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因為一一很重要
肖寧軒不是第一次進顧笙的卧室。
顧笙的卧室其實也沒什麽特別，顧笙小的時候可能還是按照顧凜想要給女兒打造一間公主房的想法去做的裝修，後來顧笙長大後，直接翻修了一次，變成了簡潔中性的少女風。
很符合顧笙的性格。
随意見他進來，對他笑了笑，“我去看看衣服洗好了沒有，寧軒你幫我照看一下一一。”
肖寧軒沖她點點頭。
随意出去，輕輕掩上了門。
肖寧軒坐在床邊，看着睡着的顧笙。
她的身子整個陷在被子裏，因為發燒的緣故，小臉有些通紅，長長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兩片陰影，她一雙小手緊緊扒着背角，眉頭微皺，看起來睡得并不踏實。
肖寧軒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撫在她的眉心，看着她眉心放松開來，他這才将整個手掌覆在她的額頭。
燒還沒有完全退下去，還有些低燒，她的額頭還是有些燙。
“這麽讓人不省心的麽？”肖寧軒舍不得離手，輕聲呢喃。
剛要抽手，就被他抓住，肖寧軒以為她醒了，低頭去看時，才發現，她還緊閉着眼睛，只不過剛才抓着背角的手此時抓着他的手。
“寧軒哥，這道題，我不會做。”
肖寧軒失笑，難道按照小說或者偶像劇的套路，病重中的女主角不是應該說，寧軒哥，你別走麽？
不會做題是什麽鬼！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哄騙道：“好，今天不做題了，你好好睡覺。”
顧笙努了努嘴，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看到她這個樣子，肖寧軒忽然想到一個可能，這丫頭不會明天醒來之後，不記得自己今天做了什麽事情，說了哪些話吧？
可就算這樣，也沒辦法。
肖寧軒幫她理了理散在枕頭上的長發，“快點好起來，一一。”
又替她攏了攏背角，他這才起身退出了顧笙的房間。
一出門，随意正端着一杯水上來，看到他出來，随意笑了。
“阿姨，我以後不會讓一一喝酒了。”
“其實是你顧叔叔過分緊張了，一一小時候也喝過酒，雖然是果酒，可也是有酒精的，沒什麽事，喝過之後活蹦亂跳的，她這次應該就是着涼了，你別往心裏去，不是你的問題。”
肖寧軒想到昨天早晨考試走的時候，顧笙來找他，穿了一條裙子，當時溫度有點低。
“阿姨，時間不早了，我跟小雨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一一。”
随意點點頭，“寧軒啊，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
看着随意笑容深深，肖寧軒心裏咯噔一下子，“阿姨，您說。”
看到他緊張的樣子，随意笑容更大，“一一這孩子雖然酒精不過敏，不過有一點随我，就是酒後可能會做出什麽讓人大跌眼鏡的事情，而且事後還會不記得。”
肖寧軒……
他就知道是這樣。
他聽媽媽提起過，随意當初跟顧凜的感情，随意默默喜歡顧凜很多年，甚至為了顧凜去做了職業電競選手，後來一次酒醉，撲倒并且強吻了顧凜，然後第二天醒來什麽都不記得了。
可是還有這樣遺傳的麽，肖寧軒忽然覺得前路有點不太光明。
随意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太緊張。”
肖寧軒只好擠出一絲笑容，“謝謝阿姨，我先回去了。”
看着肖寧軒有些發飄的腳步，随意忍住笑，往女兒房間看了看。
一一啊，老媽這真不是坑你，只是提前給寧軒排個雷而已。
在做夢周游世界的顧笙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老媽給坑了……
***
肖寧軒和舒馨雨走路回家。
路燈将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
舒馨雨背着手，踩着肖寧軒的影子，欲言又止。
“有什麽話就說，憋着不難受麽？”肖寧軒瞥了他一眼。
舒馨雨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下午他出去接電話後，包間裏發生的事情跟他講了一遍。
“哥，你以後去了大學或者工作了，會不會遇到更多喜歡你的女生啊。”
肖寧軒聽停下腳步，舒馨雨一腳沒踩到影子，還差點踩到他的腳。
“那些女生跟我有什麽關系麽？”
“當然有關系啊，她們有可能是你的同學，同事，合作夥伴，甚至可能是你的領導或者老師。”
肖寧軒無奈，“對啊，也就只是這些關系啊，她們喜歡我，我沒辦法控制別人的思想不讓人家喜歡我，可是我會盡量去避免和遠離，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
一番話，讓舒馨雨愣在原地。
看着自家小妹一臉懵懂的表情，肖寧軒怕拍她的頭，“你還小，等你有了喜歡的人，你就會明白，別人就只是別人，只有那個人才是最特別的人。”
