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以戰養戰
話音落下,武帝理所當然的表現出不可置信的模樣,懾人的威壓讓賈赦不禁雙腿顫抖了一下。
在一旁瞧見自家慫兒子的慫模樣,賈代善再看看匍匐跪地,卻挺直了腰板,言之鑿鑿有證據的沈獬,再一次确定自己讓人向武帝坦誠“黃粱一夢”的正确性。
自家孩子小富即安。
渾然不知自家爹的期望,賈赦見沈獬從氣息痕跡個性詩詞意境等等進行各種佐證,眸子裏不免帶上了崇拜之色。
“……近期京中興起不少謠言,微臣以為背後之人似知曉些什麽,在有意的引導衆人對周大人慣有君子之德的看法,故而當錢捕頭将……”沈獬停頓了會,思忖着武帝心思,道:“将兩位公子請過來配合調查,微臣也就試探了一番。”
武帝佯裝的怒色消退,饒有興趣的問道:“可試探出什麽結果。”
沈獬難得的面色帶了些躊躇,絞盡腦汁的想着把賈赦傻大個,佯裝賈晨的前太子脫了蟒袍就是個有文化的詭辯流氓,盡可能的贊許的詞彙恭維出來。
司徒晨可不想在自家後娘面前破壞了自己乖巧貼心的好孩子形象,雖然先前貌似被抓了個正着,可他總不能讓印象更壞一點,萬一真跟賈赦一個形象,他一世英名都毀了。
“能有什麽結果?你們兩不是打斷了嗎?”司徒晨視線左看看自家皇帝爹,右看看自家後娘,來回打了個轉,問:“您二位怎麽有空攜手出宮啊?”
武帝皮笑肉不笑的看兩小賊:“出來吃飯,順便看看京城物價。”
司徒晨:“……”
見皇家父子兩話中帶着火氣,被夾在中間的沈獬有些不知所措。他好不容易想好的回答啊!
還沒等他肚腹裏的哀怨順着血液逆流而上到大腦,沈獬感覺頭頂忽地有片陰影,緊接着就見“天真不知愁的少年”蹲下身子,緊繃着臉,悄聲張口問:“沈大人,偷禦膳房的菜會被判幾年啊?”
沈獬:“……”
“蠢貨,拿自家的東西怎麽能算偷啊,你到底怎麽學的啊,會不會用詞啊?”
“就是,赦兒別怕,不就是幾顆菜嘛。你以後別跟着老大學壞了就好。”武帝笑着寬慰道:“小沈,你也起來。朕沒看錯你,果然是個人才!”
邊說,武帝走到沈獬旁邊,親自把人攙扶起來,贊許道:“心細如塵,慧眼如炬!”又手熟稔的一敲賈赦腦門,“別以為朕不知道你打什麽鬼主意,翹課闖禍,知法犯法,別想着坦白從寬就可以輕飄飄的揭過去。”
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當衆點破,賈赦驚訝過後,便皺着苦瓜臉,道:“您剛才說不就幾顆菜的。”
“那是用皇帝的身份,眼下是世叔,懂嗎?望子成龍!”司徒晨毫不留情的給予毀滅性的打擊,同時又忍不住暗搓搓的想着他皇帝爹是不是開竅了?循着最近隐隐露出的一些端倪:他皇帝爹好像對賈赦的标準超越了之前對待心腹臣子之子的态度,而且把後娘揣身邊的時間越來越長了,據戴權透露兩人還在玩“人質”游戲……司徒晨迅速思量着,下意識的掃了一眼默不吭聲的賈代善,卻見他一副“你說什麽都對”的欣慰神色,頓時覺得自己形單影只的有些可憐。
伐開心╭(╯^╰)╮
千裏牽姻緣,事了單身狗,深藏身與名!
賈赦頂着受寵若驚的懵逼臉,腦袋左右轉悠了一圈,默默沖着沈獬道一句對不起,他要挑軟柿子捏了!
