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竊賊
吳雄趁午休的時間給馬雪打電話，他笑嘻嘻地說：“一起吃午飯呀！”
馬雪皺眉，“怎麽？又是肖揚指使你的？”
“沒啊！是我自己想要找你吃的！”吳雄興致勃勃地說。
“你少騙我了！”
“我敢對天發誓！”
但馬雪一點也沒讓吳雄逗笑，她把手機夾在肩膀上，一邊手也不停地繼續在電腦上忙碌着一邊回答，“對不起，我今天忙死了，沒時間出去吃飯……”
“哇噻！你們領導這麽狠！”
“對啦！”馬雪皺皺眉，笑了，“你有本事就先來把我們領導幹倒吧！”
“那就算了，我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的，您還是別太瞧得起我了，不過，馬雪哎！”
“什麽？”
“你這根本就是在自讨苦吃嘛。”
“什麽啊！”
“趕快嫁給肖揚啦，做肖太太什麽的，難道不比現在這種成天要給資本家累死累活地打工生活不更好嗎？”
馬雪一怔，半晌後，她才低下頭，淡淡地呢喃了一句，“我倒是想嫁啊，可惜，沒人想娶我……”
張館長今年六十歲了，是個胖胖的長得像個聖誕老人一樣的老頭兒，特別可愛，人也很親和，他一進門，就首先大笑三聲，然後伸出雙手，直朝肖揚撲過來。
肖揚綻開笑臉與他握手，“張館長，你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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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你好！哎，看你這臉色，好像不怎麽好哎，感冒了嗎？”
“沒有呢，只是有點沒精神而已。”肖揚不好意思地說。
張館長一仰脖，又是哈哈一笑，“沒精神？哈哈，沒事兒沒事兒，那就讓張館長我來陪你唠唠嗑，保證你不出三分鐘就能精神起來了！”說完，張館長又管自己哈哈大笑起來。
張媽送上了茶，肖揚便同張館長一起喝起茶來。
張館長說，他今天來，是專程向肖揚道謝來了，因為前段時間，肖揚無償地為美術館提供了多幅他爺爺珍藏多年的世界名畫，“因為展覽大受歡迎，所以時間要延長了呢，因此特地過來向你申請。”
肖揚客氣道：“館長想借用多久都沒關系，不必為這種小事特意跑這一趟。”
“要的要的，不付租金已經夠不好意思的了，想必叔叔那邊，也對你施加壓力了吧？”
肖揚搖頭，“不要緊的，叔叔忙着操勞公司的事，根本沒時間來在意這幾幅畫的。”
“唉——”張館長苦笑着搖了搖他的胖腦袋，“不過說起來呀，這家裏，唯一和你爺爺有共同語言的，也就只有你了吧，想當年，你爺爺還想把你培養成一名媲美達芬奇的名畫家呢！”
肖揚笑了，“可惜我半道上就棄了畫筆，折騰電腦去了。”
“可不是！為了這事兒，你爺爺可沒少找我發牢騷呢，啊，說起來，你爺爺過世，也快兩年了吧，時間，可真快啊……”
肖揚靜靜地喝着茶，淡淡地微笑着。
午餐時間到了，肖揚要張館長留下吃飯，張館長卻推說館裏還有事就匆匆告辭了，于是肖揚讓張媽送館長出去，與此同時，一名盜賊在成功地竊取了一些財物後悄悄地跳出了窗口，就在他沿着牆根往外逃時，他不小心踢翻了一個花盆，花盆打碎的聲音，驚動了肖揚。
“是誰？誰在那裏？”肖揚的聲音，令盜賊越發加快腳下的步子，誰知他沒走幾步，又和送完客人回來後的張媽一頭撞在了一起，張媽唉喲了一聲，剛想認清來人是誰，卻見那人已從身上拔出了一把刀亮在了她的面前。
張媽立刻被吓得不敢出聲，而另一邊，肖揚正在急迫地喊着：“張媽，是你在那兒嗎，張媽？”
小偷威脅張媽不要出聲，然後他拿刀架着張媽往門口走去。
沒聽見回應的肖揚越發懷疑起來，他一邊拄着拐走下門口的臺階一邊仍在不停地叫着“張媽，張媽……”，這時，費叔帶着一大群傭人趕到了，大夥兒将小偷團團地圍攏了起來，氣急敗壞的小偷一手勒着張媽的脖子一手向人群揮舞起了刀子，“都給我滾開！否則別怪老子刀子不長眼！”
一時之間，衆人被唬住，沒人敢再輕舉妄動。
這一邊，聽到小偷的聲音後，肖揚終于意識到，眼前可能發生了危險的情況，于是他急急忙忙從口袋裏換出手機，準備報警，可是他剛一拿出手機，忽然感到心髒一陣抽搐，他手一抖，手機就掉在了地上。
“少爺！”
随着費叔這一聲喊，在場的傭人紛紛将目光朝肖揚的方向望了過去，肖揚倒在了地上，小偷趁亂抓着張媽一起逃跑了。
“少爺，少爺你怎麽樣啦，少爺！少爺！！！！！”
但無論費叔怎麽呼喚，被他抱在懷裏的肖揚始終緊閉雙眼，沒有應答。
“趕快，開車送少爺去醫院！！！！！”費叔幾乎像咆哮般地朝手下們喊道。
馬雪接到費叔打來的電話，說是家中失竊，肖揚和張媽都被送入了醫院，馬雪當場吓到魂飛魄散，她連假都來不及請，就連滾帶爬地跑出了公司。
幾乎是在同時，在咖啡館打工的陳單也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說她的母親緊急入院正在動手術，因此她也急急忙忙地丢下了工作趕往了醫院。
在急救室門前，馬雪和陳單幾乎同時到達，費叔迎接了馬雪，而孤立無援的陳單則只能像只無頭蒼蠅似的抓住每一個路過的護士問她母親現在的狀況。
