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關進天牢
賈赦明白自己脖頸上橫着一把刀,腦子裏也想着要洗心革面,但扪心自問說句真心誠意的話--他意志力有些弱!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什麽的,說的就是他。
耷拉着腦袋,賈赦翻翻除了第一章外還嶄新嶄新的《史記》,默默的向賈代善提了個建議。
賈代善努力維持着自己身為京城節度使的風度,和藹的笑問着:“你要去天牢?”
賈赦回答的振振有詞:“家裏環境太安逸了,不适合讀書。而且這樣我沒有危機感!”
去天牢這個主意,他可是絞盡腦汁想出來的。他這個人吧,很樂觀很樂觀非常的樂觀。縱然知曉賈家未來會被抄家,可是板着手指頭算算,還有好幾十年呢,怕啥!現在家裏有頂梁柱呢,怕啥!他都知曉未來皇帝是誰了,所以說怕啥!
然後,就這樣漸漸的被樂觀精神所感染了,開始被溫水煮青蛙,忘記了自己的宏偉大志願!
所以去天牢很有必要的,而且還不能讓獄卒搞特殊待遇,要好好的訓他!
聽到賈赦板着手指頭說理由,賈代善聞言十分的感動,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賈赦,嘴角一勾,答應了。
賈赦:“……老頭子,你就那麽爽快的答應了?”
“對啊。”賈代善回答的有理有據:“你難得如此深刻的認識自己,我豈能攔着你上進之路。”現在随賈赦去折騰,他還有能力控制,若是日後真發生意外之事,他走的突然,賈家也不至于沒落。
賈赦莫名的一寒,然後還沒來得及反悔。一大早便被人叫醒,以出去買書的名義把他弄出府後,立馬給他換身粗布麻衣,然後在書坊以盜書之罪,把他弄進牢裏。
頂着化名“賈三天”的賈赦手捏着鼻子,一手握着欄杆,看着脖子上的鐵鏈,默默淚流。他爹行動速度太快了,他還都還沒睡醒呢!
與此同時,武帝聽着賈代善坦誠相告自己以權謀私,沉吟了許久,向來銳利的眸子裏帶着驚愕:“老賈,你真把你家那個寶貝崽子塞天牢裏了?”
賈代善一本正經:“他自己要求的。”為防政敵,先過明路。若皇帝不同意,晚上就把人弄回家。
武帝:“……這過猶不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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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賈赦那有些漂亮的小臉蛋,武帝面色沉了沉。他自己父子關系因牽扯君臣之利有些處理不好,但并不意味着他不會教孩子。他從來寬嚴并施,哪像眼前這位毫無原則的寵上天,連進天牢也随便應下。
武帝真心誠意的勸道,話語中帶了絲埋怨:“你這心大的,不說天牢環境如何,就說那關着都是下九流的東西,你家孩子從小被寶貝着長大,就不怕受委屈啊?前些日子的流言還在呢!”
“他得為自己言行負責!”賈代善毫不退讓,回道。道理他都懂,他也心疼,可賈赦有點沒說錯,他自己非常的樂觀,常常能給自己找頹廢的理由,毫無危機感。
武帝:“……”
剛被戴權陪伴走進來的司徒晨默默的身子微微一僵,眼睛緩緩的掃過坐在石凳上喝酒的君臣兩,回想着先前被風吹進耳朵裏的議論,克制着把腦海裏“嚴父慈母”四個大字掐出去,冷冷的問聲好。
賈代善起身,見司徒晨面色紅潤,眼裏帶着些笑意,行禮:“微臣見過大皇子。”
“師傅多禮了。”司徒晨行了個弟子禮,見賈代善避開,嘴角緩緩一個勾,露出些笑意。
賈代善非但是他的武師傅,而且跟他父皇關系暧昧着呢。上輩子沒人給他吹枕頭風也算他與武帝關系僵持的緣由之一。這輩子不說對皇位感興趣,但是後宮那些嫔妃們總得送一份大禮回贈多年的厚愛。
他瞧賈代善就不錯嘛。
雖然是自己拉不下顏面以賈代善求情為借口宣得司徒晨,但掃見皮包瘦肉的身子骨,武帝沒來由的憋着一股氣。不對比不知道,一對比人家孩子多乖啊,就算浪蕩也沒染上五石散。
“你來的正好,聽聽,這老賈家的孩子,多調皮搗蛋的一個人現在浪子回頭的都跑天牢讀書了。”
司徒晨:“天牢?”
賈代善羞愧的想捂臉。
“人家孩子會反省能知錯就改,你呢?”武帝面色一凝,想訓誡幾句,但見司徒晨面上茫然的樣子,語氣松了松,板着臉道:“朕知道你是個好的,不過被些奸佞給帶壞了。如今你且安心修身養病着,什麽都不要亂想,懂嗎?”
他眼皮子底下竟然還有人膽敢那五石散這禁藥暗中害阿晨,簡直不要命了!
