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2
金色的利劍穿甲而過,搖光號爆炸,整個賽場上都籠罩着米分紅色的濃霧。
黃壩田将對手一拳打飛,他快步走到擂臺邊上,仰望着那個高高在上的一號臺。數分鐘後,賽場上響起紅色警報和亞度尼斯親王顫抖的聲音:“搖光號嚴重事故,立即暫停所有比賽!全力營救!”
一號擂臺上,安道爾從機甲裏跳下來,冷漠的望着下面錯愕的選手們,他搜尋到人群中呆若木雞的黃壩田,用手指着他:“我警告過你們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是雙星争霸賽第三輪的第六天,屠龍騎士安道爾出場。
第五日的車輪戰裏,黃壩田輸給了克洛澤,從第二名瞬間跌至墊底。而皇霸天意外打敗了一直雄踞榜首的“逼格二”,成為新的第一名。然而這個榮耀,他只維持了半天。
安道爾出場後,第一個挑戰的對象就是一號擂臺。
皇霸天應戰了,當時黃壩田正在全力對戰排名第三十二位的選手,他還記得之前跟那位嚴芐元帥的約定,贏得比賽,或者打贏查理,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至于皇霸天,他那時還顧不上去想。
他并沒有意識到,這将是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面。
“提風!”
他向空中奮力抛出機甲徽章,九頭巨龍帶着他很快的飛到了一號場地上空。整個擂臺上都是搖光號爆炸後的殘骸,他看到了殘破的架勢椅,支離破碎的逃生艙,以及殘留在裏面的暗紅色血跡。救援隊還在擂臺上忙碌,安道爾站在擂臺角落裏,眼前的一切他都視若無睹。
“緊急階段,無關人員請立即轉移。”亞都尼斯接通了他的頻道,焦急催促道,“黃同學,請離開擂臺。”
“親王殿下……他在哪兒?剛才……剛才發生了什麽?”
“抱歉,目前我無法回答。”
通訊被單方面挂斷了,“靠!王八犢子……”黃壩田摔掉手中的球,直接打開機甲艙門。他跳到擂臺上,一把揪住安道爾的領子。
“剛才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你對天兒做了什麽,他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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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安道爾平靜的說。
片刻沉默後,黃壩田爆發了。然而這并沒有什麽用,他的能力原本就不如安道爾,爆發時的一股沖勁兒讓安道爾手忙腳亂了一陣,等他調整過來之後就控制住了局面,并且出聲制止:“你的情緒不适合戰鬥,停下。”
“去你媽的!誰跟你戰鬥,老子跟你玩命!”
安道爾避開他一擊重拳後,按下緊急呼救鍵。全副武裝的士兵一擁而上,将黃壩田壓制住。他掙紮的太劇烈了,四個人才合力将他按住。一隊白袍醫護人員立刻趕來,在他頸部紮了一陣。黃壩田頓時四肢麻木,力氣快速的流失着。
“混蛋……我需要解釋!你們這比賽不是要什麽和平嗎?不是不死人的嗎?!為什麽抓我?抓他啊!抓他!”
“他不需要負責,那是意外爆炸。”一個熟悉的低沉聲音響起,“安德烈”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嚴芐元帥!
黃壩田急切的望着他,這是天兒的父親,兒子出了事他居然一點兒表情都沒有,還這麽淡定,難道說……
“他沒有死,對吧?對吧?”他急切的追問。
嚴芐對士兵們打了個手勢,黃壩田被“拎”到他的面前。嚴芐揪住他的頭發,湊過去說:“聽着,我不管那小子對你說了什麽,對我而言,他就是一個不合格的殘次品。哪怕安道爾今天不這麽做,不久之後我也會親自動手的。”
什麽?黃壩田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嚴芐拍了拍他的臉:“不過這次那小子命大,還在喘氣兒呢。”
“他在哪兒?”
“押他過去。”嚴芐向兩邊示意了一下,士兵們押着黃壩田離開了擂臺。比賽很快恢複,對于剛才一號擂臺的爆炸,官方給出的答案是“意外事故”,選手正在搶救,并無性命大礙。
然而在緊急醫護室裏,黃壩田看到了無比震撼的場面:亞度尼斯親王,查理将軍,嚴芐元帥,還有許多他不認識的政要高官都站在隔離室外的等候廊上,他是這些人裏唯一的一個平民。那些衛兵把他帶進等候廊就立刻退了出去,黃壩田根本站不穩,軟泥一樣癱倒在牆角。亞度尼斯看到了他,跟身邊的人耳語兩句,那兩個侍衛好心的給黃壩田遞了個板凳。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等候廊裏靜的可怕。不知道過了多久,藍色的傳輸陣突然亮起光,将一個穿着正式宮廷禮服的傳令官傳輸進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回過頭來。
“傳攝政王殿下的原話:今日事件他必定追責,如果是最壞的那種情況發生,他将啓動i級警戒令。”
政要們面面相觑,一位花甲老人欠了欠身:“攝政王英明,如果真是那樣,i級警戒令将是最合理的辦法。”
其他人紛紛迎合,搖頭附和道:“對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不存在最壞的情況。”
冰冷的金屬聲音突然響起,羅伊元帥從隔離間裏走了出來,同時間,隔離間終于透亮起來,黃壩田看到躺在裏面的人,立刻撲了過去。
“天兒!”
