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顧銘海坐下之後靠着沙拿出支煙點着了，顧衡不抽煙所以家裏也沒有煙灰缸，鄭以宣找了個小盒子放在了茶幾上。
顧銘海看了她一眼，問道：“平時吃飯誰做呢？”
鄭以宣站在旁邊老實的回道：“一般我把菜買回來，洗好，顧衡回來炒。”
顧銘海伸手彈了彈煙灰，皺了皺眉頭，“這裏也太擠了，家裏房子都空着，你們兩個搬過去吧。”
這話一說出來，小趙在旁邊聽暈了，剛才進屋的時候就覺得兩個人不對勁，現在看來何止不對勁，貌似還有點什麽關系。
鄭以宣知道顧銘海的意思，讓她跟顧衡住他那裏，可是怎麽可能，顧衡怎可能去跟繼母生活。
遲疑着說道：“我都聽顧衡的。”
言外之意你去跟顧衡說。
顧銘海眼神深了深，又說：“過一段時間公司總部要搬到郊區，你上班怎麽辦？”
鄭以宣：“……”
“到時再說吧。”
現在坐地鐵一個小時能到，搬到郊區估計路上得倆小時。
顧銘海清了下嗓子：“之前給你們準備過婚房，還空着呢，離公司近，你們可以搬那邊住。”
“哦，”鄭以宣皺着眉頭應着，“那等顧衡回來我告訴他。”
顧銘海掐了煙最後看了一眼鄭以宣買的一大堆東西，不用想裏邊肯定沒有一件是他的，微微嘆了口氣，起身說道：“我走了。”
鄭以宣趕緊跑過去開門，她現在可是一個字留客的話都不敢說了，生怕顧銘海再返回來。
“顧衡哥哥？”
鄭以宣打開門正好看見顧衡站在門口，也準備開門呢。
顧衡一邊往屋裏走，一邊問：“你怎麽知道我回來，不是一直站在門口等着吧？”
鄭以宣尴尬的看了一眼顧銘海，回頭跟顧衡低聲說：“幹爸過來了。”
這會顧衡已經看到顧銘海了，跟顧銘海的恩怨情仇他已經懶得想那麽多了，血緣關系在那擺着呢他還能怎麽着？
藍月離婚後經人介紹處了兩個男朋友，最後這個已經交往一年了，應該會結婚。
顧銘海看顧衡不說話有些尴尬，清了下嗓子說：“我走了，”頓了下，“我聽說你駕照拿上了，家裏還有一輛車停着呢，你要不嫌棄先開着。”
顧衡哦了一聲，說道：“知道了。”
等顧銘海和小趙走了，鄭以宣趕緊跟顧衡解釋：“我買完東西過去打車，爸正好遇見就把我送回來了。”
“到樓底下，我客氣了一下，本來以為他不上來呢，誰知道就上來了。”
顧衡換了鞋，洗了手回來說：“沒事。”
鄭以宣想到剛才顧銘海說的話，試探着問道：“幹爸說讓你去開車，咱們要嗎？”
顧衡看着她反問：“你說呢？”
鄭以宣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頓了下，“其實我心裏是不想要的，想有骨氣點，自己賺錢自己花，可是我們住的房子不也是幹爸的嗎？”
“好像也分不清楚。”
“再說他就你一個兒子，等他老了身體不好了，你能不管嗎？”
顧衡深吸了一口氣，淡聲道：“再說吧。”
“反正我們現在要車也沒用。”
晚飯過後鄭以宣把她今天的戰利品跟顧衡顯吧，“你看這個，是給我爸買的茶具，他早就要買了，我媽舍不得。”
“這個是給我媽買的衣服。”
……
鄭以宣一件一件的往外拿，“這個是給你買的衣服，你看合适嗎，不合适好去換。”
這是鄭以宣用自己的工資給他買的衣服，顧衡心裏高興，兩手捏着上衣的下邊緣一擡就脫了下去，換上了鄭以宣給他買的新衣服。
別看鄭以宣平時大咧咧的，給他買的衣服卻沒有一件不合适的，每次穿上都正好。
他在鄭以宣面前轉了一圈，“怎麽樣？”