“沈大人都被你們吓壞了,先談公務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賈赦手指指沈獬,面帶愧色的說完,腳步往門口挪。
“老賈,這兩熊孩子就會添油加醋的,你把周君策的事情給小沈說一下吧。讓他心裏也有個底,你辦起事來也輕松一點。”武帝說完揪着要溜走的賈赦,又看了眼司徒晨,“你們兩個跟我來!”
賈代善鄭重的點點頭。公務當前,他也沒空管越發膽肥了的賈赦,見武帝一手揪一個的往旁邊小屋而去,便面色凝重将現階段有跡可循的事情一一道來。
“什麽?這不可能吧?”沈獬失聲尖叫道。他最多以為周君策不過是個僞君子,沒準貪污受賄,魚肉百姓的,可竟然會與倭寇牽扯在一起。
這倭寇自從前朝末年就屢屢侵擾本國百姓,若非太祖開國後不惜朝臣反對,花費千金造戰船,又訓練出海軍,能遠洋海上作戰,遏制住倭寇往內地蠶絲的氣焰,又加上前幾年帝王禦駕親征,才簽訂了相處條約。但雖如此,那些粗鄙之輩也經常化作海賊,時不時的侵犯海域邊境,騷擾漁民。
幾乎一提及東瀛倭人,華國子民皆深惡痛絕,恨不得能噬其肉,食其骨!
賈代善身上帶着殺氣,“以戰養戰!”勾結将領賣兵防圖,甚至偶爾對敵獲勝,還能使人獲得軍功。
沈獬一怔,下意識的罵一句:“狗、娘、養、的!”
“而且當年羅老一心為國,卻被奸佞污蔑,導致冤案發生。”賈代善冷着臉:“這件事皇上卻不好自翻舊案,還得拜托沈大人去試探昔年羅家案的後人……”
沈獬擰着眉頭,應下之後,望着賈代善許久,道:“此事牽扯甚大,需小心謹慎為之,免得打草驚蛇。所以……下官有一問不知當問不當問?”
“何事?”
“周家小姐是否真失蹤了?”
“這……”賈代善一頓。對個小丫頭,還是因反抗周君策被折磨的快死了的孩子,他也憐惜。應下人詐死重生,自不想讓外人再知曉更多。
“被他爹活活折磨死了,禦醫也沒救活。”司徒晨揉着耳朵,走進來,正巧見自家後娘猶豫,便英勇的出面,回道:“不然,他派什麽小丫頭裝啊!”
“那落水……”沈獬聞言,轉眸,望着那容貌極美的青年懶洋洋的走進來,腰往下一彎,行禮:“微臣參見殿下。”
“沈大人無須多禮。”司徒晨眉梢含笑,擺出禮賢下士的态度,贊許了沈獬幾句,便乖乖走到賈代善旁邊,坐下,輕聲告狀道:“我爹帶着賈赦去藏書閣挑律法去了,嫌我礙事!”
見慣了賈赦裝憨耍滑,賈代善對于司徒晨愈發抛棄太子之尊,做小兒之态,面上也沒什麽驚愕之色,端起茶盞灌了一口,道:“除卻軍中的事,你比我清楚,也跟沈大人說一聲。”
“恩。多個人能光明正大的查案,不錯。”司徒晨也斜了眼沈獬,眼角微挑,平白帶出一股煞氣:“沈大人,望你能對得起父皇的信任。否則,呵呵!”
他父皇就只能他這個廢太子能因政見不一而互相提防,其他人都得忠心耿耿!