“請冷靜,閣下。”亞度尼斯立刻出聲制止了他,此刻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羅伊和那個傳令官的身上,只有少數人對黃壩田的舉動感到好奇。
黃壩田意識到亞度尼斯并沒有像平時一樣叫他黃同學,可他不管這些大能們在意什麽,他只知道,天兒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的……
“我想進去,可以嗎?“黃壩田悄聲問。
亞度尼斯搖了搖頭,無奈道:“敏感時期,請諒解。你可以到旁邊的小監控室,那裏離得更近。”
黃壩田扶着牆,連滾帶爬的走了。他并不知道在他走後,這走廊裏發生的事幾乎可以掀翻整個帝國。羅伊的身份在場衆人全部知道。正是因為他的存在,史瓦西四世變成了攝政王,帝國的皇位上迎來一個襁褓中的嬰兒。
傳令官對他欠了欠身:“抱歉元帥,我只是傳達攝政王殿下的原話。他還有一句話要送給您。”
“什麽?”
“今天的事情全部因您而起,正是您的舉動導致了陛下的過激行為。您需要全權負責。”
“他不需要替任何人負責。”嚴芐站了出來。
“我只是帶話給聯邦元帥,并不負責解釋,帝國前任元帥嚴芐先生。”傳令官冷笑道,故意把重音放在”前“字上。
嚴芐冷笑相迎,擡手沖着那傳令官就是一槍。
光彈在擁擠的走廊上散開,趕巧站在這裏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人,各顯神通。唯獨那傳令官面對着光彈卻紋絲不動,光彈擦着他的臉頰劃過,那裏被劃開口子,卻絲毫不見血痕。
“bing。”嚴芐收槍,眼含笑意看着對面的人,“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我的元帥。”“傳令官”轉動指環在臉上輕輕一抹,他摘掉發套,露出原本的面目。是攝政王,周圍的人看到他的真容之後跪倒了一大片。
“這麽多年過去了,這招你還是玩不膩。”嚴芐搖頭,說話間,他身邊已經圍上了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即便頭銜變了,攝政王的威儀也不容侵犯,嚴芐剛才用槍指着他,罪同謀反。
“誰敢動手?”羅伊擋在嚴芐前面,不怒自威。
“他是我的孩子,不管出了什麽事自然都是我負責。”羅伊偏過頭看向隔離室,他這一生最挫折的事全部發生在這個“孩子”身上。
當初從他身上分離出去的基因,卻從出生起就對“母體”懷着莫名敵意。那孩子跟他的興趣,愛好,思維模式幾乎完全相同。甚至,他們倆對同一個人産生了極度的依賴感。發現到那孩子的“異樣”後,嚴芐對那孩子極端殘酷。而他,由于基因的“同斥性”,他不得不跟那孩子隔離開來。無論做什麽都會被那孩子誤解,從而發生更大的意外,二十年前是這樣,二十年後也是如此。到底要怎麽做才能化解?
一只手輕輕搭在他肩上,輕聲道:“別擔心。”
“目前最關鍵的是陛下的生死,而不是讨論過失。真要說起來,陛下會出事我們所有人都有責任。”亞度尼斯在關鍵時刻站了出來,作為他們的兄長,他是最有資格說話的人,“你們兩個把他丢在帝國,從來沒有盡過做父親的責任。”
嚴芐和羅伊都垂下了眼。
“還有你,表面上看起來你對他寵愛有加,可你從沒有給他安排過稱職的教師,不讓他接觸任何有關機甲和高等級智能的知識。”
“他是皇帝,沒必要知道這些。”攝政王反駁道,“作為叔叔,我一直撫養他長大,給他最好的保護,我愛他超過了他的雙親。”
“可你也沒有教導他如何做一位領袖。”
“他還小。”
“你在架空他,夏爾。”
攝政王夏爾緊抿着嘴,用不服氣的眼神作為回應。
“而我也有過錯,我在戰後一直避世,對于你們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從不過問,這是我的失職。還有你們,在座的諸位。”亞度尼斯指着周圍衆人,“史瓦西四世在位時,你們把他當做唯一的救命稻草,悉心扶持。如今的史瓦西五世比之前更需要你們的幫助,可是有誰真正體會過他的感受?當輿論把他塑造成一個癡迷偶像的腦殘米分時,你們有誰站出來為他說過話?還有多少人在暗中操控風向?甚至……有多少人等着看他笑話,期待他倒臺?”
衆人被他說得面紅耳赤,帝國這麽多年來一直湧動的暗流一下子都被放到了明面上,幾方勢力都很尴尬。
“可是……說起來,陛下這次私自出宮,隐姓埋名這麽久,我們誰都不知道。否則也不會保護不周……這件事,陛下他……”
“他遇上了特殊情況,涉及到私人原因,不可以透露給各位。但是請相信……”羅伊緩緩的走到夏爾面前,“只要撐過這一次,他會安好無損的回來。”
“不要告訴我,你們倆打算再換一個替身。”夏爾微笑。
“不。”嚴芐反駁道,“是鳳凰涅槃。”
“什麽意思?”衆人不解的問。
“不死鳥在涅槃後會以全新的姿态重回人間。只是重生需要過程,希望各位在王位空懸的這段時間可以各司其職,我向諸位保證,你們會迎來最合格的王。”
“可問題是,他并不一定能回來,對吧?”夏爾打斷了他,“而且即便他活下來了,如果還是之前那種狀況,人格不穩,我怎麽放心把帝國交給他?你們也是如此想的吧?”
在場衆人接連附和,他們之所以多年間一直在攝政王和皇帝之間搖擺不定,就是因為小皇帝的特殊性格,還有那個總所周知的“癖好”。
“那他就不配做皇帝,王位奉還。”嚴芐說。
“目前是特殊時期,我提議成立三方監督會,攝政王,皇室,在座各位,由我們三方共同決策帝國政事,直到陛下回來,如何?”
“同意親王的看法,不過我們需要一個期限,”夏爾道。“帝國需要一個身體正常,性格也正常的君王。”
羅伊伸出三根手指:“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