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或許這就是成長的代價
最後一科的交卷鈴聲響過，監考老師已經催促考生，“把手放在桌子下面，等待收卷。”
顧笙的腳翹在桌子下面的橫梁上，靠着椅背看着窗外，窗外那棵大楊樹上住了一窩小鳥，想必此時應該在叽叽喳喳地叫個不停吧。
就像他們此時的心情，也都是一個個振翅欲飛的小鳥吧。
因為腿腳不方便，顧笙幾乎是最後一個“挪”出考場的，考場外，舒馨雨在等她。
看馨雨臉上的表情，這姑娘考的應該也還算不錯，不枉費她上高三這一年的廢寝忘食。
舒馨雨攙扶着她往校門口走，還不忘調侃她，“一一，你這樣真的應該再配個拐杖，才能充分發揮出你身殘志堅的精神，說不定今年新聞就不會報某某考生将準考證遺失，交警幫忙尋找，而是某考生意外受傷，堅持參加高考了。”
顧笙的腳雖然落腫，好了很多，可依然不敢用力，用力還是會疼。
“馨雨，暑假你打算幹嗎去？”
高考完的暑假對于很多學生而言是最舒服的一個假期，沒有了暑假作業的壓力，馬上就要進入向往的大學生活。
“我可能會跟舅舅去法國。”
舒馨雨的外公早年去了法國，在法國闖蕩出了一番事業，後來到了馨雨舅舅的時候才逐漸把事業重心轉回國內。
有時候寒暑假，馨雨會跟着舅舅一家往返法國旅行。
“一一，你呢？”
顧笙之前也沒認真想過這個問題，這個長達兩個多月的暑假要怎麽過呢。
去年顧一茂暑假找了一家培訓機構教小朋友學英語，以他的水平綽綽有餘，賺的錢給家人買了禮物。
又有了社會實踐經驗，家人又很開心。
顧笙也是這麽打算的，她想等過幾天腳好了，就去打工。
還有三天自己就十八周歲了，在父母長輩面前她還可以冒充一個孩子，可是在別人面前，她是一個有完全行為能力的成年人了。
平時在學校裏在家裏，他們都被保護的太好了，成年人世界裏的殘酷和黑暗，她提前去感受一下，也好。
只是去哪裏打工還是要好好選擇一下。
想到這裏，顧笙搖了搖頭，“還沒想好，過兩天再說吧，我們先走吧，我爸還在外面等。”
兩人慢慢地往外挪着。
“顧笙。”許松站在不遠處，出聲叫她。
他幾步走到了兩人面前，低頭看了看她的腳，“你的腳怎麽了？”
顧笙：“沒事，就扭了一下，班長你考的怎麽樣？”
說完這話，顧笙笑了，趕緊改口，“嗨，看我這說的什麽話，你肯定考的很好。”
許松沒否認，他背脊挺的很直，嘴角抿緊，整個人顯得有些緊張，“顧笙，我能跟你單獨說幾句話麽？”
顧笙還來不及拒絕，舒馨雨就放開她的手，歡快地說道：“一一，你先跟班長聊着，我去跟顧叔叔說一聲，讓她多等一會兒。”
說完撒丫子就跑了！
舒馨雨你丫個叛徒！顧笙心裏恨恨地想。
看舒馨雨跑遠了，顧笙擡頭看向許松，“班長有啥事麽？”
夕陽下，帶着眼鏡的瘦高男生臉上有些倔強，又帶了幾分羞澀，能在全校師生面前演講都不見一絲緊張的少年，此時卻緊張地搓了搓衣角。
“顧笙，你可以叫我許松，以後我就不是你的班長了。”
顧笙笑了，“不，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我們的班長，以後同學聚會，還得指望你組織呢呀。”
“顧笙，你準備考哪所學校？”
“還沒決定好，要看最後成績，你呢？”
許松往前邁了一步，他扶了扶眼鏡，“顧笙，如果我跟你考上了同一所大學，我可以追你麽？”
他往前上了一步，顧笙的第一反應是往後退一步，可是她又意識到自己的腳還不太能用力，她只好站在原地。
說實話，顧笙內心的震驚是不小的，哪怕平時的時候紀思慧總是說，許松是不是喜歡她，她都是沒放在心上的。
因為在她看來，許松這種人，在這個時期哪怕有過心動，也不會展露出來，也不會因為這些分心的人。
她沒想到許松會選擇在考完試跟她說這樣的話，這等于變相表白了。
而顯然不是他臨時才決定這麽說的。
“許松……你……我不是……”一時間，顧笙也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他。
顧笙長的漂亮，學校裏也不乏有的男生跟她表白過，她都能毫不拖泥帶水的直接拒絕。
可是面對許松，她有點猶豫。
倒不是喜歡許松，而是因為許松确實是個優秀的男生，關鍵自尊心很強。
顧笙怕自己直接拒絕會傷害他的自尊心。
看她這樣，許松緊繃的表情忽然有些放松，他笑了，“沒有拒絕是不是意味着你答應了？”
顧笙不想他有這樣的誤會，她擺擺手，“你誤會了，其實我有喜歡的人了，所以不可能接受別人的追求。”
許松神情一暗，低下頭去，“或許我大概知道那個人是誰。”
看到剛才還活力張揚的少年，此時神情暗淡下去，顧笙心中也十分複雜，可是她知道，這種事情，拒絕比給希望更合适。
