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錢貨兩訖
十三直接張開雙臂,以自己周身的重量作為依仗,朝司徒晨熊撲過去。
司徒晨瞥了眼挂自己身上的肥雀兒,深呼吸一口氣,示意小甲離開,自己揪着弟弟進行了一場深入的兄弟情教育。
十三捂着兩熊貓眼,手緊緊的勾着司徒晨褲腿,痛哭流涕表忠心:“大哥,我滴親大哥喲,弟弟雖然是繼後之子,可是除了在禦膳房擺擺嫡子款,多要兩碗菜,就真沒有其他的野心啊,您老的期望太高,小弟不成的,真心不成的。”
“若是其他人上位,你連兩碗菜都吃不到了,”好哥哥司徒晨掏出手絹溫柔的給人擦眼淚,像是見到那番凄凄慘慘之景,聲音中也透着股悲戚:“手裏捧着窩窩頭啊,菜裏沒有一滴油……”
十三聞言似有松動,手緩緩的松開褲腿,默默的捂了捂耳朵,瞧着眸子裏透着絲肅穆之色的廢太子大哥,愣怔了好一會,出聲鼓勵道:“父皇還未駕崩,你還有機會的。別自暴自棄啊。”這唱的真難聽!
司徒晨:“……”
十三攤開肥嘟嘟的肉爪子,面上也帶了絲肅穆之色,給人分析:“外祖也這麽說過我身份很尴尬啦,若你能順風順水的登基,我起碼活的富貴安樂的,若你不能,我……”十三深呼吸一口氣,想着自己見到司徒晨跟賈代善在一起的一幕幕,這賈代善又是父皇心腹,換言之他太子哥壓根沒失寵的事實,而且他有種自己被人納入,分享了小秘密的歡喜感。
于是十三十分大方的也坦誠了自己發自肺腑的念頭:“外祖希望我能争一争,可對我來說卻很難。皇帝的責任想想就一個頭兩個大了,小時候我在乾清宮也混過一段時間的,你起早貪黑就讀書,父皇半夜還在批奏折,都老辛苦了。我都不敢讓你們陪我玩,就剩下默默啃糕點了,不過哥哥長得好看,可下飯了。”
司徒晨神色複雜的看了人一眼。
“也許其他哥哥也很用心苦讀什麽的,但對我來說,還是你們兩最親啊。”
“就沖你這覺悟,哥以後帶你吃香的喝辣的!”司徒晨優雅漂亮的鳳眼眯成一線,非常豪爽的拍拍十三的肩膀道:“後娘也分一你小半!”
“啥?!”
司徒晨秉承着賈赦坑他,他必須報複回來的原則,決定拉個幫手,把人爹給搶過來,揪着十三的耳朵,悄聲耳語的幾句。
十三面色紅一陣青一陣紫一陣,好不容易才緩了過來,從喉嚨裏憋出話來:“那他還上南風閣抓我!”
“抓了我,還入宮告狀!”頓了頓,十三愈發憤慨,扭頭看司徒晨,話中不經意間就帶着絲期待:“大哥,娘都是這麽行事的嗎?”
他還在襁褓中,母後就病重去世了。對于傳說中的母愛,連個體會的機會都沒有。明明他那麽可愛,有很多後妃争着想養他。連外祖家都表示可以讓小姨進宮,不要份位就為撫養他長大呢。結果,他父皇大手一揮的表示要自己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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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愛之深責之切!”司徒晨側目,不敢看弟弟過分純澈的眸子,铿锵有力的回道。
他也沒享受過一天母愛,不過料想也該沒差多少吧。
就算跟親娘行事有點不同,大概也可以原諒。
畢竟後娘嘛(づ ̄3 ̄)づ╭~
“那如果這樣……”想起先前賈代善雖有點兇巴巴的,但是卻為他出聲嗆父皇,十三頓時覺得心裏激蕩起一股暖流,小時候設想千萬遍“嚴父慈母”的畫面即将上演,緊張兮兮的拉着司徒晨的手,道:“大哥,就咱們兩個人的母後,這消息可不能散出去,否則父皇要立後,沒準又仙逝了怎麽辦?”
古往今來斷袖龍陽也屢見不鮮,前朝就有男後的!他前幾天剛給自己查了點資料!
司徒晨:“……弟啊,你有做黃雀的料。”
他最多考慮老兩口來個夕陽戀,十三都做好昭告天下的準備了,改口叫母後也不帶眨眼的,這心理承受能力杠杠的。
十三臉一紅。
“好了,你把周家小姐養好了,再說動馬夫棄暗投明,然後就可以去後娘那裏領功了。”司徒晨揉揉十三的腦袋,循循善誘着。
“好!”十三拍胸脯,胸有成竹的說道,絲毫不見之前的抗拒。
“乖!”
