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出了商場的大門,秦宏源帶着謝瑾到了暢聽園。
暢聽園今日依舊是人山人海,來來往往的人大多吊兒郎當,将暢聽園的門口擠得滿滿當當,嚴絲合縫的不允許外來人的進入。
林舟停下車,謝瑾跟着秦宏源出了車門,一出門就看到烏壓壓的人群,謝瑾忍不住就皺起了眉頭。
她喜歡聽戲,但是不代表她喜歡人擠人。這麽多人,即便是要進去,怕也少不了與人接觸。衣服相碰也就罷了,最令人難以忍受的,便是手不小心碰到,還有周圍那不斷襲來的陌生人的體味,當真是令她止步。
秦宏源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轉過臉來看她,伸出手,慢慢撫平她額上的皺紋,道:“跟我來,我們不進去的。”
然後,拉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
謝瑾跟在秦宏源身後,思索着問道:“三爺帶我來,是要跟我解釋小春蓮的事情嗎?”
除了這個,她實在猜不到其他的事情了。雖然秦宏源說是給她解惑,但是暢聽園,又有什麽可以解惑的?總不會是把槍支藏在這個地方吧?人來人往的,實在不是個适合藏槍支的地方。
“其實沒必要的,我知道小春蓮是袁弘志喜歡的人,跟三爺沒有關系。上次的事情,應該是三爺想要賣個人情,或者推脫不過随意找來的借口而已,我沒有多想。”她道。
目光落在秦宏源的臉上,嘴角微微翹着。
秦宏源聽了,有一瞬的愣怔,但随即噗嗤笑了出來。他的目光落在謝瑾臉上,眼中閃過揶揄之色。
謝瑾被笑的臉色發紅,雙手雙腳有些拘謹,滿臉的尴尬之色,使勁瞪着秦宏源。見他仍舊笑的開懷,伸出手迅速在他腰上擰了一下。
秦宏源吃痛,“嘶”了一聲躲開,這才止住笑容,伸手摸了摸謝瑾的頭發道:“我看你是真的需要去學堂了,不然整日在家閑着,沒有閑出病,也得想出事來。在你眼裏,三爺的眼光就那麽差?還是說,你對自己沒有信心?”
“不是三爺我自誇,這整個暢聽園,哪怕是以美貌著稱的小芙蓉,也不及我秦宏源的妻子十分之一。”
謝瑾原本聽着,以為秦宏源在說她腦子不開竅,沒想到到了最後,竟然是在誇她?
雖然是打着誇他自己的旗號,可也是誇了她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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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瑾撇撇嘴道:“以後三爺也別帶我去參加什麽宴會了,我只要跟着你學,很快就能學會什麽叫做打太極。”這話題轉的,誇着自己還要帶着別人,不知道在私下裏,曾撩撥了多少美人兒呢。
“那你就跟着三爺我。”秦宏源說,“以後我去哪裏都帶着你,沒事的時候你陪我說說話,有事的時候就幫着跑跑腿。不過。憑秦太太的這細胳膊細腿,保不齊幾天就跑斷了。嘶,這麽想想,還真有點不舍得。”
秦宏源說着話,手指在謝瑾的手心勾了勾。
謝瑾掙脫出他的鉗制,伸出手挎住秦宏源的胳膊。
他們朝主樓的方向走着,不過走到一半,秦宏源就逐漸遠離了主樓的道路,朝着旁邊的小道上走去。等到了小路的盡頭,那邊又是分開了好幾條岔道,秦宏源就仿佛是散步一般,随意挑了個岔路,就帶着謝瑾朝前走去。
走了一會兒,他們停在了一套看起來有些破舊的院子裏。
院子是用紅磚蓋成的,上面的地方有幾道缺口,看着像是許久沒人住了。
秦宏源朝林舟使了個眼色,林舟會意,上前去敲門。
門很快被從裏面打開,開門的是個身穿旗袍,臉色蠟黃又瘦削的女子。她看到林舟,緊跟着就擡頭看到了秦宏源,在看到秦宏源身邊的謝瑾時,她跟着愣了愣,才回過神對謝瑾點了點頭,将人都讓了進去,道:“三爺,太太,請進吧。”
院子裏面和外面看起來差不多,只不過更幹淨一些。
秦宏源幾人進去,那女子看看外面,才關上門。
“這是紅芍。”秦宏源簡短介紹道。
謝瑾微笑着跟紅芍點頭示意。
秦宏源問:“人呢?”
紅芍道:“在屋裏,今天早晨醒了就亂叫,我怕人聽見,就把他塞住嘴綁了起來。”
秦宏源點點頭,對謝瑾道:“你在這等我會兒,我進去處理件事就出來。”
謝瑾笑道,“那你去吧,我等你。”
林舟推開門,秦宏源走進去,林舟也跟着進入屋門。紅芍跟在林舟後面,關上門,然後站在門邊,目光卻是落在謝瑾的身上。察覺到對方的目光,謝瑾也不多話,只是對她笑笑,轉過身打量着院子的一切。
院子裏總共有三四間房子,除了秦宏源進的正堂外,旁邊還有東廂西廂,廂房的門都關得緊緊的。西廂的房門前放着個簸箕,簸箕裏曬着些東西,黑乎乎的也不清楚,謝瑾好奇,朝那邊走了幾步,打算看個究竟。
不過沒等她走進,紅芍就開口道:“秦太太平時都做什麽消遣?”
