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在教室裏。卻不知道究竟是熱愛學習,還是單純覺得教室裏溫暖一點。無論如何,班主任為此感到很高興。
體育課也從每周一節變成了半個月一節,即使是這樣,還是有越來越多的人選擇偷偷溜回教室,與其說是争分奪秒學習,倒不如說是為了給自己一個“我在拼命學習”的心裏安慰。
教室裏的人越來越多,許柏舟反倒不太想待在教室了,她望了望教室前排的地方,恰巧江沚也往回看,她拿筆杆指了指教室門外,江沚點點頭,合上桌子上的書往外走。
別的班都在上課,老師和學生的聲音透過門板傳出來,走廊裏空空蕩蕩的。兩人說話不敢大聲,扶着欄杆站在一起,教學樓外的梧桐樹高大挺拔、枝葉繁盛,兩人都被籠罩在梧桐的陰影裏。
“怎麽啦?”
“沒什麽,”許柏舟搖搖頭,又說,“只是想出去走一走。”
“那就走吧,”江沚作勢揉了揉眼睛,說道:“正好我也看累了。”
戎城三中建在住宅區,算是一個較為安靜的環境,但偶爾也能聽見汽車疾馳的聲音,從遠處的高速公路上傳過來。
“你也聽見了?”江沚發現許柏舟的眼神飄向了校門外,視野盡頭有一片隐約的山丘,還有道路的輪廓。
“是,真奇怪,明明隔了那麽遠。”
“這片區域太空曠了,從那裏,到這裏。”江沚伸出兩條胳膊,左右抻了抻。
許柏舟的面部表情沒什麽變化,好像還在發呆,忽然又想起了什麽,她說:“我第一天來學校報道的時候,遲到了整整二十分鐘。”
江沚猶豫了一下,他在考慮,究竟該回答“這很像你的作風”還是“你竟然也會遲到嗎?”
許柏舟繼續往下說:“城市公園那裏有一條岔路口,我不小心走錯路,直接到了戎城一中。”
不明白為什麽,這樣的話從她口中說出來,有一點違和感,江沚很想笑,卻又忍住了,語氣平靜地問道:“說真的,你為什麽當初不選擇去一中?”
“雖然一中離我家更近,但是,不太适合我。”許柏舟露出了一個非常為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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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更何況,離家近應該是選擇學校的第一理由嗎?
“我表哥被戎城一中提前錄取了,所以我不能再去,我絕對不能和他同一個學校。”
“表哥?同齡嗎?”
許柏舟想了想,“差不多吧。”
“其實,如果是親人,還能成為同學,也不算是壞事吧。”
許柏舟搖頭,“這不是關鍵,如果真和他一個學校,我就永遠拿不到第一名了。”
“噢,這樣。”江沚點點頭。
兩人徹底走出了教學區,路過言笑晏晏的孔子雕像,走到了實驗樓外的小花園。
許柏舟等了一會兒,始終沒聽見江沚的追問,她很不解,“為什麽不問問我表哥的名字呢?”
“噢,那麽,他的名字是?”
“許嶼,島嶼的嶼。”
“原來是他,難怪。”
“你也認識他?”
“不認識,但是怎麽說呢——”江沚無奈道:“處處都流傳着他的傳說啊。”
許柏舟看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氣,“那就好,我也不用再解釋了。”
“解釋什麽?”
“解釋……我為什麽會害怕競争。”說這句話的時候,許柏舟低了頭去看自己的鞋帶。
江沚有點意外,既意外于她的坦誠,又意外于她的心理。他還沒想好該說什麽,手卻已經先一步擡了起來,懸在空中呆滞了一會兒,不知道要往哪兒去。
許柏舟在此時停止了對鞋帶的凝視,擡起頭來,後腦勺卻砰地撞上一個東西。
許柏舟後退一步,錯愕地看向江沚,“你打我?”
江沚更是錯愕,他的手臂懸在空中不知所措,忽然鬼使神差往下一放,拉了拉許柏舟的卡其色帽子,說道:“你今天穿了衛衣啊。”
……
兩個人一齊呆住了。
一只不知從哪裏來的飛蛾忽然飛到了兩人中間。
“哇。”
兩人同時退開一步,随即回過神來看着對方,莫名其妙地,又笑了起來。
“好大的飛蛾。”
時間好像沒有流逝,周圍的一切都是靜悄悄的,遠處依舊傳來汽車行駛的聲音,一切都沒有改變。
體育課結束了,兩個偷偷遠離人群的人又開始往人群彙攏,回到了教室。
陳思侑伸長了手臂,扒在門框上往外張望,終于看見了許柏舟的身影,他臉上正要露出笑容,随即看見了她身邊的江沚,他臉上的笑容便漸漸變成了困惑。
“思思,你擋住門幹什麽?”許柏舟走到了他面前。
陳思侑讪讪地把手放下來,看着江沚從面前路過,又走去了前門。
“沒有,我就是想看看你去哪兒了。”
“教室裏有點悶,我出去走了走。”
“和……江沚一起去的?”
