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三回合宣告……完敗
整整十天花小寵想盡辦法,也沒能見到蘭子淵一面,花小寵已經完全放棄了掙紮。
只要能把後宮的三為主整沒了,她什麽也不問了,随他怎麽折騰去吧,反正這事他也答應了,遲早會解決,自己在這瞎鬧騰幹着急也是白搭。
所以當如花把雞湯送出去之後,花小寵便命人搬了椅子,整了張桌子,吃着點心喝着下午茶,惬意的在庭院曬日光浴。
吃一口點心喝一口茶,人生如此美好,何必如此暴躁……
吃一口點心喝一口茶,面包會有的,辦法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吃一口點心喝一口茶,人生……
“如夏,你說他是不是耍我?”拍案而起,一腳踏在桌上,花小寵表情嚴肅的瞪着河裏的紅尾魚。
……一片靜默。
呃?
花小寵狐疑的扭頭,如夏怔怔的望着水面,眼神游離。
一秒。
兩秒。
三秒……
“啊!陛下英明。”如夏起身拱手,說完繼續發呆。
花小寵狐疑的望向如春,後者搖頭,望向如秋,後者聳肩,望向如冬,後者聳肩搖頭。
有問題?難怪這幾天總覺得不對勁,沒有人在耳邊吵吵鬧鬧,總覺得冷清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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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小寵蹭到如冬她們幾人身邊,朝如夏擡擡下巴:“她吃錯藥了?”
如秋摸着下巴,思索了一會道:“不是,她今天沒吃藥。”
-_-|||北風那個吹……
如冬很是激動:“我估計和那個東西有關。”
“哪個東西?”
“手絹。”
花小寵驚嘆:“沒想到如夏還用那種東西啊,真是沒看出來……”
“陛下,不是您想的那樣。”如冬滿頭黑線的解釋道:“十天前如夏不知道從哪裏撿來一個手絹,天天對着它發呆,而且還傻笑。肯定是哪個老情郎送的。”
花小寵一巴掌拍在了如冬的後腦勺:“什麽老情郎?!老情郎能是這表情?明明就是新情郎嘛!”
如春難得的擡眸,望了一眼得意洋洋的花小寵,動了動唇,卻沒有說話。
如秋如冬長大嘴巴,四只晶亮的眼睛閃動着崇拜的火花:陛下,您真相了……
花小寵偷瞄着不知魂游何方的如夏,忽而如夏動了動,衆人一驚,立時屏息,只見如夏的右手慢慢的撫上心口的位置,輕輕摩挲,然後……可愛的小臉蕩起兩朵燦爛的紅霞。
果然有情況。
花小寵示意她們三個靠過來,拍拍胸脯,對口型:看我的。
三人點頭,眼神鼓勵之。
花小寵走到如夏身邊,決定先婉轉一點,輕輕嗓子,道:“如夏,你思春了?”
咣當!三人腳下一個趔趄,您這是婉轉嗎?
如夏緩緩的扭頭,游離的眼神漸漸聚焦,然後……瞪大雙眼,彌漫驚愕,拼命搖頭:“沒有,絕對沒有。”
“如夏,你就不用隐瞞了,還是乖乖招了吧。”如冬很是誠懇的拍拍他的肩膀。
“我……”
“你是我們的好姐妹,這樣瞞着我們也太不夠意思了。”如秋灰常不滿的握拳,表明立場。
如春淡淡掃了她一眼,吐出兩個字:“招吧。”
“如夏,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花小寵一腳踏上凳子,四人八只眼睛齊齊的盯着如夏。這架勢是勢必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如夏怯怯的望着四個人,咳了一下說:“你們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
話音一落,如冬立刻沖了上去搖晃她:“原來真的有事,你竟然不告訴我們!!!”
