啦，虐了卓越……
可能很多讀者對這個文有些疑問，特別是對男主，至于男主有沒有想過要帶女主出國，其實有的，還沒寫到。可能這本文的男主比較讓人失望吧，還有自己确實很多地方寫的不夠好，有些描寫不到位，o(╯□╰)o╮(╯▽╰)╭渣一次一生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