司徒晨點點頭。說起來一廢的時候,他爹其實心底裏還是寵着他的。不過貌似最近賈赦這個詞出現的頻率比較高,而且作為他的參照物,讓他難免有些玻璃心發作。
在他的記憶裏,賈赦是個戰鬥負渣,壓根不配與他相提并論。除了……他引以為恥的容貌。
特意停頓了一會,武帝見司徒晨若有所思的模樣,面上松口氣,道:“眼下宮中人多眼雜,朕想了想,你去城郊老賈的莊子上養病。對外就說賈赦閉關苦讀了。你乖些,朕知曉你打小自負學識不錯,也想下場試試,這不正好頂着老賈兒子的名號去考試。也算一舉多得。”賈赦這孩子也算知根知底,到時候給個禮部清閑的官位,也沒什麽事,實在不行,這賈赦臉好看,擱在跟前當禦前侍衛,也是很養眼的。他現在就怕自家孩子沒意志力克制不了五石散,給找點事情做做也好。
賈代善張張口,望着武帝信任的眼神,沒舍得拒絕。當然對方是皇帝,也沒膽子拒絕。
同理,瞧着興致勃勃給自己找事情做的皇帝爹,司徒晨想了想,問:“我若是考了狀元怎麽辦?”
“別讓你師傅難做,控制在同進士就夠了。這才顯得你能耐。”武帝理智的回到。
賈代善默默出聲提醒道:“皇上,今科下場的是我家次子。”他雖然覺得以老二學識今科也許中不了,但是老大更不可能啊!同進士也是進士啊!
“次子?”武帝驚嘆了一聲:“可跟阿晨齊名的是三天那小混蛋吧。你家老二朕也見過,依稀記得容貌并不出衆啊。阿晨豈能自毀容顏喬裝呢?”
賈代善:“……”
司徒晨聞言略不開心他爹竟然以貌取人,但想想也是這個理。雖然《紅樓》中描繪過賈寶玉的長相,但是對他爹只不過一句端方罷了。論長相,還是賈赦出衆一點。
“好了,戴權你且與阿晨去準備出宮之物吧。”武帝輕聲道了一句,見兩人遠走後,才看向賈代善,目含一些歉意,小聲着:“老賈,咱這算扯平了,你先去濫用職權也沒禀告我一聲。”
賈代善無奈笑了一聲:“臣知曉皇上這也是為我好。”
“你臉這麽那麽大呢?朕這是覺得你家三天改邪歸正了。若是老國公泉下有知,得開心成什麽樣子啊。”瞧着賈代善那笑意,武帝氣的胡子直接抖:“而且朕也算半算計,給三天潑個污名呢。阿晨不能名聲有毀,東宮那批人朕沒查出個所以然來,也不放心他們去伺候阿晨,也只能借借你家三天浪子的名聲。”
聞言,賈代善不用腦袋也明白了緣由,飛快的撥弄小算盤算了又算,發覺還是自家兒子穩賺不賠,青樓常客捎帶個嗑·藥的名聲,也不過是“虱子多了一只”而已,皇帝這裏得點實處才是最重要的。
賈代善也沒矯情,直白無比着:“皇上,臣只有一個請求,若是我家兒媳婦因此沒了,您得給臣賠一個。”
“行,朕的那些公主或者按着選太子妃的規格給找一個。”武帝回答的痛快:“不過你的要求沒準,朕有空去看看三天,問問他要什麽,哈哈,當年尚書房讀書不要,如今要進天牢讀書,也是個妙人。”
賈代善淡然:“要不然他诨名叫三天呢。不就是三天打網兩天曬魚。”
武帝:“……”
又閑聊了一會,賈代善便告辭離開。
待夜幕落下,賈家出去浪了一天的大少爺酒氣熏天的回了家,據說被家主逮個正着,給狠狠的揍了一通,然後嬌奢的赦大少放言去找祖母,離家出走了。
頂着離家出走名號的赦大少·司徒晨躺在軟塌上,舉起手腕,看着纏着繃帶的胳膊,神色略複雜。
那天他醜态必露後,東宮立即戒嚴了。去拿五石散的西非自然而然的被抓個人贓并獲。
他給人求情之時,洩怒般發洩了一通,甚至有些誅心:“我身邊的奴才不都是你安排的嘛?眼皮子底下出了這事,假惺惺什麽?!”
然後……他不知道他爹怎麽想的,反正把他當做易碎的花瓶般,唯恐碎了。
而且,一反常态的沒有處置任何人。
但從今日看來,他父皇是憋大招呢!
不過,管他什麽事情?
司徒晨略嚴肅着想着:重來一遭,不想被太子的身份束縛,被困居在皇宮裏,不妨裝死離開?
可他壓根不懂什麽柴米油鹽醬醋茶這麽生活化的生存要件,而且也不習慣向別人低頭折腰,要不然就頂着賈赦身份?
榮國府繼承人,這身份在京城行走也算還有分量。而且,他還打算神助攻一把,讓兩人達成基情成就。按着他父皇愛之深的程度,賈赦沒準也能被愛屋及烏,撈個王爵。
至于真賈赦,就在牢裏活一輩子或者塞東宮被圈着。
正低頭數虱子的賈赦莫名的打個冷顫,可憐巴巴的縮角落裏。他發覺自己想的太天真了。
雖然不是頭一次進天牢,可是上一次被北靜王差別對待,心裏憋着一口氣呢,就想着拉墊背報複回去,哪有空理會周邊環境。
而且,當初他是一人一間的。
不僅如此,旁邊關着的還是他兒子,他二弟,都是熟人。很講衛生。
現在十幾個獄友湊一間,光惡臭就讓他受不了,更別提有些人賊眉鼠眼的,泛着綠光,看着就惡心。
賈赦不敢睡,頂着懵逼的桃花眼默默的背着《五帝本紀》給自己壯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