如夏的聲音被她搖晃得斷斷續續:“……我……知道……錯了……我……坦白……”
花小寵擺擺手,示意如冬松開,笑的一臉和藹的道:“既然這樣,就招吧。”
如夏好不容易掙脫開她的手,清清嗓子道:“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天氣晴朗,陽光明媚,萬裏無雲,陽光明媚……”
三人齊聲怒吼:“說重點!”
如春點首,以示應同。
“我喜歡小泉。”
作者有話要說:
☆、捉奸在床
那真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天氣晴朗,萬裏無雲。我們的花小寵童鞋剛剛蘇醒過來的第一天。
花小寵囑咐衆人下去休息之後,如夏為了舒緩心境,便順道去禦花園轉轉,雖然衆人覺得她雖池塘裏的幾尾鯉魚比較感興趣。
就在此時,如夏便見到了那個一見鐘情的人。
青翠的衣擺滑在了地上,窈窕的身影,蹲在池塘邊,芊芊皙指捏着一塊巾帕,緩緩的在水中蕩漾。微垂的發絲迎風而動,含笑的眉眼,有着說不出的美感。
那一霎如夏只覺得自己飛了起來,輕飄飄的仿若就在雲端,那般美好。
突然那人的手帕離了手,随着水波朝湖中心蕩漾去了,他許是着急起身就欲往湖裏踏,他不知曉湖的深淺,可是如夏知道,她在這裏也不知道偷了多少魚,別看是一個小小的湖,足足能漫過她的脖子。
如夏眼見他的腳就要落在水裏,想也未想便沖了出去,一把将他樓回了岸邊。
四面相對,如夏望着懷中這張有些映像卻因為驚吓而慘白的小臉,怯怯的眼眸,還有一絲錯愕,一時竟然看癡了。
“你……是小泉?”
懷中柔軟的身體,讓他信也不禁軟了下來,如夏盡量放低自己的聲音,唯恐吓着了他。
小泉渾身僵硬,眼底的害怕就像一只無形的手在如夏的心窩裏撫摸。
“夏、夏侍衛,你先放開我……”
如夏小臉一紅,忙松開手,小泉一得到自由,連連退了幾步,如夏扯着笑,正欲上前安慰他別怕。豈料小泉突然面色慘白,捂着嘴巴,就跑走了。
如夏傻在那兒,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真的有這麽恐怖嗎?小泉臨走前那泫然欲泣的雙眸,直直的撞進了她的心裏。
如夏癡癡的望着美人離開的路,摩挲着雙手,以前怎麽不知道小泉這麽美呢……
都沒來得及問他在哪個宮,下次要見面不知道什麽時候呢,一會回去問問如花。
呃,得想個好點的理由……
如夏眼睛一亮,奸笑着回首,潔白的手絹,正蕩漾着湖面的最後一絲漣漪,沉入湖底……
“哇哦!”花小寵一聲驚呼,拉着如夏坐下,暧昧的眨眨眼,問道:“那你去找人家了沒有?”
說到這,如夏就滿臉的哀怨,趴在桌上,全身彌漫着頹廢的氣息。
“我猜,肯定是如花嬷嬷不告訴她小泉的地址,生氣了。”如冬摸着下巴,嚴肅的道。
“不可能。”花小寵擺手,翹着大拇指自豪的道:“不是我說,咱們家如花,那可是大大的好人,就這事她不幫着你,絕對不可能。”
如夏冷哼一聲,道:“就是如花!”
咩?還真是如花,不能夠哇,如花平日裏雖然不熱心,但是若是有求于她,她也絕不推遲。
不會是如花也看上了小泉吧,恩,有可能,她一穿來的時候,說起小泉的失職,如花還替他求過情來着。可是也不能夠啊,如花已經有了一個人了,叫什麽琳兒的,看他們那敢情,如花怎麽着也不像是見異思遷的人啊,琳兒在宮外才住了幾天,如花就三天一小趟,五天一大趟的往宮外跑,兩人的感情深不可測的狠。一定還有其他原因,如花也肯定有她的道理。
“說說,如花嬷嬷為什麽不告訴你。”如秋湊過來,只要是八卦的問題,花小寵發現如秋就像小貓見到魚一樣,細胞就活躍起來了。
如夏煩躁的撓撓頭:“我哪知道啊!她開始還挺仗義的,都已經答應我了,可是一聽是小泉,她就不吭聲了,我逼着她急了,她就說不知道。還熱心的給我介紹了幾個。”
花小寵眉梢微微皺了起來,道:“你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話,如花生氣了?”