沒有看到簸箕裏的東西,謝瑾有些失望,她回過身笑道,“也沒什麽,就是翻翻報紙看看書,沒事的時候就出來逛逛,打發打發時間。”
紅芍眼中的輕視一閃而過,道:“秦太太平時都不照顧三爺的起居嗎?”
“他又不是三歲的孩童,再說,秦宅裏還有幫傭,哪裏需要我照顧。”謝瑾忍不住反問道。
紅芍勾了勾唇,不滿的道:“秦太太每日吃三爺的,花三爺的,抽一點時間出來關注下三爺的起居日常,不過分吧?您這樣,未免也太不把三爺放在眼裏了。枉他平時總是想着你……”
謝瑾皺了皺眉,問道:“三爺都沒說什麽,你操的哪門子心。”
到這個時候,她再看不出這人打的什麽主意,那她未免也太傻了。秦三爺的紅粉知己,還是無處不在啊,不過是剛見她一面,就幫着替他打不平了。
聽着謝瑾的諷刺,紅芍咬了咬牙,将心中的不滿壓了下去,随即眼珠一轉,她道:“秦太太不好奇,三爺在屋裏做什麽嗎?”
“好奇啊。”謝瑾無辜的道。
紅芍笑道:“那太太想不想看看?”
謝瑾點點頭,歡呼雀躍道:“好啊好啊。”說着,她提着裙擺上前幾步,湊到門窗邊,“嘭”得一聲将大門推開。
“哐當!”
門撞到牆壁又回過來,發出巨大的聲響。
屋內的人都看過來。
紅芍氣的不行,拉着謝瑾的胳膊呵斥道,“你幹什麽?”
謝瑾無辜的看向她道:“不是你讓我看的嗎?我不進來,怎麽能看得清楚?你說是不是啊,三爺?”
她看向秦宏源,露出大大的笑容,眼睛閃着興奮的光芒,得意而又張狂。
秦宏源忍不住笑,招招手道:“你說的對。過來吧,離得近才能看得更清楚。”然後他警告着看了紅芍一眼,“關上門,去外面守着。”
紅芍雖然不憤,但還是聽話的出去了。只是離開的時候,她狠狠剜了謝瑾一眼,眼中閃過憤恨。
謝瑾不在意,沖她開心的笑。
等門被關上,謝瑾的目光才轉到屋內來。房間很大,但是相比之下,卻是非常亂,像是有人在這個地方有過一番打鬥,雞飛狗跳的,全是碎木屑和碎瓷片。秦宏源面前的地上,蹲着一個人,長得肥頭大耳的,看起來吃過不少好東西。
他看到謝瑾,眼中閃過一絲驚豔,目光看到旁邊拿着木棍的林舟,畏懼的低下頭不再看。
秦宏源道:“黃老板,你也是聰明人,咱們敞開天窗說亮話。只要你把東西的地址召出來,我可以保證給你一條活路。”
黃老板垂着腦袋不說話。
“不說也不要緊,反正我那麽多天都等了,也不急着一天兩天。”秦宏源道,“這樣吧,林舟。”
林舟恭敬道:“三爺,您說。”
“聽說黃老板有個相好的,住在祥和街那邊的,好像叫什麽黃悅的是吧?”秦宏源道。
林舟啧啧兩聲道,“是啊,三爺。你說這人,也真是的。找個相好的也找個跟他一個姓的,就不怕他們五百年前是一家人?”
秦宏源搭腔道:“唉,話可不能這麽說,萬一人家黃老板,就好這一口呢……”
黃老板再也忍不住,他的臉色變幻不定,最終掙紮着要起身,口中卻是道:“秦三爺,我敬你是條漢子,才肯跟你往來,沒想到秦三爺也不過是個奸詐小人,竟然拿家人的性命相威脅!”
“呵,”秦宏源冷笑,“你現在想起來不用家人性命來威脅了?那你哄騙其他人家的子女吸食煙土的時候怎麽沒想起來?你去看看,多少人因為你的貪婪家破人亡?要我說,莫說你的女兒,就是遠在國外的兒子也得嘗嘗煙土的味道,這樣你才能知道到底禍害了多少家庭!”
“是他們管不住自己,跟我又有什麽關系?”黃老板梗着脖子吼道。
秦宏源目光猛的瞪過去。
黃老板吓了一跳,慌忙縮起了脖子。
林舟道:“要不這樣,三爺,我現在就讓人把那黃悅抓來,讓她當着黃老板的面嘗嘗煙土的味道?”
“你敢!”黃老板頓時提起頭呵斥。
“那你說不說?”林舟将棍子抵在黃老板的脖子上,厲聲道。
黃老板抿着唇,不肯說話。半晌,他道,“我不能說。”
“你!”林舟将黃老板的脖子卡在柱子和木棍之間。
黃老板道:“秦三爺,我知道您是個漢子,我黃光此生沒佩服過幾個人,你是第一個。煙土的位置我是不會說的,我說了,我一家老小都得沒命,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一個人,只要秦三爺能找到這個人,那煙土的位置,應該也差不多能确定了。”
“什麽人?”秦宏源問道。
黃老板咽了口唾沫,艱難的開口道:“楊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