顧衡人長得好看，經常鍛煉身形也好，簡直天生的衣服架子，這會換上剛買來的新衣服怎麽看怎麽好看，鄭以宣跟他豎大拇指，“好看。”
鄭以宣又把給藍月買的東西拿出來，“這是給幹媽買的半袖和足療機。”
她叫幹媽順口了，有時候想起來就叫媽，忘了就叫幹媽。
顧衡坐到沙發上看着她擺弄，所有的東西都鼓搗了一遍，心裏有些疑惑：“你自己的呢？”
“好不容易發一回工資，上個月非要當家用，這個月也沒說給自己買點什麽。”
鄭以宣把東西收起來，看着他笑嘻嘻的說：“不是剛開始工資少嗎，等下個月再買。”
顧衡：“……”
嗓子緊了緊，眼窩有些熱。
拉着鄭以宣坐到自己懷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傻丫頭，委屈你了。”
鄭以宣摟着他的脖子撒嬌，“看你說的，跟你在一起有什麽委屈的。”
“等你畢業了肯定能賺很多錢，到時我要什麽還不有什麽。”
頓了下，“我這是小投資大回報，也叫額……抛磚引玉。”
“反正我肯定是穩賺不虧的。”
顧衡摟着她的腰親了她一會，啞着嗓子說道：“等我這個項目完事了會有一部分補助，到時就不用這麽緊張了。”
女孩纖細的手指落在男人的粗重的眉毛上，一邊摩挲着一邊說：“你別想那麽多，這麽一說我就覺得給你增加負擔了。”
顧衡把她放下來，走到玄關處從包裏摸出一張卡，回來遞給鄭以宣說：“這個是我爸給的，我一直沒想花，現在也不知道怎麽做，給你吧，你要是想花就花，不想花就留着。”
鄭以宣搖頭，“我不要，還是你自己留着吧。”
顧衡放到茶幾上，說道：“我媽跟我說過，他們之間的事讓我少參與，可是我心裏還是有芥蒂。”
“算了，順其自然吧。”
第二天鄭以宣跟顧衡回了一趟鄭家和藍月那，把東西拿了回去。
家裏人一邊誇她出息了一邊誇她董事。
時間轉眼就過了兩年，鄭以宣已經是個成熟的會計了，分內的工作做得井然有序還能幫領導負擔很多東西，領導打算提她做主管會計。
顧衡打算直博，他的導師特別喜歡他希望他能把這條科研的路一直走下去。
可是天不遂人願，顧銘海病了，身體大不如從前，大概是早些年出去打拼累壞了。
找了兩次顧衡希望他放棄讀博回公司接替他的職位，都被顧衡委婉拒絕了。
最近鄭以宣比較忙，公司忙着上市，賬務已經重做了兩遍了還不行。
今天領導又發了話要把五年內的賬務重新調整一遍，一家工業生産的企業調整五年的帳可想而知工作量得多大。
鄭以宣這幾天只能住宿舍連家都回不去了。
公司上市一直是顧銘海心裏最大的願望，IPO申請截止期限還有一個月，如果在這一個月內不能完成審核單位提出的問題這次申請便徹底失敗了。
這幾個月大家都在加班加點的工作，所有的人都在為公司上市做出努力，當然鄭以宣也不例外。
怎麽說她也是公司的一份子。
鄭以宣忙，顧衡也忙，兩個人已經差不多半個月沒見了，只有每天晚上通半個小時電話。
今天晚上又是加班到了11點多，鄭以宣起身伸了個懶腰把東西收拾好了準備和同事回宿舍。
同事打了個哈欠說：“好在還有一星期，行不行的我都要休年假了，否則真要累死了。”
鄭以宣打了個哈欠說：“是啊，最近好累，連休息時間都沒有。”
“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行。”
同事李秀娟嘆了口氣，“誰知道呢，都弄三次了，還是你沒來的時候就開始了，每次都能要人半條命。”
鄭以宣慶幸道：“好在我就趕上一次。”
兩個人說着話往回走，鄭以宣餓了去公司裏的商店買了些吃的，李秀娟也買了桶方便面。
