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他開口打招呼,“主任,您好。”
中年男子一臉詫異,像是被他的鎮定自若給鎮住了。
“主任,我們的确不是學生。”
中年男子哼笑了一聲,動手扯他的衣服袖子,“你穿的這是什麽,不是學生?校服哪兒來的?”
江沚還是保持着禮貌的笑臉,同時擋開了對方的手,他說:“我們是受邀回來宣講的榮譽校友,您沒有接到通知?還有,這套衣服是定制的紀念品,小心別扯壞了,很貴的。”
……
中年男子很快離開了。
許柏舟還是沒記起這位老師的身份,她問江沚,“所以他是誰啊?”
江沚無奈搖頭,“我也不認識。”
梧桐大道旁邊有個賣水果的小攤,此時也不在營業時間,但結賬用的長吧臺依舊對外開放。上面有很多可以随意取用的一次性吸管。
許柏舟拿到了夢寐以求的吸管,喝着可樂,和江沚一起,沿着梧桐大道慢慢往回走去。
第十四題
生物課上曾經模拟過葡萄酒的釀造過程,正因為如此,大家收到葡萄酒,第一時間想起的竟然是酵母菌的特性。
“你的朋友可真好,”陳思侑忍不住對鄭小捷感慨,“比你好多了。”
鄭小捷不想理他。
四個長頸玻璃瓶擺在窗臺的角落,葡萄酒的色澤濃郁,把牆壁都隐約映出了一點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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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陳思侑驚奇道,“為什麽有四瓶?誰有兩瓶?舟?”
陳思侑看了看低頭做題的許柏舟,又看向遙遠前方,江沚的後腦勺,他大膽猜測道:“葡萄酒是江沚幫忙送過來的,難道……他把自己的那瓶也給你了?”
許柏舟并沒有回答,甚至都沒有擡頭,這讓陳思侑覺得有點尴尬,鄭小捷用筆戳了戳他,用眼神示意他別這麽多話。
的确,教室裏很安靜。數學考試結束後,大家都在核對答案,估算分數,班長更是第一時間把大題詳解謄抄到了黑板上。
陳思侑有點難過,他也拿出了試卷,想擠進前排相互訂正答案的人群。
許柏舟忽然把筆一放,晃了晃手腕,眼神往上一轉,恰好看見陳思侑正要離開座位。她摘下耳機,問道:“思思,你要去哪兒?”
陳思侑一愣,他這才看到許柏舟頭發下藏着的白色耳機線。他忽然覺得有點羞愧,坐回了座位上,他解釋道:“沒有,我看大家都在讨論剛才的數學試卷,我也去看看呗。”
“別去了,浪費時間。”許柏舟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又去拿他桌上的試卷,“我直接給你講。”
說來也奇怪,當許柏舟表現得冷淡、沉默的時候,陳思侑會覺得她很有距離感,而這種距離感讓身邊的人感到沮喪、有壓力,作為朋友,他忍不住想讓她多說說話,打破難堪的局面。而一旦許柏舟不再沉默,用那種認真的眼神望過來,他又會有點害怕。尤其是,當她要檢查自己學習情況的時候。
陳思侑第一反應就是轉移話題,他慌不擇路,指向了那幾瓶葡萄酒,“舟啊,為什麽你一個人有兩瓶?”
許柏舟露出個很意外的神情,她看了看教室後面挂着的時鐘,趕緊推開椅子,“差點忘了,還有一瓶要帶給唐荔。”
“這樣啊……”知道了最終答案,陳思侑反而有些失望。
三班的氣氛和一班大不相同,可能是因為這個班上的藝術類考生比較多,大概占了三分之一的份額。許多學生都會挪出時間去參加各類培訓,或是編導、或是美術、或是播音。教室裏的許多桌椅都是空的。
唐荔坐在中部靠後的位置上,手裏正在翻看一本相簿,就連許柏舟走到她身邊都沒有察覺。
玻璃瓶放在桌子上,發出一點聲音,唐荔這才擡起頭來,随意笑道:“你怎麽來了?”
“這是白宜秋送給大家的葡萄酒,送到我們班來了,我來拿給你。”
唐荔一開始還沒能反應過來,想了一想才記起,“哦,那個……那個說話很直率的學妹?送給我們?”
許柏舟點點頭,眼神不由自主飄向了唐荔手中的相簿。
“這是什麽時候拍的?”許柏舟忽然在相簿上看見了唐荔的側臉,“你不是說最近時間不多,不去幫忙了嗎?”