“不可能!我就說,喜歡小泉想知道他的事,他在哪個宮做事,就這些。”
呃,花小寵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好像之前她也交代過如花,對小泉要優待一下,別讓他受了苦,如花不會以為她、她喜歡小泉吧?!然後如夏一問關于小泉的事情,便隐瞞她,該不會以為遲早有一天我會把他收進後宮……
Orz,花小寵這麽一想頓時有種對不起如夏的感覺,當下歉意的拍拍如夏的肩膀,暗下決心,放心如夏,這事包在我身上了。
如夏眉頭凝成了疙瘩,瞅着花小寵月牙的小眼,飽含歉意,頓時有種背脊發涼的感覺,陛下不會又有新花招了吧?她對上次的那碗稱之為雞湯的液體仍然心有餘悸……
如冬三人望着她們二人眼神的交流,暗自搖頭,還是陛下厲害,看如夏的表情顯然已經想通了。晶亮的雙眸(那是警惕),灼灼生輝,如夏終于活過來了。
晚膳的時候花小寵食之無味,心不在焉的攪着碗裏的米飯,眼睛卻落在了侍在一旁的如花身上。
該怎麽開口呢?要真是這樣,如花會不會覺得她太敏感,要不是這樣,如花會不會又以為她真有這心?真難辦啊,那便如夏還等着呢,到底是問還是不問呢?糾結啊……
“咳咳。”花小寵還是決定旁敲側擊一下,清清嗓子道:“如夏,雞湯給國師送去了吧?”
如花擡眸怪異的看了花小寵一眼,恭敬的道:“陛下剛剛不是已經把雞吃了嗎?”
“呃……是、是嗎?”花小寵低頭一看,零星的殘羹骨頭還擺在碗邊,無聲的控訴這個只知道吃,完全不過腦子的壞銀!
“陛下,有什麽事您就直說吧。”
~(@^_^@)~,被看穿了……
“那敢情好,我想問……”
“啓禀陛下,如春侍衛求見。”花小寵剛要問出口,就被打斷了話。
呃?
二人對望一眼,均從眼中看出了訝色,出事了!
花小寵不敢怠慢,忙讓如花宣她進來。
如春面色嚴肅,進入殿中便跪了下來,拱手道:“啓禀陛下,後宮出事了。”
“啊!”花小寵霍然起身,連忙問道:“出什麽事了?”
如春面色嚴峻,頓了一會開口道:“沫瞳公子與宮女偷情,當場被捉。”
轟隆!
