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百姓們知道蘇秒身子骨不好, 猜測不知是否是因為歸雲居開張而把自己累倒了？總之，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坐視不管。
章照在得到下人的禀告後匆匆來到王府門口，眼前的景象讓他咋舌。
百姓們手中抱着雞、鴨、魚、鵝, 以及各種蛋，有的則是牽着老羊。百姓們在見到他後, 也不知是哪兒來的膽子, 竟紛紛将他圍了起來。
“大人, 蘇小姐她還好嗎？”
“什麽蘇小姐，是平樂縣主！大人，縣主她可有好一些了？”
“大人, 這是我們的一點兒心意, 請您代為收下。老人家我也沒有什麽拿的出手的, 就剩這頭老羊了，讓廚子把它宰了, 給縣主補補身子！”
“咦？吳老，你家還要靠擠羊奶為生, 怎的還把它牽來了？”
“這有什麽！我們一家子的命都是縣主救來的, 如今縣主病倒了, 我們自是要出一份力！”
百姓們你一言我一語, 被圍在中間的章照在百姓們的推搡中, 顯得有些狼狽, 尤其百姓們身上都抱着畜生。不過，他卻未因此而動怒, 反而有些動容。
以往百姓們哪裏敢靠近異姓王府？出個門聽到的全是在毀謗王爺的。他們作為下人，聽在耳中難免替主子不平，偏又不得出面替主子讨公道。如今百姓們不僅主動靠近，每日談及最多的, 就是對表小姐的感恩之情。
尤其表小姐多次以異姓王的名義行事，如今百姓們對王爺也大有改觀，章照看在眼中，倍感欣慰。
“大家的心意我們收到了，我替表小姐在此給各位道聲謝。”
章照舉手示意大家安靜，說罷便拱手作揖行了一禮，而後繼續道：“我們已經請來禦醫為表小姐看診，禦醫說了不是大問題，只待休息幾日便能安然無恙，大家無需擔心。至于你們帶過來的東西嘛，我們後廚已經備了許多，一時半會兒也吃不完，不如大家夥再帶回去多養些時日，大家可以先留下住址，待需要的時候我們再上你們家中去取。”
面前的百姓看起來淳樸善良，既能夠得到表小姐的幫襯，定是貧苦人家，或許一只雞鴨便是他們家中的重要資物，章照怎麽肯收下。但是不收他們定會心中難安，不願離去，他只得先安撫了，日後再上他們家買去。
“這位大伯，這羊您還是牽回去，您若可以每日給我們表小姐送上一碗羊奶，豈不是要好上一些？”
“這……”
百姓們面面相觑，一時間竟拿不定主意。
“好好好，那就這麽辦，我定每日準時送上一碗羊奶！”
倒是姓吳的老人家先反應過來，他笑眯眯的允諾。其他人想了一想，覺得這法子可行，但又擔心只是推托之詞，不放心詢問：“大人，您說的可當真？”
“自然是真的。”
“那……那成，咱們先把這些個帶回去。希望縣主吉人天相，早日康複！”
想到表小姐的病，章照輕嘆一聲，道：“會的。”
表小姐的身子骨是真的太差了，無論如何進補也沒有多少起色，着實叫人擔心啊！尤其是王爺，只要表小姐病下，王爺基本徹夜不眠的親自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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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秒就這麽躺了三日。但凡是她發病的時候，一向早出晚歸，忙得不可開交的楚商玄都會抛下一應事物，全天候在她身旁。
以往也就罷了，這次她的戲館剛開張，許多事情還需她盯着，偏偏這辣雞的身體又出了狀況，躺下的這三日她簡直度日如年。
到了第四日，終于自由的蘇秒只感覺神清氣爽，用過了早膳她便向歸雲居出發。
當然，蘇秒的情況也是百姓們所重點關注的。如今見了她，可不是又要上前來問候一下。
在家悶了幾日，一朝被放出來，蘇秒的心情十分愉悅，因此同他們多聊了幾句。
章照已将百姓們的心意傳達給她。在她看來，自己曾經為他們做過的事簡直微不足道，可他們卻是記在心上了，真是太淳樸了！
到了歸雲居，司青松和戲子們正在認真排戲，已渾然忘我的境界。
“東家怎不多休息幾日？”
憐夢來到蘇秒身旁，硬是扶着她坐下。秀眉微蹙，滿滿的擔憂。
“那不行，會廢掉的。”
蘇秒吓得一個抖擻，不敢腦補，趕緊轉移話題：“這幾日情況如何？”
“每日的門票都搶購一空，開業那一日邀請的達官貴人每日都有準時到達，反響很好。”
憐夢用輕柔的話語緩緩的交代，語氣聽起來平靜無波，但從她的眸子中閃爍的亮光中可以看出，憐夢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
蘇秒的唇角越勾越彎，忍不住微微昂起頭，神氣的說道：“那便好！”
除了價格不一的坐席，她還特地加設了站席區。如若每日門票都售空，那便說明普通百姓們也很是喜歡他們的表演。
蘇秒對這個結果表示滿意。
