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公元二OO九年秋。某江南古城。
疏雨斜飛的小巷,兩個男人狹路相逢。
“真是巧啊書琪兄,您這是要上哪兒去?”
片刻的靜默後,白衣男子先開了口。
被問的黑衣男子冷冷一笑:“當然是去想去的地方。”
“這話說的!”白衣男子聳聳肩,“咱們就別打什麽啞謎了,直說吧,師座下了死命令,不準任何人離開古宅半步!”
黑衣男子忽然從懷裏掏出□□,對準白衣男子:“你先問問它答不答應!”
劍拔弩張之際,不知從什麽地方突然傳來“滴滴”的響聲,雖然輕微,在一片靜谧的氣氛中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Cut! Cut!”
一個氣急敗壞的粗嗓門響了起來,随即是各色人等一齊制造的嘈雜:嘟嘟哝哝抱怨的,招呼同伴的,趁機喝水上廁所的,搬動道具器物的,不一而足。
“梅迪瑞!梅迪瑞!”那個粗嗓門繼續喊着,“剛才那是什麽P聲音?不是叫你好好清場了嗎?怎麽還有雜音?本來這一遍情緒走位都挺好,你丫的搞什麽鬼?”
一個瘦子像藏在盒子裏的發條玩偶,“嘣”的一下出現在大胡子導演面前:“錢導您別生氣,剛才那個只是意外,我保證下次再也不會了!”
“你還想有下次哪?對了,剛才那到底是什麽聲音?”
副導演揉了揉鼻子,無聲地望向左手邊蹲在地上無動于衷的那個年輕人。
錢導順着他的目光一看,頓時也洩了氣:“文諾,你還真能搗亂啊!你不打游戲會死啊?”
“會。”年輕人簡短地回答,低頭繼續敲他的手提電腦鍵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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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得,下回你把他搬遠點!”
錢導一揮手,這事就算過去了。梅副導籲一口氣,轉頭去安撫方才被浪費表情的兩位演員。
還沒說兩句,他似乎感覺到什麽,從工作馬甲上無數個口袋之一中掏出一只瓦藍色的手機:“喂,是我呀,什麽事?”對方不知說了什麽,讓他立馬眉飛色舞,“真的嗎?太好了,你等一下,我去告訴錢導。”
大胡子正在喝茶,被副導演在背上一個猛拍差點嗆死:“幹什麽幹什麽一驚一乍的?”
“好消息!”梅副導手舞足蹈,“那個,靳成深的經紀人剛才打電話來,答應出演了!”
“還真是好消息!有了這一線小生加入,咱這戲就成功一半了!”
錢導擱下茶壺,拉着副導演的手,兩人跳起圈圈舞來,全然不顧旁邊衆人的讪笑與驚愕。
只有旁邊弓着背打游戲的文諾還在繼續虐待他的電腦,雪白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猛敲猛打,似乎已經對身外的世界完全沒有興趣。
公元九O九年秋,梁國都城。
這個季節的鳥兒不多見,多數都已經飛到南方過冬去了。
穿着雨過天青色布衫的少年蹑手蹑腳地接近那只栖在忍冬花藤上的黃鹂,就在他的手指将要觸到目标那一刻,身後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小諾,你在幹嘛?”
受驚的鳥兒撲棱着翅膀飛走了,被叫做小諾的少年回轉身,瞪了來人一眼,一聲不吭往相反的方向走。
那人身手倒是敏捷得很,一個錯眼就來到了他的面前,攔住了去路:“哪,你這孩子就這點不好,總愛生悶氣!”
“我沒生氣。”
少年倔強地仰起臉,卻突然眼前一黑,唇上被一個柔軟的東西啄了一下。
“你幹什麽!”
看着少年驚惶地拿衣袖揩拭着嘴唇,靳成深笑了起來,幹脆強行将他攬入懷中,手指從衣擺下探入,順勢撫上後背,并且再次牢牢吮住那兩瓣豐潤的唇。
“嗚哇!”
一聲慘叫,文諾看看捂住嘴一臉難以置信表情的靳成深,轉身就走。
靳成深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一把拉住少年的衣袖:“喂,不帶你這麽狠的,咬了人就跑?”
方才的糾纏中文諾發釵被碰落,一頭順滑柔軟的發絲散落在肩頭,襯得臉色越發瑩白如玉,看得某人怒火又轉□□。
只是少年的語氣忒不友善:“世子殿下您請自重。”
靳成深嘿嘿一笑,攥在文諾腕上的手指慢慢向上,順着寬大袖口滑進去,在那略帶涼意的肌膚上梭巡:“你還知道我是世子殿下啊?鬥膽咬了世子殿下舌頭的人該如何處罰呢?”
少年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世子殿下嘆口氣,将他擁入懷中,竟然沒遭到反抗:“我知道,這幾天你一直在生我的氣,可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文諾避開靳成深伸到自己颌下的手指,将臉扭向另一邊。
“好了好了,只是訂婚而已!離大婚早着呢!”
那雙清亮漆黑的眸子轉向他時,靳成深的心跳亂了一拍:“那有什麽區別?這樣黏黏糊糊的算什麽,你離我遠點!”
“看看,吃醋了不是?”靳成深将少年的一縷發絲夾在右手中指與食指之間慢慢轉動,慢條斯理地勸說着,“現實點嘛,哪有堂堂一國世子永不娶親的道理?再說了,這樁親事純粹是為了加強與楚國的聯盟,我這心裏裝着的是誰,你還不知道嗎?”
“可你是我哥!”文諾猛地将他推開,“為什麽選在這種時候表白?我心裏已經夠亂了------”
靳成深眼睛一亮:“這麽說,你還是在乎我的?原來我不是一個人在自說自話啊!”
少年突然意識到自己方才說了什麽話,臉騰地紅了,一低頭,轉身飛快地跑開。
留下的人舔一舔嘴角的血絲,嘿嘿笑了起來。
倉皇中的少年跑得太急,差點一頭撞到一個人身上,被對方伸手扶住了。
耳邊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你沒事吧?”
文諾擡起頭,正對上一雙秋水般明淨清澈的眼睛,不由得就有些發呆。
眼睛的主人見他這樣,笑意更深:“你好,在下吳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