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第 37 章
那一盞上等的翡翠琉璃杯啪地一聲被摔個粉碎。師雲臉上陰沉密布,就算他此時已貴為太子,他心裏也高興不起來。前幾日得到消息,他派出護送三月回松陽的一批護衛全被殺了,以及他身邊武功最高的白宇也未能幸免。當他另外派出人手趕到松陽時,三月已不知下落,怎叫他不氣惱!
馮天章暗自揣測師雲的心思,覺得定是與那三月有關。此事他也脫不了幹系,當時三月突然失蹤他急得險些發瘋,後來實在沒辦法他才腆着臉向殿下請罪,好在殿下并未怪罪他失職,否則他怕是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這次殿下發這麽大火,定是因為三月那女子。
馮天章卑躬屈膝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道︰“殿下可是為了三月而煩惱?”
“三月……”師雲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三月也是你叫的?”
馮天章吓了一跳,立刻伏跪在地︰“卑職說錯話了,請殿下恕罪!”
自從封後大典結束後,陛下論功行賞,自然第一個賜賞的便是辦事得力的雲皇子。只是陛下當時冊封皇子為太子時的表情略有一絲隐晦,不知道的還以為陛下與殿下父子倆有何不解的冤仇呢。朝臣們都私下議論,陛下若想立皇子為太子,怕是早些年就該立了,只是差個名頭而已。這次沐王甩手給了皇子一個機會,怕也是揣度聖意的結果。兩件大事先後趕到一起,怕是要格局有變。朝臣們感嘆,君心難測。
封後大典當天,除了丞相卓群未到場之外,就連支持立後的常昊将軍居然也沒到場。沐王前一天就感染風寒卧病在床,皇帝派了禦醫親自診探自然不能有假,後來沐王卻莫名其妙的消失在王府,皇帝龍顏大怒,以沐王欺君擅離京師為由,命常昊召集兵馬準備揮師株洲了!
師雲幸災樂禍︰“常昊出馬,皇叔這次怕是要栽了。”
馮天章不明就裏,疑惑道︰“陛下為何如此盛怒?立後之事可是沐王與常昊将軍鼎力支持,這才打敗丞相一黨,扶娘娘榮登後位,也才有殿下被冊封為太子這個理由。”
師雲道︰“父皇心思難料,就連孤也不知他為何盛怒。但孤的太子位還不算穩固,是因為孤背後沒有兵權依仗。而常昊一向不主張立後,必是心中反對的。孤也知道之前常昊與皇叔必定達成了什麽協議,故而常昊才會在皇叔提議立後時推波助瀾一把。而今常昊卻領命調兵準備前往株洲,卻是不知,他到底能否下得去這個手。若常昊偏幫皇叔,便是逆天子意的亂臣賊子,若他遵命行事,鹬蚌相争,孤就會漁翁得利,孤要等着這場好戲開場。”
馮天章笑道︰“恭喜殿下,殿下的好機會就快要來了。若常昊滅了沐王,您便是他唯一的依仗,他不投靠您,還能投靠誰呢。”
師雲滿意地點點頭,卻道︰“孤記得你有個小女兒,長得如花似玉,傾國傾城?”
馮天章不知師雲為何突然提起這個,想到自己那鬼靈精的女兒他就糟心,剛硬的臉上立刻堆起笑容︰“卑職是有個小女兒,芳齡十五,名喚溪,傾國傾城卻是不敢當。”
師雲卻笑道︰“孤聽說去馮府提親的少年郎都快将馮府的門檻給踏平了,馮大人就別謙虛了。十五歲,也的的确确是該出閣了。不如孤,給她指一門親事如何?”
馮天章立刻俯首作揖︰“既然殿下有此一意,卑職在此謝過。不知殿下屬意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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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雲看着杯中漂浮的茶葉,緩緩擡眸說︰“常昊将軍的佷子,常友人。”
“什麽!”馮天章撲通一聲跪地,苦着臉道︰“卑職官職低微,怎能攀上常将軍。殿下這是……”
師雲擡手道︰“此言差矣。常昊膝下無子,常友人雖是子佷,但自小卻養在将軍府,是常昊的心頭肉。想必你也聽說過常友人的特殊癖好,若非如此,以常家的權勢,怎會輪到孤賜婚?常将軍曾為此傷透了腦筋,孤這麽做,也是想幫常将軍解憂。”
借此拉攏常昊才是真吧,聽殿下之意,怕是早有這個打算。若真能與常家結上姻親,日後他必定飛黃騰達,縱橫官場!馮天章想到此,連忙謝恩︰“殿下如此厚愛卑職,卑職日後定效犬馬之勞!”