花小寵只覺一道天雷劈了下來,臉色瞬間慘白,心底深處某個地方,仿若塌陷了般,空落落的。
那個如玉的男子,怎麽會……
“擺駕清風苑——”
啓開的窗帷吹散了一室的迷離,屋內的桌子上滿是散亂的杯盞,似挂似散的帷幔,飄飄蕩蕩,從門邊到室內,滿地都是撕碎的衣物,伴着袅袅的熏香,暧昧的氣氛浸滿一室。
床上兩個人□□着的肩膀露在外面,許是□□的緣故染上點點紅霞,金釵散亂一地。
花小寵跑進來的時候便是這樣一番情景,眼前的一切讓她腦袋哄的一下炸開了。
那張布滿紅霞的俊顏,正望着她的迷離雙眸不是沫瞳還有誰。
沫瞳只覺天暈地旋,下腹的欲望讓他身體炙熱難耐,此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快速的走至眼前。
沫瞳艱難的撐起身子,輕薄的絲被,順着他的身體滑至腰際,沫瞳錯愕的愣了幾秒,僵硬的看向床裏,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子□□着雙臂,正睡得香甜,那微紅的雙頰,挂滿了滿足。嫣紅的鴛鴦絲被,蓋在他們身上,無端的令人諷刺。
他只覺的腦袋轟的一下炸開了,不容他有所反應,耳畔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機械的回頭,入眼的金黃衣擺,讓他的心瞬間跌入谷底,顫抖的擡起眼眸,待看清眼前的人兒,頓時遍體冰冷。
花小寵面色倏然慘白,瞪大的月眸滿是不可置信,仿若受了沉重的打擊般,身子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
花小寵緩緩搖頭,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沫瞳只覺無邊的恐懼向他襲來,跄踉的就要起身,語無倫次的解釋:“陛、陛下,不是這樣的……不是的……我沒有……不是我……”沫瞳扶着床沿剛要起身,身子一軟又倒了回去,正好砸在裏面的女子身上。
女子還在熟睡,被他這麽一撞幽幽的醒了過來,顯然還沒有看清眼前的一切,喃喃的的嘀咕:“怎麽了?天已經黑了嗎?”
“嘶——”
随後而至的如花等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愣了三秒,同時轉身。
這下麻煩大了……
花小寵顫抖的擡起手指,沙啞聲音帶着無底的冰冷:“這是怎麽回事?”
沫瞳急于解釋,可是身體一波波的炙熱,讓他意識開始混亂,剛恢複清明的眼眸,又漸漸染上了□□,秋水的明眸,閃動着誘惑的星光。
花小寵心中一凜,恢複了些許意識。
如花目光不由的落在香爐上,秀眉微皺,走至花小寵身側,附耳道:“陛下,沫公子中毒了。”
花小寵眼眸一寒,望向已經開始喘息不止,眼眸迷離的沫瞳,咬牙一字一頓的道:“給我打一桶冷水,傳國師去禦書房。”接着望向搖擺着身子,努力想睜開眼眸的宮女,眼眸殺意一閃而過:“把她打入天牢。”
說完再不願看二人一眼,拂袖而去。
沫瞳迷迷糊糊的望着那拂袖而去的身影,心似被碾過般,痛的無法呼吸,艱難的擡起手臂,想要拉住那抹衣角,卻入手的只是空氣,沫瞳撕心裂肺的喊出她的名字:“筱寵——”終于昏了過去,一滴清冷劃過面龐,凄美而絕望。
作者有話要說:
☆、子淵心事
沉寂的禦書房內,搖曳的燭光閃動着,令人心情煩躁。花小寵坐在龍座上,面色依舊難看,緩緩的呼出一口氣,花小寵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看見沫瞳,會這麽激動,他們并沒有什麽交集不是嗎?這是為什麽?每每見到他那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亦是像今天這樣,讓她不安。
蘭子淵靜靜的伫立在殿中,見花小寵面色越來越白,不由有些擔憂,緩緩開口,聲音依舊清冷卻多了些不易察覺的溫柔:“陛下,是不是舒服?”
花小寵一驚,才回過神來,擡眸望着殿中那抹出塵的身影,眼眸閃過一絲複雜,淡淡的開口,聲音卻是冰冷的蝕骨:“國師,這便是你的計謀?”
花小寵後悔了,她不該去求他,讓他出什麽點子遣散後宮,都是她的錯,都是因為她,沫瞳今天才會受到這樣的傷害,都是因為她的自私,都是她!