司徒晨又交代了幾句,自己動身去宮裏抓賈赦。要不是考慮賈赦,這周家小姐,他也不願費盡心機的保一命。
換了身衣服,司徒晨熟門熟路的推開廂房的門,迎面而來的酒香讓奔波了一夜的前太子爺面色頓時不好看了。
他熬夜為了什麽啊?
“賈赦,你給我起來!”司徒晨直接喝道。
賈赦睜眼瞧了瞧人,繼續了無生機的躺在床上:“我想靜靜。”
“靜你麻痹起來抓叛國賊!”司徒晨惱怒:“孤怎麽會有你這種豬隊友啊?”
“哎……”賈赦本來還想裝憂郁的,但是司徒晨話說的沒錯,比起貌似酒後撒酒瘋貌似透露了一點點,沒準皇帝都不在意的事情,還是抓周君策這個大壞蛋比較重要。
“你出去,我換衣服!”賈赦拉着錦被緊緊捂着自己,認真強調道:“大爺看在你毒瘾發作的份上,不跟你計較那啥,可是你也別随便就闖人房間,基本的禮儀還是要有的。”
不提還好,一說起來,司徒晨瞅着衣襟散亂,烏發披散的賈赦,再看看雕刻着百子千孫的拔步床,眼眸一沉,嘴角緩緩一勾,笑容優雅的恍若畫師精心刻畫出一般,靠近賈赦,帶着些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知道你睡的是誰的床嗎?”
因還陷于酒後多嘴又洩天機的陰影中,賈赦死死的盯着司徒晨,眸子裏盡是兇光,“是你父皇安排的,管他之前是誰的呢?現在就是我的!”
“說得挺有道理的啊!”司徒晨笑容一斂,也沒多說什麽,轉身離開,還貼心的關上門。
見狀,賈赦長長籲口氣,趕忙挑了套內監服穿好。待出了門,發現司徒晨正站在一顆不知到什麽樹下,仰頭望着樹葉。
“不是說時間來不及了嗎?”賈赦走過去催促着,同時也仰着腦袋往了眼樹木,絞盡腦汁想了想,發覺自己依舊讀書少,沒見過這品種。一般來說皇宮嘛,種的都是奇花異草,他不認識也是理所當然的。
賈赦正給自己找理由呢,就見旁邊人開口,莫名其妙的咬文嚼字:“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
“啊?”
“據聞我母後很喜歡吃枇杷。”
“恩?”賈赦不解的看了眼司徒晨,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人側臉仰起完美的弧度,頓時臉上有些微妙,低眸瞅了瞅自己平底的布鞋。像他大少爺穿的靴子,裏面都有那麽幾分厚度在的。
不過,聽人的語氣帶着些惆悵,賈赦一時間倒是不知該說些什麽。
“總歸人要向前看。”司徒晨擠出一絲的笑意,說完此話後只覺得那枇杷葉在秋風中也添了分綠意。他本來沒這麽傷感的,但是小胖子一口母後,又腦子飛快的轉悠道立後,再加上後娘的兒子躺在母後陪嫁的拔步床上“耀武揚威”的,讓他猝不及防的有種失落感。
但這一切總歸是他自己選擇的路。
就算跪着,也要跪完。
他可是任性的小公舉╭(╯^╰)╮
小公舉将自己的情緒很快的收斂好,直接拽着賈赦就往外走。皇宮實在是太容易回憶往昔的地方了,這輩子他打死也不要住了。
賈赦踉踉跄跄的跟在後面,敢怒不敢言。
等到了忠慧王府,賈赦眸子瞪了瞪:“你不是說見文瀾嗎?怎麽又跟額……”板着手指算了算,賈赦問:“怎麽跟十三扯上關系了?”他可記得這忠慧王未來的日子也不怎麽的,被剝了慧字改為順。然後人就一路玩娈童養戲子。
“其他地方不安全,十三這裏起碼沒人敢查!”司徒晨老神在在的,“你去勸降周文瀾吧,勸降不了,她就一輩子留在府裏當尼姑。”
“嗯。”
在暗衛的引路下,賈赦來到王府後院一幽靜的小樓裏,一入內,滿屋的藥味讓他腳步僵硬了幾分。直到被暗中叫來的禦醫黃蓮丢下一句長話短說,才猛地回過神來。
有些近鄉情怯,賈赦眼眸閉了閉,在睜開時眼中多了絲決絕之色,拖着略沉重的腳步,站在屏風外,彎腰行了一禮:“周小姐,我乃賈赦。”
“赦公子。”屏風內,周文瀾輕喚了一聲,但更多的話卻也不知該如何說起。
眼前之人,是在她毀了自己入宮的青雲路後,能尋到最好的買主。
曾經想過,就這麽安安分分的把自己賣出個好價錢,也許會跳出火坑。
但她無意中聽到夢想當她繼母的丫鬟彩蓮說及賈赦的圖書館,順從之心又掐死腹中。
她爹永遠不會錢貨兩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