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假诏
老皇帝即位二十七年六月零十天日日未缺早朝。可如今皇帝卻連連三日未臨朝，這些天宮殿裏裏外外來往的人不多，也在這一天，天空突然飄起了大雪，大雪翩翩而下鋪天漫地、搓綿扯絮。
兩個宮女手裏捧着兩個盛着服飾的端木經過梁橋。
“這才九月過頭怎麽就下雪了？”
“是啊，你是沒瞧見，那荷塘裏的荷花開的還正旺呢…..”
宮中的人都在議論紛紛，在那個年代這雪來之不祥或許是有什麽不好的征兆，可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說出來。老皇帝早在年前便出現身子不舒爽的情況，就連近些日子也傳出了皇帝幾次暈厥吐血，很多人都在背地裏議論說皇帝恐怕活不過十月了……
紫宸宮內殿中，老皇帝正微閉着眼躺在床榻上“子天，你來”
“父王……”申子天見父親喚了自己，伸出手緊緊握住了老皇帝的手。自父王前日倒下後便再也沒有起來，如今老父王的眉間早已發白得不成樣子了，太醫也沒有辦法繼續。續他的生命了，就在早晨李太醫還與自己說帝王的性命已經到了岌岌可危氣若游絲的地步了。
老皇帝抓住申子天的手正想說些什麽卻一陣陣不斷地咳嗽，差一些喘不過氣來。
“您又吐血了….來人啊！！太醫！”
“別叫了，咳！咳！！….”老皇帝支撐着手肘背靠着牆壁緩慢地挪動了一下，他的聲音已經虛弱到了極致，就連眼睛也沒有力氣完全睜開來了，“谌….兒……谌兒….”老皇帝的眼睛已經看不大清楚了就連說話也不利索了，“他..他在哪…..”
老皇帝口中所說的谌兒便是他的二皇子申目谌。
“陽承最近有所動靜，前些日子目谌帶着彥東去了。”申子天瞧見父王這般模樣心疼萬分，“孩兒已經派人去通知谌兒速回了，想必他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了…”
老皇帝聽子天這麽說才慢慢躺下身子，他深知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他看着天花板眼睛漸漸模糊了，就連那帶着皺紋的眼角也濕潤了“恐怕我…無法，再…再看他最後一眼了….”
約摸着過了小半個時辰後，申子天見父王睡着了便從床榻邊站了起來，“來人”輕聲叫來門外候着的太監，“你替我在此細心照顧皇上”申子天吩咐完話走出了殿門。
門外是申子天的随從馬逵，“殿下，太醫說皇上活不過明早了….”
聽到馬逵這麽說申子天一下子走不動路了，他站在原地，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就連拿着扳指的右手也因為這個消息不經微微顫抖起來，硬生生地将眼淚憋回眼眶，最終，這個男人只是用了最平淡的語氣說了一句“知道了”
“宮內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已經知道了，真的毋須通知目谌殿下速回嗎”
宮中的所有人都知道申子天将此事封鎖在宮中的原因是擔心領國陽承會趁此伺機而動，可沒有人知道他的另一個目的，他不能讓父王見到申目谌的最後一面。
“沒必要那麽早”申子天擡頭看着天色即将昏暗，“等天色暗一些再找人傳消息。”
子天小心地看了看周圍，“除了這件事，我還要你去為我辦另一件事情…….”說罷申子天便在馬逵耳邊輕語了些什麽。
“這……”馬逵聽了後面露難色，“要是這件事被發現了那我們…..”“你向來只根據命令做事。怎麽，你敢違抗命令？”申子天早就看出了馬逵的膽怯，冷笑一聲“你別忘記你妹妹了，她是死是活都還得看你的表現~~”說着這個男人擺弄了一下手中的玉扳指。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馬逵應下了口趕緊轉身走了出去。
……….
這一天晚上申子天都沒有合上眼，他一個人呆在殿外的蓮池邊站了一個晚上，直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皇上…..駕..崩了！”李太醫跪在皇帝的床榻前失聲嚎哭起來。
申子天直直地站在床榻邊單手把捏着玉扳指冷冷地看着眼前父王冰冷的屍身，眼淚從眼眶中流了出來，這個男人流着淚卻與平常一般冷着臉，沒有人能夠讀懂他，也從未有人走進過他的內心。
這個男人走出殿外，帶着淚痕，他依舊用十分平淡的聲音一字一句地道，“先皇駕崩”說完無窮盡的淚水再一次順着淚痕一遍遍沖刷過臉頰随之滴落在地上…..
“先王诏書在此！！諸臣跪！~”突然間有人手舉着黃色的卷軸诏書從紫宸殿內走了出來。
見黃軸诏書衆人皆跪。
朗讀诏書的太監壓着嗓子标準一副太監樣，聲音尖銳可破讓人頭腦發麻，只不過現在沒有人注意太監的聲音一門心思在诏書內容上，除去申子天，在場的所有人都保持着絕對的安靜生怕聽錯一字一句。
“吾知己之日不久，乃早寫下此诏書，我膝下只有兩位皇子天、目谌。谌兒雖為人善而心無繼承帝位之意，朕甚痛。子天，吾之子，方且有此國之治，其具于一君當有也，思量再三，吾死後将于天位交于子天。”
此诏書一出底下群臣便開始議論紛紛，要說先王生前便是極愛目谌殿下，在此之前幾乎近七成的使臣以為将來會繼承大統之人便就是申目谌了，誰能想到此番竟然變成了子天殿下了？
不過先王的心思沒有人敢随意猜測也沒有人猜測得了，只是…群臣雖認為在目谌殿下不在的這段時間內朗讀诏書确實有些不妥，沒有人敢當這個出頭鳥只好在下輕輕議論。
“既然如此”丞相，“請子天殿下看在陽承對我國有極大威脅之下請及早即位！”
丞相此番一說，衆臣一同将手挫于面前“吾等請殿下及早即位！！”
申子天站在群臣面前一副冷峻模樣，微微仰望的頭看望遠方的天際，他的眼神更加堅定了。
父王，您可看見了，即使你沒有将皇位交給我，即使你選擇了目谌，無論結局是怎麽樣的我都能扭轉成我最初期待的那樣。您看好吧，禦城在您兒子的手中也能如以前那般繁華盛世，不，兒子能比父王你統治的更好！