“這個?”唐荔忽然合上了相簿,挽着許柏舟的胳膊往外走,“都是半年前拍的了,一拖再拖,現在才出來一個樣品。我覺得啊,他們社團也支撐不了多久。”
“那……你徹底離開社團了?”
唐荔似乎是被她逗笑了,“哎,我說小許同學,我壓根就沒加入進去好嗎?我只不過是打發一下時間,順便幫忙出個鏡。”
“我怎麽感覺你們班上人越來越少了?”
“時間不多了,”唐荔站在門外往回看,的确只有零星幾個人待在座位上,“各謀前程吧。”
“你說得這麽嚴肅,我還以為是時日無多。”許柏舟似乎是想調節一下氣氛。
“也差不多嘛,輕松的時日,無多了。到了現在,好像每個人都得有個目标。我就不相信,所有人都能明确知道自己未來要幹什麽,提前洞察人生的走向?難道這個世界上不允許存在毫無目标、稀裏糊塗的人嗎?”
許柏舟拍拍她的手背,說道:“如果世界上的法則是這樣,我也就不存在了。”
“你?你說這種話可沒有什麽說服力。”
“是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未來要幹什麽。大家都是……很普通的人,即便獲得所謂的成功,也只是一個成功的普通人。這樣一看,做什麽行業似乎都沒有差別。”
唐荔看她一眼,“那你還一定要去争一個第一?”
“這是現階段的被動目标,既然我能做到……也沒必要去違抗它。”
唐荔笑了一下,兩人并肩站在臺階上,看着外面的長椅,沒有再說話。
“外面下雨了!”鄭小捷看見有水滴從玻璃窗上滑下來,天色也變得陰沉。
“數學成績出來了!”班長站在講臺上激動大喊。
陳思侑在原地沉默,他既不喜歡下雨天,又不想面對成績,一時間不知道哪個消息更讓人難以接受。
許柏舟從教室外走進來,被班長攔住,先把擺在最表面的第一張試卷遞給她,然後又豎起他的大拇指,稱贊道:“厲害啊,壓軸題那麽難都沒有扣分!”
“謝謝。”她接過試卷,正要轉身,餘光裏瞥到了後面一張試卷的分數,她飛快把它抽了出來。
許柏舟來到江沚的座位旁,把試卷遞給他,想保持平靜的表情,卻還是忍不住笑了,“比你高了七分。”
江沚不認同地搖頭,“其實是兩分。”
“什麽啊,”許柏舟皺眉指着試卷上的分數,“你再看看,你是一百一十三分。”
“那是因為我不小心把選項填錯了,等一下,”江沚忽然在桌面上翻找起來,終于找到了一張皺巴巴的草稿紙,“我的演算過程在這裏。”
“可是……”許柏舟想說些什麽,卻又忍住了。
“可是,無論如何,選擇題不在乎過程,只看重結果,這五分也要不回來了啊。”
兩個人同時朝着出聲的方向望過去,發現替許柏舟說話的人竟然是江沚的同桌,兩人都很愕然,愕然地盯着他。而沉默寡言的同桌受不了這樣的注視,拿書擋住了自己的臉。
“所以……兩分還是七分?”許柏舟又看向了江沚。
江沚稍微往後靠了靠,貼住了椅背,微低着頭,也不知道是笑還是無奈,他說:“七分。”
臨近放學,雨反倒越來越大了,大家都時刻關注着窗外,忍不住有點發愁。
“戎城的天氣預報一直都不準,為什麽今天的降雨播報又準了?”陳思侑已經無心訂正錯題,他攤在座位上感慨,“老天爺砸了我太多驚喜,卻總在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老天爺根本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在乎你。”鄭小捷回過頭來,“所以你沒有帶傘?”
“不是吧,難道你們都帶了傘?不是吧?難道雨具是上學的必需裝備嗎?”陳思侑萬分不解。
“并不是必需。但和淋雨的風險相比,準備雨具的難度顯然更低一點。”許柏舟終于把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
“所以你帶傘了嗎?”
“當然,我還帶了兩把,”許柏舟從書箱裏拿出一把嶄新的黑色折疊傘,放在陳思侑桌上,“拿去用吧。”
陳思侑愣了一下,眼神再看過來的時候都有點崇拜了,他真心實意地表白,“你對我真好。”
許柏舟很抗拒地往後仰,解釋說,“沒有,沒到這種程度。只是我剛剛才想起來,以前有一把傘落在了學校,沒帶回去。”
陳思侑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