蘭子淵愕然的望着她的月眸,晶亮如星的月眸,此時滿是陌生的冰冷,仿若一把無形的利劍,讓他無波的心湖,蕩起了波瀾。
蘭子淵腦海中過濾了一遍如花敘述的事情,已是了然,她在懷疑他。
嘴角揚起的弧度緩緩的抿成了一線,蘭子淵将握緊的拳頭放在身後,又恢複那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傲,清眸望向別處,冷冷道:“陛下若是為了質問微臣,恕臣不便多言。”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出殿門,因此他并沒有看到那雙月眸閃過的痛楚。
花小寵望着那絕塵而去的背影,清冷孤傲,在隐隐夜幕下竟有些單薄的蒼涼,心中一痛,與沫瞳的感覺不同,那種深深的徘徊不安,都已顯得微不足道,取而代之的是,無法言語的心痛。
花小寵咬緊下唇,淚水順着面頰滑了下來,模糊了視線,那一霎她委屈的像一個孩子,雙手捂着面頰,抑制不住的低泣,淚水透過指尖,溫熱的拂過手背而後逐漸冷卻。
蘭子淵你為何這般倨傲,為何連澄清那無端的罪名都不願?聰慧如你,真的以為我是在懷疑你嗎?為何不能回頭看看我,哪怕是一眼,都不行嗎?這樣的你,總是将我的心拒之門外,一次又一次丢棄在冰冷的世界,可是我真的累了,怎麽辦?我怕以後連想你的心都沉重如鉛,真的好累好累……
若是有一天你發現現在的我已近不是我了,你會不會有一絲的留戀?
青竹搖曳,青藤盤沿,随着清風舞動,沙沙的聲響,在這個清冷的夜晚越顯突兀。
今日的黑夜陰沉昏暗,涓涓的溪水仿若受了清冷的感染,越顯孤寂。
蘭子淵緩步踏入亭中,目光落在了亭中的石桌上,芊指沿着桌沿緩緩滑動,最後落在了東邊的一角,摩挲着凹凸的涼意。
花小寵每每坐在那裏都會嘟着嘴巴,嘀咕一句:凹凸不平的,總有一天,我要讓如花偷偷把它砸了,鋪在我的禦花園裏,當鵝卵石路基用。
問她為何總是喜歡坐在東座,她月眸便閃動着璀璨的光芒,說:東邊象征着朝陽,象征着開始的希望,所以東邊的位置也一定有着不平凡的意義,而且這個角度國師的小窩美景盡收眼底。說到這裏,月眸總是趁他無意之時,意有所指的朝他瞟上兩眼,眼眸中羞澀的情愫,青澀而興奮。他亦是配合着垂眸品茗,恰巧遮住唇瓣彎起的弧度。
每次偷窺得逞後,她便捂着嘴巴,咯咯傻笑半晌,眼睛分外的晶亮璀璨,那一刻仿若落入凡塵的精靈,總是讓人無端的心情舒暢。
明明不會下棋,卻總是興致勃勃的玩上一天,即使他有意相讓,她毫無章法的胡亂落子,亦是毀了自己的棋局,就連一旁的如夏看着都不斷的搖頭。知曉她并無章法,他也便随了她,随着她亦是無章法的落子,只是有意無意的随着自己的棋子引導她。因為若是碰巧贏了一局,她便能樂上好幾天。
不知從何時開始,眼眸開始跟随着她的一言一行,甚至一個細微動作他都能很快的察覺出異樣。只要她的一個眼神,便能知曉她所想的事情。不論何事總喜歡寫在臉上,她的表情總是那般多變。
喜歡可憐兮兮的扒着柱子望着宮牆,哀怨的嘆息一聲,最是苦悶囚籠鳥。雖然看似不滿的抱怨,那眼眸深處卻是難以掩藏的向往。所以每次出去之時,她總是歡快像只出籠的小鳥,恨不得一天之內将所有的一切都親手試過一遍。簡單如她,又是如何能好不抱怨的呆在宮中,在這個金色的球籠裏,哈哈大笑,創造着自己的歡樂?