憐夢身為管事，也是相當繁忙，二人還未多聊幾句便被叫去處理一些事物。憐夢離開後，蘇秒便認真的看起臺上的表演，正當她覺得臺上問題多多，打算親自去傳授技巧時，正是這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秒兒，你病好啦？”
是楚易婼，她是聞訊前來的。
方才一上街就聽聞平樂縣主康複一事，想着她待自己也算不錯，她便來了。本以為非營業時間自己進不來呢，未曾想他們輕易就将自己放進來了。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他們東家發話了，如果是她過來，随時放行。
楚易婼心中五味雜陳，大師兄剛給了命令讓她靠近蘇小姐，原本她雖覺得利用他人不好，但為了任務也別無他法。如今看蘇小姐待她倒是真的好，自己便有些過意不去了。
好在大師兄的命令是靠近她，善待她。
“你是特地來看我的嗎？”
蘇秒笑着等楚易婼走近後，便示意她坐在自己旁邊的位子，順手給她倒了一杯茶水。
“是啊，聽他們說那日你病倒了，可有好些？”
“好啦！沒好出不來的。”
說到這兒蘇秒便哀怨起來，她生病期間楚商玄就像‘監獄長’似的，把她看的緊緊的。
“我在這兒會不會打擾你？”
楚易婼看了看戲臺，戲子們正在一板一眼的排戲，忍不住小聲的詢問。
蘇秒随楚易婼的目光看去，只看了一會兒眉頭便擰了起來。
“我是有點事兒要去處理，不過很快的。我讓香杏招待你，你且先等一會兒。”
她着急想要去糾正他們的錯誤，于是決定先把楚易婼放一放，臨走前不忘再三叮囑：“我很快就好哦，你先別走！香杏，好生侍候着。”
“诶，小姐，您悠着點兒呀！王爺說了，不讓您事事都親力親為！”
小姐的模樣讓香杏很是擔心，小姐只要一開始排戲便沒完沒了了，如此勞累，她的身子根本就吃不消！
蘇秒哪管那麽多，只要楚商玄不在身邊，她就是大佬了好嘛？凡事她說了算！
同香杏想的一樣，蘇秒一上了戲臺便開始口沫橫飛的講授知識點。
蘇秒認真排戲的模樣讓楚易婼看呆了，此時的蘇秒與平時吊兒郎當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現在的她嚴肅，認真，十足威嚴，讓人肅然起敬。
“秒兒好厲害啊！”
楚易婼由衷發出贊嘆。秒兒現在看起來氣場十足，比江湖上的女俠客還要威風呢！
“那可不，我家小姐可厲害了！你們看到的這些表演可全是我家小姐寫出來的呢！”
談及自家主子，香杏很是驕傲。她昂起頭向主子看去，說得得意洋洋。
“她那天怎麽會突然病倒了？”
這點楚易婼想了很久。秒兒是真的身子弱呢？還是因為異姓王仇家太多，累得秒兒受到波及？她算是明白了，為什麽秒兒身邊總有那麽多護衛。
香杏垂下頭，聲音悶悶的說道：“我家小姐打小身子就弱。”
見小丫頭垂頭喪氣，很是沮喪，楚易婼趕緊換了個話題：“我看大家都很喜歡你家小姐呢！”
“是呢！我家小姐待人親和，最是善解人意了！”
雖然有時候看起來兇巴巴，但那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小姐最會替人着想了！
聽見有人誇贊自家主子，香杏忽的又擡起頭來，圓圓的眼睛充盈滿滿的喜悅，得意的小模樣很是讨喜。
“你家小姐在孚城也這麽受人喜愛嗎？”
“那倒沒有。”
垂眼發現楚姑娘的茶杯已經空了，香杏便又替她斟了一杯茶，而後方才繼續說道：“小姐以前溫婉賢淑，閨閣千金該有的樣子她都有。除了出來找表少爺，其他時候從來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咦？”
楚易婼不解，她認識蘇家小姐時她便是這模樣，很難想象她文靜娴雅的模樣。若真如丫鬟所言，那麽她的變化也太大了一些！
香杏很快便替她解了疑惑：“幾個月前小姐在前來皇城的路上發病，差點兒便要西去，好在命不該絕，可卻也因此失去記憶，自此性子大變。”
香杏只要一想到那一次便要後怕一回，當大夫說回天乏術時，她甚至想過要随小姐而去。好在小姐又醒了過來，真是萬幸！
“不管小姐變成什麽模樣，香杏我都最喜歡了！”
楚易婼陷入沉思之際，香杏又笑眯眯的開口了，憨憨的模樣很是可愛。楚易婼羨慕的說道：“你待你家小姐可真好！”
香杏正色道：“小姐待香杏更好！”
為了讓楚姑娘相信她說的話，香杏開始将主子如何待她一一講述了一遍。到後面，她甚至講起了主子是如何得到百姓認可，一應事跡被她講得精彩絕倫，不輸那些說書的。
楚易婼竟也聽得津津有味。
好在有話越漸多起來的香杏作伴，二人有說有笑。轉眼間，已經過了一個時辰。
蘇秒陷入工作中不能自拔，已經渾然忘我，哪裏知道已到了午膳時間。直到一道銀白身影的出現，才将她拉回現實中。
而另一邊，看到楚商玄的剎那，楚易婼的視線便再也移不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