“微……”沈獬還沒來得及表忠心,便聽見噼裏啪啦的一段話:“落水這事也可有趣了。你可以去調查一下近幾屆頗有才名的幾個落第舉人,不少都死于意外呢,就像李子章先是落水,然後又因為居住簡陋,不甚又感染風寒,因囊中羞澀,漸漸一命嗚呼的。”
司徒晨說的雖漫不經心的,但面上殺氣卻越來越盛:“孤……咳咳,本王若沒猜錯的話,賈赦落水就是個添頭。那日在場多為貧寒子弟,堂堂一個國公繼承人,還是周家的女婿落水,不說助人為樂,就說人性本惡,趨利避害,也得表現自己一番。”
話音落下,司徒晨便聽見咔擦一聲,轉頭一看,就見後娘一掌劈裂了茶幾。整個桌面木板随着掌力化為一塊塊不規則的木塊啪啪往地下掉,甚至還有不少的粉屑。
沈獬打了個寒噤。
賈代善陰沉着臉,手緊握成拳:“剛才放茶盞,不小心力氣大了些。”要不是為了揪出軍中的蠹蟲,為了武帝的大局,他知曉周君策膽敢利用他家孩子,沒準能直接殺過去!
“沒事,就像我經常手滑一樣!”司徒晨笑着舉着茶杯,用內勁捏碎,末了,還一副求表揚的模樣:“師傅,我沒丢你臉吧!”快誇我!
沈獬瞧瞧五馬分屍的茶幾,又瞧一眼茶杯,只得幸嘆:不過一杯子一臺茶幾罷了,還賠得起。
賈代善失笑了一聲,十分熟練的掏錢,賠償。三言兩語攔下要拒絕的沈獬,催促着司徒晨繼續說自己已經知曉的消息以及針對此設得計。
“……周君策有個孩子,我已經引周越與其外室相遇……”
====
随着司徒晨的訴說,暗衛經過種種巧合的安排,讓随丈夫歸家的江楊氏看到了告示。
江楊氏望着那栩栩如生的畫像,兩眼閃過驚喜之色,拉着左右問:“你們剛才說這畫像上的人是什麽周學士,是個大官?”
“沒錯!”暗衛深呼吸一口氣,用盡量粗淺的大白話訴說着周家的權貴,瞧着滿臉贅肉的江楊氏因過于高興而瞪大的眼珠子,看過去就像死鹹魚翻出眼白,恐怖。
“那他可有什麽孿生兄弟不成?”江楊氏瞧着哇哇大哭的孩子,本不耐的想要丢給一旁的丈夫,卻不料尋了一圈都不見人影,不禁暗罵了一句:“沒用的東西!”
帶着不耐之色,哄也不想哄,江楊氏直接看着好心的路人,問:“到底有沒有啊,你把那告示給我念一遍聽聽!”
“這位大嬸,八卦什麽時候聽都可以,先哄孩子要緊。”
“沒事,鄉下小子皮厚着呢。哎,你說這上面有沒有寫兄弟之類啊,我認識一個與他長得很像的!”多年從摳門的老虔婆手下摳出肉來,她也是精明的很!
江楊氏有些得意的想着,雖然她對那個賣貨郎知曉不多,但是若可以哄得人去跟大官當兄弟,那這錢不就從天上掉下來了!
暗衛十分耐心的充當一個心善的路人甲,好心的又将上面告示內容一字不差的念完,順帶還粗俗的解釋幾句,末了還問是不是又見過相似的,據說去周府彙報,還有一千兩銀子的獎勵。
“一千兩?”
“那當然,這可是周大人的獨女,還是國公爺未來的兒媳,身份尊貴的呢,別說一千兩了,據說周家小姐未婚夫道能找到人,給五千兩銀子呢!”
“哎呀,這可不得了,發財了,發財了……”江楊氏又擠開前面幾人,湊在告示下仔細的瞧了又瞧,确定這面像與自己私通的相差不大。那既然如此,沒準可以去碰個運氣!
江楊氏想向了一番鋪滿一床白花花的銀子,帶着笑意拍了拍襁褓,随意哄了孩子幾句,便罵罵咧咧的去尋丈夫。
要說這江水淼吧,雖說以趕車為生,但趕車賺不了幾個錢,而且這牛車還得三個兄弟輪流着使用,偶爾還拿些自家種的菜出來賣,被好多人稱什麽勤快!
可是呢,家裏壓根窮的叮當響。
非但如此,還長得一張田字臉。在田裏忙了整整一天,回家還要對着這麽一張臉,想想就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