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虐童罪
袁成被人舉報虐童,他想起帶着李納多進醫院時醫生的警告,猜測着是醫生告的自己,沒想到對方那麽難纏,但真相注定要讓對方失望了。
袁成穿着一身囚服,帶着手铐走上被告席,站定後他才看向公訴人,出乎意料的,不是白大褂,而是一個熟人,單明宇,他的旁邊坐着一個小姑娘,穿着一身碎花裙,紮着小辮,但她一直低着頭,小辮就像一根代表指責的食指,正戳向他。
這種比他還拙劣的手藝,只有李納多了。但對方從絕食後,就不再穿女裝。想起虐童的罪名,他忽然明白了,這身打扮是罪證。
他像是被人在後背捅了一刀,心裏麻酥酥的,想起甘茜,忽然想笑,果然是一路人,他怎麽還會在有些時候心軟,這種人不值得他有一點憐憫。
公訴人席上的小姑娘似乎感覺到什麽,猛地擡起頭來,兩雙眼睛撞在一起,一雙從确認到冰冷,一雙從始至終波瀾不驚。
袁成能感覺到心底那條縫被灌進水泥,風幹後硬得他胸口疼,心卻沒了一點感覺。
作為審判長的官青天今天很焦躁,他接收了一件虐童案。誰都知道他一生無兒無女,可沒人知道他其實有過一個兒子,他工作忙,就把對方送到了鄉下姐姐家,過年的時候他去看鄉下,就能看到一個瘦瘦的小少年,笑起來特別腼腆,連喊他一聲爸爸都紅了臉。
可惜自從那件那件案子後,他就再也看不到那個少年了。那是一起虐童案,公訴人是他,本來他兒子也該出席的,但是他只能抱着他的骨灰去告那些人渣。
從那時候,他心裏就種下一根刺,只要有虐童的案子,他就像瘋了一樣追着被告不放,他知道也許對方是無辜的,但他忍不住。
他看向公訴人席上,今天早上來找過他的小夥子坐在那裏,他對他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絕不會放過虐童的渣滓。
單明宇得到審判長的保證,一臉欣慰地笑了。
今天早上他去找了對方,聽說對方喜歡小孩雕塑,他去古玩市場淘換了好幾個做工不錯的瓷器,打算投其所好,沒想到對方一臉排斥。他把自己準備好的說辭講出來,說李納多是如何凄慘,他是如何看不過去才想着來這裏得個保證,求個心裏安穩。對方果然臉色大變,看向他的時候帶上欣賞,甚至拍着胸脯說,只要袁成有罪,就給他判最重的刑。
中國沒有虐童罪,只能按虐待罪判刑,最多判兩年,兩年過去袁成就徹底毀了,他去哪裏都會帶上案底,這種污點讓他在娛樂圈再也混不下去。
單明宇覺得自己想的很簡單,娛樂圈有他這樣一張臉就夠了,再來一張類似的,觀衆會膩的,他是為了觀衆的眼睛着想,希望袁成不會怪他。
這次他做了充分準備,袁成這牢是坐定了。
開庭了,他開始陳訴袁成的罪狀,“大家還記得自己十二歲是怎麽跟父母撒嬌,暗戀着隔壁班小姑娘的麽?但這個孩子沒有這種幸運,當我們抱怨零食不夠多的時候,他被關在櫃子裏餓了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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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在臺下掀起軒然大波,聽衆們心疼地望向單明宇旁邊那個羞怯的小姑娘。
單明宇适時地接着說,“四天是什麽概念,一個人五天不喝水就會死掉,他就在那條線上,他連一口水都喝不到!他經常被監護人毒打,但是因為對方是個演員,做事很注意不留痕跡,所以那麽久都沒人能察覺到,直到那次監護人不得不把餓得要死的他送到醫院,醫生才看到他身上的傷痕。”
臺下有兒女的太太們流下了淚,“可憐的小姑娘,怎麽會有那麽狠心的人。”
單明宇忽然調高了聲調,“注意,您們面前這個穿着裙子紮着頭發的小姑娘,是個貨真價實的男子漢,但因為監護人的特殊癖好,他只能穿着裙子,也許還要忍受監護人其他變态的嗜好,而那個喪心病狂的監護人就站在我們對面,他就是袁成!”
他的暗示很成功的激起了衆人的憤怒,他們怒瞪向袁成,看他長得英俊,紛紛感嘆衣冠禽獸,他們強烈要求審判長判袁成死刑,有個情緒激動的太太昏了過去,她的丈夫又急又氣,他看向袁成的眼神帶着恨意,如果不是有栅欄,他肯定會跳上臺揍袁成一頓。
他振臂高呼,逼着審判長給袁成判刑。場面一時間亂起來,審判長敲錘要求大家肅靜,衆人的痛罵聲輕易地蓋過了他。
不知誰喊了一聲,“蒼天有眼,不判刑絕不退庭!”