那燦爛笑容的背後,總是有些膽怯的後怕,有絲壓抑的哀傷,時時警醒着她。
她不會讓不開心占據自己情緒太久,狠狠的感傷一番之後,便想盡辦法讓自己快樂起來。
一聲輕輕的嘆息,想要排解心中混亂的情愫,卻不似那般釋然。
異世之人突然被卷入這權利的世界,一定很害怕吧。不知多少個夜晚,路過她的寝宮,深夜的她總是蜷縮在牆角,低低的哭泣,無助的哭喊出聲:爸爸媽媽,我要回家,我好害怕,嗚嗚嗚我要回家……
悲傷的哭喊釋放着對着陌生世界的恐懼,和無助。即使是在熟睡的時候亦是緊縮眉頭,不安的抱緊被褥。多少個夜晚在夢中哭喊着喚着爸爸媽媽……
開始只是無意,不知何時漸漸的這也便成了他的習慣,在她哭泣的時候抹去眼角的淚漬,皺眉的時候撫平她的額際,替她蓋好蹬亂的被子。做夢哭泣的時候,便輕輕拍着被角,安撫她直到入睡。那一刻即使他也不曾注意,自己那溫柔如水的眼眸,全然專注的望着她的睡顏。
爸爸媽媽……是她的親人吧……她一定很想家。
急于見到明慧大師迫切,飽含希翼的月眸那一霎失去了所有的神采。無邊的絕望,那一刻清晰的印上眼眸,幽閃的一抹晶瑩,眼眸清眨便掩去了。那一刻他突然好想将她擁入懷中,在這陌生的世界,給她一個可以依靠,可以放心哭泣的肩膀,只是他是國師,而她卻是陛下。
他只能遠遠的望着那雙月眸重新染上晶亮,那空洞如死灰的深淵卻如何也亮不起來。那一刻他才真正知道原來世間竟然有一種痛可以讓他那般心亂,那般的不能自已。
當那雙月眸逐漸将視線轉在他的身上,帶着越來越深的依賴,和迷茫的信任,仿若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逐漸開始釋放自己的情緒。他竟然開始退縮了,他們之間有着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他不能陷進去,也不能讓她陷進去,可是每每對上,那張笑顏如花的面容,眼眸毫不掩飾的信任依賴,他卻猶豫了。
她不是陛下,只是異世的一縷魂魄……随時會消失的魂魄。
帝出雙星,一明一暗。待他日帝星歸來,雙星便會融為一星,而那時……她便會消失。
指尖忽而一顫,一抹亮光至袖中滑落。
“叮——”一聲脆響,輕薄的碧玉落在桌沿,瞬間裂為兩半,滾落在腳邊,細琢的青竹斷裂留痕,他知曉玉的那一面刻着兩個字,小蘭……
當她喜滋滋的拿着玉佩,獻寶似的給他看的時候,即使靜如止水的他,面色也變了數遍。
歪歪扭扭的兩個字,雕琢粗糙,風格很顯然是某人的所作所為。
小蘭,她的解釋:花小寵的小,蘭子淵的蘭……
他問:為何是小,而不是筱。
她吱吱嗚嗚的解釋:太難寫,而且這樣更有意義。原來她的名字便是花小寵。
他皺眉不解,有何意義,又問:為何取她第二字,卻取他第一字。
她翻白眼:你是覺得‘小子’很好聽,是麽?
他無語,張張嘴卻沒有說話,因為花蘭也不見得哪裏好。微愣,他為何這般坦然的接受這些,這些未免太過……坦然……
清風徐徐,吹動着衣擺在風中搖曳,心倏然收緊,黑眸在夜幕中閃過一絲異彩,蒼白的唇瓣微啓,終究化作一聲悠長的嘆息……
………………
如夏覺得人生真是處處充滿驚奇。
比如說現在,每日忙碌于兩房(禦書房,禦膳房|O__O"…不解釋)之間的花小寵童鞋,竟然狀似無事般,出宮在溜達。
這都不算,竟然撂下了一向跟在身邊的如花嬷嬷,興致勃勃的自己逛了起來,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春夏秋冬四人手中已經堆滿了花小寵的戰利品,而前面那個游走在店鋪攤位之間的翩翩蝴蝶并沒有一絲要停止的意思。她沒看見路人都像看怪獸一樣的眼神麽?
