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告別
吳雄救了陳單。
兩人濕漉漉地一同爬上了岸。
之後,吳雄很嚴肅地問陳單：“有誰說過你什麽嗎？關于馬雪,肖揚曾遷怒于你嗎？”
陳單慌張地搖頭。
吳雄嘆了一口氣，捧起陳單濕漉漉的臉，一臉真誠地看着她說,“聽着，陳單,你很好，你是一個好姑娘你知道嗎？你只是年紀還太小,一時間沒辦法接受一個好端端的人從你的眼前逝去的感覺，所以你才會這麽自責的，是嗎？”
陳單還是搖搖頭。
她心裏迷茫地厲害，其實她也不知道她對馬雪的歉疚，究竟是來自于哪裏,但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剛剛那冰冷的河水已經徹底地喚醒了她。
“或許，我的出現，本身就是錯誤的……”她低下頭，喃喃地說。
“你怎麽還說這種話呢！”吳雄急切地搖晃起她，把她的腦袋又開始甩得迷迷糊糊的了，接着，他就把她緊緊地壓入了懷中。
告白，就這樣突然襲來。
“陳單，你知道嗎，我喜歡你……”
陳單吓壞了，立刻大力地推開了他，“大叔，你在說什麽呀？”
“不要叫我大叔！”
他厲聲喝止了她，并再次抓住她，兩眼緊盯着她說：“明明我只比肖揚大兩歲，憑什麽你認他做哥，我卻要被你叫大叔？這不公平！”
吳雄突如其來的稚氣，令陳單哭笑不得：“沒想到大叔你也會在意這種事哦？”
“我當然會在意！”他瞪着她，咬牙切齒地說：“我在意，是因為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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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了！
難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陳單扭過頭：“大叔，你別開玩笑了……”
“我沒開玩笑！”他靠過來，認真地看着她，“不過，我知道，你這麽說的意思，只是你不想接受我。”
唉，果然大叔就是大叔，什麽都瞞不過他。
吳雄把陳單從地上輕輕地扶起來：“陳單，你不要怕，我之所以告訴你我的心意，并不是想逼你馬上回複我，我只是看你剛剛那麽傷心，那麽無助，所以想幫幫你，我想讓你知道，你是有多麽地可愛，多麽地叫人喜歡，而且……另外我也必須要确認一件事，那就是你是否已心有所屬。”
心有所屬？
他指的，是肖揚嗎？
陳單無語地搖了搖頭。
于是吳雄拍拍陳單的腦袋，沖她溫和地一笑，“那就好了，現在，咱們也該回去了，你看看咱倆，全身上下沒一處是幹的了，再這麽呆下去，恐怕明天都會感冒的！”陳單點點頭，便跟着他一起往酒店的方向走。
吳雄送陳單到房間門口，又一次交待她一定要好好洗個熱水澡後再去睡覺，陳單嫌他羅嗦，他皺皺眉說，“不想我羅嗦的話，那從明天起就改口別叫我大叔了好不好？”陳單沖他做了個鬼臉，“那可沒有這麽便宜的事！”她閃進屋內，剛想關門，他忽然把手伸進來，擋住了門。
走廊一片昏暗，而他就站在這深重的昏暗中，定定地看着陳單。
“陳單，我很高興，”終于，他開口，輕輕地說，“你說你沒有愛上肖揚，這說明，我還是有機會的，所以，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晚安，祝有個好夢！”
我，還會有好夢嗎？吳雄走後，陳單關上門，輕輕地靠在門背上，這樣問着自己。
隔天上午，陳單起了個大早，簡單地漱洗一番後，便跑去肖揚他們的房間。她敲門，是吳雄來開的門，見到他，陳單還是有點小尴尬，而吳雄卻表現得十分坦然，“你起這麽早啊！”