舒馨雨似懂非懂，“那對于哥哥來說，一一是最特別的人麽？”
肖寧軒笑了笑，沒回答這個問題。
“這次放假的作業做完了麽，等會兒回去拿來我看看。”
舒馨雨變了臉色，“哥，你今天才考完試哎，休息一下吧。”
“你這幾道題目在我這邊根本就是毛毛雨，別廢話。”
自家小妹聰明機靈，就是讀書不積極，每次都是吊車尾低空滑過。
雖然以肖家和舒家的背景，舒馨雨大字不識都不是什麽大事，肖以辰和宋清淺在孩子的教育上也不是唯成績至上，可是肖寧軒卻不能放任妹妹。
舒馨雨哭：“哥，我果然不是你親妹妹，所以你姓肖，我姓舒。”
肖寧軒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是快得讓人抓不住。
“走了走了！”
***
顧笙睡得迷迷糊糊，她覺得自己似乎睡了很久，感覺自己身上跟着火一樣，又像是在一艘小船裏一樣，搖搖晃晃。
中途似乎有一絲涼意，她抓住過，可是後來不知道怎麽又不見了。
醒過來後，天色已經大亮，顧笙覺得喉嚨又幹又疼，腦袋也暈乎乎的，她掙紮着坐起來，又倒回到被窩裏。
“啊，難受死了！”
“知道難受就好，早晨再穿個裙子出去！”顧一茂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
顧笙轉過身子，幽怨地看着他，“哥——”
顧一茂給她端來了一碗白粥和一小碟鹹菜，“先吃點東西，等會兒吃藥。”
把東西放在床頭櫃上，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嗯，燒退了就好說了。”
“哥，我們昨天不是在秋味稻麽，後來我記得是黎薇找我喝酒，我就喝了，然後呢？”
顧笙再次坐起來，終于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只是記憶似乎就在這裏被硬生生地撕開了一樣，斷了……
喝了酒之後呢，她怎麽今天醒過來在家裏，而且這麽難受，顧一茂還說她發燒了？
所以中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然後你就醉的不省人事了！顧一一，以後喝不了酒不許在外面逞能，就你這一杯倒的酒量，還跟別人拼酒？這也就是我跟肖寧軒都在你身邊，如果以後沒有熟人在你身邊，你一個女孩子，喝酒醉了，多危險！”顧一茂臉色一沉。
爸爸媽媽舍不得說她，可是他不能不說。
顧一茂嚴肅起來，顧笙還是有些害怕的，她往被子裏縮了縮，低頭小聲回答：“哥，我知道了。”
“吃飯洗澡。”
“哦！”
顧一茂剛走出顧笙的房間，就聽見裏面爆發出一句吼聲，“啊，那不是寧軒哥看到我醉酒的樣子了！”
顧一茂被逗得一樂，這丫頭反射弧真長。
***
肖寧軒一早就收到了顧一茂的微信，告訴他，顧笙已經沒事了，他稍稍松了一口氣。
正準備出門去看看顧笙，肖以辰就叫住了他。
“寧軒，你來下我書房。”
肖寧軒無奈一笑，這兩天他跟父親，跟書房還真是有緣，只是不知道爸爸今天找他是為了什麽事情。
“想好上哪個學校了麽？”
肖以辰比顧凜更直接，都不問他考的怎麽樣，直接上來就是問學校的事情。
“寧城大學珠寶設計專業。”
“問過你媽媽的意見了麽？”
肖寧軒喜歡上珠寶，喜歡上珠寶設計受宋清淺影響很大，很多時候，宋清淺既是母親，也是老師。
“媽媽想讓我出國留學，導師她都幫我聯系和推薦了。”
肖以辰長指輕扣在桌面上，無名指上還帶着他和宋清淺的婚戒。
“所以你最終的決定仍然是留在寧城？”
肖寧軒點點頭，“爸爸，您有什麽建議麽？”
“我的想法跟你媽媽一樣，你媽媽是想讓你跟着優秀的導師快速成長，能夠成為這個行業的翹楚，我也是這麽想的，站在男人和父親的角度，我希望你變強大，才有能力去保護自己喜歡的女人，才能成為她的避風港。這些話顧凜應該跟你說過一遍了，他是基于女兒的層面去考慮，這是我們達成的共識。所以，國外的學習和歷練，更适合你。”
肖寧軒點頭，“爸，道理我都懂，而且國外也确實更适合，可是我想陪一一走完高考這段路。兩年後等一一高考完，我會申請國外的導師。”
“你确實是想好了麽？一一不會跑，可是你的機會可能就跑掉了。”
“爸，一一是不會跑，可是一一的這兩年時光會跑，我的機會，我自己會努力抓住，況且留在國內也未必是壞事，你不是教過我，所有的事情都有多面性，我想我可以用成績來證明這一切。”
肖以辰看着眼前的兒子，他目光堅定，背脊挺直，他已經不是當年什麽天真的孩子，他已經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懂得自己想要什麽，然後通過自己的努力去争取。
肖以辰起身，來到肖寧軒面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己想清楚，想明白，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如果後面後悔了，跪着也要走完。”
肖寧軒笑了，“爸，我不後悔。”
因為一一很重要，重要到我想陪着她走完年少時光裏這一段相對艱難的歲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