師雲道︰“好,此事就這麽定下了。孤會派人去将軍府告知此事,必要時,孤會親自登門拜訪,料想那常将軍必定會滿意這門親事。”
未出師雲所料,将軍府內,常昊正着手準備調兵遣将之事,便接到太子府的人送來的這份“大禮”。原本盤踞在常昊眉宇間的陰郁因此擴散了不少,太子可是名正言順的儲君,待陛下百年之後,這天下便是師雲的。而常昊将要做的事情,也事關江山社稷,此時師雲的來意被他摸個通透,他接了帖子,說道︰“回去告知殿下,本将代小佷謝殿下恩賜。待本将征伐沐王得勝歸來時,本将再請殿下過府着重商議此事。”太子府的人聽了後,立即恭喜常昊,然後規規矩矩地退了出去。
征伐株洲便是與沐王為敵了,常昊嘆了嘆,之前他與沐王的計劃便是,無論陛下怎麽主張立後之事,他和沐王都不做聲,繼續由丞相等衆臣反對,逼陛下打消念頭。誰知第二天他就收到了師雲的密函,不出所料,師雲是想招攬他。過去幾年師雲沒少對他行籠絡之事,他卻都視而不見。他認為自己已是天子之臣,就應該聽天子號令行事。可後來,皇帝所做的一切令他失望至極,立後之事若非他死扛不表态,怕是皇帝早已将此荒唐之事昭告天下,如此,這昏君的名頭是坐定了。
可常昊卻是随師未明征戰過沙場的,當年那場血染江山的計劃,他也有份參與。他是親眼目睹了師未明的狠辣鐵血,故此深知師未明為了赫連雅可以不顧一切。但師未明卻與上官陽不同,上官陽是可以為了美人不要江山的人,而師未明卻是江山美人都要不計代價的得到。若誰膽敢逆師未明的意,怕是沒什麽好下場。
所以常昊只能先下手為強,當下就聯絡沐王贊同先前的提議,主張皇帝立後。依常昊的性格,突然主張此事沐王自然有所思量,怕是常昊已存了不臣之心,誅殺聖君難,但若誅殺一個昏君,卻是容易的很。
赫連雅最近憂心忡忡,她思量先後總覺得對不起昭兒。三月是她的女兒,為了三月而犧牲昭兒,這豈非太過自私了?
師少松看出赫連雅的不安,遞了杯茶給她,說道︰“讓昭兒頂替你的這個主意是我出的,她就算怨,也不該怨你。”
赫連雅只得輕嘆一聲,卻想到另一件事︰“那蘇白衣是何身份?”
師少松見她好端端提起白衣,便道︰“她出身江南書香門第,其父當年是一任刺史,卻因性格耿直不适合周旋于官場風雲之中便辭官歸故裏。此後一次機緣,我便将這個家世清白的少女留在了王府為我做事。”
“能為你做事,恐怕她也不簡單。”師少松的秘密赫連雅豈會不知,身為丹臺閣主的他,手下哪有俗人?沒錯,師少松便是皇帝處心積慮想要鏟除的丹臺閣主,若皇帝知曉讓自己恨的牙癢癢的人每天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動,怕是會氣出哮喘也說不定。自從丹臺閣崛起後,一直是師未明一塊心病。沐王還曾安插閣中一人在師未明身邊,那是便是誠親王的兒子顧冷。顧冷此人冷漠的很,就算在丹臺山與閣中人相處的那一段日子,也是冷漠至極少言寡語。
後來卓飲風懷疑是顧冷将丹臺閣的秘密告訴了皇帝,以至于連師雲都知曉了三月的存在,才會出現那些不必要的麻煩。若內鬼真是顧冷,怕是皇帝早已視沐王為死敵。似乎驗證了某種預感,師少松得到消息,常昊已點兵數萬,朝株洲進發。
怕是皇帝早已發現昭兒的身份,揮師而來怕是興師問罪的,但不管情勢如何,師少松絕不會坐以待斃,株洲乃是他的封地,大部分兵将都盤踞在此,所以召集起來很容易。這場仗打起來,若勝,他會借立後為由,揮師北上清君側。若敗,他則會身敗名裂,史書上也會記載他謀反一筆。
赫連雅的擔憂終成真,嘆道︰“他的目的很明顯,就是知道我在這,所以是逼我回去。”
師少松卻道︰“不,他是想要我的命。”
“此事是我疏忽,若非那件披風,他也不會如此嫉恨你。”赫連雅覺得對不住師少松,他們之間本是清白,而師未明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與當年一樣,心胸狹隘,可憎可恨。
師少松道︰“沒事,他想置我于死地,何愁沒有名頭。更何況,他對你,何嘗不是強取豪奪。”
一場無情的戰火仿佛一觸即發,與當年的情形卻是驚人相似。赫連雅一連幾日坐立不安︰“我還是回去吧,只有我回去才能平息戰亂,讓百姓免受一場災劫。”
“母親不能回去!”三月剛好來見沐王,卻聽見赫連雅這一番話,立時大驚。母親剛逃離深淵,豈能再回去受罪?她死也不同意。
赫連雅連忙握住三月的手︰“女兒你來的正好,母親已與王爺商議妥當,株洲将要成為戰場,你不能再待在這了。”
三月卻緊握母親的手,态度堅定︰“我與母親生死在一處,母親休想抛下我。”
赫連雅皺眉道︰“母親要你走,你便走!”
三月笑道︰“母親要我去哪?”
赫連雅嘆道︰“去丹臺山。”
“丹臺山?”三月颦眉。
師少松說道︰“不錯,我會安排錦懷等人護送你去丹臺山,那邊我已經安排妥當,另外我會點五千兵将護送你出城。”
三月卻道︰“如此說來,你們是商量好的了。母親,要我走也可以,您也必須跟我一起走。”
赫連雅皺眉道︰“我怎麽能走!王爺為了讓你我相見,已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這才讓皇帝惱怒派常昊來征伐。三月,母親現在只想保住你,才不枉此行。你明白嗎?”
“無論如何,只要母親不走,女兒就不會離開您半步。”三月剛說完這話,便身子一軟倒在了蘇白衣的懷裏。
赫連雅忙道︰“你幹什麽?”
“夫人放心,她只是暫時昏了。”蘇白衣一記刀手将三月擊昏,也只是權宜之計。何況王爺的吩咐她不得不遵,去丹臺山也好,那是丹臺閣的總部,設有多重防衛,亦有閣中數十名高手護衛,定會保三月周全。而王爺并未指明要她護送,怕是對她另有安排。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章,後面會小虐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