可也只是一會兒工夫，許松再擡起頭來時，臉上已經不見了剛剛的垂喪之氣。
“無論如何，還是希望以後能跟繼續做校友，我們填志願時候見了。”
夕陽下的少年，眼中和臉上的笑意真誠，揮揮手跟她告別，也跟自己高中三年的時光告別。
顧笙忽然覺得心中一股暖意流過，都說少年時的同學和友情，感情是最純粹的，或許真的是這樣吧。
她沖着已經走出去幾步的許松喊道：“許松，三天後是我的生日，我邀請你來參加！”
許松腳步一頓，回頭看她，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沖她比了個ok的手勢。
眼看着許松走出校門，顧笙擡頭看了看四周。
考試的學生已經陸陸續續走光了，學校的教學樓前還挂着紅色的條幅，祝福考生考出好成績。
不遠處的兩棵高大的楊樹，葉片油綠，春天的時候，調皮的男生還會拿樹上落下的汪汪狗吓唬膽小的女生。
花壇裏鮮豔的月季會從春天一直開到夏天。
這裏是顧笙生活了三年的地方，這裏有嚴肅的老師，活潑的同學。
這三年最純粹的時光裏，她收獲了最純的友情，也懵懂的明白了愛情。
只是這些時光都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複返，日後她也只能從一些照片裏找回點滴回憶。
人生的每個階段都會遇到不同的人，有的人會陪你走一輩子，可是大多數人，我們都要笑着跟他們說再見。
或許這就是成長的代價。
顧笙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自己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多愁善感了。
她用雙手搓了搓自己的小臉，扯出一抹笑容，慢慢地往校門口挪動。
***
顧笙的十八歲生日宴會定在了一個小型會所。
會所帶戶外草坪。
宴會并沒有大肆張揚，請的也都是一些非常熟的朋友和同學。
“哇，顧笙，你老爸好帥啊，你.媽媽好年輕，我開始還以為那是你一個表姐之類的呢。”
紀思慧第一次見到随意和顧凜，就忍不住驚呼。
不過想想顧笙的顏值和顧一茂的顏值，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顧笙今天晚上穿了一件杏色的小禮服，整個人顯得落落大方。
不過她表面鎮定，內心卻很焦急。
她一次次地看向入口處。
肖寧軒還沒來。
舒馨雨捏着手機從外面走進來，“哎，我哥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電話也打不通，我都找不到他人了。”
顧笙掩住心中的失落，“或許寧軒哥因為什麽事情耽誤了吧。”
舒馨雨忍不住吐槽，“他再忙，也應該記得你的生日啊，再說他再忙還能比我爸忙啊。”
顧笙看了看那邊正跟自家老爸聊得嗨的肖以辰。
随意走過來，“一一，生日蛋糕要來了呦。”
“媽媽，可以再等一下麽？”
随意笑了，拍拍她的手背，“要等……”
“啊，怎麽回事，停電了麽？”
随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聲驚呼打斷，整個大廳也落入了黑暗。
正當人們有些驚慌的時候，前面的舞臺卻亮起了燈光。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舞臺上的物體吸引住。
竟然是四只憨态可掬的人形玩.偶，兩只布朗熊，兩只可妮兔。
音樂響起，四只玩.偶跟随着音樂起舞，略顯笨拙的舞步逗的下面人紛紛笑起來。
突然燈光又是一暗。
人們屏息去看臺上的一舉一動。
燈光再次亮起的時候，四只玩.偶手上像變魔術一樣，多了四件東西出來。
一束鮮花，三個禮盒。
其中一個玩.偶甕聲甕氣地說道：“今天是顧笙小姐十八歲生日，讓我們一起祝福顧笙生日快樂，成人禮快樂！”
大廳的燈光大亮，衆人紛紛鼓掌。
随意忍不住驚訝地說道：“這是會所額外贈送的節目麽？我怎麽都不知道，哎一一，你幹嘛去？”
随意發現剛剛還站在自己身邊的女兒，忽然一步步地走向臺中央，在那個捧着鮮花的布朗熊玩.偶前停下。
她接過熊掌中的鮮花，交給身邊的可妮兔。
臺下的人安靜帶着笑意地看着這個姑娘。
顧笙突然踮起腳尖，想要去摘玩.偶的腦袋，可是玩.偶太高，顧笙有點困難。
下一秒，玩.偶熊自己擡手摘掉了頭上的頭罩。
一張英俊帥氣，帶着微笑的臉露出來。
“一一，生日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