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轉眼就沒了
玄也清楚自己答應做錢媛的領路人時,心裏根本就沒想好到底要去什麽地方。于是半路上,他瞎謅了一個“登泰山而小天下”的理由,把錢媛一路從江南忽悠到了齊魯大地。之後的事情,他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不過一旦想不出來什麽好玩的地方,也許一個不小心就被錢媛爆頭了,這個後果玄也是考慮過的。但是實際上他根本就沒有必要擔心,錢媛如同一陣風似得,明明人生地不熟,還敢到處亂跑,東南西北還沒分清楚,就四處瞎蹿,而且跑的快的讓人追都追不上。
一路上,玄無數次地以為自己要和錢媛失散了,于是就無數次地帶着錢溫,漫山遍野地跑着找他姐姐。實際上他們确實無數次地失散過,不過每當玄放棄希望,帶着錢溫走向出口時,就看見錢媛坐在城門口的茶鋪前,端着一小碗茶悠悠哉哉地翹着二郎腿,一回頭就看見了他們,還帶着不耐煩的語氣說:“你們怎麽才來?太慢,我都等了好久了。”
“卧槽你說啥?明明是你自己跑沒了好不好!勞資滿山遍野地跑着找你,你居然還抱怨我!”每當這個時候,玄就會在心裏默默地吐槽着,但又不敢當着錢媛的面說出口——因為害怕被過橋摔。
這樣的情況從三人離開金陵城起就一直沒斷過,最開始在泰山上,三個人本來是好好地走着的,彼此之間間隔不過三四步,而且為了防止兒童走失,錢媛和玄一直把錢溫夾在中間,玄還自告奮勇地背上了所有行李——本來是一副這麽和諧的場面。
但是錢溫畢竟還是個小孩,而且沒有一點武功功底,于是三個人走在崎岖的小道上,越走越慢、越走越慢——大概是速度被限制住了吧,從這個時候開始,錢媛就一直表現出一副氣呼呼的狀态。又向前走出一段距離,玄看錢溫每走一步都快要摔倒了似得,就提議休息一下,(其實他自己也很想休息),于是三個人就都很沒形象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過沒坐多久,錢媛就表現出一副焦慮的狀态,站起來又坐下,坐下又站起來,然後又四處兜兜轉轉地晃來晃去,晃着晃着突然就沒影了。玄本身還以為她是失足掉下了懸崖,但仔細想想也感覺不對——從懸崖上掉下去了怎麽滴也得“啊——!!!!”地慘烈地叫上一聲吧,況且錢媛還是個大嗓門,如果真掉下了懸崖,玄的聽力再怎麽不濟,也得聽見她凄厲的慘叫聲才對呀!
或許,她只是耐不住性子自己先跑了。
!
玄突然感覺很擔心,感覺自己恐怕是大難臨頭了。他現在就能想象到,錢媛因為人生地不熟,而且東西南北沒分清就瞎跑,然後失足掉下懸崖亦或者是迷路成了野人的樣子。于是他帶着錢溫回到錢家負荊請罪,錢媽媽說:“诶呀?玄,你怎麽帶出去了兩個,就帶回來了一個呀?我的小圓子呢?”
腰椎間盤突出總算有所好轉的錢爸爸一定會氣呼呼地撲過來,一邊揍玄一邊說:“你把我女兒弄哪兒去了?!我錢家武學的唯一正宗傳人!我摳摳騷騷做生意從來沒賠過錢的女兒!我後半生養老的寄托!我孫兒他爹!【此處省略N多字】我唯一的寶貝女兒啊!”
然後錢媛她媳婦還在一邊抱着孩子摻和着,嗚嗚地哭着對還不懂事的孩子說:“兒啊!你才這麽小!就沒爹了啊!(尖刀一般的眼神)好好記下眼前這個藍頭發的渣男!以後好報殺父之仇!”
......
玄覺得自己恐怕是要完了。
于是就抱起了累的快睡着的錢溫,漫山遍野地跑着找錢媛。
其實說實話,玄在江湖上瞎晃悠了多年,風景名勝沒見識過多少,倒是跟市井無賴們混的更多,所以這也是他自己第一次游泰山,也是人生地不熟的,東南西北都沒分清就到處瞎跑,情況不比錢媛好多少。而且他還抱着一個12歲的男孩、背着一堆行李,雖然男孩的體型有點偏瘦小,但也不是如同棉絮那麽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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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媛倒是什麽都沒背,一身輕松地就憑着輕功“唰唰”上了山,更何況,就算沒有負重這個條件,玄的武功也比錢媛要稍微差一些,這麽漫山遍野地到處亂跑着找她,肯定是找不見的呀!于是玄瞎跑了半天也沒見着錢媛的人影,最後不知怎麽滴居然憑借着非人的毅力爬上了山頂,然後驚訝的看見錢媛坐在一邊的一塊大石頭上,面對着落日背對着他,悠悠哉哉地說道:“怎麽才來?幹什麽去了?沒把我弟弟弄丢吧?”