繼續往回走的路上，李秀娟一臉好奇的說道：“聽說顧總還有個兒子呢，不知道為什麽從來沒見過，聽說就在離市上學呢。”
鄭以宣含糊道：“大概是忙吧。”
李秀娟搖了搖頭，嘆道：“顧總身體不行了，我猜如果上市過不了立刻就得倒下去。”
“不能吧，”鄭以宣雖然看見顧銘海經常咳嗽，可是沒覺得他身體多差啊！
怎麽說也就将五十歲的年紀。
李秀娟一臉凝重的說：“那是你不知道，我聽秘書部的人說他每天都不斷藥呢。”
鄭以宣奇怪道：“到底什麽病啊，那麽嚴重？”
李秀娟搖了搖頭：“好像具體不是什麽絕症，就是身體不好，聽說當年顧總剛成立公司的時候可辛苦了，咱們不是藥廠嗎，各種要求都特別嚴格，再加上咱們的國情，我聽說他有一次陪人喝酒直接喝出了胃出血。”
“啊？”鄭以宣吓的張大了嘴，“真那麽嚴重？”
“對啊，”李秀娟繼續說，“咱們北方人去南方不習慣，聽說顧總年輕的時候去南方落下了病根，你有時間聽公司的老人說就知道了。”
“哦，”鄭以宣哪裏知道那麽多，顧衡很少提顧銘海的事，兩個人又不一起生活，估計也不清楚。
她心裏想着有時間還是應該跟顧衡說一下顧銘海的事，免得他以後知道了後悔。
這個周末鄭以宣又回不去了，跟顧衡打電話的時候特別委屈：“顧衡哥哥，我又回不去了。”
顧衡壓着笑，“辛苦了，我們當家的。“
鄭以宣嘁了一聲，“我才不是當家的，咱們家我說的又不算。”
兩個人抱着電話聊了一會，因為忙着晚上加，班鄭以宣得趕緊去食堂了，說道：“顧衡哥哥，我得去吃飯了，一會食堂沒菜了，不跟你說了。”
挂了電話，鄭以宣和李秀娟一起往食堂走，路上遇到了1號車間的主任劉文宇，還挺年輕的，不到30歲。
劉文宇也看見了她們，老遠就過來套近乎：“你們也沒吃飯呢？”
鄭以宣随口答道：“是啊，劉哥不也沒吃嗎。”
她不怎麽喜歡這個人，一雙色眯眯的眼睛看見漂亮女孩就往身上粘，有時候還動手動腳，所以她一看見他過來就往反方向走了兩步。
不料劉文宇好像沒看見似得繞過李秀娟就走到了她身邊，沒話搭話道：“小鄭，你有男朋友了嗎？”
鄭以宣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明晃晃的鑽戒還閃着光澤，“看了嗎，我都結婚了，還男朋友了？”
劉文宇不太相信，“你才多大，畢業也沒兩年。”
鄭以宣不屑的口吻回道：“是不大，我在學校就結婚了，現在大學生又不是不能結婚。”
劉文宇：“……”
怎麽都覺得不太對，估計是騙他的，看那戒指跟銀的差不多，就算有個男朋友也是小孩過家家，哪像他長得這麽玉樹臨風，再兼事業有成的。
鄭以宣打了一份排骨豆角，一份炒雞蛋，要了一碗米飯跟李秀娟兩個找了個餐位坐下，一口飯還沒吃下去劉文宇又過來了，鄭以宣皺了皺眉頭，低聲跟李秀娟說：“這個人怎麽這麽煩人。”
李秀娟用手擋着嘴笑着說：“大概是看上你了。”
鄭以宣嘁了一聲，她才不會喜歡那麽油膩的男人。
第二天下午顧衡沒事，中午吃過飯便坐着地鐵倒公交的來找鄭以宣了。
知道鄭以宣忙所以也沒急着趕路，就坐着公交沿途看着風景慢慢悠悠的到了公司門口。
雖然是父親開的公司，顧衡還是第一次來，都走到門口了還是有些別扭。
不過因為鄭以宣在裏邊他稍微猶豫了一會還是走進了傳達室，門衛問清楚他找誰之後讓他打了個電話，鄭以宣在那邊接了說是認識的人門衛才放他進去。
顧衡慢慢悠悠的往裏走，轉過廠區之後有好幾棟樓房他認不出來鄭以宣在哪棟，正巧看見有人走過，他攔住對方問道：“兄弟，問一下財務部怎麽走？”