“是啊！”陳單笑了笑，“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嘛！”
吳雄也笑了笑，退身讓她進來。
陳單問他肖揚起來了嗎，他說他起來了，正在洗臉，陳單扭頭沖衛生間的方向望了望，便一把拉住吳雄，壓低嗓門問，“他沒事吧？昨晚睡得好嗎？你認為他今天能撐得住嗎？萬一不行的話，咱們還是想辦法把他押回家吧？”
吳雄噗哧一聲笑出來：“看來你是當綁架犯當上瘾了？”
“你別開玩笑！”陳單使勁兒拍他一下肩膀。
他摸摸被她拍痛的地方，一臉無辜地說：“對肖揚，你就像對寶貝似的，對我，就下如此狠手，你這也太差別對待了吧？”
“我哪有啊！”陳單臉紅起來說：“還不是你自己說話欠揍！”
“我欠揍？明明就是你……”
他倆正鬧着，肖揚從衛生間裏出來了，兩人便很有默契地同時閉了嘴。
陳單看着肖揚，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了，這家夥，一副快要挂的樣子，臉色蒼白不說，眼睑下，更堆着兩團重重的青影。
他顯然已經聽到陳單的聲音，微笑地和她打招呼，“陳單，你來啦？”
陳單遲了好幾秒才回答他，“哦，是啊。”說完，就生硬地撇過頭去，不想去看他。
誰知，他竟向她走了過來，到了後，他伸手在她額頭上按了按，陳單被吓到了，瞪圓眼睛，僵在那裏一動不動，過了會兒，肖揚舒了口氣，放開手說：“還好，沒有發燒……”
發燒？
陳單的腦子一下轉不過筋來。
吳雄向她苦笑道：“昨晚回來，吵醒了他，結果，還是被他知道了，咱倆一起掉進了河裏的事，他因此，整晚都在擔心你。”
“你整晚都在擔心我？” 陳單簡直不敢相信，同時，也感到了些許驚喜。
肖揚寵愛地摸摸她的頭，“陳單，以後想去什麽地方就盡管說，不用顧忌我，知道了嗎？”
他并沒責怪我！從頭到尾，就只有我一個人在任性而已！我，到底都幹了些什麽呀？莫名其妙地發呆，莫名其妙地發火，然後又莫名其妙地跑去什麽河邊玩跳水！不，肖揚，該抱以愧疚之心的人，應該是我，我實在是太混蛋了！
陳單一把拉住肖揚的手，豪情萬丈地對他說：“肖揚，我向你保證，以後絕不再幹讓你擔心的事兒了！”
肖揚吓了一跳，随即就笑起來說：“傻瓜啊，我又沒有在責怪你什麽……”
但陳單依舊不管不顧地撲入他的懷裏：“總之，從今往後，我會盡我的全力，像你保護我一樣的保護你！”
大概就是在這個時候吧，陳單終于厘清了自己與肖揚的關系，并發誓，這輩子她都會堅定地以一個妹妹的身份守護在肖揚的身邊。
大家收拾一番後坐上了吳雄的車，車開出酒店，到了馬雪家，再跟着馬雪家的送葬大軍，前往墓地。
一路上，肖揚都在沉默，陳單和吳雄都在暗中觀察他，但沒有試圖打擾他。
他們順利地到達墓園，肖揚堅持要自己爬上山頂，陳單和吳雄只好一左一右地護着他。
到了目的地後，陳單帶肖揚站在一處空地上，等待着儀式的開始。在這個漫長的過程中，肖揚只喝了陳單向他遞過去的水，而謝絕了服藥。到了獻花的時候，陳單就把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由她走在前面帶領着他。他們跟随着隊伍，緩緩地前行，陳單時不時會轉過頭去觀察肖揚的臉色，但是一切還好，他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崩潰的跡象，他今天的表現，足以讓人向他伸出大拇指。
輪到他獻花了，陳單牽着他的手，讓他把花放在馬雪的墓碑前，他彎着腰，茫然地看着墓碑，看樣子，似乎是想說點什麽，可是最終，他還是什麽也沒說就直起了身，繼續向前走去。
陳單和吳雄對視了一眼，吳雄對她做了個下山的手勢，她點點頭。