敏捷的接過花小寵抛過來的東西,看了一眼之後頓時滿頭黑線,陛下,您不是吧,小孩子的老虎鞋您都買,呃……莫不是陛下偷偷寵幸了哪位美人,呃那啥了吧?
雖然如此亦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去勸阻,大家心知肚明,陛下因為沫公子的事,心情不好,而且昨日國師面色不善的從禦書房走出來,那空空的大殿之上隐隐的低泣聲,無不鞭策着她們。就連如花也不敢踏入一步。
今日別看她笑的那麽開懷,那時而游離的眼眸,讓人不容忽視的憂傷,還是讓人無法忽視,大家都知曉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所以誰都不敢言語。
只要陛下心情能好點,她們怎麽樣都甘願,只是那張燦爛的有些虛幻的笑顏,她們看着心會痛……
作者有話要說:
☆、守護沫瞳
待到接近黃昏,花小寵才興致勃勃的率領衆人回宮,如夏四人踩着棉花,待踏進宮殿的那一秒,全攤在了地上。想她們乃堂堂禦前一品侍衛,何曾這麽狼狽過。
恥辱!絕對的恥辱!
花小寵一路走到桌邊,在如花驚愕的目光中,拿起茶壺一飲而盡。
“陛、陛下,屬下給您換一壺熱的。”如花上前勸阻,花小寵連連擺手,打了一個飽嗝,大喝一聲:“爽!”
在現代的時候,花小寵就屬懶貓一只,別說逛街了,就是美伢親自把衣服給她買回來,她都懶得試一下,頭也不回的對着電腦狂點鼠标,振振有詞:“伸胳膊神馬的是個很嚴重的體力活,中午吃的一個雞腿全都會消耗在上面,多不值啊,還是放那吧。我哪天吃兩個雞腿的時候再試。”
後果便是被美伢美女痛斥一番,在進行一場人與自然密不可分的深刻教育,其結果還是在某人的昏睡中度過……
對于她這個能坐在絕不站着,能躺着絕不坐着的超級懶蟲,今天确實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花小寵抱着一堆戰利品,再一次被堵在清風苑的門外,看着凄落的門苑,花小寵也有一種莫名的感傷。
夕陽的餘晖打在她的身上,凝刻住那抹彎月的憂傷。
如花微微嘆息一聲,踩着窸窣的落葉,走上前輕聲道:“陛下,您已經站了半個時辰了,該用晚膳了。”
花小寵停了半晌,僵硬的點點頭,身形卻未動,眼眸也未曾轉動一分。
如花無奈的搖搖頭,也不在言語,靜靜立在一旁,陪着她。
又過了半晌,花小寵終于動了動,月眸流轉,一月前這裏還是幽蘭清谷,百花飄香,如今已盡凋零,徒增了一抹蕭條。側眸望着如花,然唇邊揚起的彎月,明明那般可人,卻讓人莫名的心疼,“如花,回去吧,他今天不會見我了。”
“是。”如花皺眉,為何陛下要是一副自責的樣子,這和陛下有什麽關系,沫公子即使再有怨言,再受委屈,也輪不到陛下自責,除非……呃……不可能,陛下有喜歡的人,絕對不會對沫公子有這種想法。唉……帝王的感情……很複雜。
花小寵望着幽幽皓空,深呼一口氣,小泉以前就說過,只要你是一個女人,心情不好的時候要逛街,逛他個稀裏嘩啦,保證你立馬H到天上去。這可是有科學考證的,然而事實證明花小寵已經完全颠覆了他的科學性,而且還證實了一點,進了十幾年女廁所的花小寵,才恍然醒悟,原來她一直進錯了房間……
她現在看見鳥撲騰翅膀,都覺得累,整個人就像生鏽一樣,提不起勁,最主要是心很累,感覺就像塞了一塊鉛球……
緩緩轉身,一步一步的往回走,眼眸卻是直愣愣的毫無焦距,如花上前想要接過她手裏的東西,卻被花小寵搖搖頭拒絕了:“沒事,我只是在想些事情……”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正自出神,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花小寵眼眸倏然一亮,驚喜的回眸,待看清來人,驚喜的眼眸瞬間轉為驚愕。