那個扶着妻子的丈夫第一個跟着喊起來,一些人看向公訴人席上不停打顫的少年,他面黃肌瘦,一雙過大的眼睛露出一種令人心酸的美麗來。這些人也終于忍不住,跟着喊起來,單明宇不露痕跡地笑了,臉上卻做出嫉惡如仇的模樣。
李納多驚訝地看了單明宇一眼,對方一臉正直,根本看不出那一句充滿仇恨的話是他喊出來的。但自從死過一次後他就像通了竅一樣,瞬間明白了這人的真正想法,什麽看不過眼救他脫離苦海,原來是公報私仇。
但這樣更加幫了他的忙,他也不跟對方計較,沉默地認可了對方挑事的行為。
華姐接到袁成上法庭的消息,立刻開車趕了過來,他進來的時候庭上亂成了一團,他趁亂問袁成,“對方說的是真的?”
袁成看到華姐的眼神帶着信任,他不想說假話,想到李納多餓了四天,他點了點頭,想到毒打的事,他又搖了搖頭。
這種模樣讓華姐心裏發急,“到底是怎麽回事?”
袁成看起來異常冷靜,“我是被人誣陷了,你還記得我跟你說我試鏡成功的事吧?”
“記得。”
“單明宇是跟我一起試鏡的人,那個角色被我搶走了。”
華姐瞬間明白過來,他瞪了單明宇一眼,回頭對着袁成說,“能解決麽?”
袁成看出單明宇的得意,他想對方大概已經準備好證據了,“不知道,見招拆招吧。”
華姐不滿意這個回答,但看袁成面色沉着,眼神冷靜地望着自己,心裏莫名地靜了下來,他點了點頭,坐到了旁聽席上。
審判長終于穩住了局面,法庭裏安靜下來,他讓被告人陳訴事實。
袁成說,“尊敬的審判長,我并沒有做過他說的毒打那些事情,當時李納多拿一把刀砍我,我氣瘋了,把他關進了櫃子裏,您知道,一個危險的孩子有時候比大人還可怕,我想懲罰他一下,沒想到工作太忙就把這事忘了。他很有攻擊性,在我把他關進櫃子後,他經常撞擊櫃子,他身上的傷口就是這麽來的。”
衆人聽了他的話,有些猶豫,這種瘋狂的行為,不像是眼前這個瘦弱的少年能做出來的。
單明宇輕嗤一聲,還以為對方有什麽方法,原來是死鴨子嘴硬。
袁成冷冷看他一眼,繼續說,“大家應該都知道從外面撞擊櫃子和從裏面留下的壓痕是不一樣的,我房裏的衣櫃裏面有很明顯的痕跡,大家的智商比這位單先生高,應該知道我沒辦法鑽進窄小的櫃子裏,再把對方摔到櫃子內壁上。”
衆人看着袁成結實高大的身材,心裏半信半疑起來,連一直瞪着袁成的那位丈夫也看向李納多,在兩方間猶豫起來。
“你有物證,我還沒有人證麽?”
單明宇說完,就有警察帶着一位白大褂走進來,他看到女裝的李納多一時沒認出來,但當他看到袁成的時候,眼底瞬間帶上一種惡人有惡報的痛快,“我清楚地記得周三那天,袁成抱着一個奄奄一息的小孩進來,餓了四天,背上全是被毆打的瘀傷,我行醫這麽多年,從沒見過把孩子折磨成這樣的,當時我對他進行勸說,但他态度十分不屑,什麽都不說就抱着小孩走了。”
醫生說得痛心疾首,他是毫無利害關系的人,聽衆席上的衆人瞬間相信了他的話,再看向袁成的眼神帶上痛恨,如果是初犯也就罷了,還是死不悔改那種,衆人瞪着他眼底能冒出火來。
竊竊私語裏的鄙夷全對着袁成,他心裏一涼,身子卻站得筆直,他看向華姐,發現對方以一種非常複雜的眼神望着他,心底的信任明顯動搖了,他心裏泛起一股苦味來。
他抿緊的嘴角,倔強的表情更加刺激到那群仇視他的聽衆,女人們在臺下破口大罵,男人們摩拳擦掌,就連小孩子也喊着打他。
單明宇似乎覺得他痛苦得還不夠,咄咄逼人地說,“既然你說沒有毆打這回事,那穿女裝呢,”他對着醫生問,“大夫,您還記得那天袁成是抱着一個小姑娘去看病的吧?”
大夫有些猶豫,感受到單明宇看過來的責備眼神,他看了一眼可憐的少年,心裏一酸,堅定地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