錢溫一看見自家親姐姐,就從玄的懷裏蹦了下來,“丢丢丢”幾步蹿到了錢媛跟前,跟姐姐靠在一起,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把玄撂在了一邊。
類似的事情發生了很多次,但是玄每次都會像個老好人一樣,背着一大堆行李和錢溫,到處跑着找錢媛。玄自己也覺得自己未免太爛好人了,就跟“卸磨殺驢”中被殺的那頭驢似得,但是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玄總覺得錢媛一路上都在抱怨三人組的機動性能太差,簡單來說就是嫌玄和錢溫跑太慢,沒有背着一堆東西日行千裏的本事。玄也總覺得,如果再這樣下去,出不了山東,錢媛應該就要把他們兩個丢下,自己滿世界跑着玩去了。玄又覺得自己這個“導游”當得實在是沒有必要,根本就是錢媛在前面瞎跑,自己跟在後面瞎追,還得幫人家帶小孩。
真想找個機會告老還鄉算了。
但是他沒想到錢媛會比他跑的還早,那是一個平靜的早晨,正值春季,俗話說“春眠不覺曉”,于是玄又恢複了在家裏時的習慣——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不知怎麽滴,錢溫那個早睡早起的好孩子當天也起的特別晚,比玄還晚。于是當玄起床的時候錢媛就已經跑了,只是在桌子上用茶杯壓了一張紙條,上書:“你們跑得太慢,我先走了,有緣再見。——錢媛”
玄本來是打算睡個回籠覺的,但是看完字條之後立刻清醒,如同被當頭敲了一棒又潑了一盆涼水似得,有種神志從混沌突然變得清明的感覺——于是他蓬頭垢面、衣冠不整地沖出了客棧大門,而且還穿着睡衣。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跑去哪裏,反正就是鬼使神差地一頓瞎跑,就到了河邊渡口那裏,恰好看見一輛木船開動,錢媛就背着個小包裹站在甲板上。船越駛越遠離岸邊,于是玄就急了,在人群裏橫沖直撞,連帶着飛檐走壁,總算站在了岸邊,一邊追着船跑一邊用撕裂了的聲線喊:“錢媛!!!!!”
很好,她往這邊看了。
“錢媛!!!!你要去哪裏啊!!!!”
“你別管!我不是說‘有緣再見’的嗎?你太慢了!”玄一聽就着急了,“蹭蹭”踏着水面躍出幾個箭步想要沖上甲板,但錢媛不知從什麽地方撿了塊東西砸了過來,就成功地将他打退了,看玄又回到了岸邊,她好似帶着點幸災樂禍的意味喊道:“玄——替我照顧好錢溫——我們有緣再見——”
玄還是緊追不舍,而且想起下次碰見錢媛之前,自己恐怕就要跟錢溫一起度過了——又沒錢,背着一堆行李,還得帶個跟自己沒半毛錢關系的孩子,這個狀态應該連個妹子都勾搭不上,于是他跑的更加飛快了。
船在河面上平穩地行駛着,玄在河岸上死命地追着,用更加猙獰的聲音喊道:“錢媛——!!!!你給我回來!我才不替你義務帶孩子!!!!!”錢媛回頭緩步向船艙裏走去,玄見狀心道不妙,于是又換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哭腔怪調地喊着:“錢媛——!!!!錢媛我不能沒有你啊!!!!小圓子啊!!!!!”一邊做出一副腳步虛浮快要摔倒的樣子,果然沒跑幾步就演技很好地假裝摔得跪在了地上。
但是錢媛仍然沒有回頭,反而是兩岸湊了一堆看熱鬧的老百姓,全都交頭接耳,對跪在河岸邊上鬼哭狼嚎的玄指指點點,如果當時也像現在這樣人手一部手機的話,或許玄當時的樣子就被全程拍攝了下來,然後傳上網絡變成了網紅。
不過就算是那個時代,他也仍舊很紅,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反正自己就和錢媛莫名地傳出了一段佳話,還是關于愛情故事的,他們攪AA的故事有很多種版本,其中最不過分、最靠譜、最能勉強入耳的說法是這樣的——
很久很久以前,這裏有一個紅衣女和一個藍發男,兩人都是alpha,而且紅衣女早已成家立業了,但是他們卻攪AA,欲行不軌......不對應該是已行不軌,據可靠消息稱,藍發男應該是下面的內個。不知怎麽滴,可能是因為藍發男【哔——】的時候太慢了,于是紅衣女抛棄了他。
良宵苦短,藍發男一早醒來就發現愛人不見了,于是蓬頭垢面、衣冠不整,穿着睡衣就沖出了家門,在河岸邊追着紅衣女搭乘的船跑出幾裏地,最後終究沒有追上,跪在岸邊哭了老半天,一邊喊着:“小圓子啊!!!!”恐怕是他對紅衣女的愛稱。
各種版本的故事流傳了至少幾十年,幾十年後渡口為了讨吉利轉轉運打算換名字,用的就是“追夫港”。
不過當時的玄不知道這些事,只是兀自在岸邊跪倒假哭演着戲。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以為自己被中考折磨的寫不出東西了,其實好像還勉強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