劉文宇上下打量了一下顧衡，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到腳腕的9分褲，人長得唇紅齒白的看起來挺清秀，應該是還在念書的學生，問道：“你去財務部幹什麽？”
顧衡也沒隐瞞，直言不諱道：“我來找我老婆。”
劉文宇皺了皺眉頭，心裏琢磨着誰是他老婆，“你老婆叫什麽，我帶你過去。”
顧衡幹脆利索的說道：“鄭以宣。”
劉文宇：“……”
“你們真結婚了啊？”
顧衡不過就問個路，誰知道對方還沒完沒了了，不想多惹事端不冷不熱的回道：“難道你還要看看證件？”
劉文宇才不信顧衡是鄭以宣的老公，嘲諷似得說道：“你這人一看就是說大話，鄭以宣明明沒有對象，你卻跑來冒充，不知道安的什麽心。”
頓了下，“我們公司是藥企管理嚴格，外人不能随便進來，你快點走吧，免得被領導看見了不高興。”
顧衡無語的看着他，還想再說點什麽忽然聽見一道甜橙橙的女聲叫他：“顧衡哥哥——”
顧衡下意識的回頭，果然看見鄭以宣從一棟小白樓裏跑了出來，像只小兔子飛奔而來。
顧衡轉過身，張開手臂等着鄭以宣撲進他的懷裏。
顧衡沒說過要來，鄭以宣怎麽也沒想到顧衡會來看她。
這會看見他控制不住心裏高興，直接就抱住了他的腰，撞得顧衡控制不住身體往後退了一步。
鄭以宣又嗔又嬌的問道：“顧衡哥哥，你怎麽來了？”
“你怎麽沒提前告訴我一聲呀？”
“你今天沒課嗎？”
“我還以為還得好久才能看見你呢。”
……
鄭以宣啰裏啰嗦的說了一堆，顧衡就一直低着頭默默的看着她，嘴角噙着笑，等她說完了，一邊揉着她的腦袋一邊問：“怎麽樣，累不累？”
“不累，”鄭以宣心裏高興什麽都忘了，不過這麽快言快語的回答完之後覺得自己應該矯情點，又改了口吻，“是有一點點了，嘿嘿嘿。”
“咳咳咳……”
一對小情侶在這邊旁若無人的親昵，旁邊有人看不下去了。
劉文宇特別沒眼色的說道：“注意影響啊，”頓了下，他走到顧衡面前陰陽怪氣的說道，“你說你一個大男人連個工作都沒有，我聽說還在念書，怎麽養活自己的女人？”
“不是一直都讓女人養活自己吧？”
他看着顧衡露出輕蔑的笑，一邊掏着耳朵一邊說，“怎麽現在這個年代只要是小白臉就都有人養活？”
顧衡不想惹事而且他也不在乎外人的眼光，所以此刻倒是還能泰然處之。
有人卻聽不下去了，瞪着劉文宇說：“你別太過分啊，顧衡哥哥還在讀研究生，他可是當年的高考狀元，學習好，現在就算念書也是能賺錢的，我們家還是顧衡哥哥維持着。”
雖然她的工資也不少，可架不住她花的的多啊。
劉文宇才不信她的話，只盯着顧衡：“啧啧啧，看看，關鍵時刻還得女人出來護着自己。”
鄭以宣氣的想動手，顧衡拉住她的胳膊說：“我們走，別理他。”
兩個人正要走呢，忽然看見一幫人簇擁着顧銘海過來了，他拉住鄭以宣便怔在了原地沒有動。
劉文宇退到一旁讓開路，等顧銘海走過來的時候低聲叫了一聲顧總好。
鄭以宣偷偷瞧着顧銘海，怎麽覺得他臉色不太好。
自從聽了劉秀娟的話，她再見到顧銘海總是會不由自主的留心一下他的臉色。
顧銘海身邊還跟了助理小趙，路過的時候跟她眨了下眼，鄭以宣看着他點了一下頭。
顧銘海卻好像根本沒看見他們似得，直接走了過去。
等顧銘海他們過去，鄭以宣拉着顧衡走：“顧衡哥哥，我們找個地方坐一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