來人頭纏着紗布,面容焦急,正是昨日被人打暈,昏迷一日的包子。昨日聽如花彙報,那個女人已經被打入天牢,而且太醫已經診治過,沫瞳并沒有失身,二人都是中了迷魂香,花小寵趕到的時候,二人剛巧醒過來,迷魂香的成分很特別,時間久了就會有催情的作用,若是去晚了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已經查問了過程,那女子本是浣衣房的宮女,正在洗衣服,不知道怎麽的就暈倒了,然後醒來就變成了這樣。花小寵對她的話倒是半信半疑,雖然沫瞳并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可是這種恥辱和驚吓,也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裏,在這個女權社會,他無疑已經是一個不堪之人,雖然這件事情已經在第一時間被封鎖了,但是那樣高傲的一個人,又怎麽能放得下。
花小寵很是自責,一切都是因為她,都是她的自私,從來沒有想過別人的感受,才會害的他這樣。那樣一個清風如玉的公子,若是因此想不開,那她就是千古罪人,一輩子活在歉疚裏。
即使已經徹查兇手,可是這些對沫瞳的傷害永遠也無法抹平,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呵護他,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彌補他,不讓他再受到一絲的傷害。她有一種直覺,沫瞳和她或者是花筱寵一定有着某種聯系,她不忍心見他難過。
花小寵正自愣神的時候,包子急匆匆的跑上前,一把攥住花小寵的手臂,哀求道:“陛下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去救救公子吧!求求您了!”
花小寵渾身一顫,沫瞳?手裏的東西稀裏嘩啦都掉在了地上,伸手抓住包子的臂膀,月牙的眼眸滿是急切的問:“沫瞳他怎麽了?!”
“公、公子,受了風寒,高燒一日,小的想盡的法子,都沒有用。”包子急的眼淚直打轉。
花小寵厲聲道:“混賬!怎麽不叫太醫?!”
“公子不讓!”包子咬緊下唇怯怯的道:“公子說,這事要死傳到将軍那裏,不、不好……”
花小寵一驚,心中更是愧疚,他一定是怕将軍知道這件事,而對她皇家施壓,心中暗罵一句,忙囑咐如花去尋了太醫,自己提着裙擺,便沖進了清風苑。
花小寵急迫的推門,快步的走入內室,一把掀開帷幔,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蒼白如紙的俊顏,額際滿是虛汗,眉頭不安的緊縮着。花小寵心中一緊,忙俯身試了試他的額頭,額頭發燙,嘴唇幹裂,身體冒汗,手足冰冷,真是瘋了,燒的這麽厲害,竟然也不叫太醫,他是不想活了嗎?!
花小寵卷起衣袖,将床邊的水盆裏的巾帕擰幹,認真的給他額頭擦汗。沫瞳不知夢到了什麽不安的扭動起來,很是抗拒花小寵的觸碰,雙手在空中推讓,唇瓣微動,聲音沙啞低沉:“不要……不要……小月牙……救我……”
花小寵握住他胡亂揮舞的手柔聲安慰:“別怕,有我在誰也不會欺負你。”心中微痛。
沫瞳漸漸的不在反抗,安靜下來,緊緊的攥着花小寵的手,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