費叔讓馬雪先坐下，他安撫馬雪說，雖然肖揚因心絞痛發作而被送入醫院，不過經過醫生的搶救後他已經脫離危險，現在也已被送回病房，只是——馬雪問，只是什麽？費叔說，張媽的傷情比較嚴重，由于她被歹徒帶走後不明原因地墜崖，目前仍在手術中，生死不明，馬雪站起身說，我才沒心思管什麽張媽，肖揚住幾號病房，我馬上去看他。
陳單終于得到一名護士的告知，說她母親仍在手術中，情況不明，她一下癱坐在地，面如死灰。
病房中，加濕器的霧氣陣陣上升。
躺在病床上的肖揚，依舊緊閉雙眼，馬雪坐在床側，把他的手握起來抵在自己額頭上，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在祈禱一樣，而她的心裏，也的确是在不斷地祈禱着：“肖揚，請你醒過來，肖揚，求你不要有事……”
不知過了多久，肖揚終于慢慢地睜開了他的眼睛，可是，他的眼前還是一片的黑暗。
他在心裏若有似無地嘆了一口氣，然後，他就聽見了馬雪的聲音：
“肖揚，你醒了嗎？天吶，你真的醒了，真的醒了！！！！”
肖揚面無表情。
馬雪的眼淚，熱熱地流在他的胸口上，他不禁想：究竟，要傷害這個女孩到什麽樣的地步？
三年了，三年前，當他第一次從生死邊緣掙紮回來開始，她就再也沒能停止她的悲泣。
肖揚無力地擡起手，拍了拍馬雪的腦袋，“好了，馬雪，別哭了，我沒事，你不要這麽擔心……”
可是馬雪還在不斷地哭泣着，想必，在此之前，她一定已經憋壞了吧？那種不知他會不會死掉，不知他什麽時候才會蘇醒過來的煎熬，真的，夠了。
肖揚默默地抱住了馬雪，就像以往的每一次，當她遇到什麽困難而感到脆弱無助的時候，只是……
呵呵，僅僅只是三年之前啊，自己還是一名保護者的身份……
可是，這世上哪有什麽後悔藥可以吃呢？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就好了，如果那一天早上，他晚一點出門的話，如果那一天早上，他偷一下懶沒有自己開車而是去搭出租車的話，如果那一天早上，他不是那麽着急地趕着去上班，而是陪着馬雪一起去實習單位報道的話……可是，理所當然的，已經沒有這些個如果了，因為事實擺在眼前，他現在，不僅連一個小偷都對付不了，更連打一個報警電話都無法完成。
肖揚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
等馬雪哭好後，肖揚問她知不知道張媽的情況，馬雪回答他，“剛剛我來的時候她還在做手術，不過你別擔心，有費叔陪着呢。”肖揚讓馬雪打電話給費叔問問現在的情況，馬雪打了，但她沒有把費叔所說的情況如實地告訴肖揚，而是對他說，“手術很順利，張媽已經被送回病房，醫生說用不了一個星期就可以出院了。”肖揚聽了這話，這才舒了一口氣。
葛晖在游藝廳裏打游戲時，接到了陳單打來的電話，他聽完陳單的話後，立即沖出游藝廳，騎上摩托車趕往了醫院。
到了後，他看見陳單一個人縮在手術室外面的長椅裏簌簌發抖，他走過去，一把抱住了她的頭。
陳單沒有擡頭看就知道是葛晖，忍到現在的眼淚，終于噴湧而出，她緊緊抓住葛晖的衣襟，嗚嗚嗚地痛哭了起來。
終于，等到醫生出來，陳單被告知她的母親身上有多處骨折，由于失血過多，病人目前仍未脫離生命危險，需在重症監護室裏再觀察一段時間，醫生走後，一名護士拿着一疊單子問誰是張蘋的監護人，陳單上前說她就是，但同時間，另一個男人也站出來說他也是，陳單瞪了那男人半天，那男人也在看了她半天後忽然慈愛地笑了出來，“你是陳單，張媽的女兒！”沒錯，這個男人，正是肖家的管家——費叔，費定德。
為了照顧肖揚，馬雪特地請了假，在醫院裏陪着他，肖揚表面沒說什麽，卻趁馬雪不在的時候，故意在吳雄面前大聲地抱怨，“真不知道要被他管到什麽時候，醫生只說是卧床靜養，她倒好，幹脆連我上廁所也要貼身跟着。”
“你就知足吧！”吳雄笑道：“你該慶幸的是，你遇上了馬雪這樣的好姑娘，要是換了別人，才懶得管你！”
“也是，”肖揚淡淡地說，“要是換了別人，早就不知道嫌棄成什麽樣了，是吧？”
吳雄看着他，只是笑笑，沒說話，這時，馬雪進來了，聽到馬雪的聲音，肖揚立刻又裝出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跟吳雄打趣，但他越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就越是讓馬雪憂心忡忡。
沒多久，吳雄說要走了，于是肖揚讓馬雪去送送他，順便出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那你呢？一個人可以嗎？”馬雪問。
“當然沒問題，剛好我也累了，想睡一覺，你就在外面多呆一會兒再回來吧。”
肖揚笑着向兩人揮手，于是馬雪就和吳雄一起離開了。
等他們的腳步聲消失後，肖揚立刻就卸下了疲憊的笑容，然後他在床頭櫃上摸到了手機，慢慢地找到按鍵，撥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