返回醫院的路上，還是一切太平，陳單幾乎要認定這是一個奇跡了，沒想到，車剛一停在醫院門口，她就聽肖揚說：“吳雄，我想吐……”陳單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吳雄已經一把拉開了抽屜，拿出一個紙袋丢給了她，“陳單，接一下！”她哦了一聲，趕緊接過來，打開，放在肖揚的面前，肖揚立刻就大吐特吐了起來。
吳雄跳下車，繞到後座，打開了後車門。
肖揚吐得很厲害，很快就整張臉發青發白，吳雄見狀不對，便對陳單說他要進去叫一輛擔架車來。“那你就快去呀！這裏交給我！！”吳雄看了陳單一眼，二話不說，回頭沖進了醫院。
幾分鐘後，吳雄帶着急診室的醫生和護士們趕到了，大家七手八腳地把肖揚擡上了擔架車，直奔向急診室。
陳單被不久後趕到的費叔狠狠地臭罵了一頓。
她第一次沒有回嘴。
這天過後，肖揚又開始了他漫長的住院生活，而陳單呢，她也準備要好好地思考一下、計劃一下，她接下來的生活。
她還欠着肖揚的三十萬，她想盡快地還上，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要找工作，而且最好能多找幾份。
兩天後，張蘋出院了，她第一時間去探望了肖揚。肖揚得知她恢複了健康，顯得很高興，并要求她返回肖家後一定不要急着工作，而是要繼續休養一段時間才好。
誰知，張蘋突然說：“肖先生，我，我不想再在肖家幹下去了……”
陳單和肖揚都大吃了一驚。
“這是為什麽呢？張媽？能告訴我具體的原因嗎？是覺得薪水不夠，還是之前的事……”
陳單也急切地看着媽媽，想要獲得答案。
張蘋卻搖搖頭說，“不，這不關肖先生你的事，是我自己的原因，是我不想再繼續幹下去了……”
“您覺得太累了是不是？畢竟是大傷剛愈啊，要不這樣，我讓陳單陪你到哪裏散散心、旅旅游，或者，是找一個風景好空氣好的療養院，讓您過去住上一段時間，您說好嗎？”
陳單在一旁，感動得都快哭了，一心只期盼媽媽趕快收回剛才所說的話吧！
但張蘋搖了搖頭，堅決地拒絕了：“不用了，肖先生，像我們這樣的窮人，哪有資格去享受那樣的待遇？這會折我的福的，”張蘋苦笑着，握起肖揚的手，在上面拍了拍：“肖先生，張媽對不起你，明知道不該在你還這麽困難的情況下還向你提出辭職，但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好人會有好報的，即使張媽不在你身邊，我也會每天每夜都為你念經祈福的！”
“張媽……”
肖揚紅起了眼眶，陳單也一樣，而張蘋，更是早已低頭抹起了眼淚。
陳單在病房裏一直忍住沒吭聲，可是一出門，她就趕緊拉住張蘋，想要問個明白。
“媽！你一定是有難言之隐對不對？要不然，以你對肖揚的感情，是絕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向他提出辭職的！”
張蘋什麽也沒說，只是告訴陳單，她接下來要離開家一段時間。
“我聽說你大姨身體不太好，我想去看看她，至于你，你就在家等我的消息吧，如果有需要，我再通知你過去。”
“大姨怎麽了？病了？”
“暫時還不知道，我過去看了再說。”
陳單知道大姨家只有她一個人，姨夫早年病故，他們唯一的女兒又嫁到了國外，所以，媽媽的确是應該過去看看她的。
“那要我送你過去嗎？”陳單擔心她身體剛好，無法應付長途旅行。
“不用了，你就呆在這兒等我的消息吧，順便，也替我時常過來看看肖揚，我對那孩子，實在是放心不下，明明身子骨那麽差，又愛逞強地很，有時候，我看見他笑的樣子，比看見他哭，更叫我心酸。”
陳單低下頭，沒說話。
母親走後，她自願地接任了照顧肖揚的工作。
作者有話要說：告白即告別，告別也是告白，接下來，陳單是否可以做到她所想的、以一個妹妹的身份守護在肖揚的身邊，而肖揚又該如何面對接下來沒有馬雪的生活，請拭目以待！（哈，這下期預告做得八錯吧？嘻嘻嘻~~~~要留言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