“是啊。”許柏舟點點頭,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陳思侑沉默了一會兒,看看她,又看看江沚,張了張嘴,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問什麽。
“你到底想說什麽啊,欲言又止半天了。”許柏舟皺着眉頭開口。
陳思侑恍然,一拍自己的腦袋,可算是想起來了,“噢,我是想說,剛剛體育課上出了點事,咱班的體育委員受傷了。”
“馮憑?”
“是啊。”陳思侑點點頭。
“什麽傷,嚴重嗎?”許柏舟頓了頓,又說:“但我不明白,這就是你想要對我說的話嗎?他受傷了,為什麽要特意告訴我?”
“……”陳思侑思考了很久,然後回答,“畢竟都是同學嘛。”
許柏舟點點頭,等着他繼續往下說,陳思侑卻慢慢移開了視線。
“所以是什麽傷啊?”許柏舟問。
“咱班一群男生和別的班同學一起打籃球,平時也沒有訓練過,配合不太好,一個人搶籃板,跳下來剛好踩到了馮憑的腳踝,結果呢——”陳思侑一攤手,無奈道,“兩個人結伴去了醫務室。”
難得許柏舟主動問了,陳思侑喝了口水,正準備展開講講,餘光卻看見一大群人湧進了後門。
那是一群男生,在這個人均兩層衣服的環境下,都只穿着短袖。他們手臂上露着熱氣,後背一大片都被汗水濡濕,臉上全部挂着笑,熱熱鬧鬧的,把一個傷員從教室外搬了進來。
傷員一只腳打着石膏,校服褲子上有破洞和污漬,此時被七手八腳地托了起來,整體形象十分狼狽,而他竟然也在和大家一起笑。
馮憑大笑着,下意識看向教室後面的角落,這是往常從不會有回應的目光,他沒想到此時許柏舟會看過來。
許柏舟沖他點點頭,馮憑臉上張揚得意的笑忽然就消失了,馮憑開始掙紮起來,“好了好了,快讓我下來。”
當然沒人會讓他下來,一群男生繼續耀武揚威,像是皇帝出巡那樣把馮憑擡回了座位。
馮憑坐在椅子上,打着石膏的腳顫顫巍巍地挪到了地面,他兩手捂臉,整個人忽然變得頹喪起來,同桌笑嘻嘻地鬧他,他也不理了。
許柏舟其實不太能理解身處的奇異氛圍,她回過頭去問馮憑,“他不是受傷了嗎,為什麽大家看上去都很高興?”
陳思侑也在笑,抽空回答她一下,“哎呀你不懂,男人嘛,咳咳,總是把受傷看做光榮的事跡。”
許柏舟的确不懂,她也并不認同,搖了搖頭,沒有再問了。
之後這節課是化學課,上課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分鐘,小伍老師卻還是沒到教室。
班長時而站起,時而坐下,最終還是邁出了腳步,“我去看看老師怎麽回事。”
班長剛走出教室,不知道是誰吼了一聲,“別去了!小伍肯定回去相親了!”
哄堂大笑,即便大多數人都沒能及時聽清那句調侃,卻還是抓緊機會拼命笑了起來,似乎這樣就可以延緩上課的時間。
陳思侑預測道:“照這麽下去,就算小伍不來,班主任很快就要過來了。”
許柏舟擡起頭來,看了看空空蕩蕩的講桌,然後偏了偏視線,看到了江沚的背影。
“你在看什麽?”陳思侑忽然開口,聽聲音還有些緊張。
許柏舟不明所以,卻還是下意識把視線又偏了個方向,這次看到了坐在不遠處的馮憑,她說:“我在看……他的傷好像有點嚴重。”
“誰?”陳思侑回頭看,“馮憑?”
“嗯,”許柏舟原本是随口一說,卻真的看見了馮憑攥緊的左手,他低着頭,似乎一直在忍耐着什麽,“你看,他臉上是不是有冷汗。”
“校醫務室果然不靠譜啊。”陳思侑感慨。
許柏舟收回目光,想了兩秒,記起個事,“之前你給我的那條毛巾,我洗過之後晾在小陽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